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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馥等人也被奉为上宾,周详招待,席间言笑宴宴,一派和谐,只有不经意的几眼透出这宴会背后的真正目的。
不知不觉,已到了夜晚。
达穆王无尽欢畅道“今夜达穆会歌舞至天明,也是男女向意中人表达的日子,王爷与太傅不如也去观赏一二?”
司马羽上眸色在火光中越发熠目,饮过酒的唇,染上几缕红,彦回捻微微恍惚,忙看向人群深处。
司马羽上见她看向那里,以为她喜欢这种场面,欣然道“好,本王与太傅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达穆王引他俩至歌舞首席,可以观赏到整个场下的舞会。
茫茫草原上,大堆的篝火燃上夜幕,撩起人们心底深处的放纵。
酒,醉人心。舞,撩人意。眼,动人情……
彦回捻托着腮,眸里隐有几分醉意,这草原的“过马烈”后劲果然名副其实,不能再喝了,不然又要闹笑话了。
她抬眼看去,司马羽上微微半眯眼,斜靠在白裘椅上,如喝醉一般慵懒,但那眼里不经意透出的光却让人不敢多看。
她想起他曾说的,醉倒在他身旁,不准他走,直到如今她都在怀疑,这是他的谎话。
好像又有些醉了……恍然间,彦回捻好似看到了一双带笑的眼,几分清醒几分认真,却又有些迷离,她使劲摇了摇头,试图看清,却只有一抹月牙白的衣袂忽明忽暗。
头,有些重,看来又醉了……
司马羽上无奈看着这个安静地睡在榻上的人,就不该让她沾酒。
他站在她的面前,低头目光有些流连不止,这张脸怎么看怎么顺眼,司马羽上微微笑起,正欲扶她起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知馥率先扶起她对司马羽上微微一笑道“王爷去赏舞吧,知馥会照顾好公子的。”
说罢,转身扶她走向毡房。
司马羽上有些无奈,有这么个衷心的丫头,她的运气不错。
转身坐下,喝她喝过的酒杯,仿佛有更香的酒在唇齿间流转……
远处,漪素眸色几番闪烁终是垂眸,眼里一片黯然……
翌日,爽风习习,吹醒了昨日的醉意,也吹净了归途。
五人跨上达穆良驹“烈云马”,榻上归途。
此次决定走陆路,也可以再引刺客出来,这次,便让他有来无回!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便到了七月中旬,这预示着,羽王的寿辰也将至,而宫中的各方势力也借此次机会,投靠的,对立的,远离的一一表态,而羽王此刻正途经秦淮,却有些心不在焉。
秦淮河水凉,夜里空惆觞。
三日前,彦回捻便带着知馥离去,原因便是遇上了琴仙——陵伊洛。
司马羽上记得那日刚到秦淮,河上便响起了悠悠琴声,之后他只记得许沂一脸笑意而去,便再也没有回来,直到今日他才收到来信,不料却是叫他们先回去。
司马羽上心里有什么正在缓缓蔓延,待他仔细去想,却又理不出丝毫头绪,无奈,这三日未有半点收获,只好打算在今日启程,她,就暂时放下吧。
他想起了那红墙高楼内的那个人,那个自己视为唯一的亲人……此次归去,又要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要他怎样去相信与自己一起长大相互扶持的皇兄竟会对自己动了杀心!
这江山到底是有多美……
男子依风而立眸色清冷,曳落一河的灯火。
远处戏子清曲咿呀婉转,夜色掩住了一片低谧,七月,不知是第几个七月,真希望时光能慢点儿走,好让他能多点儿时间来描摹回忆,儿时的温暖渐渐淡去,而自己仿佛未走一般,错落的软语时不时惊醒如今。
横执长笛,点点翠绿淡隐淡出,阖上眼,清曲依旧,人事已变。
青衫百步的石板上,回荡着过去的意气,少年恍如隔世,却不知惊艳了谁的时光……
女子凭栏,那个如烟的男子曾激荡了自己的年华,如今,当年的执着未曾随着流年减淡一分,反而愈加得深了。
明明此刻,他就在眼前,这么近,却那么远,明明笛声如此悲伤,却依旧一脸清冷,仿佛未曾临世一般无暇。
他不知道的是,虽不经意救下了她,却让她的心也从此遗落,明明知道没有任何结果,却还趋之若鹜。
这……便是所谓的爱么……
漪素不懂,为何这般苦涩的东西,自己却还沉醉地不能自拔。
石板上,楼阁上,画舫上,都是为情所惑的人儿。谁是谁眼中的风景,谁在那黯淡的流年里,描一笔浓墨……
时间缓缓流走,司马羽上放下青笛,抬头看看天边,有一丝曙光依稀沿山峦铺开,那一线温暖如他唇边的笑意,蔓延……
敛目回眸,轻道“我们走吧。”
睫翼轻颤,此刻才发现,原来他在等那个人……漪素看看天边,竟等了他一夜,而自己也看了他一夜……
伊人红妆轻点楼,水眸流光澹悠悠。
这个令她无限低迷的地方,这个第一次遇到他的地方,这个让她的心遗落的地方……终归不是他停留之地。纵是寻他千百度,却不在她的一蓦回眸处,花楼清曲几许**,女子浅唱低吟为谁,这秦淮的水依旧那么凉到透骨……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朝华,毓升殿。
“哈哈哈哈,皇弟这次完胜归来,为兄甚是高兴啊,途中竟遇刺,幸而无事,不然为兄可得忏悔了。”司马凛朔看着眼前这个宠辱不惊的男子,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闪过。
司马羽上微微笑道“幸得皇兄庇佑,此次不辱使命,太傅已将达穆收服。”
司马凛朔笑容可掬道“朕就知道那个许沂有几分本事,不过怎未见他?”
“许太傅途遇友人,叙旧几日,约莫几日后便可归朝。”
司马凛朔哦了一声道“原是如此,”复又朗笑道“此番回来,八月快到了,皇弟的寿辰也将至,朕会吩咐下去,这可马虎不得,你也可将常年驻守在外的人唤回,朕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寿辰宴,若是有中意的女子也可说与朕,朕下旨赐婚。此番你可不能推脱了!”
司马羽上垂眸不语,笑意不变,只是听到那句将驻守在外的人调回,他眸色深了几分,原来,他真的开始了……
“好,一切凭皇兄定夺。”
司马凛朔眉眼皆是笑意,邀他去后院博弈,两人边说边笑走向后院,若是外人看了,定会感叹这两人兄弟情深,有多少暗涌谁人能知……
后院芭蕉绿了又黄,梨花谢了几层,棋盘上的黑白子拈了又放,两人的心沉了又浮,眼底的情绪几人能懂?
司马凛朔依稀记得当年,也是在这个院子,他每早打开门,总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将一把剑舞得漫天飘逸,旧时眸光重叠,那个小小的少年已变成棋盘上的对手,看似消散的目光总能将人摄向深渊,他看着他长成自己所忌惮的模样,才恍然惊觉,离旧时,竟已这般久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