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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凛朔含笑放缓脚步，摒退侍从，独自步入殿内。
见丰溢芸正握笔给梅妃作画，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们何时这般好了？
见司马凛朔来了，丰溢芸放下画笔，巧笑道“皇上来啦，怎不见下人通报？”
岚筝起身盈盈拜见，司马凛朔好心情道“免了，若是下人报了，朕岂不是看不到你们这般玩乐了？”
说罢走向案前拿起那幅画，微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芸儿好画艺。”
丰溢芸垂眸笑道“是佳人美矣。”
岚筝腼腆道“姐姐说哪里的话，说起这美貌，姐姐这朝华第一美女的称号可至今未改呢。”
司马凛朔也打趣道“各有千秋，美之不同。”转首看着丰溢芸道“芸儿的美，幽丽天成。”又抬眸看向岚筝道“筝儿的美，清丽无华，是朕的福气，哈哈。”
苏璃等人，掩嘴低笑，三人笑意不减。
殿内一派其乐融融，只是不知，又有几人真心……
留吟。
谢飞皓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轻叹一口气道“又要走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陵伊洛擦拭琴弦的手微顿，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往年你可不似今日这般感慨。”
谢飞皓笑笑道“有时真的很羡慕你，能这般来去自如，没有任何牵挂与顾虑。”
陵伊洛放下绸布，看着华昔河面，那里有几叶扁舟，沉沉浮浮，摇摇晃晃。
回眸道“何必羡慕，心系不同，选择亦不同罢了。”
谢飞皓看着他道“为何至今依旧一人。”
陵伊洛诧异地看他一眼，见他无玩笑之情，良久道“只是未曾遇到合适的人罢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随我荡涤一生。”
谢飞皓垂眸不语，想起曾经四人流浪的日子，胸口处仿佛滞了一团东西，那般恣意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吧。
“玉湛可好？”
“嗯，昨日说他去了梧州，在那里暂定一段时间。”
谢飞皓笑笑道“他啊，走到哪，救到哪，也不枉费这个‘玉神医’的这个称号。”
陵伊洛淡淡道“人各有志，悬壶济贫是他的志向，前朝战火弥漫的时候，他眼睁睁看到了那么多人无力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如今，他为了心中所向，而尽一己之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对他来说，是很好的一种生活。”
谢飞皓笑道“我们四个中，就属他最没脾气了，每次总被烟儿欺负……”
说到这里，谢飞皓眉间淡淡忧伤泛起，“现下，想欺负也……”
想起在帝王身畔，婉转温柔的她，心里一阵绞痛，目光丝丝杀意浮起“莫聍！你且等着……！”
陵伊洛素手拨动琴弦，伶仃乐音响起，“若你想要搬倒身为三卿，又是三朝元老的他，怕是有些困难，何况他背后还有个彦谙，这个人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重要的棋子被人毁掉，飞皓，我劝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你如今还不是他的对手。”
谢飞皓不语，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道“我可以去找他，”
陵伊洛拨琴的手停下，抬眸看着他道“司马羽上？可你们不怎么来往，如今你这样贸然去与他交好，难免不招人怀疑，况且他身边还有个通天晓地的诸葛息。”
谢飞皓蹙眉道“他会帮我的，因为我和他的目的一样，只不过他的对手更强大罢了。他若有了我的势力支持，对他来说有利无害，只不过皇上那里怕是会生猜忌。”
陵伊洛静静地看着他道“你决定好了？真的打算与羽王交好？你不是最讨厌世族子弟么？”
谢飞皓笑道“当下已不容我考虑那么多了，她的安危就是一切。”
陵伊洛低叹一口气道“从烟儿进宫起，你就一直替她挡下明的暗的针对，烟儿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替她做的这些，就算知道了，你还能奢望她对你怎样么？她如今已是帝王之妃，你和她不可能的。”
谢飞皓缓缓笑着，看着他道“阿洛，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就知道，无论她怎样对你，你最大的开心便是看她好，无论结果怎样，心里都是幸福的。”
陵伊洛看着他，眼里微微迷茫，爱，真的有那么好么……
谢飞皓浅浅笑着，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日子……
日落西山，夕色染绛。陵伊洛看看这笼罩在夕阳下的朝华，静静道“下次再来的时候，不知道又是什么模样，但只希望你已从烟儿的事中解脱出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向命运低头，但在此之前，只求无愧于心。”
谢飞皓起身，负手静立栏前，涛涛华昔，泱泱朝华，却找不到一处安心之地……
“来年带上玉湛，我们三个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陵伊洛看着眼前男子挺立的背影，那背影以前，是不会这般孤廖的。
敛目，手指缓缓拂过琴身，半晌答道“好，”
短暂的沉默后，陵伊洛终是抱琴而去。
良久，久到夜幕已至，江面夜舫已浮，灯火已起，谢飞皓阖上的眼慢慢睁开，那眸子，满潭寂寥，征战时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此刻的他，只不过一个为情所伤的人罢了……
“唉……今夜无眠，而你……又在谁身畔……”
抬头看着满头繁星，夜美如此，佳人何在……
掬月宫。
宫婢远远看着梅妃，不敢走近，心下却是诧异，盛宠的梅妃娘娘为何不似其他妃嫔一般欢喜？
岚筝静静坐在宫内湖边的大石上，任凭夜风吹乱她的发，仿佛这样，她可以更清醒一些。
为何……为何时常脑中闪过一双眼，那般温柔，那般宠溺，是谁……
轻咬下唇，月落湖面，睡莲静绽，一切都是那般地理所当然，那么自己脑中时常浮现那双眼又是为何，在四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是谁……这一切的一切谁又知道……
闭上眼，慢慢平复杂乱的心情，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地这般混乱，不是一向很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么？为何又要重想以前？抬头望着夜空，星光璀璨，仿佛有另一个呼吸与自己一起，慢慢地，那双眼又浮起，这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依旧满眼的温柔，满眼的宠溺，岚筝猝然站起，远处的宫婢吓得花容失色，忙跑过来，跪了一地求道“娘娘不要想不开啊，奴婢求娘娘快下来，别出事了！”
模模糊糊有人多声音，岚筝恍然醒来，见一地宫婢皆是惊慌失措，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见自己一只脚已经漫入水中，眼里诧异闪过，缓缓退后，不发一语回去。剩下满地的宫婢不明所以。
月明中天，子夜西楼，一处相思，两处闲愁，春花谢去竟随流水无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