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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烈火笑得凋零黯淡,颤抖的双手移动至左肩,掀开了衣襟。
这一刻,百里九歌看的清清楚楚,那静静躺在雪白肩上的洛水仙子胎记,还是同样的纹样,可成色却深的像是初初纹上的,绝不似顾怜黛黛她们那样颜色半褪。
百里九歌怔忡的喃喃:“果然,你们的胎记一直都是这样浓,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变模糊,也怪不得上次那位刺青师会判断出顾怜和黛黛那刺青的年代了。”
这会儿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百里九歌认真的询问:“烈火,你也是今日才知道真相的?”殷烈火无力的摇摇头,喃喃:“其实,自从那晚你跌出浴桶时,我在看见你肩上的洛水仙子刺青,便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疑惑。后来在我的追问下,娘终于说了。至于爹的这本手札……”她拿起那发黄的书卷
,“这本手札,我原先并没有看过,可这些日子靳丞相前来朝都,我心绪不宁,便翻出了爹的手记想要再了解清楚,却不想被你撞见了……”
她放下书卷,似是仰天苦笑:“天意啊,当真是天意……”
听出这语调里的无奈苦楚,百里九歌也能明白几分了,“烈火,你不想认祖归宗对吗?”殷烈火望向窗外飘零如雨的黄叶,深切嘤咛:“我双腿被人毒残,喉咙被毒成这样……我还听闻,我的生父在我丢失后不久也离奇死亡……河洛皇族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宁愿守着养父养母的家业……孤老终
生。”
“孤老终生?”百里九歌惊呼:“烈火,难道你这辈子不准备嫁人了吗?”问完这句时心底划过一道念头,猛地一揪,百里九歌怔怔的望着殷烈火虚茫的眼神,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烈火,你是不是……喜欢墨漓?”
殷烈火微怔,无力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百里九歌洞明,这会儿本该是心里不舒服的,可又掺杂了太多其他的情绪,最终是百味陈杂难以言喻。
“九歌。”殷烈火蓦然勾出一泓柔和的笑,“关于我的身世,墨漓也不知……他在朝都的这两年,有些事情不方便亲自做的,我便代劳了,如是而已……”
“啊?”百里九歌眨眨眼。大概能明白殷烈火的意思,原来她亦是帮墨漓做事的。
殷烈火道:“他见我这残废之身而想到他遗失的妹妹,故此只将我当作亲人,为了让我能够自保,他教会了我‘千针如雨’。”
百里九歌再度浅愕,心里因着殷烈火的前半句话而放下块大石头,这瞬间想到重阳节登高那日墨漓为她写的情诗,眼底不禁露出一抹甜蜜,但很快就被惊讶所取代了。
百里九歌恍然大悟:“原来曾经暗中用金针为我解围的人是烈火你!”“……嗯。”殷烈火点点头,赧颜道:“之前殷如意大婚之日,你被骗到那迷情树下,我见殷如意要打你,便用金针封了她的动作……可是我的针法还不纯熟,那日在明瑟殿中墨漓弹琴、你舞剑之时,我没能
击落百里紫茹射向你的暗器。”这段话令百里九歌更是吃惊,不禁想起上次,自己舞剑的时候突然被一枚蛇形镖击中了膝盖,要不是殷浩宸冲出来只怕她那一剑就要刺中元皇后了。而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中暗器前分明听见“叮”的一声…
…
原来那是烈火想用金针打掉百里紫茹的暗器!可是,许是方向力度没掌握好,最终没能成功……
不过百里九歌的心中仍是充满了感激之意,执了殷烈火的手,大喇喇笑道:“不管怎么说真的谢谢你!”转而嗤道:“那百里紫茹真是歹毒之极,还想让我和元皇后两败俱伤!”
殷烈火冷冷的笑了,语调却是柔和的:“像她那样的人,总有一日会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我会等着看那一日的到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百里九歌也完全了解殷烈火的心思了。想来,烈火她是要坚决追随墨漓、只将殷左相和霍氏当作父母、誓死不回河洛了。
既然如此……
她当即抄起那本手记,将记录了殷烈火身世的那两页撕下来,干脆的丢进了旁边的香炉里。
殷烈火倒抽一口气,“九歌,你?”
百里九歌回眸粲笑,飒爽如纯洁无暇的云,“从此之后,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的身世,这世上只有殷烈火,没有洛相思!”
“九歌……”这一瞬,殷烈火的视野被水汽氤氲,朦胧之间只觉得眼前那红色的身影是那样明媚张扬,那才像是真正燃烧的烈火,猛烈燃烧着将一切灰暗都驱散。
可殷烈火却想起了一事,表情再度凝重起来,“我娘亲曾与我提过,爹的这本手记还有一副拓本,不知道在哪里。”
此话无异于一盆冷水浇了百里九歌一身,“什么?还有拓本?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殷烈火凝眉摇头,“娘只与我说过,先帝当政时十分严苛,不许大臣私下写手记,所以将所有大臣的手记都作了备份,不许任何大臣存在不轨之心……但我委实不知那些拓本都在哪里。”
百里九歌只觉得身子变的冷飕飕的,先帝,就是殷浩宜那个混账的父皇,那人在位的时候就这么疑神疑鬼的大搞文字狱吗?
转念一想,殷左相已然去世,那拓本只怕早成了压箱底的,不会再被人瞧见了吧……如此想着,便慰道:“没事,要出来就早出来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也没事,所以你就安心吧!”
殷烈火感激的笑了,与百里九歌交握的手不由的缠紧,这会儿被她的灿烂明媚所感染,一时之间也乐观起来,不去想拓本的事了。
后来,百里九歌与殷烈火说明了顾怜的事后,便告别了殷烈火,回去芳菲馆会合墨漓。有关殷烈火的身世,百里九歌没和墨漓提半个字,只笑着与他将顾怜送到了护国公府安身。
待一切忙妥了,两人回到世子府。
当晚,澹月浅浅照过黛瓦,夜空算不得多黑,因而星光也显得朦胧压抑。百里九歌躺在屋顶上,随性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望着那月亮时明时暗,不禁心驰神飞……一会儿想到顾怜在殷烈火家里是不是两人相处融洽,一会儿想到远在凤凰谷的孤雁有没有乖乖反省,一会儿又想到
吴念念的情况……
因着太入神,百里九歌没看见墨漓就在房前仰望着她。
夜风静静,在荼白的衣角上卷起落花般的褶,墨漓的神色比月色更柔,却也深的一望无际。
他望着百里九歌时不时叹气的模样,又怎会不知她有事瞒他。是什么事,他自然想知道,但她既不愿说,他便尊重她便是了。
回眸欲离,却在转瞳的那一瞬望见段瑶略有严肃的神色。墨漓明白了什么,悄无声息的徐徐跟去。
在世子府一角的花园中,盛放的昙花如雪,墨漓和段瑶就如同站在雪地之中,头顶这无边夜色。
段瑶拿出一封信递给墨漓。他接下,看过,亦明白段瑶方才为何会露出那严肃的神色了。
这封信,又是他的父王墨阳送来的,催促他尽快将百里未明的势力部署调查清楚,埋好卧底,回返周国。
见墨漓看过信后仍是神色淡淡,段瑶忍不住叹气可:“你爹啊……二十多年了,心里始终没有亲情,对你母后也是表面温情细语、实则冷酷无情。”
墨漓淡淡道:“或许父王也是有什么苦衷。”
段瑶心疼的望着墨漓,轻嗟:“他那个人我始终看不透,甚至一看到他就心底发毛,总觉得他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危险的人。”墨漓仍是面不改色,不语了半晌,方诚恳的答道:“百里未明那人,我只愿将来能与他明着较量,不愿听从父王的命令去在他军中安插卧底。”似是无可奈何的一笑:“毕竟他是九歌的亲人,除了已逝的百里
红绡,也唯有百里未明对九歌没有恶意。”
见段瑶静默无语,墨漓再度无奈的笑了:“瑶夫人,你可觉得如今的我甚是感情误事?”段瑶慈祥的笑了:“我不这样认为,反而恰恰相反。”凝视墨漓的眸子,仿佛是看到了那眸底最深之处,语重心长道:“我只相信有情有义才能成事,你若与你爹一般冷血无情,那我便会忍痛废了你的武功。
”
墨漓眸底微澜,徐徐施礼,郑重的回道:“瑶夫人的话,我明白了。”
“嗯。”段瑶再度露出慈祥的笑意,瞥着那边屋顶上正在伸着懒腰的百里九歌,笑道:“过几日寻个好天气,带她出去走走,像她那性格的女子在朝都多待一天都比坐牢还难受。”
墨漓轻点头,又岂不知百里九歌是为了他才宁可在朝都一日日的熬着,如此想着,心下的柔软情愫如涌泉一般。
数日之后,确有一天天气不错的,那日百里九歌还有点诧异怎么墨漓忽然要带她去西江钓鱼了。不过钓鱼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从前在凤凰谷她还真没钓过鱼,当然就兴致勃勃的随墨漓去了。
西江畔,晴空无云,凉风习习,远方的钟山上一树树丹枫如火,乱醉了眼眸。
百里九歌就这么随意的躺在软黄的枯草上,望着墨漓钓鱼的模样,总觉得这般温润清雅又气质绝佳的人拿着个钓竿一动不动的样子很滑稽。
倒是那鱼鳔……怎么就不动一下呢?
催道:“墨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钓啊?”
他轻笑:“还好。”
“那为什么鱼都没上钩?”
“再等等,稍安勿躁。”
“我没有躁啦,就是觉得术业有专攻,看你这样子也不像能搞钓鱼这行的!”
正说着,那鱼鳔忽然就剧烈的上下窜起来。百里九歌立刻蹦起身冲到了江畔,大喇喇喊着:“上钩了!快点提起来!”
墨漓无奈浅笑。她这样反应激烈,没把鱼吓走就是万幸了。
他提竿起来,这须臾间百里九歌看见那钩子上果然挂着个黑黑的东西,看身量还挺肥硕的,可是……咦?这鱼怎么长得不像鱼呢?
只见墨漓笑得温柔如一江春水,将战利品收到面前,笑道:“虽然是甲鱼,也姑且当作是鱼吧。”
“啥……甲鱼?”百里九歌大瞪双目,望着墨漓手里那只甲鱼……什么甲鱼!不就是王八吗?
这王八果然够肥够硕,黑不溜秋的还在摆着四条腿,此刻被那清雅温润容姿如画的人提在手中,偏偏他还动作优雅,脸上的笑温柔而醉人……这、怎么觉得这画面这么滑稽啊!
“哈……哈哈哈……”
百里九歌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竟是随性往枯草上一跌,在地上笑得打起滚来了。
墨漓被她的样子渲染得笑容渐深,徐徐站起,柔和道:“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便煮甲鱼汤给你喝吧。”
“哈哈……行、行啊!原来你也能下厨啊!”
他轻笑:“从前常给子谦和子祈做饭,倒也不比你在凤凰谷忙的少。”
“是吗?”百里九歌有些吃惊,这会儿脸上还挂着笑,竟是忘了询问墨漓与子谦子祈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顾着嗤道:“那两个家伙也太差劲了,知道你身体不好还让你当厨子!”
墨漓笑而不语,留了百里九歌在这里等着,径自去江畔处理那甲鱼去了。
也幸亏百里九歌背了瓦罐来,才得以见识到墨漓果然也身怀不赖的厨艺。这一瓦罐的甲鱼汤……不,王八汤,熬得香飘十里、不浓不淡,火候的掌握也极是精准。
百里九歌喝着只觉得甚是美味,不由赞道:“好享受啊,极品!”叹着叹着,心随意动,竟是说出句让墨漓狠狠一颤的话。
“和你在一起真好,哪怕是未来会有再大的危险我也无畏无惧。大不了豁出性命了,反正你能无恙就行!”这一语落下,没听见墨漓回音,百里九歌也没当回事,这会儿见那甲鱼的壳子就在脚边,顺手拿起来玩,一边玩一边笑道:“我记得我们花谷七宿的梨花巫就有个乌龟壳,专门用来摔钱币占卜阴阳的,不知
道王八壳和乌龟壳的效用是不是等同。”
正说着,忽然,空气中传来一抹危险的波动,突如其来的一阵强烈杀气,让百里九歌怔的回神。
这一瞬身体快过思维,百里九歌猛地将甲鱼壳甩了出去!
只见下一刻,从暗处忽然杀出的一名杀手,被甲鱼壳砸了满脸,惨叫着跌了下去!
“什么人?”百里九歌趁着这间隙,拔出短刀,严阵以待。
随后几十号人飞速的涌了出来,竟然又是老主顾……饕餮门。
这刹那百里九歌气得直想将他们杀干净。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非要挑这个时候杀出来吗?将她的好兴致全给破坏了!
纵声嗤道:“懒得和你们说废话,既然想置墨漓于死地就别怪我下手狠了,今个儿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可是令百里九歌没想到的是,饕餮门在屡屡失手之后,已然对百里九歌恨意巨大,此次前来也不准备跟她硬碰硬了。
只见其中一人忽然亮出个奇怪的暗器,接着百里九歌的身子忽然被莫名飞出的铁链给捆住!
“九歌!”墨漓眸底一暗,手中立刻飞出白色的棋子,竟是将那铁链瞬间打得粉碎。
百里九歌得以脱身,可哪知道饕餮门的人竟然摆出了一套新阵法,顿时就仗着人多势众,将百里九歌和墨漓分开,各自对付。
墨漓眼底再沉,绝冷的杀气从身上溢出,这瞬间仿佛有强大的内力在波动,令百里九歌猛地一惊,只怀疑自己的感觉出了差错。
难道墨漓真的会武功?她来不及寻思,便被饕餮门杀手袭击,只得扬起短刀和他们打了起来。
这厢,白色的棋子纷飞如雪,一击一准,命中每个刺客的眉心。刺客们一一倒下,墨漓已然是下手狠绝,再不留半分情面。
他用着最快的速度收拾掉了这二十人,转眸,棋子如雨,飞向对付百里九歌的那些人。
那些人的表情全变了,这会儿忽然交换了眼色,接下来竟突然冒出两个直接朝着墨漓扑过来,俨然是用起了不要命的肉搏战术!
墨漓毕竟身子骨不好,被两人这般近距离冲撞,只得闪身避过。
而就是这片刻时间,其余刺客再度伸展出铁链子,将百里九歌缠住,施展轻功,拖着她立刻就去得远了。
百里九歌大惊,哪里能想到自己竟然栽在这帮宵小手中,她挣扎斥骂,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离墨漓越来越远!
“九歌!”
墨漓忍无可忍,这刹那鹤氅扬起,大朵大朵的昙花仿佛飞作一场杀戮的寒冰。
指尖银光一闪,冷绝的迫人,那两个刺客尚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喉咙一甜,脖子上出现一道裂痕,下一刻裂痕崩裂,鲜血飞溅,两人倒地毙命。
墨漓的眸,此刻已不再是幽月落花,只有锋锐冷绝,翻滚着极致的担忧。
他看也不看那两个死人,身影一闪,直如疾风骤雨一般追了过去。
此时的百里九歌仍在狠命挣扎,因着极致担心墨漓的安危,瞬间怒吼一声,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手间,狠狠一刀朝着铁链子砍下去,竟是把那粗大的铁链砍成两段。
她得以脱身,落下地来,对上刺客们怒极的眼神。
“百里九歌!”他们愤怒的吼道:“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这会儿还想杀了我们再回去救墨漓?想都别想!”
只见他们迅速的拿出一包不知是什么毒粉,朝着百里九歌就洒了上来!
“你不是武功高骨气硬吗?看你吸入了这‘媚毒’之后还能贞烈成什么样!”
媚毒?
百里九歌因着这个名字,心中顿时泛上一股恶寒。这些人竟然要给她下春药,此刻她离得这么近,根本就躲不开!
可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倏地闪过,千钧一发之际将百里九歌推了出去。
她重重的摔在远处的一捧枯草上,整个人还处在极度惊愕的状态,一抬眼,这瞬间竟是连呼吸都停滞了。
墨漓!
他、他……他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竟替她挡了这一劫!
可是、可是饕餮门洒出的那东西根本就是……这一刻百里九歌肝胆俱裂,声嘶力竭的狂吼着:“墨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