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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日宴会,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这几日里,楚青歌照例每日早起去学院,下午又乘坐马车回宫。
日复一日,没有半点的不同。
若真要说有何不同,那就是,从那晚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楚寒殇。
就连她亲自去议政大厅找他,得到的回应也都是:王爷正在忙呢,太子殿下请回吧。
他这是在刻意躲着她吗?就因为那晚的事情,打算一直不见她吗?
不见她是吧?不见就不见!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楚青歌坐在寝殿的圆桌前,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的一个小瓷瓶。
“太子殿下。”小德子一边从外面跑进来,一边出声道,“太子殿下,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还没去学院呀?”
走进来一见她这般模样,小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来到她的身边,苦口婆心地说道:“殿下,您就别看了,赶紧去学院吧。”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个小瓷瓶有什么可看的?这几日每次见到殿下时,殿下都是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小瓷瓶发呆。
有一次,他趁着殿下不注意时,想看看这小瓷瓶里装得是什么,结果发现,这居然是一瓶药酒。
太子殿下就盯着一瓶药酒,看了这么些天?
莫非,太子殿下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精神有些失常?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小德子就被吓住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担心地看向楚青歌。
幸好,幸好他没有一时嘴漏给说出来,不然,太子殿下肯定不会轻饶他。
“本太子有些不舒服,今日就不去学院了。”依旧趴在桌上,楚青歌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舒服?”小德子慌了,急忙询问道,“殿下觉得哪里不舒服呢?奴才这就叫人去请太医,殿下您再忍忍。”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你站住。”出声阻止,楚青歌直起身来,蹙着眉头看着他,“不用请太医,本太子去学院就是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一脚踢开脚边的凳子,大步往殿外走去。
走到寝殿门口时,她稍稍顿了顿,头也不回,冲着小德子说道:“你替本太子把那个瓶子给扔了,本太子不想再看见,明白了吗?”
不由地怔了怔,小德子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只得下意识地回答:“奴才明白了。”
等到楚青歌已经走出去后,他才缓过神来,扭头看向圆桌上的小瓷瓶。
这几天里,殿下一直守着那瓶药酒,更是不许别人碰一下,怎么现在就突然让他给扔掉呢?
想不明白,他也懒得再想,迈步上前拿过那个小瓷瓶,一边打量着一边往宫殿外走去。
殿下说不想再见到这个小瓷瓶,扔在太子殿里,总会有被殿下看见的可能,看来,他应该扔得更远一些。
这么想着,小德子径直离开了太子殿。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他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了皇宫中那一汪清澈的湖泊边。
这里离太子殿有一段距离,而且,这湖水也够深,若是他将这个瓶子扔进湖里,太子肯定不会再看见。
这么想着,小德子掏出了放在宽大衣袖里的小瓷瓶,看了看那精致的瓶身,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这么好的瓶子,扔了还真有些浪费呢。
正在他暗自惋惜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声:“你在做什么?”
闻言,小德子顿时间惊住了,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赶紧转身望去。
当看见楚寒殇那严肃的俊美面庞时,他更是被吓得不轻,急忙跪下行礼,小声地说道:“奴才参见王爷。”
双手背负在身后,楚寒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当触及到他手中的小瓷瓶时,他顿时蹙紧了英挺的眉头,就连目光也变得阴郁起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闻言,小德子微微歪头看一眼手中的瓶子,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王爷,这是太子殿下让奴才扔掉的,一个不要了的瓶子。”
“不要了的瓶子为何要扔在这里?”
“这个……”小德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说道,“因为……殿下说,他不想再看见这个瓶子,所以……所以奴才就想着扔远一点,殿下就不会再看见了。”
不想再看见这个瓶子吗?
楚寒殇勾了勾纤薄的唇角,扬起一抹略显苦涩的笑。
“把瓶子给本王。”敛了敛神色,恢复一贯的冷静,他沉声道。
有些不解,小德子愣了两秒,才急忙起身弓着背来到他的面前,将小瓷瓶双手奉上。
接过小瓷瓶,楚寒殇打开瓶子放在鼻息间闻了闻,立马感觉到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鼻而来。
这果然是那日在太医院,那名小太监给太子的药酒。
“这瓶药酒本王要了,你回去吧。”
“可是王爷……”小德子有些为难,“奴才该如何回禀太子殿下呢?”
“你就说已经扔掉了,本王不希望这事有第三个人知道,不然……”他说着,停了下来,语气中威胁的意味暴露无遗。
被吓了一跳,小德子急忙点头回答:“奴才明白了,奴才绝对会守口如瓶!”
就算这瓶子被王爷拿走了,想来殿下也不会看见。
反正自己是按照殿下的吩咐,来这里扔了瓶子,至于瓶子为何会在王爷的手中,他一概不知。
将小德子打发下去后,楚寒殇紧握着小瓷瓶,英挺的眉头依旧皱成一团,俊美无铸的面庞上,带着阴沉的神色。
转身,背负着双手,面向这一汪平静的湖泊,他的神色更加的阴郁。
就是在这里,那晚他就是在这里,被太子给拽进水里的。
这几日,有很多次他都很想去太子殿,可每次都是走到这里就停下来了。
他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能再做出如那晚那般冲动的事,最好与太子保持距离,这样,他就可以抛弃掉心中对太子的异样感情。
可不管他如何告诫自己,到头来他发现,自己反而更加的想要见到太子,那种思念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
静立了一会儿,他轻叹一口气,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信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见到前方迎面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
柳树下,楚子萱迈着轻缓的步子,慢悠悠地往前走。
平日里美艳动人的她,此时却显得很虚弱,那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庞上,不似平日里的红润透亮,而是很苍白,苍白得毫无血色。
想来也是,自己的亲哥哥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若是还如以往那般红光满面,那才是说不过去。
楚子萱也看见了他,先是一惊,原本空洞的双眸中瞬间绽放了光彩。
但立马,她就收回视线,并试图躲藏起来,努力不让对方看见自己。
她现在的这般模样肯定很难看吧?就连她自己也不愿意照镜子,更何况是别人呢?
她又怎能以这副颓废的样子,出现在皇叔的面前?
“二公主。”
在她暗自纠结时,楚寒殇已经率先出声叫住了她,楚子萱只得抬眼看向他,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有些虚弱的笑:“皇叔,真巧啊。”
来到她的面前,看着她这般颓然的样子,楚寒殇不由地敛了敛神色。
“二公主还好吧?”
那一晚,当楚子铭被带走,馨妃就彻底被吓晕了过去,而她也好不了多少。
安顿好了馨妃后,她去了静思殿,见到了被带去那里的楚子铭。
那时的楚子铭,刚被重打了一百大板,整个人都已经昏死了过去,双腿早已血迹模糊。
一想到本就受伤严重的楚子铭,要在静思殿里面壁三个月,忍受着那种种的严酷刑罚,她就只觉得伤心难过。
一边担心着自己哥哥的安危,一边又要照顾着馨妃,这些天来,她也是憔悴了不少,身子也变得很虚弱。
“多谢皇叔关心,我没事。”扬起一抹苍白的笑,楚子萱摇了摇头道,努力让自己保持一贯的优雅。
见她这般样子,楚寒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一向不是会同情他人的人,更何况楚子铭还是罪有应得,更加不值得同情。
只是楚子萱此时的样子,实在太过我见犹怜。
“二公主还是好生休息,别随意走动。”叮嘱了一句,他迈步准备离开。
“皇叔和太子的关系还真是好呢。”
走过楚子萱的身边,他突然听见她用仅是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笑着对他说道。
猛然间停下步子,他扭头看向她,沉声道:“二公主这话何意?”
“皇叔怎会不明白我的意思?”楚子萱也抬眼看向他,嘴角边带着一抹优雅的笑,却显得有些冷冽。
眉头紧蹙成了一团,楚寒殇冷着一张脸,目光阴沉地看着她,冷声道:“本王不知道二公主在说什么,也希望二公主切莫在这般胡言乱语!”
“皇叔真的以为我在胡言乱语吗?”轻笑一声,楚子萱漫不经心道,“宴会那晚从正德殿离开后,皇叔和太子去了哪里呢?在那座塔下,你们又做了些什么呢?”
一番话,让楚寒殇顿时间变了脸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都看见了。”楚子萱微笑着说道,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却早已攥紧成拳。
天知道当她看见二人相拥的那一幕时,心中是有多么的愤怒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