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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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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信纸妥善收好,又放回到箱子里。这或许是母亲最珍贵的回忆,所以她才能在岁月的浮浮沉沉中一直将它们保存至今。我只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选择临终之际,才对我说起这些,我们明明有过那么多相伴的时光,而她自始至终都对我保持着沉默。

    琉青看着我一脸费解的模样,虽然不知内情,但难免有些担心,“姑娘,你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将箱子合好,示意她收起来。琉青将箱子小心地搬走,转回来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我几眼。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眸子,“琉青,之前顾随回老家的时候,我因为母亲的事情魂不守舍,也没怎么关注他,你对他可留心了吗?”

    琉青认真地望着我,“姑娘想问什么?”

    “有没有人问起过,他为什么回来?”

    “不是因为夫人吗?”琉青答得认真,“怎么说夫人也是她的姨母,夫人离世,他过来奔丧,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我不是说回老家这一次。”我越想越是好奇,眉头也皱了起来,“我是问他为什么会从北平回来?是外公让的,还是他自己回来的?”

    琉青想了想,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这倒没听人提起过,顾随少爷身份特殊,若他不说,也没人敢去平白招惹他,回头惹他不痛快了,那是要遭殃的。姑娘若是好奇,回头我去厢房找个伺候顾随少爷的下人问问,看看可漏过什么话没有?”

    “不必了。”我冲她一笑,“顾随做事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对下人随便说些什么?算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早点休息吧。”

    琉青还是不解,但却聪明的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帮我铺好了被褥,回头将蜡烛吹熄了。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我听她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在临时搭的床上躺下了,我眨了眨眼,想到信中所提到的大姨母,更是无比的好奇。大姨母到底在父亲和母亲的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她知道谁才是我的亲生父亲,之前又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说过呢?而母亲选择在最后一刻才将这事的始末告诉我,又是为什么?她特意选择了一个无人的空当,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到底还有谁呢?那个叫秋姐的人去了哪里?我要通过谁,才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问题接踵而来,压的我透不过气,再想到母亲葬礼时顾随别有深意的眼神,更是让人浑身的不舒服。他为什么会从北平回省城?是外公请他回来的?还是……他的到来,对于白家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之前说大姨母会从北平回来与他会和,然后一同北上,又有什么目的呢?

    越想越是头大,像是一团没有头绪的乱麻,根本无法解答,而唯一知道答案的母亲,此刻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我静静翻了个身,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象出少女时期母亲的音容相貌,想到她在初雪的夜晚,与一个丰神俊朗的背影,一同行走的画面。

    难怪她是那么的喜欢雪,每年入冬后就期期艾艾的等着盼着。我终于明白,她喜欢的不是那场雪,而是留在初雪中的回忆。

    不用说,那串玉珠和那朵干花,大概都是情浓时父亲送她的礼物吧?

    从信中可见,父亲对母亲还是很有感情的,只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个变故,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们永远的分别开,此生大概都没有再见面。那之后,他或许仍旧留在了北平,又或许去了更远的地方,但母亲,却自始至终没有再踏出小院,阳光好的日子,就坐在小院的树下,怔怔的望着天空出神。

    仿佛直到此刻,我才终于能明白一点儿母亲当时的心情。

    她就像是四舅在回廊下精心饲养的八哥,即便受到了最好的保护,但仍旧觉得无比的寂寞,似乎被剪断了翅膀,只能永远的留在那个精美的牢笼之中。

    甚至又想到了陆家,在我过去的全部人生中,每每提起陆家,我都甚为反感,我从别人那里三三两两的拼凑出母亲被始乱终弃的故事,然后对陆家恨之入骨。可母亲在临终之前,将这个误会彻底解开,甚至让我有些感谢陆家,感谢陆承志。他或许也是喜欢母亲的吧?不然又为什么会如此的保护母亲?即便在母亲被休之后,关于我的身份,他都一直闭口不言,从来没有做过伤害我与母亲的事情。他甚至任由外界随意猜测品评,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就是一个重男轻女的陈世美……

    想到在省城时见到的陆承志,心中竟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仿佛上一秒还将他视为天大的仇人看待,但一眨眼,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大恩人,其中的感触,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胡思乱想了好久,最终大概是累极了,这才慢慢睡了。然后,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到了母亲,她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旗袍,身形秀美,笑容恬淡,梳着一条黝黑的辫子。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他一直背对着我,虽然看不清脸,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一定是个极出色的美男子。他与母亲说说笑笑,模样亲密极了……

    之后我就梦到了大姨母,她站在院子的回廊下,没有任何感情温度的眸子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毫无表情的转身离去。她的背影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我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但我不敢问,也不敢多说……

    随后就是白月岚与白月珊,都是不大的样子,站在母亲的院子门口叫着我的名字骂,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气得直哭,母亲却温柔地安慰我,“蓉萱,不要哭。女人一滴泪,天上一颗星……不要哭,再哭就不好看了。”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昏脑涨,竟是说不出的难受,琉青迷迷糊糊地看了我一眼,顿时吓了一跳,“姑娘,你……你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