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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灯火如豆。
白洛彬笑望着白月漪，“这下可称心如意了？总算不用再吵了。”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还要怪你。”白月漪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怪我？”白洛彬诧异极了，“你来说说看，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九小姐就算不讲理，可也不能把事随便往别人头上怪吧？”
“哼，你先别忙委屈！今日你若是带我一同出去玩，我又怎么会碰上白月珊呢？碰不见的话，又怎么会吵架？一来二去的，你说怪不怪你？”白月漪蛮不讲理地说道。
白洛彬笑了几声，“嗯，听你说完，我发现自己真是十恶不赦了。”白月漪嘿嘿一笑，又抓了一把花生。
我看他脸色不大好，就问，“你吃过饭了没有？”
“还没，不过还不饿，一会儿回了园子再说吧。”白洛彬站起身，“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也该回去了，明儿一早我再过来。”
“好。”我和白月漪送他到门口，他笑着说，“行了，早点歇着吧。”慢悠悠地转头走了。琉青看着他的背影说，“六少爷做什么去了，怎么感觉很累的样子呢？”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直融入黑夜才转过身，听白月漪感慨地道，“生活在这里的人，有几个不累的？还是咱们老家自在，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约束着。咱们在这里玩也玩了，逛也逛了，是该回家咯。”
景画道，“小姐忘了一条，还有吵也吵够了……”
白月漪哈哈一笑，“臭丫头你笑话我，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追着景画闹了起来，景画边跑边叫，“奴婢可没说假话，小姐这次来，可真是过足了嘴瘾，刚才跑过去一看，五小姐也给你气得七窍生烟呢！”
白月漪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可不是软柿子，等着给她捏呢。好了，别跑了，过来帮我收拾东西，这些六哥买来没吃掉的东西我都要带着路上吃呢。”
景画耿直地停下脚步，真走了过去。我刚要出言提醒，她已经被白月漪一把抓住，“哈哈，再跑呀，看你还不上当？”
“小姐……”景画哀怨地叫道，“小姐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就不怕别人笑话？”
“别人？这里哪有别人，分明都是自己人。看你还笑不笑我了……”将景画按在床上呵起痒来。景画躲不过，只好连声求饶，又笑又叫，真是凄惨极了。
我看她们闹得开心，也跟着笑了笑，一转头只见琉青正一脸愁云地看着我。我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琉青咬着下唇想了想，“姑娘，刚才五小姐说，她刚和管公子一起吃过了饭，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大概猜到她在担心什么了，就拍了拍她的肩膀，“随缘吧，不用强求了。”正好说到这里，我就继续说，“至于那件衣服……找个机灵的丫头，把事情交代给她，让她找机会还回去就是了。”
琉青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我看着门外璀璨的星空，忽然想到了管碧城的那双眼睛。我想，这一次来到省城，遇到他或许是最美丽的意外。书中常写的浪漫邂逅，大概也是如此吧？
琉青小声道，“奴婢是替姑娘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我洒脱地看着她，“琉青，这世上的东西大概都是如此，若是你的，你什么都不做老天也自会给你，若你排除万难，历经艰辛才得到，那便是强求。即便到了手里，也变了味道。反倒不如没有……”
我不知琉青听懂了没有，她只是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白洛彬依约过来，陪我们一起用过了早饭。未央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我问她，“昨天没看到你，又去外公那里了吗？”
“是，奴婢一直在老太爷手底下做事，许多东西也都是奴婢搁置的，别人找不到，老太爷又是急性子，就只好把奴婢叫过去了。”未央歉意地看着我，“姑娘昨天有事要找我吗？”
“没有。”我自然地摇摇头，“看不到你，所以问问罢了。外公如今年纪大了，亏了身边还有你们这些可心的人伺候，不然也真是不行呢。我们来的这些日子，把你派过来，大概外公那边也极不方便呢。”
未央低头一笑，没有接话。
“未央，一会儿你带着我们去外公那里，我和月漪有话要对他说。”
“是。”未央答应了一声。她白皙的面容被笼罩在秋日阴沉的晨光之下，灵动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心知肚明的光泽。大概……我们的离开，她也应该猜到了吧？
去霖园的路上，白洛彬特意嘱咐白月漪，“一会儿好好说话，不许耍脾气，更不许拉脸子。老爷子年纪大了，你们下次再来，就不知他是什么情况了。”
白月漪闷闷地哦了一声，“听你说的，好像我天生就是个做土匪头子的料一样，我不一直都是恪守礼数，从不越距的吗？”
白洛彬噗嗤笑了起来，“你说这话，脸都不红吗？”
“红什么？我又没说假话！”白月漪上前拉住我的手，“蓉萱姐，你帮我说句话。”
我看着她一笑，“是啊，月漪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白月漪羞涩地低下头，高兴地说道，“到底是老家那边的人，总能站在我这边。六哥……回头你得了空，也来老家住两天，我和蓉萱姐舍命陪君子，一定带你四处转转。老家虽然不比省城热闹，但和前几年也不一样了。”
“好。”白洛彬点头答应，“我是个闲人，空是一直有的，就怕真去了，你们嫌麻烦不欢迎呢。”
聊了一路，来到霖园外公所住的房间门口，竟然看到富贵和小可都站在门外。我微微一怔，顿时有种不好的念头。富贵见到我们，领着小可迎了上来，“姑娘，小姐……”
“富贵叔，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我有些紧张地问他。
富贵点了点头，脸色十分难看，“和姑娘说了，姑娘可别着急。老家那边派栓子带了消息过来，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要急死人吗？”白月漪急脾气顿时上来了。
富贵咬了咬牙，“栓子说，六小姐的身子不大好，四老爷怕病情有变，要你赶紧回去呢。栓子正在老太爷屋里回话呢……”
白月漪皱了皱眉，“六小姐？咱们白家哪来的六小姐？”
我脑袋嗡得一声，几乎站立不稳，软软的就向后倒下。好在未央与琉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琉青急得哭了起来，“姑娘，姑娘你别吓我……”
“姑母的身子不好吗？什么时候的事儿？”白洛彬紧张地问道。
“具体情形奴才也不知道，往霖园来的路上听栓子说了那么一嘴，具体的还没细问。”
是母亲……
是母亲……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感觉力气从四肢百骸飞快地流失出去，几乎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未央在我耳边道，“姑娘，眼下你须得定了心神，不然先急出病来，就没办法赶回老家去了。”
正在六神无主之际，外公的房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