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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高山云回到福寿殿时,东方煊殿中的大宫女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大宫女恭敬地捧着一个红色的沉香木托盘呈到她面前,神秘地说:“云姑娘,这是我家主子送给您的新年礼物,望姑娘笑纳。”
殿下会送我什么新年礼物呢?高山云笑着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件湘妃色的衣服。抖开来看,是一件柔软飘逸的烟罗软纱裙,领口缀着几粒晶莹圆润的南海珍珠,裙摆漾开一层层波纹,做工细致,款式高雅。
毕竟是女孩子,哪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高山云喜道:“好漂亮呀,是给我的吗?”
“当然了,这是主子亲自为云姑娘设计的,让宫里最好的巧娘裁剪缝制的,世上仅此一件。”大宫女表情夸张地说。
“你家主子会设计衣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高山云哑然失笑,疑惑地问。
“我家主子在巧衣坊泡了一天,把所有新颖的衣裙款式都看了一遍,取其精华,最后设计了这个与众不同的款式。云姑娘喜欢,说明主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云姑娘赶紧试试是否合身吧,奴婢好给主子回个话。”大宫女认认真真地说。
高山云心中一甜,原来是这样呀,真是难为殿下了,她自己都忘记做新年衣服了,他倒还记得。
衣服穿上后正好合身,长裙曳地,水袖翩翩,同色的云锦腰带轻束,小蛮腰盈盈不堪一握,婀娜的身段风姿绰约,美不胜收。
大宫女和高山云的侍女烟儿赞叹不已,衣美人更美。
高山云奇怪地说:“这巧娘还真神了,我又没去量尺寸,她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码的。”
大宫女和烟儿相视一笑,大宫女歉然道:“云姑娘请恕罪,是我让烟儿把您平时穿的衣裙偷偷拿了一件,让巧娘按照衣裙的尺寸做的。我家主子说要给您个惊喜,不让我们提前告诉您。”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瞒着我呢。烟儿,你个小家贼,看来我以后得防着你啊。”高山云嗔道。
“奴婢再也不敢了,看在这么漂亮的新衣的份上,云主子您就原谅我吧。您穿这衣服比仙女还美,六皇子见了,不定多么惊艳呢。”烟儿和高山云熟悉了,偶尔也开个玩笑。
“贫嘴的丫头,看我哪天不把你送到宫外嫁出去才怪呢。”高山云轻轻点了烟儿额头一下。
三个人说笑了几句,大宫女要回去复命,高山云想,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应该回赠殿下一件新年礼物。
可是她手头并没有值钱的东西,太后倒是送过她一些,可那不是她的,她打算走的时候都还给太后。她把房间里打量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东西。
大宫女看到桌子上有一个红色的荷包,灵机一动说:“云姑娘,这是您绣的吧,不如把这个送给我家主子吧,他一定会喜欢的。”
高山云惭愧地笑笑,她舞刀弄剑在行,可女红却是一塌糊涂,从小没人教她,这荷包还是她刚跟着烟儿学着绣的,针脚歪歪扭扭的。
她挠挠头发说:“嘿嘿,你家主子一定会笑话我的。也罢,暂且送他这个荷包吧,虽然难看了点,毕竟是我的第一件手工作品。”
大宫女刚走了,太后身边的侍女过来对高山云说太后有请。
高山云到了太后寝室,太后打量着她,笑道:“小云,你这身衣服可真漂亮,竟把祖母给你做的新衣服都比下去了。”
太后指了指桌子上,摆着好几身新衣服,都是太后差人给高山云做的。
高山云很感动,她自己忘记做新年衣服了,结果太后和殿下都替她想着呢。
太后从新衣里挑出一件雪白色的外搭说,“小云,它是用天山千年雪狐制成的,正好可以搭配你这件湘妃色烟罗纱裙,来,穿上让祖母看看。”
“千年雪狐,那岂不是成精了。”她把雪狐外搭套在衣裙外面,飘逸灵动中顿添雍容华贵。
太后啧啧赞叹:“太美了,小云,你一定是今晚皇宫宴席上最耀眼的一颗明星。”
“太后,这雪狐外搭太贵重,太显眼了,我还是不要穿了吧。”高山云不喜欢张扬。
“傻孩子,今晚除夕夜吉庆时,就是要穿得簇新。衣服虽漂亮,还得分什么人穿,小云穿起来格外明艳。”太后由衷赞美道。
“太后,您又取笑我了。”高山云有些不好意思的。
正说笑着,东方烨也派人给高山云送来了新年礼物——一串深海水晶项链,高山云本不想要他的东西,侍女为难地说,若是云姑娘不肯收,八皇子一定会怪罪她,侍女放下项链就走了。
太后知道自己的两个孙子都喜欢小云,说起来小云确实优秀,值得喜欢。
除夕夜,皇宫盛宴。
万人大厅里金碧辉煌,千灯万盏亮如白昼,各种装饰流光溢彩,如同天上的琼楼玉宇,如梦似幻。
红色的福字张贴在墙上,喜庆的气氛浓郁。各宫妃嫔云集,皇子公主无数,场面很热闹。
高山云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么隆重的除夕夜,她以前每到过年,自己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躲在寒冷的破房子里。
太后特意让高山云跟在身边,太后逢人便介绍这是新收的干孙女,太后给了她一个响当当的名分,摆明了以后会保护她。
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不止因为高山云的身份,更多的是对她外貌的惊艳。
她典雅别致的湘妃纱裙配上奢华高贵的雪狐外搭,令人眼前一亮,她蓝色的长发挽成简单清爽的云月髻,更衬得肌肤晶莹如玉。她粲然美眸顾盼生辉,朱唇微微扬起,漾着一抹清浅的笑容,整个人华贵炫丽,明艳不可方物。
东方煊目光熠熠地看着心爱的女子,云儿平时打扮随意就很漂亮,今天身着盛装更是倾国倾城。看到她穿着他亲自设计的衣裙,他感到一种成就感和自豪感。她从容优雅的走来,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刹那间因为她而黯然失色。
高山云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东方煊,他的腰上挂着她送的那个针脚粗糙的荷包。他没有嫌弃她送的礼物,还挂在了身上,她抿嘴一笑,心里温润润的。
东方烨的心里既欢喜又酸涩,这样美丽的女子,让他如何舍得放手。看到她并没有戴他送的水晶项链,他有些失落。
东方蓝樱心生嫉妒,以前只要自己一出现,就会接收到所有人赞美的目光,可今晚高山云把她的风头给抢去了。
高玉瑱则狠狠地盯着高山云,在心里把她骂了一千遍狐狸精。想当年这个相府的弃女、废物、丑八怪,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大美女,高玉瑱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千羽玲顺着东方煊的目光,看到高山云娇美如月的容颜,她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刺痛的感觉蔓延开来。
皇上讨厌高山云,本不愿意她参加皇族的除夕盛宴,偏偏太后把她当个宝,他也没法撵她出去。
几个皇子在后面议论纷纷:“怪不得东方煊不要江山也要得到她呢,这女人真是人间极品,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此。要是换了我,我也会为她疯狂的。”
他们都知道东方煊和高山云的事情,虽然有的没见过她,但也听说过她的名字。
“是呀,此女媚儿不妖,艳而不骄,风华绝代,后宫三千佳丽在她面前全成了庸脂俗粉。”
他们被高山云的绝世风采倾倒,对东方煊不禁羡慕嫉妒恨。
皇宫宴席上的金杯银盏,山珍海味自不必说,按照惯例,皇上在开席后,先要进行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赢取屠苏酒喝。
民间有一句话“喝一口屠苏酒,能活九十九”,此酒除夕夜时喝,寓意赐吉祥,降福祉,长寿平安。
皇宫的屠苏酒盛在一个外表镌刻着上古灵兽的金刚鼎里,连酒带鼎至少有二百斤,皇上为了鼓励皇子们习武强身,规定必须把鼎搬起来,才能有资格喝屠苏酒。
虽然皇子们都跃跃欲试,但是能把这么重的鼎搬起来的人并不多,很多人只有眼馋的份。所以每年到喝屠苏酒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愁。
对于黑铁塔东方焰来说,这正是他表现的时候,他力大如牛,把鼎搬起来并不困难。
今年有了娇妻在身边,他更要卖力表现,皇上刚发话,他就迫不及待第一个跑到了前面。他粗壮的胳膊一伸,两只熊掌般的大手一托,哼哧一用力,金刚鼎被他搬了起来。
柳依依在后面暗暗喝彩:夫君,你太棒了!
东方焰把鼎放下,得意地从里面舀了一碗酒端回来,像个凯旋的大将军。
柳依依小鹿般迷人的大眼睛里放射着崇拜的光芒,小声在他耳边说:“你真是伟丈夫,妾身也想喝一口夫君赢来的屠苏酒。”
“依依,你忘了,母妃不让你喝酒的,我们还要……”东方焰黑色的面庞上浮现出一层红色,难得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妾身知道了。”柳依依小脸羞红,不好意思地嘀咕了一句,婆婆已经明着暗着说过几次了,让她抓紧时间怀上孩子。
高山云瞧见人家小两口甜蜜蜜的样子,不禁有些羡慕。
接下来,几个力气大的皇子上场,有的挑战成功,有的失败。
东方煊和东方烨属于成功的幸运者,都比较轻松地把鼎搬起来了,喝到了美酒。
高山云仔细观察,觉得两人的力气差不多,难分伯仲。她以前注意过,东方煊的武功偏重阳刚,而东方烨的武功偏重阴柔,他能做到四两拨千斤,不比东方煊弱。
太后看到高山云注视着金刚鼎眼睛明亮的样子,知道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丫头,什么都不甘落后。
太后微微一笑:“小云,你也去举鼎试一试吧。”
“我真的可以吗,不是只有皇子才有资格吗。”高山云可不想名不正言不顺的,惹来别人的白眼。
“傻孩子,你是哀家的干孙女,也是皇家一员,你当然也可以参加了。去吧,给咱女人也争一口气,谁说女人就没有力气大的。”太后笑眯眯地鼓励她,知道她武功厉害,对她完全有信心。
“太后您就瞧好吧。”高山云爽朗一笑,从容不迫地走过去。
众人惊讶得看着她,历来没有女子参与过,有人看到她苗条纤柔的模样,暗道:她能行吗?
有的妃嫔暗中嗤笑她今晚出风头上瘾了,跑过去逞能,待会儿非出丑不可。
皇上虽然不愿意高山云参与,但母后已经发了话,他也无法阻止。
东方煊对云儿有信心,冲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高山云远远的看到了她,两人相视一笑,温馨尽在不言中。
千羽玲今晚心不在焉的,眼睛只在东方煊和高山云身上打转,见到他俩甜蜜的表情,她心里更痛。
东方紫薇欢快地喊着:“云姐姐加油,给我也赢一杯屠苏酒喝呀。”
高玉瑱在心里倒加油:小贱人,我咒你举不起来,咒你丢尽脸。
可是高玉瑱要失望了,高山云看似随意地伸出手,那鼎竟神奇地被她轻松搬了起来。她有着深厚的内功,只要稍微一运功,别说二百来斤的东西,就是千斤重也不在话下。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高山云双臂上抬,竟不费吹灰之力的把鼎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比东方焰他们搬得还高。而后,她脸不红气不喘的用单手把鼎举了起来。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多数男人连抱都抱不动的重鼎,竟被一个女人单手托举起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难道这个女人真是仙女,要不然怎么力气这么大。
下面一片哗然,先前那几个皇子又议论纷纷,这下对高山云更加仰慕。
有的皇子一脸神往地说:“长得倾国倾城,又力大无比的女人,真是人间奇葩,若是能娶到这个女人真是三生有幸。”
有个皇子甚至说:“不行了,我决定从明天新年的第一天实施我伟大的计划,把这个大美女追到手。”
“得了吧你,就你那小身板,人家一根指头就能拎着你,把你扔出去。”另一个皇子打趣道。
东方紫薇高声喝彩:“云姐姐,你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女中豪杰,真令人佩服。”
高山云抱着鼎,像抱着一个玩具似的,走到太后面前,笑道:“太后,我想求一个恩典,今天普天同庆,众人同乐,能不能把屠苏酒赏赐给所有的人都喝一碗,也好让大家都沾沾福气。”
“好,这个提议不错,哀家同意。往年都是皇子们喝酒,今年也让妃嫔公主们都沾沾福气,皇上你说呢?”太后宠溺地看看高山云,太后也是个爽快人,当即痛快地说。
“只要母后同意便可。”皇上虽然觉得高山云很嚣张,但他又不能不听母后的话,只好无奈地说。
东方紫薇兴奋地说:“云姐姐,我来当传酒倌吧。”
高山云抱着鼎,东方紫薇从里面舀酒,分到众人碗中。
东方煊担心她累坏了,冲她摇摇头,指指她的胳膊。
高山云会意,笑着摇摇头,一脸轻松。
高山云走到高玉瑱身边时,小毒妇瞅准时机,故意伸出腿,想把她绊倒,摔个厉害的。
高山云虽然被大鼎挡住了一部分视线,但她眼睛的余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高玉瑱的动作,她挑眉一笑,身体故意向旁边一歪。
东方煊本能地站起来,以为云儿要摔倒,赶紧过来扶她。
只见她手中的鼎突然向着高玉瑱的方向倾斜,高玉瑱吓坏了,要是被这么重的东西砸中就没命了。
高玉瑱吓得捂住头尖叫,随之感到一股冰凉的液体倾注到了她头上,顿时全身被湿透了。
“哎呀,玉妃娘娘,你的脚怎么伸到外面来了,把我差点绊倒,结果我一不小心就把酒倒你身上了,请恕罪。”高山云似笑非笑地说。
“玉妃娘娘,你今天好幸运,一下子喝了这么多屠苏酒,沾了这么多福气。”东方紫薇冷嘲热讽。
高玉瑱一身新衣被毁,变成了一只落酒鸡,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被软禁放出来,本想今晚打扮得风风光光的,挽回点面子,结果现在形象全无,更加糟糕。
她擦着头上的酒,生气极了,歇斯底里地骂着:“高山云,你个贱货,你就是成心想害本宫,本宫被害死了倒没事儿,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呀。”高玉瑱哭哭啼啼。
皇上站起来怒喊:“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快扶玉妃下去换衣服,找个御医给她瞧瞧。”
皇上转而冲着高山云骂道,“你这个恶习不改的妖女,竟敢在皇宫盛宴上耀武扬威,公然行凶,破坏除夕的欢乐气氛。”
“父皇,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是玉妃伸出脚绊云姐姐的。”东方紫薇陈述实情。
“你给朕回来坐下,离这个妖女远一点。”皇上凶巴巴地吼了小女儿一句,又吩咐御前侍卫,“左右,速速把这个妖女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