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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东方紫薇急急火火跑到了大公主的殿中。
她找到高山云,神色慌张地说:“不好了,出大事了,云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跑来和你商量。”
“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高山云拉着她的手坐下。
“太子哥哥出事了,他杀人了。”东方紫薇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殿下他怎么会杀人?你把话说清楚。”高山云惊得从凳子上站起来,问道。
“太子哥哥昨晚醉酒失手杀死了侧妃徐馨然,徐家老爷子是三朝元老,现今朝中很多大臣都是他的门生,他们联名上书让皇上严惩哥哥。父皇大怒,差点杀了哥哥,此时哥哥已经被废了太子之位,关进了冷月殿中,父皇要把他终生囚禁呢。”东方紫薇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啊!这可怎么办?”高山云大惊失色,也慌了手脚。
本以为东方煊整日在殿中和正妃侧妃花天酒地,逍遥快活,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那冷月殿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哥哥等于是进了天牢,云姐姐,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怎样把哥哥救出来啊。”东方紫薇忧心忡忡。
“我们可以去求太后给殿下求情。”高山云眼中亮光一闪。
“不管用啊,太子哥哥犯的是杀人重罪,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若出面求情,就等于是徇私舞弊,会更加激怒朝中大臣的。”东方紫薇苦恼地说。
“殿下那么仁慈,我不相信他会杀人,我们先去冷月殿看看他,问一问具体的情况。”高山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月殿在皇宫的西北角,偏僻荒凉,外面有许多守卫。
高山云看了看四周说:“小公主,你去门口把守卫的注意力引开,我伺机从后墙飞过去。”
东方紫薇故意大声吆喝着要进去看煊哥哥,让守卫放行,守卫不同意,她就又吵又闹,围墙外其他守卫被吵嚷声吸引过去了。
高山云瞅准时机,悄悄从无人处飞越到院子里,里面满地黄叶堆积,冷清颓败,让人顿生凄凉感。
殿内光线昏暗,门框上和墙角里挂着蜘蛛网,那个高贵如神祗的男人,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呢。
高山云心中难受,脚步沉重的走了进去,在最里面的房间里她看到了一个男人落寞的背影,他站在那里像一尊了无声息的泥塑。
高山云心酸极了,声音哽咽:“殿下,云儿来看你了。”
听到云儿的声音,东方煊的身体明显摇晃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地说:“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任何人。”
“殿下,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杀人的,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高山云安慰他。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走吧。”东方煊语气十分清冷。
“殿下,我有些话想问你。”高山云柔声说。
“不要叫我殿下,我已经不是太子了。”东方煊抬高了声调。
“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太子,永远是那个不顾生命危险救助南方灾民的好太子。”高山云的语气里是对他的敬重,她转而问,“你能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我吗?”
“无可奉告,我喝醉了,什么都记不得了。”东方煊痛苦地摇着头,语气里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他今早一醒来,就看到了徐馨然倒在血泊中的惨状,触目惊心,而地上躺着自己常用的那把剑,上面沾满了鲜血。定然是自己醉后失控,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您仔细想一想啊。”高山云着急地转到他面前。
猛然看到他的脸,高山云心中一震,才几天不见,他的脸上布满了憔悴、忧伤、绝望,他胡子拉碴、眼神浑浊,精神颓靡不振,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哪里去了?
高山云心痛极了,低低唤了一声,“殿下。”
东方煊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不希望被她看到自己此时的窘况。
自从那晚亲眼目睹她亲吻步惊鸿的一幕后,无边的痛苦就如一把利刃割着他的心。他闭上眼睛,艰涩地说:“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殿下,我知道您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但我真的很想帮助你,你能不能把昨晚的具体情节告诉我。”高山云关心地说。
“你有完没完,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东方煊现在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徐馨然惨死的样子,他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东方煊一向对她呵护有加,高山云还是第一次被他如此呵斥,不免有些伤心。她仍旧温柔地说:“殿下,你不要生气,不要着急,只要我们查明事情的真相,皇上就一定会放你出去的。”
“还查什么,真相就是我杀了人,我理应受到重重的惩罚,就算父皇杀了我也不为过。”东方煊愧疚地说。
“我和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连一只小蚂蚁都不舍得伤害。我相信即使你喝醉了酒,也绝对不会杀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会查明白的。”高山云毅然道。
事到如今,云儿还是相信我,东方煊很感动,说出来的话仍然冰冷:“用不找你帮我,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朋友,帮助朋友是应该的。”高山云退一步说。
现在自己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不应该再把她牵扯进来,东方煊想撇清和她的关系。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冷若冰霜地说:“高山云,你听清楚了,我不要你多管闲事,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赶紧走!”
高山云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遍体生寒,脸上失去了血色。
“还不快走!”东方煊忍住心中的怜惜,咬牙大吼。
“东方煊,你乱吼什么,敢欺负丫头,爷杀了你!”步惊鸿飞掠进来,他是跟在高山云后面过来的。
他拔剑直刺向东方煊,丫头是他的心尖宠,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对她无礼。
东方煊此时处于痛苦绝望的状态,巴不得有人杀了他,让他得到解脱,眼看剑刺过来了,他也不躲闪。
“住手!不要杀他!”高山云不假思索地挡在了东方煊的面前。
步惊鸿硬生生把剑收住了,剑尖差一点就划破高山云的衣服了。他恼火地说:“他这样对你,你还要帮他,真是傻丫头。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不由分说,步惊鸿拉着她的胳膊就走。
“殿下,您保重。”高山云并没有怪东方煊,他遭受这么大的打击,肯定是乱了心神,且让他先独自冷静一下吧。
东方煊看着两人拉着胳膊一起离去,他被巨大的失落感击中,更加痛苦绝望。
出了冷月殿,高山云挣开步惊鸿的胳膊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到煊赫殿中去调查实情。”
“东方煊醉酒后失手杀了自己的侧妃,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要调查什么,多此一举。”步惊鸿没好气地说。
“我相信殿下不管是清醒还是喝醉,都不会杀人的。”高山云语气坚定,信心十足。
“哼!你就那么相信他。”步惊鸿嫉妒地说,“事实是抹杀不了的,你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高山云边走边说。
“你不怕麻烦就自己去吧,我不奉陪了。”步惊鸿见劝不动她,生气的掉头往回走。
高山云来到煊赫殿中,差人进去通禀。
很快,无影就迎了出来,他和高山云曾一起在南方抗洪,比较熟悉。他急切地说:“云姑娘,想必你已经知道太子殿下的事情了。”
看到无影发自肺腑的关心东方煊,高山云冲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点点头说:“嗯,我刚才去冷月殿看殿下了,他说昨晚大醉,发生了什么他丝毫没有印象,你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昨晚我在殿下的寝室外面值夜,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谁知今早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可我不记得侧妃什么时候去过殿下的寝室,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无影也很迷惑。
“侧妃被杀肯定会发出惨叫,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这是一个疑点。还有你没看到侧妃进去,而今早却发现她在里面,这是第二个疑点。你昨晚整夜都寸步没离开吗?”高山云冷静地分析道。
“我只在中间去方便了两次,其它时间都在外面,整夜都没合眼。”无影认真地说。
“除非侧妃进寝室和被杀都是趁着你去方便的时候进行的,不可能这么凑巧吧,殿中其他人昨晚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吗?”高山云继续问。
“我已经逐个问过了,大家都说不知,此事甚为蹊跷。”无影皱着眉头说。
“嗯,我们再想办法调查一下。无影,我有件事想拜托你。”高山云郑重地说。
“云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无影痛快地说,他很敬重高山云。
“我刚才看见殿下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担心他想不开,所以想请你暗中照看他。”高山云拱拱手说。
“好,即使云姑娘不说,我也要保护殿下的安全,我这就过去。”无影也担心殿下,遂即大步流星出去了。
高山云感到欣慰,无影并没有因为东方煊失势就弃他而去,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
高山云走进厅堂,太子妃正坐在里面抹眼泪。
见到高山云,太子妃千羽玲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眼下殿下出事了,她顾不上再跟高山云计较,如果她是来帮助殿下的,她愿意和她合作。
高山云淡淡地说:“想必你也不愿意殿下出事,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我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出事,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天月圆之夜时有个刺客企图杀害殿下,我替他挡了一刀,我背上的伤还没好,行动不方便。定是徐馨然那个小狐狸精背着我勾引殿下,结果被大醉中的殿下失手杀死了。”千羽玲话中有话,向高山云显摆自己对殿下的好,是任何人都及不上的。
高山云一惊:原来月圆之夜,除了我之外,殿下也曾被刺杀,凶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凶手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把害我和殿下?想不到千羽玲竟会为殿下挡刀,这个女人对殿下倒是真情实意。
“你确定是徐馨然勾引殿下,主动去他寝室的?你亲眼看到了吗?”高山云上前一步问。
“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可想而知,要不然她怎么会在殿下的寝室中。”千羽玲气恼地说。
“单凭猜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现在把殿中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问问有谁听到了昨晚殿下寝室中发出的动静,有谁看到了侧妃走进了殿下的寝室。”高山云想了想,从容说道。
千羽玲为了救殿下,顺从地照高山云说的去做,把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起来,高山云问了一通,然而没有一个人知道。
徐馨然手下的当值侍女说,昨晚侧妃很早就入睡了,并没有到殿下的寝室去,两个侍女也证实了她的说法,说一直没看到娘娘从房间出来。
这倒是个有用的线索,如果徐馨然早早睡下了,不是自己到殿下寝室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把她掳过去的。
东方煊喝得酩酊大醉,不可能过来掳她,定是别人所为。而此人的目的极可能就杀害徐馨然,嫁祸东方煊。
有了这个发现,高山云心中略喜,更加确定东方煊是被冤枉的,她要寻找线索,揪出真正的凶手,还殿下的清白。
她到东方煊的寝室去认真查看了一番,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什么证据都没有,什么头绪都没有,想要给殿下翻案,谈何容易。
高山云很苦恼,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无影悄悄潜入了冷月殿中,看到殿下用石片磨了一把锋利的刀片,正在割自己的手腕。
无影急忙跑过去阻止:“殿下,快把石刀放下,您不能轻生。”
“无影,你怎么来了,以后不用你保护我了,你出去吧。”东方煊冷淡地说。
“是云姑娘让我过来看您的,她担心您想不开,让我过来照看您。”无影说话间已经夺下了东方煊手中的刀片。
云儿她还关心我,东方煊喜道:“云姑娘,她在干什么呢。”
“她在帮你寻找证据翻案,她不相信您杀了人,殿下,您且忍耐几天,属下相信云姑娘一定会有所发现的。”无影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云儿在为他的事操心,东方煊寒冷绝望的心中,似乎吹过了一阵温暖的春风。他自言自语:“云儿,谢谢你不嫌弃我,谢谢你一直相信我。”
高山云从煊赫殿中出来后,觉得事情茫茫然,毫无头绪,她需要静下心来考虑一下。
她去跟大公主辞别,要回到福寿殿中住,那里环境清幽,不受打扰。
步惊鸿自然也跟着出来了,他一刻也不愿意和东方蓝樱待在一起了。高山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也顾不上为他俩做媒了。
东方蓝樱的腿还肿着,下不了床,她干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步惊鸿离开。
想到东方煊还在冷月殿中吃苦,而自己却找不到办法救他,高山云晚饭也急得吃不下去。
步惊鸿心痛她,用自己的烈焰掌给她温了两次饭,她都不肯吃。
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我呀,步惊鸿又着急又生气地说:“如果你再折磨自己,我干脆把东方煊一刀杀了,你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妖孽,你敢动他一指头,我跟你拼了。”高山云更加心烦意乱,冲他吼了一句。
“好吧,好吧,我才不屑动他呢。看在我消耗内力为你温饭的份上,你就吃点吧,我喂你。”步惊鸿殷勤得端着碗,用汤匙舀了燕窝粥送到她嘴边。
之前东方蓝樱怎么央求,步惊鸿都不肯喂她,他却如此体贴得对高山云,若是东方蓝樱看到,定会气得发疯的。
其实爱与不爱就这么简单,从一个动作便可以看出来。
“我自己来吧。”高山云不能拂了他的好意,自己端过碗来,胡乱吃了几口,把他打发走了。
冬天夜里特别冷,想到冷月殿中寒气逼人,高山云不放心东方煊,抱了两条被子,给他送了过去。
寒冷的夜里,她来给自己雪中送炭,东方煊怎能不感动,昏暗的灯光下,他静静垂眸,掩住眼底溢出的情愫。
呼啸的北风在空旷的宫殿中四处游荡,里面像冰窖似的。看着这个形只影单的男人,高山云动容地说:“殿下,我留下来陪你吧。”
东方煊怎么忍心她跟着自己吃苦挨冻呢,他冷淡地拒绝:“用不着,我不喜欢被别人打扰,你走吧。”
“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当日你能去天牢陪我,今日我也可以在冷宫中陪你。”高山云想起往事,神色中充满了柔情,语气坚毅地说。
她说着过去把床上打扫干净,铺好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