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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颠簸的马车中,莫悠心里充满了疑惑,几次掀开窗帘往外看去,看到的都是宫道和宫墙。
她也向外面赶车的两名太监打听过,可这二人把她从凤阳殿接出来后,不管她问什么,都只回说是他们家主子吩咐的,要带她一个地方。
莫悠本不愿跟着出来,可无奈自己现在也是身不由己,而且依她目前的处境来看,想要见她的人应该就是皇上了。所以就算她想反抗,到最后还是会被带出来,只不过出来的方式不同罢了。那她倒不如选一个让自己舒服的方式,也不做那无谓的挣扎。
马车在路上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停下,莫悠忍不住再次掀开窗帘,却惊讶地发现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宫门。她隐约记得,这好像就是进入皇宫的第一道宫门。
难道这些人是要带她出宫?
想法刚刚冒出来,马车又立刻动起来,果不出所料,他们的确是在向宫外走去。
“奇怪,如果是皇上要见我,何必要出宫呢?可如果不是他,谁又能指挥的动这些太监带她出宫呢?”
莫悠放下窗帘,随着马车的行进,周围开始热闹起来。
对了,那两个人说是要带她去个地方,难道不是有人要见她?
莫悠坐在马车里冥思苦想了很久,最后也没有得出答案。就当她刚刚放下猜测时,马车也忽然停下了。
车门被打开,小太监的声音从外面闯进来,“姑娘,到了。”
莫悠怀着好奇的心思走出马车,双脚还没能着地时,便看到眼前是一座正在修建的府邸。
娇嫩的脸蛋上闪过一丝疑惑,刚要开口询问,忽然就见从那座敞开的大门里走出一名男子,锦衣玉冠,风度翩翩。
当他看到车上的女子时,立刻露出温雅的笑,迈着优雅地步子走过来,对她伸出手,“莫姑娘,竹某总算等到你了。”
“竹大人,你怎会在这里?”莫悠蹙眉,无视掉那只手。
竹隐的手没有收回,看着她回道:“对于我的出现,莫姑娘看起来很惊讶。怎么,多日不见,莫姑娘就丝毫没有想起竹某吗?”
“竹大人真会说笑,你我无亲无故的,我为何要想起你?”莫悠丝毫不给面子地反问回去。
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漾开更深的笑,竹隐收回手,只是朝她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竹某想带莫姑娘去个地方,不知姑娘可否赏光?”
莫悠很想马上转身走人,可她也明白,自己根本从这个人眼皮底下逃不掉,何必要多浪费功夫。
既然来都来了,那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莫悠收回在男人身上的目光,一个屈膝跳下马车,动作干净利落。
看她这般模样,竹隐脸上闪过一抹放心的表情,看来她的伤势已好的差不多。
竹隐带着莫悠走进那座还在修建的府邸,边往里走边向她介绍着院内的一切,何处要建什么,它们都有什么用处,描绘的非常细致。
莫悠心不在焉地听着,丝毫不表态度。
走了小半个时辰,待他们差不多讲整座府邸都转过来后,二人停在一处已经修建好的高台上。
高台上有座阁楼,四面开窗,无论坐在里面的哪个位置上,都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如果站在窗前,还能观望到府里的一切。
“怎么样,莫姑娘还满意吗?”竹隐坐在桌案前,边动作娴熟地泡茶,边问道。
莫悠收回视线,转身看他一眼,反问道:“竹大人此话何意?”
竹隐莞尔一笑,仍旧专注于手中泡茶的动作,随意地说道:“莫姑娘一直都非常明白竹某的心意,又何必多此一问。”
莫悠的眼神有些动摇,但很快又被冷霜所取代,“我不明白,而且我现在也不想明白了。”
此事竹隐已经泡好茶,倒上两杯茶水,一杯放到自己对面,对莫悠做出一个请坐的姿势。
莫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过去坐下。
可是,竹隐仍旧没有说话,兀自端起杯子细细品着茶香。见此,莫悠也只能端起来喝上一口。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像品茶一样,得要慢慢来细细琢磨,时间越久香味越是醇厚,沁人心脾。”竹隐放下茶杯,看向她说道:“莫姑娘喝的太快了,所以根本尝不出这茶水的真正味道。就如同你我之间……”
“竹大人是想说我不够了解你,或是说我对你有所误会吗?”莫悠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话。
竹隐也跟着笑起来,清浅柔和,犹如风过荷叶般,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竹某做过的事情,从不会辩解,误不误会对于我而言,无足轻重。竹某只是想说,莫姑娘在不够了解我的情况,就轻易在你我之间隔上一堵墙,似乎对我有些不公啊?”
“我想是竹大人多虑了,你我之间本就没有太多交集,我为何要隔上一堵墙。”莫悠轻轻挑眉,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对于她这点心思,竹隐早就看透,便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指着窗外说道:“适才我们走过的地方,全部都是竹府的一部分,再过三个月这里就可以全部建成,到时候竹某也会搬来这里。竹某在外漂泊十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重振竹家基业,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安心。然而,这些日子以来我才发现,这里还缺少了一样东西。”
竹隐收回手,轻轻指在自己的心口,看着对面的女子说道:“这里少一位女主人,只要找到了她,竹某的人生就完整了。”
含笑的眼,动情的眼神,认真的声音,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莫悠的心上,让她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就在对方说完话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撇开目光,望着窗外那片沐浴在阳光下的府邸。
“这些话竹大人该向皇上说,而不是我。”
竹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问道:“为什么?”
莫悠紧绷着脸,不让自己流露出丝毫情绪,眼神也变得非常幽深。片刻后才回过头,对着男人露出讽刺的笑,“竹大人,您贵为兵部侍郎,怎么连这点儿事情都看不透呢?我一无权势,让你得到想要的女人,更没有能力帮你找何意的女子。所以,这些话你不该和我说,我想我们之间还没熟悉到可以谈论这些。时候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话音落地,她马上起身往外走去。
“莫姑娘。”
竹隐暗暗握紧拳头,压制住内心焦躁的情绪,旋即跟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疾步走下高台,就当莫悠打断无视身后的人,再次加快脚步时,对方却先一步察觉出她的意图,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
莫悠攸地停住脚步,瞪一眼身前的人,往后腿上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表情中尽是疏离淡漠。
“那个男人真有那么好,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你都对他那般不离不弃,不肯给别人留一点心思吗?”竹隐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忧伤,声音也非常低沉。
“这些就不劳竹大人操心了,告辞。”莫悠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绕到旁边继续往前走去。
一阵微风吹过,带起男子的衣袂,傲然的身姿犹如清泉边上的兰草,飘逸出尘,却又散发着忧伤的气息。
当风止住时,男子忽然回过神来,几步追上立刻的人,不由分说得拉上她的手腕,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带着她跑出府邸。
“竹隐,你做什么,放开我。”莫悠拼命拉扯着手臂,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
“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再多陪我去个地方吧。”
竹隐一把将人扔上马车,自己也跳上去,在旁边那两名太监惊愕的注视下,拉上缰绳驾车离去。
马车走的非常突然,莫悠一个不注意,人就往后倒去,直接撞上后面的软榻。待她好不容易站稳后,马车已经疾驰在路上。
她慌忙跑到马车门口,对外面的喝道:“竹隐,你要带我去哪儿,快停车,停车……”
“来到都城这么久,你还没有好好看过这里吧。想要带你出宫一趟,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向皇上讨来了旨意。你现在回去,岂不可惜,也辜负了竹某的一片好心。”竹隐边赶车边回道。
“谁要你去请旨了,你快停车,我想回去,快停车……”
莫悠又对着他喝了几句,可是对方全然没有反应,依旧自顾自地驾车往前跑,无奈之下她只能上手去抢他手中的缰绳。
竹隐没料到她会有此一举,神色微微一变,马车已经因为莫悠的争抢而向旁边歪斜了一下。他赶忙用全力控制住,并发出严肃地声音,“莫姑娘,这是在大街上,快松手。”
“原来你竹隐也有羞耻心吗?”莫悠全然不理会他的命令。
竹隐脸上露出一丝焦急,马车已经越来越稳,只要拐过前面那个路口,那条街道上的行人就多了。他试着想要停下马车,却发现马儿因为受了惊吓已经失控了,根本停不下来。
“莫姑娘,快松手,你再这样拉扯下去,不仅我们两个会有性命之忧,就连无辜百姓也会被你牵连进来。”
说话间,马车已经拐出路口,眼前立刻出现一条宽敞又繁闹的街道。
莫悠脸上一惊,马上松开口,人直接跌回马车中。
由于他们刚才的拉扯,马车还在剧烈的颠簸,她摔倒后一直没能站起来,就跟随着马车在里面滚来滚去,好片刻后马车才安稳下来,她也终于找回了重心。
紧跟着他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地声音,仔细辩听片刻,才发现那些人是被狂奔的马车吓到了,甚至还能听到孩童的哭声,和一些人叫骂声。
莫悠暗暗缩了一下脖子,自认做错了事,便也不敢再胡来,暂时安静地躲在车里。
竹隐见她终于安静下来后,忍不住露出一抹宠溺又无奈的笑,放慢马车的速度,徐徐往前行去。
许多年没有回来,再走上这些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街道,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竹隐眼里逐渐多出各种情绪,它们缠绕在一起,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沉重。
二人各怀心事,一个躲在马车里不肯露面,一个漫无目的地赶着马车。每走到一处精致好的地方,都会问一问里面的人要不要出来看看?然而对方总是毫不留情地回去,这让本来就心情不好的他变得更加阴霾满布。
不知不觉间,马车竟已绕着偌大的都城走了一圈,午饭二人都没有胃口吃,转眼间便已经入夜。
莫悠不知何时在车内睡着了,等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听到外面非常热闹。马车又往前了一段距离便停下了,竹隐打开车门对她说道:“到了,下车。”
说完,自己就先转过身去,将马车栓到一棵大树旁。也因此,莫悠看到了外面的景象,琳琅满目的彩灯悬挂了整条街道,放眼望去更是人头攒动,每一张不用的脸上都充满了欢笑。
“这是……”
“今天是中秋节,此处是看灯猜谜最盛的地方。”竹隐拴好马车后,回头对她说道。
中秋节……莫悠在脑海中稍作回忆,却发现她对这个节日非常的陌生,好像从未听说过。可是看着这些花灯,为何心头会冒出熟悉之感呢?
竹隐给了看车小厮几个铜板后,便带上有些呆滞的莫悠走进人群之中。
挤在人群中,莫悠不时看向两边的彩灯,脑海中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熟悉的感觉,像是记忆重叠场景重现一般,让她的心情变得有些激动,整个人像是着了迷般,直直盯着彩灯看。
不多时,竹隐便发现了她的怪异,轻声唤她的名字,可对方却丝毫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他们皆被推着往前踉跄几步。
莫悠稍一回神,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离他们最近的那拨人再次往前推挤起来。
莫悠一个趔趄,被挤到一个小摊前。这个时候,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转头看去,就见在人群中有个人身形特别灵活,动作敏捷地穿梭在那些人之中,很快从她眼前跑过。
紧接着后面就响起一道凄厉的喊声,“啊,抓贼,快抓贼……”
眼神忽而一闪,莫悠想到刚才那个人,他的手里似乎抓着一只桃红色的荷包,那应该不会是一个男人会有的东西。
伴随着凄厉的喊声,就见一名衣着鲜丽的女子歪歪扭扭地挤在人群中,朝那个人的方向追去。
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她的喊叫,却没有一人肯出手相助。加之这里的人太多,根本让不了道,这让女子的身影显得非常狼狈又急切。
就在女子快要跑到身边时,莫悠足下一点,飞跃起来借着那些人的肩膀,一手捞起那名女子,带着她踩上人群追向贼人。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不仅吓得那名女子失声尖叫起来,下面那些人更是怨声载道,叫骂不断。
那贼人虽然身手敏捷,却比不上莫悠的脚力,她们没有多久就追了上去,刚刚跃下拦在贼人面前。谁知那人倒是反应快,脚下一个急转,接着人群的阻拦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再次引起一阵吵闹声。
见此,莫悠再次带着女子飞身而起,那女子还未及回神,又一次腾空而起,忍不住叫的更大声了,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因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被人带着这么飞来飞去的。
身上带着个人本就非常耗费力气,偏偏这个人还不让她忍心,叫的她耳朵生疼。莫悠略感烦躁地皱起眉头,呵斥道:“闭嘴。”
声音并不大,却冷得像是卷着冰刀的寒风,吓得女子立时就闭上了嘴。她红着双眼,委屈地看向说话之人,这才发现对方竟是名娇嫩的女子,脸上不禁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她低头往下看去,身体忍不住一抖,赶紧伸出双手抱紧身边的人。
“抱紧了。”莫悠再次发话,忽而加快速度。
女子只觉得耳边风声猎猎,眼前彩灯闪烁迷离,还未等她再次紧张地叫出声来,身体忽然就继续下落,不多时双脚便稳稳落于地面。
莫悠看着前面那个无路可逃,躲到墙角处的贼人,抬起脚踢上他的腹部。对方马上哀嚎一声,抱着肚子蹲下身子,而他手中的荷包也随之落到他的脚边。
荷包一出现,那受害女子马上就回过神,见贼人已经被制服,马上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跑过去捡起荷包,又朝他身上补上两脚。
谁知,她刚要收回脚,谁知那贼人突然握上她的脚踝,立刻吓得女子再次惊叫起来。
“啊,救命,快救我……”
莫悠也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来这一手,当即怔了一下,马上出手去抢人。
谁知那贼人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的女人扔向莫悠。
莫悠眼前微微睁大,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直接撞到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