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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苏府和那些流民有关系,可这并不能说明,葛大夫和葛贞岚的失踪就和苏二公子有关系。”余捕头看着对面的女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没错,仅凭这些就胡乱怀疑,的确显得牵强。可有些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之前苏正的那件案子,您应该十分清楚。”
莫悠点点头,就在她提到苏正时,对方脸上露出些许不自然,神情也缓缓起了变化。
“倘若这些还不足够,那么苏正亲口所说的事情,或许更具说服力。”莫悠看着他,继续说道:“苏二公子与葛贞岚素有旧仇,历经十年,苏二公子仍旧难以释怀,所以才会造就今天这诸般事情。”
“莫姑娘所言,在下已有所悟。”余捕头调整坐姿,皱眉说道:“在下这就派人去山谷里查访,但此事事关重大,在下必须先向张大人请示。”
“有劳余捕头了,小女子在此等着您的好消息。”莫悠对他施礼拜谢。
余捕头不再说什么,看一眼她和苏黎后,便往后院走去。
日薄西山之时,透过高高的山脉,看着被夕霞染红的天迹,与高低不一的青山翠峦合成一幅色彩艳丽,却并不刺目的画卷。
这是葛贞岚被抓来后,头一次看到屋外的风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身处山谷中。
四下望去,谷底的面积不算很大,依着不算平坦的地势建造出一排排的屋舍。在谷底最南端有一道山涧,哗哗的水流下来,看起来很是壮观,而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也非常实用。
山谷四面都是陡峭的高山,葛贞岚观察了片刻,发现竟是没有看到进谷的路。
四面的山势太过陡峭,根本爬不了,就算能爬也是非常危险,耗时又耗力。可至于其他地方,好似也没看到能够出入的山口。
那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当初她被抓进来时是昏迷着的,这些人不可能带着两个昏迷的人,还能爬山。这里一定还有其他出口。
“姑娘,请跟我来。”这时旁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葛贞岚的沉思。
她转头看向说话之人,是个比她稍微年长几岁的姑娘,长相秀气,就是肤色较暗,遮挡住了几分俏丽。
她的表情和她说话时的声音一样,非常温柔亲切,这让葛贞岚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原来土匪窝里不光只有莽夫,还有似她这般看起来亲和的女子。
更让她感到安心的是,她跟着这位姑娘一路走来,路上看到好几个女人,老少皆有,而且脸上个个都洋溢着笑容。
这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怕。
她忍不住感叹道:“大家看起来都很高兴啊。”
旁边的女子看她一眼,眼里聚拢起笑意,点头附和道:“寨子里难得办喜事,而且还是寨主娶亲,大家自是高兴。”
她的一番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从头浇下来,让葛贞岚打了激灵,也彻底清醒过来。
看着寨子里每家每户都是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红绸,心里就是一阵烦躁,葛贞岚也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情。
女子将她带到寨子最右边的一间房子里,屋里还站着两位年轻的女子,见到她们进来后,拽过葛贞岚,就手脚麻利地去脱她的衣服。
葛贞岚被吓了一跳,慌忙推开那几只手,捂着领口往后退去,警惕地瞪着三人。
见她这般模样,先前带她来的那名女子心知是她们唐突了,忙指着身边的人,对她说道:“姑娘,你别怕,我们没有别的意思。那个……我叫绣兰,这两位分别是阿栀和桂香,都是寨子里的寨民。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办喜事了,我们是来给姑娘清洗打扮的。”
听了她的话,葛贞岚才注意到,在三人身后放着一只浴桶,桶里装满了冒着白气的热水。
再往左边一点,那里摆着一只衣架,喜服和凤冠就撑在上面。
心里的烦躁更盛,葛贞岚不觉拧紧眉头,冲三人摆摆手,“我自己来,你们都先出去吧。”
“这可不行,寨主吩咐过,让我们一定要伺候好姑娘,把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名叫绣兰的姑娘忙摇头,直接拒绝道。
“你们的寨主不就是怕我会跑掉吗?”葛贞岚没好气地说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跑的。如今我爹爹还在你们手上,生死不明,就算你们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好了,你们快出去。”
葛贞岚说着就已经开始上手赶人了。
其他三位姑娘被她这番话说的满脸尴尬,被她推着便也不好再留下,索性就出去守在了门外。
葛贞岚趴在门缝里看上片刻,见她们一直没有走远后,扯起嘴角露出不冷不热的笑。
这么深的山谷,她就算想跑,也不知该从哪里跑啊,她们还真是多虑了。
坐进浴桶的一瞬间,她忽然想到,这个地方如此隐蔽,莫姐姐他们能找得到吗?或者是进的来吗?
天都快黑了,寨子里看起来除了一片喜庆外,便没有别的异动。看来莫姐姐他们真的赶不来救她了,难道她真要嫁给一个土匪头子吗?
就算这里的环境的确不错,可是这种隐居避世的生活,她着实适应不来。
葛贞岚无望地垂下眼,抬起双手用力啪嗒在水上,以此来发泄内心的不满。溅起的水花洒了一地,水面上也荡着起伏不定的波纹,扭曲了她倒映在水里的脸庞和身体。
忽然间她就停了手,双眼紧紧盯着水面,不多时摸上自己的脸,一抹诡异的笑爬上嘴角。
半个时辰后,外面的女子敲上门,询问她好了没有?
葛贞岚赶忙把盖头盖上,在梳妆台前端正坐好,清清嗓子说道:“我好了,你们进来吧。”
话音落地没多久,三个姑娘便推门进来,走到她身边,似乎想要再帮她整理一番。
“别动。”葛贞岚攸地出声阻止住她们的动作。
三人被她那一瞬提高的音调吓了一跳,手悬在半空中,面面相觑。
“在我家乡有个风俗,只要盖上盖头,就不能再掀开了,只有入了洞房,由新郎新手掀开,否则会不吉利的。”葛贞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忙胡诌着掩饰过去。
三个姑娘再次互相望了一眼,脸上带着质疑,却没有再去碰她,而是走到一旁坐下。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当外面传来一阵唢呐声,吹着“百年朝凤”缓缓靠近过来时,葛贞岚猛地抓紧衣角,腿脚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很快,门被人推开,伴随着一个妇人喜悦又洪亮的喊声,葛贞岚的胳膊被人搀扶上,带着她站起身往外走。
就在妇人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葛贞岚便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耳朵里也是一阵鸣响,外面的声音她全部都听不到了,只能麻木地任由别人搀扶着她。
当她再次找回知觉时,人已坐在轿子里。轿子走得飞快,颠簸的也非常厉害,让她有些坐立不稳,几次都险些往前栽倒。最后就只能用双手紧紧抓着两边的窗沿,以此来稳住身形。
葛贞岚心觉奇怪,现在这种情况让她觉得这不像是成亲,倒像是在抢亲一样。不过这样说也没错,她的确是被那些土匪抢来的。
再次陷入自艾自怨的她并没有发现,不仅花轿走得快,外面甚至连唢呐声也没有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花轿停下,一只手忽然伸进来,毫不客气地拽上里面的女子,拉着她走进一间屋子里。
对方的动作非常粗鲁,葛贞岚的手腕被他抓的一阵酸疼,脚下更是踉踉跄跄,几次都险些跌掉。
走了没多少步,那人就忽然停下,放开她便转身离开。
葛贞岚皱眉揉上手腕,在心里暗暗吐槽,这里果然是土匪窝,和那个黑袍男人一样,个个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不对。
葛贞岚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静静聆听着周围的动静,一片静悄悄,别说是唢呐声了,就连一丝人气都没有。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垂眸看着地上,当真没有看到一个人。
心里微惊,她赶忙掀开盖头。眼前出现的地方,像是一间普通的堂屋,里面挂满了红绸,燃着红烛,充满了喜庆之意。可是,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用来拜堂的地方。
“搞什么,难道要直接入洞房吗?”葛贞岚把手里的盖头扔到桌子上去,自己也靠着桌子坐下来,倒上一杯茶水喝起来。
她在屋子里缓了一会儿后,便提着裙摆往外走去,双眼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火红。红绸,红灯笼,看起来并无异样,可是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葛贞岚敲敲脑袋,重新走回屋里坐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也逐渐变深,山谷里已经有几盏红灯笼熄灭了。葛贞岚支着头昏昏欲睡,脑子里一片混沌,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偶尔还会往门口那里看一眼。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实在撑不下去,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