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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姨细心的叮嘱着,慈爱的双眼紧紧的望着儿子还带着稚气的脸,泪水又开始在眼眶滋生。www.Pinwenba.com
“千万记着,别在外面惹事生非,有什么事就去找你林武叔,要是遇到坏人一定记得先报警,要是太苦太累坚持不了,不想干了就回来,现在回来去学校还来得及。”
陈亮买好车票早早的登上了去市里的巴士,坐在座位里吃着路上买的锅贴,一边听着陈阿姨的嘱咐一边望着车窗外用视线四处胡乱的搜寻着。上车的人越来越多,陈阿姨起身把座位让给已经买过票的人站在车中间狭窄的过道里,依旧喋喋不休说着牵挂的话语。陈亮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陈阿姨,自己则占到了过道里,他这才看见妈妈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排细小的汗珠,热气在慢慢的升腾飞散,旭日的光辉透过车窗照在陈阿姨的脸上,隐约的可以看见一些小小的黑斑散布其中。
“再等一刻钟车就开了,想上厕所的赶紧去,想买早点的赶紧去,有事的赶紧去,十五分钟后准点出发!”售票员站在车门边踮着脚拉长了喉咙对车厢里面大声的喊着。
“妈,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的,又不是头一回出门,头一回出门的时候你还没这么上心呢。”
“你那是去读书,现在是到了社会上,不一样的,性质不一样。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得记住了,在外面别惹事生非,一定要吃饱,等会坐车小心点,东西放好了……”
用心交流的时间似乎总是过的比平时要快,不一会汽车的发动机就轰隆隆的转动响了起来,车窗玻璃被震的发出细微有频率的噪音。
“我刚刚说的话你别忘记了,车要开了,我就先回去了。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别冻着饿着了。”陈阿姨站起来开始朝车门口走过去。
陈亮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妈,你变了。”
陈阿姨突然就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妈,要是想姐姐了你抽空就去她那呆几天,一个人不开心不要躲在家里哭。”
陈阿姨笑了,却笑得有点生硬。
她看着儿子一脸严肃的神情心里顿时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潮起云涌,若不是强作镇定她差一点就摔倒在车厢里,她的手紧紧的拽住了儿子的手,然后慢慢的放松腾出来跟儿子摆了摆手,转身便下了汽车。陈亮还站在那里看着陈阿姨的背影慢慢的离去,他清楚的看见妈妈走出几步便用手捂住了脸,可是他却看不见妈妈此时的表情。橙黄的晨光映照在陈阿姨的后背上,如同盛开了一朵金黄色的向日葵,向日葵的露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如同粉红色的珍珠,一粒一粒的跳跃在玉盘之上。直到陈阿姨臃肿的身体渐渐的消失在车站门口,陈亮这才又坐到座椅上,回想着刚刚那一幕,鼻子不禁一酸。
汽车出了车站便沿着清水河往通向市区的公路驶去,河面上洒满了一层金黄,远处的村庄还未彻底的苏醒过来,稀疏的几处炊烟在农舍的上空演示着昨夜做过的梦,麦苗眯缝着眼睛看着东边的朝阳,在微风中摇摆着纤细的身段,吟唱着春天的情歌。
登上火车已经是中午了。
陈亮一早来到市区,等到了火车站排了半天的队伍才买到一张中午发车的站票。就这样,他一直呆在候车室里知道简单的吃了点午饭就又拎着行李匆忙的排队上了火车。火车上并不显得拥挤,可偏偏他没有座位,每节车厢的两头都零星的站着几个人,他把行李放在架子上,靠在一群打扑克的人的座位旁,一边看着他们打牌一边歪着头看着窗外的众生相。
火车进站的时候已经天黑,车厢里亮着灯,车窗外可以看见公路上一排排的路灯和城市里大街小巷高矮楼房里传来的各色灯火。等到车还没挺稳当,车厢里的人们便开始涌动起来,各自拿着各自的行李,拍着长长的分队伍从车厢两头的铁门缓缓的下了车。站台里不时的传来话务员的声音,陈亮跟着人群穿过地下通道绕到了车站出口,出口外停了很多车,很多人站在那边举着牌子远远的朝出口里面张望着。
“住旅馆,住旅馆。热水器,空调,电视样样俱全,价格优惠,安全放心。住旅馆,住旅馆。”
“老板,到哪里的?外面有到开发区的专车,马上就走。”
“到上海的注意了,到上海的注意了,还有三个座位,还有三个座位,要走赶紧了,要走赶紧了!”
……
拥挤的人群中推推搡搡,陈亮从一侧绕了出来,眼前到处可以看见拉客的生意人。
“小帅哥,要不要住旅馆,有特色服务哦!”一个化着浓妆嘴里叼着烟的中年女子走过来就准备搀着陈亮的胳臂一边挤眉弄眼的向他推荐业务。
“不了不了,我有地方住。”陈亮连忙让开这个看似流莺的女人,伸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
车站门前是一个广场,不分夜晚与白天都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他们当中大多是赶路的行人,也有拉生意的人混杂其中,或许还有个别便衣不时的进进出出寻找目标。此时广场上一片霓虹,广场前方横着一条河流,一条公路在河与广场交汇的地方向两边蔓延,来回穿梭的车辆不绝,如同进站的旅客一样匆忙的赶着自己的路。河的对面便是市区,高楼林立一片,站在车站前几乎只能看见头顶上小小的一片天。
陈亮跟林武通过电话,他让陈亮在车站别乱跑,找个地方歇会他马上开车过来接。陈亮拿着行李到广场上的服务区超市买了一杯奶茶,出门便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在车上站了将近一下午,他觉得两条腿都快僵硬了,就连行李也是越来越沉。于是,陈亮跟很多人一样,找到一个不阻碍行人的地方把行李放在地上,而他自己则索性坐在行李上面。
冷风只是微微的拂面而过,顺便穿透了人们的衣衫,不多时,陈亮便觉得有些冷。他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分钟,却不见林武的人影和打电话来。他想拨通手机再问问看,但又觉得这样有点鲁莽沉不住气,便缩着腿张开手环抱着膝盖把头枕在自己的胳臂上,整个人窝成一个团,这样仿佛能让自己更暖和一些。行李里面并没有厚实过冬的衣服,但事先怎知道春寒如此凌厉。陈亮站了起来,看了看身侧的超市,索性去买了香烟打火机跟一些零食,又坐了下来点上一根烟。
香烟燃烧的热量似乎能抵御寒冷的侵袭,身子一时暖了些,尽管广场上人流翻动,但空气却显得很清新,这又让人觉得很清醒。四周的灯火愈来愈亮,天空中明明有一轮明月,此时看起来却并不抢眼,城市的上空被五彩的灯光渲染,似乎那些空气也是五彩的,这样看来,这个城市的夜晚竟如同一幅油彩画一般。
香烟在微风中似乎燃烧的更快一些,陈亮才吸两口便觉得抽完了半根。烟丝点燃的热情从喉咙一直冲进肺腑,麻醉着疲倦的身体驱散旅路的劳顿,让原本冰冷的心一时间又注入了新的生机。一根烟很快便抽完殆尽,烟灰散落在地上被路过的人卷携起来的气流冲散开了,一直到消失在夜色之中。
“亮亮,你等着急了吧?我在路上呢,你再等一会,我马上到。”
电话响起的时候陈亮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一下就从坐着的行李上窜了起来,等到挂上电话犹如蔫了一般。
等待,继续等待。
尽管只是几十分钟,但感觉过的特别长。
有的人等待是为了希望,有的人等待是为了打发时光,有的人等待则是不知所以。为了某些人某些事等待,有时便会觉得时间异常的慢,但仿佛只有如此般的度日如年才是真正体会到了时间的真谛,也才算是真正的享受了时间。可往往这个时候,人们更多的却是埋怨时间过的太慢,可实际上,时间过的太快并不是一件看起来很好的事情。
这是陈亮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个夜晚,还未充分的了解,他便隐约感觉到了这座看似繁华的都市丛林里间隐藏了许多孤独的影子。来往穿梭的车流或是人流如同一群飘荡的鬼魅,忽远忽近,忽多忽少,忽明忽暗。尽管耳边全是喧闹的嘈杂声响,可这些似乎都是寂寞和空洞的掩饰,人与人之间看起来并没有喧闹中所拥有的那份本性的热情。广场上有些人不断的抬头看着车站屋顶上的大钟,有些散落的眼光呆滞着停留在钟面上久久不能回神。年轻人戴着耳机或用手机聊着天,周围布满了看不见的讯号,那些讯号或是虚伪或是渴望,缠绕着各色男女。间或听见有人大笑或是大声的说话,吸引了侧目的余光,不一会便又淡然。即便是这样幽寒的夜晚仍然可以看见行讨者,他们日夜驻守在这一片看似繁华的空域,领略过数不清记不住的冷漠和躲避,他们自己也是一如既往的用同样的冷漠和麻木游走在众生万物之间,旅者匆匆而过,唯独那些树木那条河流还有这空旷的广场与他们风雨相伴。等到有巡逻车过来的时候,那些乞讨的人早已不见了踪迹,警灯没有响却在不停的旋转着,人们纷纷让避开,暗处的贼子仿佛也安份了,车上的喇叭里重复着提醒旅客的警示语。车子缓慢的从广场一侧笔直的开往另一侧,然后打了个弯便也没了影子。
陈亮抬头看了看广场上的大钟,他已经等了四十多分钟,手机被他拿出来看了一边又一遍,好在手机的电量还是很充足,这让人觉得很心安。
不知不觉间,陈亮已经吸了三根香烟,空空的胃里面似乎有一股烟火在跳着随性的舞蹈,时而飞身时而匍匐,起先那种幻幻如醉的感觉早已不见,喉咙里如同有股酸水蠢蠢欲动,这种感觉并不好受,陈亮用手捂着胸口轻轻的揉动了几下,正想吃点零食压一压胃口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亮亮吗,我快到了,你到车站大厅出口右侧的一个路口转角那等我。”
“右侧?”陈亮站起来朝广场右侧望过去。“是不是公交站牌的旁边那个路口?”
“恩,对对对,就是那,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就到。”
陈亮放下电话拎着行李便向站牌走过去,站牌那边已经站了十几个人,路口便在站牌的右侧前十几米处,陈亮搞不清自己是应该站在站牌等还是去前方的路口去等。路口的红绿灯交错辉映着,来往车水马龙。陈亮看着站牌忧郁了一下又继续走向路口,路口对面的饭店橱窗通明,里面挤满了吃客,橱窗掩映着外面的霓虹,把城市点缀的更加炫目。
陈亮站在路口又等了十来分钟,仍然看不见林武的车,又或者说车流翻涌他根本就看不清认不出到底哪辆才是他要等的车。一个多小时的等待让他对这种城市节奏产生了一丝丝的恐惧感和忧郁感以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一个小时对他来说可以从家里坐车到县城了,怎么林武叔开着车到现在还没来呢。
正纠结烦躁的时候电话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来了,我在站牌这呢,你在哪啊亮亮。”
“我在前面的路口呢。”陈亮转过身看看站牌那边,视线却被夜色和等车的人阻挡住。“我马上就过来。”
“不用了,你就在那等我。”
陈亮坐上车的时候便听见了车上正放着的广播节目。
“等着急了吧,亮亮。”
“呵呵,还好。”
“这几天一直忙着接人,现在刚开年,工程上人手不够到处找人呢。你吃了没有,我晚饭都还没吃,先找个地方吃的东西。”
“我下车买了点零食吃的。”
“那我们先吃饭,工作的事不着急,你才来,先玩两天再说。”
轿车兜兜转转穿过不知道几条街道在一个名叫“花街渔港”的饭店门前停了下来,两人下车后径直进了大门。
“林老板,好几天没看见你人影了,这年一过,就把我们渔港给忘了吧!”
“我这不是特地来看你了吗。”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看我干嘛。”
门口的女服务员笑嘻嘻的跟林武打趣着。
“亮亮,喝酒吗?来点啤酒还是黄酒?要不喝白的也行。”
“不了,我不喝酒的,叔你自己喝吧。”
“我也很少喝酒的,开车的时候就不喝。”
两人点了三菜一汤后闲聊了一会,等一上菜便饕餮起来,各自都仿佛极饿。几碗饭下肚,陈亮这才觉得恢复了几分神采,饥饿和困顿消失不见。两人很快就吃完,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林武拿着牙签半躺在椅子上剔着牙。陈亮心里则在琢磨着林武给他介绍的是什么工作,而自己上班以后又要住在哪……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两人休息了一会便买单出来,林武站在吧台的时候又跟服务员说笑起来,陈亮自己出了门。此时夜色阑珊,华灯迷眼,街上来往的行人车辆喧嚣依旧。
林武个头不高,体型略胖,他哥哥林文年纪跟赵校长相仿,林武脸色油光带亮看起来要比赵校长年轻不少。
“亮亮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吧?”
“二十一了。”
“呀!这日子过的可真快。你爸刚来清水镇的时候我可能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这一晃你都二十一了,哎!日子过的可真快!”
“呵呵”陈亮在一旁只是笑着,他看林武眼睛盯着前方开着车,唯恐他看不见听不到便故意笑出了声。
“大学上的好好的怎么就不读了呢,也没两年就要毕业了吧?你说你十几年都熬过来了,到了这两年反倒撑不住,是不是有什么缘故的?”
陈亮顿了一会,其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就不想继续读下去,但真正当面这么问他的今天还是头一次遇到。“现在读书也没什么用,毕业找工作也难,还不如早点出来学点技术,反正在学校我也看书看不进去了。”
“那这两年不是白读了?拿个毕业证也好啊,出来总归有个证书装点门面,你看我们这些人就是大老粗一个,想去上大学还没那个机会和本事呢。”
“证书就是给人看看的,我学费都会按时交的,到时候要是用得上再想办法,用不上就顺其自然了,我也不在乎那些。”
“那你爸你妈怎么说的?”
“也没怎么说,就是让我自己想清楚了。”
“你们这一家人还真有意思。你说吧,咱们中学这些个教职工里面也就你家两个孩子全都考上大学了吧?我家老爷子常把这事挂在嘴边念叨着,说是教书的先生自己家的孩子都不好好读书怎么能去服众,他这意思是说我跟我哥以前上学没给他争气,我一回去就老是听到他夸你爸爸,这旁人不明就里的指不定还以为我不是跟他一家子,呵呵。”
“林爷对我们家是蛮不错的,我都当他是我亲爷爷一样。每次我跟我姐回家我妈都得叫我们去看看他老人家。”
“你妈妈这个人念旧。她心里想什么有时候我都能看的出来,我爸跟你外公都是多年的老交情,那几年你外公吃了许多苦,后来你外婆过世以后你妈也没什么依靠,除了自己劳动挣工分还要想着方照料着你外公,那会她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呢,所以我父母时常背地里帮衬她,有时候还喊她来我家玩,我跟我哥也盼着你妈妈来我家吃饭,因为平时很少吃肉,她一来家里一准会有一碗红烧肉,所以映像特别深刻。不像现在,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发的淡薄了。当时你妈妈劳动也积极,人前人后大家伙都夸她能干,我跟我哥也一直都把她当作自个亲姐妹一样的看待,你妈跟你爸结婚的时候我已经出来到外面搞副业,连他们的婚礼都没赶上,这事也挺遗憾的。”
轿车耐心的等待在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路灯一直延伸到远方,把道路照的很亮,如同一条月光下静静的河,稳重而又安详,承载着不尽的路人车辆,承载着一座城市的繁华的梦想。
车一直开到郊区在一个工地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亮亮你在车上等一会,我去工棚看看,现在刚刚开年,人手不够,这几天够忙的。你先坐会,我马上回来。”
林武开门的时候一股冷风串进了车厢里,陈亮这才想起来忘记给家里打电话。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
“妈,是我,你还没睡呢?”
“吃过了,跟林武叔一起吃的。”
“他刚刚进去有点事,我在车上等他呢。”
“恩,没事你放心吧,你也早点睡。再见。”
陈亮回想起那天再车站的时候,他看得出妈妈眼神中那种说不清的空洞和无力,他也可以清楚的记得他和姐姐赵月考上大学的时候从妈妈眼里流露出的光芒和神采。但仅仅两年过去,那个曾经对生活充满热爱和感情,对家庭充满希望和憧憬的母亲仿佛不见了。可他现在却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的妈妈变得这般消沉,中年女人一个家庭主妇会因为什么缘故而蜕变呢:家庭?婚姻?子女?事业?金钱……但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很缺少的,即便是从整个清水镇来说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即便是自己跟妈妈之间正如林武所说的那样——“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发的淡薄了”。
林武住的地方在城北,等两人进屋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我这是顶复式,上面的是阁楼层,下面是我跟孩子们住的。客房在上面,一会我领你上去,你先坐会。冰箱里有零食和饮料,要是饿了自己拿着吃,别客气呵。”说着便进了房间。
陈亮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客厅,里面看起来有些凌乱,桌上的烟灰缸里堆了十数根烟头,茶几下面有一只拖鞋,却看不见另一只在哪。
林武出来的时候手里抱了一床被子:“家里现在就我自己,不早了,你先睡吧,楼上有卫生间浴室,房间里有空调,一会要是冷你就自己开。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别客气知道吗?”
陈亮本想问林武他老婆和小孩去哪了,但有觉得这样太鲁莽不够礼貌,便跟着林武从门口的楼梯上了阁楼。
阁楼也有一个客厅,但只是简单的装修过,但整体布局跟下面一层相差不大,唯一明显不同的是北边多了一个露台,而南边的阳台也是露天的。
“不早了,你也洗洗睡吧,这是下面大门的钥匙,明天早上我还得早起,早上你自己下楼买点吃的,客厅电视机下面的盒子里有零钱你自己拿,白天要是出去玩记得把大门锁好。工作的事你暂时别急,这两天抽空我就带你过去,你先玩两天。”
林武下楼以后陈亮便走到了外面的露台,这并不是一个欣赏城市夜景绝佳的位置,露台正对着郊区,与右侧车水马龙的城北和灯光闪烁的广场比较起来显得暗淡许多。若是白天站在这里眼前出现的将是大片的厂房,很明显这也算是一个工业区,右前方不远处即可看见人影穿梭往来,时不时会传来喧哗的响动,那似乎是个不大的夜市场所,比不得一般市区步行街繁华热闹,但在露台的视线范围里却是唯一可观的亮点。
一天的舟车劳顿让人觉得疲乏,陈亮到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又觉得神清气爽起来,稀里糊涂的又走到南边的阳台上站了一会,他想起包里的香烟又回去拿来点了一根。
虽然是换了个方向,但这里阳台也并非适合观看这个城市的夜景。他暂时还认不清闹市区在什么位置,左侧夜空被几幢大厦挡住了视线,大厦背后的夜空却显得通明透亮,可能那边就是市中心吧他想。抬头在看看晚空,星星已经不再闪耀,月亮不见光华,城市的夜晚跟清水镇的夜晚看来真的不一样。
香烟慢慢弥散在冷风中,如同白色的幽灵隐没于漆黑的墓丛。
清晨的风吹过干净的屋顶,冲散了早晨阳光里仅存的暖意。这样的日子起风会显得异常的冷,即便已经是早春时节。有的人一手骑着电动车一手吃着早点眯着眼睛匆忙的行驶在上班的路上,站牌那等着校车的学生大多缩着手,头也都锁在跟衣服连在一起的帽子里,女生的刘海在冷风中焦急的徜徉着。
这样的时刻若是能安静的沉睡在暖洋洋的被窝里那应该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令人无奈和可惜的是很多人不得不放弃这种放纵自己惰性的机会,他们四处穿梭,为了学习,为了生活,为了建设一个能让自己和自己的子孙继续勤劳下去的国。
林武早早的出了门,陈亮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等到洗漱完毕以后已快到午饭时刻。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吃饭的时候电话响了。
“亮亮,在哪呢?”
“叔,我刚起来一会。”
“我还在外面有点事呢,要不你等会,我回来带你去吃饭,下午要是有时间的话我陪你到处看看玩玩。”
“不了,有事您先忙吧,我正打算自个下去吃点东西呢,您忙吧,不用担心我,等会吃晚饭我自己四处走走,先熟悉一下环境。”
“哦,那也行,你身上钱够不够用?不够用记得跟我说一声。”
“够了,我妈给过我,暂时还够用呢。”
“那行,你饿了就下去吃饭吧,楼下附近马路边就有饭店,前面的社区中心那边上也有,你自己看着吃点,晚上我再给你电话,出去玩自己注意点安全。”
“恩,你放心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