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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越来越短，剩下几天就过年了。
年柒站在阳台上，抬头看了看白云密布的天上，灰蒙蒙一片，下午3、4点的冬日里，却像是傍晚一般，低沉沉的，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远处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调皮的在马路边，边走便放小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忽然间就那么震耳发聩。
年柒转身回了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来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把电话拨打了出去。
就算心情再怎么不济，可是别人说过的事情，她还是不会让心情影响到事情的进展。
“喂，小柒。”电话那头张诚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愉悦，“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呢？我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哦，只等你你一声令下，然后就开始开工。”
自张诚的声音传过来那一瞬间，年柒就有些说不出来的心慌和烦躁。
林杋对自己的好，她一直都记得，不光看在了眼里，更是记在了心里。有些感动很短暂，余温或许只有一秒钟，但有些感动，毕生难忘。年柒此时此刻，也说不出来林杋给的感动到底属于什么类型。在电话拨出去之前，她心底自动把那些感动，归纳入了一秒钟余温的那一行列。
可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张总”年柒对张诚的称呼始终很客气，“如果，我选择了林氏，阿杋会有性命之忧吗？”
虽然年柒对这些商场中的明枪暗箭嗤之以鼻，甚至不屑一顾，可是很多命案，不是上了心之后才会发生的，往往都是最出乎意料的事情，导致出来最恶劣的后果。“商场如战场”这句话，真的只有发生了一些始料不及的命案之后，才会让人深有感触。
“年小姐！”张诚的声音僵硬的传过来，“我只是在商场战斗，这里毕竟不是战场，请你端正对我的看法。”
年柒脸红了红，垂着头道歉，“对不起。我选择保林氏吧。”
“呵呵！女人在金钱面前，果然都是理智的！”这句话听不出来赞扬还是贬低，年柒默了默，才开口，“那张总再见，预祝您新年快乐！”
说完，年柒不等张诚回答，就率先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拨了个号码出去。
电话响完了，还没有人接。年柒失神的看着手机屏幕上“林杋”两个字，一时之间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自己流产之时，心里的愤恨和懊恼不是什么事情轻易就可以原谅的，可就是这么让人欲死欲活的打击前，她想要听听自己现在最亲近人的声音，却特别有喜感的听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她就在心里，逼迫自己用难以想象的速度，把张诚给的选择题，做了一个鲁莽的答案。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答案未必鲁莽。
她没有勇气再拨打第二个电话过去，生怕在发现一些让人接受不了的现实。
只是编辑了一条短信，“阿杋，看到短信之后，速回，我在家里等你。”
看着短信发送成功之后，年柒“蹬蹬蹬”下楼，找到自己搬来时的那个行李箱，一边漫不经心的收拾衣物，一边望眼欲穿的朝门口看。就是这样的一个时刻，年柒心里仍旧矛盾的要命，既希望林杋能迅速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俩人把话摊开说，完了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又不希望林杋出现，这样，就算自己要走，也可以无牵无挂走的干脆。
无牵无挂？
一想到这个词，就好像心里已经有了牵挂似的？年柒惊了一惊，接着收拾。
她的行李不多，捡重点的衣物挑了几件，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已经松松的就可以放进去。东西都收拾完，也没见林杋一个电话或者一个短信过来。
年柒有些失望，上网买了机票，是晚上10点的飞机。她看了看手机，仍旧安安静静的躺着，干脆再发送一个过去，“我等你到7点。”
还有两三个小时，年柒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回去，说过年不回家了，要去旅游，希望他们不要担心。
年父接的电话，听说年柒不回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无非就是嫁了人而已，何必把自己搞的像是被爸妈不要了的孩子一样？林杋那小子，你知不知道，他就是……”
“说什么呢你！”电话那头的年母突然出声，劈手把电话夺了过去，笑吟吟的安慰了年柒，“你爸他就是没事找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林杋再怎么样，你们现在也是夫妻，也该过年了，如果真的想去旅游，那就好好休息几天，爸妈在家里很好，不用担心，安心去玩吧。”
然后又給年柒交代了几句，才把电话挂掉。
年柒总觉得妈妈的打断爸爸欲言又止的话，有些欲盖弥彰的样子，但是既然有妈妈在尽力阻止，不管她怎么磨破嘴皮子，妈妈也是不会让她知道一点风声的吧？
三个消失很快就过去了，年柒生怕林法一路上遇到堵车或者别的事情，又特意多等了一个小时。但是她忽略了，年柒发的短信太过于没头没脑，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会瞬间慌神，就算人不到，电话首先也该到一个。
七点半，年柒的耐心彻底消耗干净。张姨也被她放了假回家过年了，宋叔一直跟着林杋东奔西跑，忙的不可开交。
她没什么留恋的拉着行李箱出了家门。
很久没有下雪的地面干蹦蹦的，行李箱的滑轮在地方摩擦，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年柒戴着手套，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插在口袋里往前走。
刚出大门，就见门口早就停着的一辆车上走下来身穿灰色大衣的张诚。
看见她出来，张诚原本紧绷的脸色有些缓和，“你终于出来了？”又看了看她的行李箱，有些惊讶的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没事，就是想着过年了，出去走走。你怎么在这里？”年柒答的随意，问得随意，但脸上落寞的神色却格外清楚。
“我电话里听着你说话的声音不对，就想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赶紧赶了过来。到了这里，又生怕你生气不接我电话，我也不敢打扰你，只能等一会儿。”
张诚说的有些小心翼翼，年柒勉强勾了勾嘴角，心里不由得自嘲，一个陌生男人，光听她的声音，就可以听出来不对劲，可是她现在的老公，不仅不接她电话，还在她流产的当天夜里，出去和别的女人鬼混？
果然，老天的眼睛都是长的让人不敢恭维！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张诚一边说话，一边打开副驾驶座上的车门。
年柒想了想，没有拒绝，钻进了车子。张诚把她的行李箱放好之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去机场，谢谢。”
张诚脸色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车子里的空气很安静，也很温暖，张诚一直把空调开着，暖风直吹过来，年柒像是有些疲惫似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说话，心里不禁感叹，缘分果真是个神秘莫测的东西。
昨天上午，坐在驾驶座上的张诚，还笑里藏刀的逼迫她做个选择，今天忽然间就像冰释前嫌一样，俩人和好如初？
“快过年了，你要去哪儿玩？”
张诚的声音淡淡的传过来，可能是年柒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听出来他的小心翼翼。
“没想好，随便走走而已。到那些地方看看，转转，感受一下不同地域的风土民情，尤其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一定最好玩。”
明明很让人欣喜兴奋的一件事情，年柒平静无波的声线说出来，像是在年书一样，毫无感情，还有些有气无力。
张诚没在说话，一路沉默的把车子看到机场。年柒下车，十分难得的朝张诚笑着道了别，“再见，祝你新年快乐！”
张诚愣了愣神，朝她摆摆手。
年柒转身，挺直孤单的背影，在偌大的机场里，像一株不言败的牵牛花一样，让人心生疼意。
坐在机场里等飞机的时间里，年柒把电话卡从手机里拔了出来，然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给家里发了个短信，说明是新换的手机号。
看着机场里，来往送别的乘客，尤其是旁边依依不舍正激烈吻别的小情侣，年柒心口生疼生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趟出门，是要往哪里去，根本没有个目的。买飞机票的时候，她也根本没看，心不在焉的随便点了个，然后就买了下来。
登上飞机并且飞机起飞时，年柒心里一直处于迷茫不知所措的阶段。她想不出来给自己的这趟旅游下一个定义，是真的出门旅游，还是逃避，或者是不想面对一些人或者事？总之，她也说不明白。
飞机很快冲破云层，飞行在浩瀚天空。
年柒往外面看了看，像是人间两重天一样，上面是星斗漫天，微光闪烁，下方是看不通透的云层，朵朵堆叠厚重。
不知道此时，林杋是不是仍旧在哪个温柔乡里，温存缠绵，或者是孤单落寞的坐在家里的沙发里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