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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睡吗？”他说，不知怎的声音有点嘶哑。
“没有，刚洗完澡，想等头发干一些。”许攸攸往他那边走过去。
“小心不要着凉。”
“嗯。”许攸攸站在他旁边，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杯子，里面是几块冰，地下是金黄色的液体。他轻轻摇晃着，啜了一口，淡淡的酒味飘散，好像是威士忌。程家生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愿，两人默默站在吹着风。
“你们是不是偶尔会讨论我为什么没结婚这件事？”喝完杯子最后一点酒，程家生忽然说到。
你这样事业有成的人不结婚也没什么，许攸攸想这样搪塞过去，但最后她只是“嗯”了一声。
他微微笑了一下，说：“年轻的时候做过很多傻事，后来慢慢觉得自己恐怕是个没办法给别人带来幸福的人。”
许攸攸想到自己看过的几个程家生做过的地产活动策划案，那些场景，那些语言，他分明是很懂幸福的。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这真的不是不想承担责任的借口吗？”
程家生听到这话面露惊讶，望向许攸攸。
“我失言了……”她嗫嚅道。
“不，你是对的，”程家生又要仰头喝，却发现只剩下冰块，“你还记得林金匙吗？那个小家伙。”
“记得。”
“我爱过他的妈妈，也弄丢过她。后来重逢的时候还天真以为那个孩子是我的。”他苦笑着。
“也许当时我再坚持一下的话，他们会过的比现在幸福吧。只是当她说自己已经move on（向前走），我再说什么都不过是伪善而已。”
许攸攸不知道能说什么，挣扎了几秒，靠近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担心会被自己搞糟，再碰到美好的东西也只愿意远远看着。”他转过头来，深深看进许攸攸的眼睛里，有炽热的东西在闪烁。许攸攸有点惊到，想后退，却被他不知什么时候绕到身后的手臂箍住了。距离很近，她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威士忌的味道。他的脸庞在靠近，许攸攸吓得闭上眼睛，心想着自己的初吻难道就要这么没了吗，身体也不自觉的瑟缩成一团。
忽然，箍住她的手松开了。
“对不起，我喝多了。”
许攸攸睁开眼看到程家生歉意的表情。
“早点去睡吧。”他说完，转身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蹬蹬蹬上了楼。
第二天早上，许攸攸醒来后就开始辗转反侧，最后决定无论程家生说什么自己都矢口否认昨晚的事情，好让两个人都有台阶下。
然而当她从房间里出来时，却被林先生的助理告知程家生有急事一早就已经先行回去了，她由这位助理大哥亲自送回去。
许攸攸非常礼貌的表示感谢，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什么嘛，她一个姑娘家都没介意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况且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嘛。然后她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忽然说：你要是没什么期待又有啥好不爽的？
才没有呢。正在吃早餐许攸攸心里恼道，头下意识的摇了摇。才发现坐在对面的助理先生疑惑的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早餐不合胃口？”他问道。
“没，没，没，想事情而已，哈哈。”她尴尬的应和道。
他微笑说：“小女孩总是心事比较多。”
“那个，”许攸攸怯怯问道，“你认识我老板是不是很久了呀？”
“家生么？”
“嗯。”
“怎么啦？有什么想问的？”他眼中带笑，这个大叔长着一对温润的棕色瞳孔，但眼神却总是一副洞悉人心的样子，“保证不告诉他”。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老板为什么不结婚？”
“哈哈，果然还是会好奇，”他笑了，“家生从以前就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26岁以前都没有正经谈过恋爱。喜欢他的女孩子倒是很多，但不是觉得他太闷又不懂浪漫，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忽略而失望离开了。”
“真看不出来……”许攸攸冷汗。
“哈哈，跟现在的确很不一样。”
“所以有个人改变他了？”
助理先生嘴角上扬，他的表情已经肯定了许攸攸的说法：“准确点说，是她的离开。”
许攸攸望着他，若有所思。没有再问问题。
助理先生是把她送到家门口才离去的。虽然她其实另有安排，但觉得既然人家执行的是上司的要求便不想给他难处。中途程家生打电话到助理先生的手机上，似乎问起了她的情况，却没有说要通话。
许攸攸在门口目送助理先生的车远去，自己回家收拾了一番，很快又出门了。昨天休息的时候没看手机，今早才发现叶主恩发来了微信
——唐一周末加班，好孤单，来给我念故事好不好？
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撒娇。许攸攸有点忍俊不禁，不过她却没有回复。
等到了家里她才又拿出那条微信来看。她决定打开电脑，把她昨天被打断的事情进行下去。
她再次输入的关键词，展开人海搜索。就这样一直忙到了天黑。
终于她找到了一篇一年前的bbs贴文和某报纸的转载。不过后来这些都被删帖了，只能用快照来看。
文章 的内容和公司那两个设计师说的没有太大差异，就是详细叙述了金碧皇宫的开发商在签征地合约的过程中碰到了钉子户，谈判方去了几次都无果，开发商这个时候本来就准备去威胁一番，但跟着参加过几次谈判的一个工程部的负责人却提出自己要单独去劝说一次。那家钉子户住着三个孩子，最大的才19岁，父母早逝只留下了这间房子，所以最大的女孩怎么都不肯签合约。但是最后竟然差不多被那个工程师说服了，不料在工程师回去汇报前，黑社会的人就跑来威胁了，双方闹得非常狼狈。没过几天，最大的女孩就自杀了。这个工程师也受了伤，并且辞职了。
这篇文章 不是以工程师为第一人称写的，而是另一个自称公司员工的知情人。但这篇文章 却有一点让她认定这就是那个工程师写的，首先，所谓的知情人很难知道关于那一家人如此详细的情况，二而，工程师再受伤后就离开的公司，将这件事完整告诉一个公司内部人员的可能性很小，最后，全文的语气十分愤慨，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外人写的。
接着许攸攸又用这个id去搜索，却也没有进一步的信息，果然只是个为了发帖而申请的小号。
许攸攸关仰面躺在床上思考。她知道叶主恩现在是在一家大媒体工作，但是却从未听他说起自己具体的职位是什么。会不会从那件事开始，他就开始当记者了？太扯了。许攸攸嘲笑自己，但她还是坐到电脑前，搜索了叶主恩的名字。
她搜索出了他初中，高中和他拿过的奖，但到了大学这部分就没有消息了，可能是用了日文名的关系。她又想起叶主恩的微信名，试了试，还是无果。
这家伙除了那篇帖子就再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了。哼，讨厌的工科生。
会不会是自己神经过敏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但这直觉又要怎么解释。况且除却那份自恋，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辗转反侧到半夜的许攸攸终于决定放过自己，于是，她很快睡着了。
早上醒来，她又拿出那条短信，看了又看。最后她劝说自己，即使叶主恩真的是记者，她也不能立刻消失，否则不就做贼心虚了吗。于是吃过午饭，她就打扮停当，带着自己做的便当，高高兴兴的出门了。倒是怎么也不肯面对自己就是还想见到叶主恩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