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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玖陶呢!”为首的第一人问。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威胁逼问的是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还没有分清谁是谁,立即哭出了声音。
“我不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你们不要问我,你们不要问我,我真的不知道……”
“啊……呜呜呜……”
“不准报警”有人踩住了最近的人的准备打电话的人的手掌“我们只是在找人”
被踩住手掌的人已经慌了“我,我给你打电话找宋记者”
卫南从小办公室中跑出来,手中还捏着一杯才喝了半杯的热可可,撒了白毛衣一身污渍“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找宋玖陶宋记者”
“我就是”卫南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工作牌用手中的杯子挡住。
谁知还没有拖延到半分钟,那些人就推开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站着的宋玖陶走去。
“宋小姐”这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在真见到宋玖陶出现的时候,竟然大变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宋玖陶眼睛瞪得浑圆,腿已经有些抽筋了。
“宋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黑衣人手臂张开向门外指去“请不要怀疑我们对你的好意,也许是突然造访的态度不太好,但还是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宋玖陶抿着唇,没有立即说话。
身后的卫南已经反应过来了,上前护在宋玖陶的前面,伶牙俐齿地反驳“你们这叫有些不好?!开玩笑呢吧,不说是为什么,是什么人什么事就想把人带走,简直痴心妄想!”
“卫南小姐,请你让开”为首交涉的黑衣人看都不看卫南吃瘪的表情,看向宋玖陶。
周围的人也都围了上来。
“如果我不走呢?”宋玖陶抬起头与他对视,突然淡然莞尔,迷人的笑意。
为首的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僵持着。
但还没有等到答案,周围剩下的人全部围了上来。打过枪的人立即反应过来,这其中有人打开手枪扣了。
宋玖陶手心冒汗,点了点头。
不等报警的警车赶来,宋玖陶被十几个人围在中间已经离开了广播电视大楼,坐上没有车排的新车大众,一队人更像是新车游行。
卫南坐着下一班电梯赶着追下来,手机一直拨打王子同的电话,可惜一直没有打通,她的眼泪汩汩涌出,颤颤巍巍地对身边的同事抱怨“玖陶还怀着孩子!她还怀着孩子!”
“已经报警了”
“好吓人啊,这些人是什么人啊,怎么能随便出入我们这里呢!”
“还有枪”
……
“你们都给我闭嘴!”
卫南站在他们前面,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这群自诩是军事频道的资深记者,每一次出去都骄傲地说自己训练得像半个军人,现在呢,在看到黑洞洞的枪口的时候,没有人能站出来帮宋玖陶一把。
从录影棚听到动静跑出来的主持人仓西,只穿着衬衫就追了出来。
“卫南,人呢!宋玖陶人呢!”仓西大力握着卫南的肩膀,将她摇晃得厉害“往哪边去了?”
已经在风口间凌乱了的卫南,手臂抬起指向道路的一边。
仓西红着眼睛,大长腿直接从楼梯上跑上大路,险些被迎面而来的轿车撞到。还没有等这边的同事担惊受怕,他就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拉了里面的乘客出来,扬长而去。
“仓西主持人和宋记者什么关系啊?”
“不会就是孩子的爸爸吧”
“他们怎么会得罪这些人呢”
卫南怒瞪回去,还没有措辞成功,脱口将这些幸灾乐祸的人训斥害怕,电话就响了。
“卫南,什么事?”
王子同看到卫南的短信‘有枪,宋玖陶出事’以后立即回电话。
低沉的声音,虽然略显沙哑,却精神熤熠。他的声音就是此时卫南唯一的倚靠,她用手盖住自己的脸颊,任由双腿因为害怕而软弱。
这个男人从天而降,在她精神险些崩溃的时候,给了她支撑。
*
宋玖陶坐在车上,身边左右各一个人。
“现在能告诉我去哪里吗?”没有传说中的眼罩,说明要去的地方不需要保密。
车子中静谧无声,宋玖陶甚至听不到他们的呼吸声。
“还有多长时间,我想吐”她作势皱眉要呕吐,车速太快,新车的味道太重,她晕车是必然的。
“机场”
“什么?!”宋玖陶想要立即下车“你们是……韩琛的人”
“宋小姐还是不要乱猜了,到了机场会有专门的人,交给你要去的地方的机票”
宋玖陶不怕他们带她去任何一个危险的地方,因为她知道带走及价值,没有利用价值,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一张机票可以送她去任何一个地方。
未知及空洞。
她甚至想到了自己会不会就此成为了人质,成为梁冬牧的负担。就在她准备对策如何在机场逃跑的时候,手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拨通了韩琛的电话,她就看见了真正要送她走的那个人。
自从南山聚会以后就消失了的,郑公子。
“玖陶”郑灏亲自守在机场大厅,为她打开车门。
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为什么会是你?”她过于惊讶,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郑灏,这些人是你派去电视台的?”
郑灏点头,笑得完全没有公子做派。一时间又像个大男孩一样拉过宋玖陶护在怀中,故作轻松地扬起下颚,支使那些开车送人过来的人可以四散开来了。
这不像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保护,更像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
宋玖陶鬼使神差地跟着离开,因为觉得郑灏完全没有一个正在完成某件很重要的事情的状态。
一切又变得那么自然而然,郑灏要送她,而宋玖陶自己都觉得,这就像是原先就约定好了的行程。而忘记了疑问。
机场中依旧热闹过场,外形出众的郑公子拥着一个还带着电视台工作牌的女士出现在机场,亲自护着她通过安检,然后陪着进去vip室候机,为她鞍前马后,为她料理一切。
宋玖陶看在眼里,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真滑稽。
“我就要回敏安了,告诉我为什么好吗?”宋玖陶嘴角一直挂着微笑,有了孩子以后,她一直告诉自己要保持平稳的心态面对这些。
这座城,就没有给过她平静的心情。
郑灏的笑容没有黯淡,甚至没有受到影响“没想到,第一个质问我的人,是你”
“那是因为你第一个选择保护的人是我”
“南山枪战是我报警的,我也没有打算告诉过韩琛关于梁冬牧的事情,在a城机场的时候,如果不是被阎王的人抢先,你们那天就会被直接遣送回敏安”
郑灏说话的时候,头微微颔首下来“四年前的人生,我不想回去”
“郑灏……”
“我刚听到阎王没有死的时候,我是兴奋的,但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以后,我躲起来了”郑灏冲她露出一记苍白的笑容“很可笑?”
“很真实”
宋玖陶站起身,也没有什么行李了收拾,她甚至只带了一个快没有电的手机,就这么突然来到了机场。
她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为他挡住了刺眼的灯光,苦笑着“你和梁冬牧真的很像,你们都会在认为该做的已经做了以后,在信任的人面前像个孩子一样说出自己的烦恼”
“所以我觉得你们更真实”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事情结束以后,帮我告诉梁冬牧,我带走了他最宝贵的两样东西”
郑灏抬起头,看见了戒指。
那另一件是什么?皱着眉却没有问出口。反倒是宋玖陶自己看出了他的疑问,对他笑着说“你要送我的孩子一份大礼哦”
郑灏坐在vip室的休息沙发上,被她轻而易举的一句回答,震撼得自己心里久久不能平息。难怪今天见她,一直是笑着的,原来真的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有个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
所以才觉得理所应该地笑着回避。
她说的真对,人在回首可怕的往事的时候,害怕就本能。
他做了那么多可笑的事情也是真实的反应。
郑灏第一觉得自己不如一个女人。
送走了宋玖陶,没想到第一时间韩琛就找上门来了。
在郑家企业的办公室内,韩琛混在清洁人员中从顶楼吊下,再隔着玻璃传达了消息给郑灏。
你送走了宋?
郑灏点头。
韩琛抿着唇,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兴许是太长时间没有见过这样的韩琛,郑灏站在办公室里面对着玻璃还拿着会议要用的资料,此时已经洒了一地。
保护好所有人。包括自己。韩琛又说。
郑灏向后一退,险些撞到了自己办公桌上的水杯,而韩琛就吊在外面,以一种完全没有关联的姿态,做着清洁工的工作,和他说着最亲密的话。
包括自己。原来他们一直是把他排除在危险之外的,是他自己胆子太小,才会认这一切一定会与自己扯上关系。
人生总有那么些人,时时刻刻能让你感到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