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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如钩,夜色冷清。偶有夜风吹来,带起一丝凉意。
虽是奇寒无比的鲲鹏腹地,但园中依旧姹紫嫣红,百花怒放。便如同盛夏一般花香馥馥,让人心旷神怡。
如火的枫林连城一片,远远看去,仿佛火光摇曳,别有一番风趣。
一道身影孤单站在大青石前,月光洒在她的发上、头上,衣袂上,似韵开了一层涟漪。她娥眉半蹙,双眸含雾,似有淡淡的忧愁萦绕心间。
一阵夜风吹过,她衣袂猎猎如飞,更似謫凡的仙子,不染半点尘埃。
突然之间,一道黄光在院子里闪过,只见一道鹅黄的身影突然站上树梢。
便听一道清脆笑声在身后传来,“李姐姐,你怎么又在这儿发呆了?”
李雪雁与潘巧儿在白侯府中一住便是数日,这数日来松赞干布大破北海侯的消息已经从白金城传了过来,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始终忐忑不安,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莲步轻移,下了大青石,“也不知呆子几时才能回来?”
潘巧儿轻轻飘落在她身旁,笑道:“呆子哥哥武功高强,那些北海人自然不是对手。况且公孙大哥不是说了么,呆子哥哥连环妙计,破了二十年不败的北海侯,李姐姐你还担心什么?莫不是担心呆子哥哥此番声名大噪,被白家那几个黄毛丫头盯上了不成?”
李雪雁呸道:“你这丫头,就爱胡说八道。”
潘巧儿娇声笑道:“姐姐你就不要多虑了,呆子哥哥智勇双全,一定会凯旋归来的。我爹常和我说,是你的,无论如何也是你的。不是你的,便是你打破了头,最后也争他不到。好姐姐,呆子哥哥一颗心都在你身上,每次他说话的时候,眼光都扫着你,便是和我说话,他十回之中,也有七八次是看着你的,你便像是一颗磁石,将他牢牢吸引住了!”
李雪雁香腮一红,嗔骂了一声,这时觉得风势渐大,紧了紧身上衣衫,仰着头看着鲲鹏腹地荡来荡去的流岚。潘巧儿靠在她身侧,轻抚枝头枫叶,刚想说话,但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笑声阴寒可怖,二女听了不由一惊。
只见小院之中,狂风忽起,吹得园中花草摇曳,枫叶乱舞。潘巧儿娇哼一声,牵紧李雪雁手。运使真气,衣袂翻飞,将突然涌来的巨力卸掉大半。
“蚍蜉撼大树,可笑之极!”碧光鼓爆,似一条青龙咆哮袭来。
潘巧儿娇声叱道:“李雄!你盗我派重宝被我爹爹发现,我爹爹饶过你,你不知感激也就算了,居然保藏祸心杀了我三位师兄,你罪大恶极,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今日我誓要将你留下,为我三位师兄报仇雪恨!”
一声冷笑传来,“妙极,妙极。老夫不抓你,你反倒自投罗网。今日我却要见识一下,你那个伪君子的爹,到底教会你什么,却又这般大口气!”
潘巧儿娇叱一声,掌中突然多了一道金光,直冲他方向去了。
李雄冷冷一笑:“紫金刺虽是异宝,可惜你功力太浅,火候不足。若是你爹使来,或许我还会忌惮三分。只是凭这般道行,你便要报仇雪恨,未免让人笑掉了大牙。”
双袖一翻,四道碧光凌空飞起。气光相撞,小院之中闷响如雷。滚滚的气浪吹得潘巧儿衣袂如飞,她桃腮倏地苍白无色,银牙一咬,咯咯笑道:“以大欺小,不知廉耻,似你这般微末道行,又怎是我爹爹对手?今日我便为师兄报仇,除了你这妖人!”
李雄怒极反笑,“牙尖嘴利,今日叫你识得本尊厉害!”
潘巧儿反唇相讥:“若论偷鸡摸狗的本事,你自然是天下无双。”
李雄大喝一声,摘了一只枫叶,呜呜咽咽吹了起来。二女听这如泣如诉的呜咽之声,齐齐大叫了一声,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金星迸射。
李雪雁挣扎着看向潘巧儿,见她额头上汗出如浆,桃腮苍白无色。芳心一紧,知道巧儿已是强弩之末。
李雄森然道:“凭这本事也想报仇!可笑,可笑!”周身碧光澎湃,蓄势待发。
“砰!”气光迸裂,仿佛琉璃四散飞溅。潘巧儿闷哼一声,自觉体内气血翻腾,喉中一阵腥甜李雄哈哈大笑,傲然而立在二女面前。
李雪雁呼吸一窒,心中一酸,只恨自己功力全失,不然又怎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大将军,再有十里便是白金城了!”张长贵沉声道。
松赞干布沉吟一阵,道:“白金城地势如何?”
张长贵道:“白金城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只有城东地势开阔,余下多是崎岖山路。当年为了抵御北海入侵,所以特别选择此地。眼下北海大军被大将军击破,我军方可从南路进城。”
松赞干布紧锁眉头,他和墨侠在珠峰之上学艺之时,见山中常有虎豹财狼诸般猛兽出没。当时他年纪尚幼,武功也并不高明,与那些力大无穷,迅猛快捷的猛兽相斗,吃亏之极。墨侠便教他如何依据地势设下陷阱,或是出其不意设下埋伏。
后来他行军打仗,讨伐叛逆,所用兵法其实都是源自幼年的捕兽。
这时举目望去,但见城东平原开阔,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一目了然。心中暗想,北海侯大军虽然退去,但潜伏的敌人还不知有多少。若是对方的斥候发现林中火起,定然夹攻而来。
当下沉声道:“张将军,这树林并不高大,敌人居高临下,定然会发现我们的行踪。吩咐大军尽去火把,缓缓而行。”张长贵和边锋已经与他合为一军,在路上便已经听到白烈诸将提及大战北海侯之事,两人也不由赞叹他用兵了得。
张长贵当下传令,“众将士听令,灭了火把,人衔枚,马裹蹄。”
大军沿着南路一直来到白金城前,看着眼前安静的石城,松赞干布心中疑窦顿起:敌人三路围攻,为何只余南门?记起那日白石楼中,报信求救地士兵说三面受围,于南门逃出。但南门没有阻挡,为何还会身负重伤?
松赞干布心中一动,那送信的士兵必然是敌人伪装,看似围三打一,实则其余三路都是疑兵,只有此处才是真正伏兵所在。他们算准了虚实,在此以逸待劳!
他策马伫立,张长贵见他如此,便叫大军也停了下来。
松赞干布问道:“张将军,城中粮草还能坚持多久?”
张长贵沉吟一阵,“白金城中粮草充沛,足以坚守数月。”
松赞干布道:“既然城中粮草充足,那么我们便不急行军。”
边锋性如烈火,这时勃然大怒:“城中告急,大将军却要缓缓而行,大将军贪生怕死,我等可不怕!”
松赞干布被他当众顶撞,但面色不变,淡淡道:“将军稍安勿躁,我松赞干布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微微一顿,“昨日送信求救的士兵根本不是白城士卒,而是北海人伪装!”
张长贵、边锋齐齐一愣,松赞干布见二人面有惑色,便解释到,“那士兵说白金城三路受阻,但他从城南逃跑,为何又受了重伤!若是此地设有伏兵,他为何知情不报?”
二人大惊失色,松赞干布又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那送信的士兵必然是敌人伪装,看似围三打一,实则其余三路都是疑兵,只有此处才是真正伏兵所在。他们算准了虚实,在此以逸待劳!”
张长贵和边锋相视一眼,心中一寒,边锋歉然道:“待破敌之后,任凭将军处置!”
松赞干布大笑道:“边将军有违反军纪之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欠了我一顿白石楼!”
边锋心中一热,大声道:“等战事结束,我去取几坛百年老酒,请大将军喝个痛快!”
一旁张长贵笑道:“好你个老边,我去年向你要,你便一坛也不肯给。大将军一句话不说,你却要拿出几坛,你这分明就是厚此薄彼,贿赂上峰!瞧我回了白城,不向侯爷告发你小子。”众人哈哈大笑。
边锋道:“大将军,眼下又该如何?”
松赞干布道:“速速派人返回白石城,将那细作拿下。我等将计就计,继续北上。张将军和边将军左右各率五千马步军,待我被伏兵围击之后再两相攻来。到时我等里应外合,速战速决。”
张长贵心中一惊,急道:“大将军,您是一军统帅,岂能轻易涉险?我看还是由老张代为驻守中军吧!”
松赞干布笑道:“张将军,我带着两万人马诱敌深入,稳如鲲鹏一般。其实你们二位不仅要掌握时间火候,更要隐秘突然,这可比我要难上百倍千倍了!”
边锋问道:“若是我和张将军设伏时为敌人发现又当如何?”
松赞干布笑道:“此去东南,西南至少有二十里远,骑兵长途奔袭至少也要一个时辰。这里地势紧窄,对方的伏兵必然不过万人,我军里应外合,半个时辰足矣。余下半时辰换上敌军军旗服饰,待对方大队人马赶至,以逸待劳,约火为号,杀他个措手不及!”
边锋听他调度有道,心中大感佩服,恭声道:“边锋得令!”
张长贵也不甘落后,大声道:“张长贵得令!”
松赞干布笑道:“你二人务必进退一齐,以雷霆之势将其击溃!”吩咐言罢,张长贵边锋各自点齐将校兵卫,衔枚疾去。
月影婆娑,黑暗之中一个高大男子眼中精光迸射,望着迤逦而来的白城大军不禁冷笑一声。
松赞干布与李雪雁分别日久,这时人在马上,看着如墨苍穹,心中挂念李雪雁,也不知她这些日子,是胖了还是瘦了,在侯府之中呆得习惯吗,身体是大好了,还是同从前一般。
但军情紧急,容不得他多想。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心潮。
那高大男子虎目射出精光,冷笑不止。白城人挑了一个废物,真是天赐良机,此番定要杀得白狗全军覆没,片甲不留!
只听一声大喝突然响起,火光通天,人潮浮动,一个身逾十尺,赤须如铁,身披兽皮,腰悬弯刀的壮汉站了出来。
松赞干布心中一定,暗道对方果真设下伏兵,大汉朗声大笑:“北国儿郎,让我们杀这些白狗一个片甲不留!”
松赞干布朗声道:“将军为何犯我城邦,杀我子民!”
大汉铜眼怒睁,喝道:“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却要啰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