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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你醒醒,你醒醒!”李雪雁声嘶力竭的喊道。
看着呆子通红的眼眸,她心中害怕。但她怕的不是呆子会向她挥剑,而是怕他在神智清醒前,会先行自我了断。
因为她清楚,呆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她的!
白无面道:“小丫头,别白费力气了。摄魂剑又叫心魔剑,意志不坚定者便会沦为剑囚,被剑控制。”李雪雁恍若不觉,只是喊道:“呆子,呆子,你快醒醒啊……”
松子毫无表情,一步一步向三人走来,长廊之中便只剩下“砰砰”的回音。乌剑寒光凛冽,映照在他扭曲的脸孔上,宛如九幽厉鬼,恐怖狰狞。
但听一阵“嗡嗡”剑啸,摄魂陡然凌空斩来。李雪雁双眸紧闭,叫道:“呆子!”
她怀中突然亮起一道极为醇和的白光,白光似云似雾,裹在松子身上。白无面黑牛头面面相觑,眼神之中闪出几道奇异的光芒。
松子脑中一震,只觉身子暖洋洋的,登时惊醒过来。摄魂“呜呜”低叫,光焰黯淡。白无面嘿嘿笑道:“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松子看着李雪雁,道:“刚刚发生什么了,那山魈呢?”李雪雁眼圈微红,嫣然笑道:“刚刚你被心魔控制,幸好大仙大展神威,救了你!”
白无面嘿嘿笑道:“是啊,还将那小狮子狗吓破了胆,躲了起来!”李雪雁莞尔道:“是啊,两位大仙刚刚大显神威,可是好‘生厉害’呢!”
松子对这二鬼本事倒也清楚,看着李雪雁连连眨眼,呵呵一笑:“多谢二位大仙相助,松子感激不尽!”隐隐约约之中,只记得刚刚似有一团白雾罩在身上。
白无面嘿嘿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怪叫传来,众人一惊,原来那山魈又跳了回来。
松子道:“雪雁稍安勿躁,待我拨了这狮子狗的皮,做个袄子给你。”李雪雁轻轻一笑:“呆子,你自己小心些!”
山魈怒声嚎叫,毛茸茸的手中陡然多了一只镔铁长棍。它力大无穷,长棍大开大合,虎虎生风。松子朗声一笑:“好个小狮子狗!”
摄魂乌光一闪,石室之中登时又是一暗。阴风瑟瑟吹来,松子心中一惊,但听得身周传来无数“嘶嘶”嚎叫,却不见山魈踪影。他提起真气,屏息凝神,暗自提放山魈偷袭。
又是一声轰隆闷响传来,松子心中一动,摄魂剑猛然回击,“砰!”火星四溅,却并无多大力道,心中一惊:“中计了!”忽的身侧传来一阵“嗷嗷”阴笑,但觉一股巨力沛然袭来,松子闷哼一声,被那巨力撞飞了出去,一时之间只觉呼吸如堵,周身百骸层层碎裂。
李雪雁心中一惊,急忙向他跑去。松子喝道:“雪雁,别过来!”提起真气,凝神看向四周。山魈猖狂大笑,接连扔了数个石子。松子挥剑斩去,但那石子十个之中,倒有九个是虚像。每每无功而返,耗费真气。那山魈十分聪明,等着他旧力未复,新力未生之际偷袭,险些将他重创。
松子这一生何尝被一只畜生捉弄过?胸膺如堵,却也无可奈何。烛光忽明忽暗,铜壁上陡然映照出一道高大身影。松子灵光一闪,故作愤怒,悄悄向那影子靠近。山魈正自得意,更不将他放在眼中。
“砰!”石子凌空飞来,松子挥剑而去,将石子拨落。“吱吱”山魈故技重施,陡然挥棍而来。松子长啸一声,摄魂乌光炸吐,光芒一炽,映得石室忽明忽暗。山魈见他来势汹汹,登时吃了一惊。
剑光夭矫如龙,“呜呜”呼啸。山魈躲避不及,只得挥棍抵挡,“砰!”长棍应声飞出。松子更不怠慢,摄魂大开大合,弧光怒爆迸射,似天女散花,瑰丽璀璨。山魈“吱吱”大叫,登时显露身形。
“砰”气光轰然迸炸,将山魈弹飞而去。松子提起真气便要追去,李雪雁忽然喊道:“呆子,我看这山魈并无恶意,只是要捉弄我们一番,你还是放了它吧!”松子冷哼一声,收下摄魂。
白无面道:“嗯,小丫头说的没错,这山魈的确没有恶意,不然你小子早就去见大王了,看来它是被那老妖怪虏来当宠物玩的。”山魈闻得“宠物”登时手舞足蹈“吱吱”怪叫。
李雪雁莞尔笑道:“好好好,你不是宠物。”
山魈嗷嗷点头,白无面道:“现在我白无面大仙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山魈“吱吱”大叫,显然不将马无面放在眼中。李雪雁莞尔笑道:“山魈,我爹爹病了,需要人照顾,你可知道如何才能出去?”
山魈“吱吱”大叫,不住点头,众人俱是一喜。白无面呸道:“重色轻友的猴子!”松子哼道:“早该杀了做皮袄穿!”李雪雁听了嫣然一笑,道:“好浓的醋味儿!只是就许你和人搂搂抱抱,便不许我和山魈说话!”
松子被她揶揄,不禁一愣。李雪雁眼波顾盼,看着山魈笑道:“那你可知道出去的路吗?”山魈手舞足蹈嘶啸连连。山魈带着众人向前走去,李雪雁见松子迟迟未动,回眸一笑:“呆子,还不快些跟上来!若是你追不上来,我可不管你啦!”
松子笑了笑,急忙追了上去。众人跟在山魈之后,走了良久,忽的素光大盛,眼前豁然一亮。抬头望去,四周荧光金碧,宛如渺渺碧海一般,穹顶之上尽是满空飞舞的萤火虫,交织在一起,如彩虹交织,霓霞蒸蔚。
松子凝眸望去,却见穹顶的石刻上写着一句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山魈“吱吱”大叫,白无面道:“狮子狗说,这里是碧落殿,过了生死门和碧落殿便是老妖怪的墓室了。”
但听“砰砰”一阵巨响,陡然坠落数块大石,将门洞堵住。众人俱是一惊,知觉顷刻间阴风瑟瑟,倏然传来一道刺耳笑声,“黄泉不黄泉,碧落又茫茫,你们若是想不通,那就只能葬在这里喽!”
牛头喝道:“老妖怪,识相的快放我们出去,不然有你好看。”远远又传来一道尖笑,“哦,那我就恭候大驾了!”众人义愤填膺,但此时那千钧之重的石门牢牢钉在地上,却也无可奈何。
白无面问道:“小狮子狗,老妖怪可带你来过这碧落殿?”山魈“呜呜”大叫,手脚并用。白无面道:“它说老妖怪是用特别的阵法才能在殿中随意出入,除此以外便不知道其它方法了。”
穹顶陡然掉下一块巨大沙漏,但听那阴森笑声便又传来“一个时辰若是还参不透,你们只好去见你们的大王了!哈哈哈……”
一阵沙沙作响,众人抬头望去,更是大惊,但见穹顶四角流沙汩汩,片刻间便汇聚成浅浅的一个小堆。牛头马无面怒声大骂,喋喋不休。
松子眉头轻蹙,凝神思索。吐蕃国不比大唐,地处西域,资源匮乏,人口又多,所以国中极为贫穷。为求生计,只好在西域从事盗墓。当年吐蕃人之中,有从中土学艺归来之人,著书《风水图》,《墓本纪》,后来吐蕃人代代相传,每代之中都有风水师,盗墓师。松子地位尊贵,又极为聪颖,便将两样本事全都学了。
流沙汩汩下落,顷刻间已将石室淹没了浅浅一层。松子闭目凝思,暗暗回忆《风水图》。阴风出南穴,阴气聚西门,阴脉集东首,阴卜位正北,这便是《墓本纪》中说的失却之阵。
松子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一位盗墓大师曾经讲过:他少年时周游天下,曾去过一处墓穴,便是失却之阵。布阵之人,正是武侯诸葛亮。当时若不是武侯发现,怕是要被活活饿死在阵中了。而那位盗墓大师,和他家族颇有渊源。
“黄泉不黄泉,碧落两茫茫。”黄泉便是黄泉路了,为何此黄泉路不是彼黄泉呢?碧落便是这碧落殿了,可为何又与黄泉两茫茫?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脚下黄沙却涨个不停,眼看再过一段时间便要没到小腿了。山魈无精打采,呆呆看着兀自争斗的黑牛头白无面,李雪雁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道:“呆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愁眉苦脸的样子。”
松子道:“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要埋在这里了,你难道不怕吗?”
李雪雁摇了摇头,柔声笑道:“能和你永远埋在这里,我却是不怕的!”她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坚定,松子听了,只觉得荡气回肠,握住她手,“我不是怕,只是不甘。但听你说了,便没什么不甘了。高原上的活佛说过,缘分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珍宝,所以你就是我的珍宝!”
李雪雁双颊生晕,嗔道:“你这呆子,也学了满嘴的花言巧语!”轻轻推了推他肩膀:“呆子,我本来还不觉得怎样,但听你这一通珍宝之后,我又舍不得死了!”
松子笑了笑,继续凝神思索:黄泉不黄泉,碧落两茫茫。可此黄泉为何不是彼黄泉,此碧落与彼碧落又为何茫茫无交接?唐人有句话叫做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可这石室之中天地如何相离,又如何化为一处?
时间匆匆流逝,那沙漏在不知不觉之中消去大半,流沙也占了碧落殿大半个空间。众人依旧毫无头绪,黑牛头道:“看来这回真的要去见大王了。”白无面道:“反正你我都是鬼差,死过一次,还怕什么,大不了再死一次,再做一次阴差。”
松子脑中一震:再死一次,再做一次阴差。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穹顶为碧落,身下为黄泉,天地相接又不接。正如黎明夜半,才是日月交接之时。而天地相交又不接之时,正是混沌初开,鸿蒙初分之时!
他眉头一舒,登时又燃起熊熊斗志。李雪雁喜道:“呆子,你可是想通了吗?”
松子笑了笑道:“只是侥幸想通一些罢了,至于如何才能出这碧落殿,还要再等等看。”李雪雁嫣然笑道:“你尽力而为便好,若是实在想不出,也只能随这黄泉碧落去了。”说罢故作粗声道:“咱们江湖儿女,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松子笑道:“我不知道我十八年后会是什么,但你一定是英雄好汉的!”
李雪雁奇道:“为什么?”
松子笑道:“我们初时相见,你闹了布庄,打了赌坊,拆了青楼,踏了酒馆,我看你面对那么多人追上门来,依旧不慌不忙,心中就想,这人一定是个英雄好汉!”
李雪雁知道对方是在变着法的揶揄自己,狠狠一拧他肩头,“你这臭蛮子,好大的胆子!”
松子豪气一笑,这时黄沙下降的速度更加快了,漫天而降,已经没过大殿。穹顶黄沙素光,交织迸涌,似漩涡一般满天飞卷,黑牛头白无面也没了方才的精力,松子望着渐渐交接的“天地”,倏然灵光一闪,只觉眼前豁然一亮。
原来“上穷黄泉下碧落,两处茫茫皆不见。”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时天地交接,正如同唐人说的盘古开天辟地。天地还未分明,既是一处,而又不在一起。而黄泉不黄泉,便是这飞卷未分,逐渐升高的大殿了。与穹顶汩汩而下的黄沙,构成了茫茫的碧落。
两处朦朦胧胧,皆是混沌不分,所以才是“黄泉不黄泉,碧落又茫茫!”他欣喜若狂,前后贯穿,登时恍然大悟:落殿黄沙蓄满之时,便是逃离大殿之际,穹顶便是出口了!
李雪雁见他这般神色,知道他一定想出了逃离此地的方法,道:“呆子,你可是参透了那二句谜语?”
众人听她这般说道,不禁大喜,立时都坐了过来。松子微微点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想黄沙蓄满之时,我等便可出去了。”
白无面喝道:“臭小子竟敢戏弄上仙!”松子道:“待黄沙蓄满之时,殿中黄泉碧落混在一处,天便是地,地便是天,天地不清不楚,便是黄泉不黄泉,碧落又茫茫!”
黑牛头瓮声问道:“那我们又如何出去呢?”松子倏然望向穹顶,笑道:“待蓄满流沙之时,便可从穹顶逃脱了!”白无面问道:“臭小子,穹顶除了流沙的漏孔以外还有什么孔了,难不成你要上仙变成蚂蚁爬出去!”
李雪雁诧异道:“是啊,穹顶除了气孔以外,再无其它洞口,又如何逃脱呢?”松子笑道:“你们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众人微微摇首,但听他又道:“只短短一个时辰,几处气孔便能将整个碧落殿填满?而‘两处茫茫皆不见’,看不清穹顶,也看不清殿底。我想真正的意思便是说穹顶只是混淆视觉的障眼法!”
众人精神一振,却见穹顶之上幽光暴闪,陡然传来一道阴森笑声:“是吗,你倒是自信的很!”众人俱是一惊,却听李雪雁笑道:“怕什么,赌一次便是了!”
那阴森笑声倏地又传来,“呵呵,好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你这么相信他,莫非他是你的心上人?”李雪雁心中一羞,恼道:“干你什么事!”女鬼哈哈大笑:“看你急的,当真是心里有‘鬼’!”
金光交错,雾气上涌,穹顶倏然传来一阵“哗哗”巨响。众人大惊失色,但见得穹顶陡然裂开,漫天黄沙倾泻而下,势若天河崩坼奔腾不返。白无面喝道:“小丫头,你这么任性,好端端还把上仙的性命害了,真是岂有此理!”
李雪雁嫣然一笑,道:“呆子,我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了!若是你猜错了,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偿还了!”
松子朗声笑道:“好!”那女鬼出言讽刺:“死头临头还郎情妾意,真是羡煞旁人!”
“轰隆隆!”穹顶巨石猛然下落,快逾流星电闪。女鬼森然大笑,身周流沙滚滚不绝,二鬼哇哇大叫,惊慌不已。松子徐步走到李雪雁身侧,笑道:“怕吗?”
李雪雁明眸剪水,柔声道:“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什么!”松子笑道:“若是猜错了,只能下辈子再做牛做马还债了,倒是还望你手下留情才是!”
李雪雁芳心一羞,道:“才不听哩!到时候没用了,便杀了吃肉。”松子握住她柔荑,笑道:“你好狠的心!”
李雪雁笑道:“我们唐人有一句话就叫做最毒妇人心,你下辈子做牛做马,我可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忽然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向李雪雁猛然砸去。松子心中一惊,当下提起真气,灌注在摄魂上。“砰!”火星四溅,金铁交击,松子如遭重锤,哇地一口喷出一道血箭。
李雪雁芳心一震,惊呼一声:“呆子。”巨石轰然两半,碎屑漫天迸扬,李雪雁伸出柔荑,将他拉住。
“轰隆隆!”又是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朝着李雪雁砸去。松子心中一惊,毕集真气,逆势而上。摄魂乌光炸吐,势如星河倒泄,昆山崩坼,巨石轰得一声震得粉碎,但他也被震得气血翻腾不止。
白无面气急败坏怒声骂道:“臭蛮子,你还说这些都是假的,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血可以吐!”
女鬼森然笑道:“臭蛮子,可还是假的吗!”松子不怒反笑:“假的很,假的很!老妖婆只会使障眼法!”巨石滚滚下落,松子为了保护李雪雁只得挺身上前。金铁交击,沉逾万钧,不过顷刻虎口迸裂,胸膺如堵。
女鬼森然大笑:“臭小子,滋味如何啊?”
松子大笑:“好得很,多来些才对!”石雨更为猛恶,女鬼森然喝问:“够不够,够不够!”松子纵声笑道:“你便是再下一年也是不够!”
女鬼森然笑道:“那便送你些刺激的。”但听倏然传来一阵“哧哧”尖啸,众人举目望去,只见穹顶倏然下起流星火雨。火焰交炸,轰然迸裂,气浪滚滚怒爆,重重不绝。
松子如遭重锤,只觉周身如被炙烤,登时气血如沸。石雨越来越近,身周气温也陡然剧增。
黄沙满天飞卷,流星火雨猛然轰下。众人俱是一震,只觉身如炙烤,气血如沸。正这时,黄沙也将碧落殿填满。松子纵声长啸,摄魂剑光芒炸吐,势如倾天浪涛,幡然而下。
“砰!”碧落殿蓦地一颤,却见穹顶陡然裂出一道巨痕,素光飞炸,流沙崩飞,穹顶之上赫然多了一道大门。女鬼的森然笑声便又传来“臭蛮子,你猜对了!哈哈哈……”
白无面低声骂道:“娘希匹的诡计多端,有胆便来斗法!”
松子举目望去,但见得穹顶之上的石门仿佛无底黑洞一般深邃绵长。幽光之下,只见石门上凿刻着“死生门”三个大字!
石门轰然大开,松子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出去,看来只能进着死生门了!”白无面颔首道:“便是这般了,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松子道:“那我带雪雁先行一步!”白无面颔首道:“嗯,我和牛头,还有狮子狗殿后!”
松子将李雪雁抱在怀中,李雪雁被他当众抱住,晕生双颊。松子毕集真气,微微笑道:“抓紧了些!”李雪雁被他紧紧拥在怀中,但闻得那火热的男子气息,只觉信心大增,再不怕那昏暗无光的深洞,和莫名而来的恐惧。
小声道:“好了!”松子点了点头,纵声长啸,当下抱着她向深洞跳去。
四周的幽光仿佛流星一般在两人身边飞纵而过,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声,“臭小子,什么死生门,明明是在骗人!”
一道阴森笑声倏然传来,“是吗,那便试一试吧。”松子心中一震,但见四周倏然下起氤氲大雾。
流岚鼓卷,映得洞中朦朦胧胧。松子喝道:“上仙,上仙!”回音阵阵,却听不到马无面回答。一道身影径直而来,松子凝眸望去,那影子头顶犄角,体型硕大,当是黑牛头无疑。
“哞哞。。。”狂风骤起,将洞中雾气吹散。松子凝眸望去,只见牛头双眸尽赤,周身煞气腾腾。李雪雁芳心一惊,道:“呆子,他好像有些怪。”松子沉吟一阵:“是啊,的确有些怪。”
“哞哞。。。”牛头狂啸一声,陡然横冲而来。流光飞炸,雾气掀卷,松子喝道:“你要怎么!”牛头也不答话,只是合身撞来。
松子喝道:“来得好!”摄魂乌光怒爆,夭矫如龙。势如雷霆万钧,山洪爆歇。
“砰!”犄角断裂,血如雨下。牛头“哞哞”惨叫,更是大怒冲来,松子心中一惊,知道对方必定是被什么蛊惑住了,喝道:“你快醒醒!”牛头恍若不觉,依旧横冲直撞。松子无奈之下,只得挥剑抵挡。
那女鬼的森然笑声这时又从外传来,“臭蛮子真是虚伪,想杀便杀了,还唧唧歪歪的吵嚷什么,若是真的舍己为人,让那野牛杀了你便是!”
李雪雁叱道:“妖言惑众,呆子你不要听她胡说。”女鬼笑道:“小丫头,你这么紧张,莫非他是你夫婿不成?”
李雪雁喝道:“是又怎样!”
女鬼哈哈大笑:“小丫头,你脸红什么?莫不是被我说中心事,还是你心中有鬼?”
松子喝道:“妖怪,你快放了牛头,与我光明正大的一决雌雄!”
女鬼森然笑道:“我本来就不是雄的,与你一决雌雄又有何意?”
李雪雁叱道:“呆子,不要理她便是。”
女鬼森然笑道:“死生道,先死后生,破而后立。只有有人死了,才能有人生。臭蛮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倒要看看你是真慈悲,还是伪君子!”笑声渐去渐远,片刻后便听不见了。
牛头咆哮如雷,挺着断角撞了过来。
松子心中一惊,不禁想起女鬼的刚刚说过的话,死生道,破而后立,只有先死才能后生。若要化解,也只有有人牺牲,才能换得生机!
流光重重,他心中一震,想起今日的种种遭遇,皆是源于他。
若不是他上当受骗,雪雁便不用冒险救他,两人也不会来到这琅铘石墓,也不会有今日一劫。心中懊悔,但又想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他人之言便畏畏缩缩?何况那老妖怪是故意用话激我!
提起真气,豪性复起:“老妖怪,死生何惧,今番便要你见识见识!”女鬼笑问道:“蛮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看来你还真懂得变通!”
松子大笑一声:“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纵身向那光团扑去。
李雪雁惊道:“呆子,你不要寻死!”女鬼一愣,又哈哈大笑:“男痴女呆,果真相得益彰……”笑声凄厉,有若夜枭夜哭。
“噗”,一抹血花从他身上迸裂飞溅,只见他周身衣衫顷刻尽被染红,牛角贯胸而入,生生撕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口。
松子只觉得恍惚间仿佛看见无数白云在眼前飘过,他好像又一次回到珠峰的雪山上,天边是父亲严厉的面容,二叔和蔼的微笑……聚散无常,变化莫测。他不禁自问:我是猜错了吗?所以这便是死了吗?听说人死之后,不管是西域人还是唐人,都要进入地狱重新接受轮回。也不知下辈子是否还有缘和雪雁再见。
随即又自嘲一笑:是了,刚刚不是才从地府出来吗!既然身在地府,还谈什么出去进来!
一道素光电闪而过,蓦地四野大亮,松子凝眸望去,只见得满天繁星,璀璨夺目。又是一阵狂飙掀来,星移斗转。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茫茫夜穹似乎也突然炸裂一般。
星光破碎,似水银倒卷。松子一惊,举目望去,那茫茫夜穹倏然消失不见。阴风掀卷,紫氤飘散。他回顾身周,赫然发现原来只是大梦一场,自己仍然还在死生门徘徊!
忽的星移斗转,身周变成了一个喧闹街市。松子伫立其中,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心中一惊:刚刚不是还在琅琊石墓吗,怎么忽然就回到长安城里来了?
“赞普,天山雪莲已经献给唐国皇帝,我们是否要即刻回吐蕃?”东郭迪问道。
松子一惊,天山雪莲不是送给雪雁了吗,怎么又献给了唐太宗?难道琅琊石墓之中只是一场大梦吗?那雪雁呢,难道也是梦中人物?
松子愣了一会儿,道:“好。”
东郭迪看着松子笑道:“赞普,您今天怎么老走神,寻思什么呢,不会是在想花姑娘吧?”
松子听了心中生疑:东郭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开起自己的玩笑来?平日里借一个胆子他也不敢的。
东郭迪是他心腹侍卫,但因为对方是唐人,所以极其讲究尊卑之道,往日里从来没有乱过规矩。
松子想了想,决定要试探试探对方,道:“东郭你今天一定是吃错药了,竟敢消遣于我!”
东郭迪笑道:“赞普,几位大人在沿河楼为我们送行,想必都等急了,你要是再不快点可就不只是我一个消遣你了!”
松子恍恍惚惚跟着东郭迪上了沿河楼。楼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只见厅内早已做了几个唐国大人,正在说着晕段子听着曲儿,一见松子来了立时起身相迎。
“赞普,您再不来,我们这些人没先等死,可要饿死了!”礼部赵侍郎笑道。
松子听了不禁一呆,他何时见过礼部赵侍郎,又何时与他把臂交欢?
赵侍郎笑道:“赞普,您今日可是来晚了,先罚酒再说。”众人连连符合,东郭迪斟满酒递了过来。正这时,棚顶倏然传来一阵“砰砰”大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