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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为什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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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也许我曾经没有那么爱你,只是年少时候的喜欢总是纯粹所以才难以忘记,哪怕是设计一场偶遇的动机,也仅仅是因为那么多擦肩而过的人中我只喜欢你。

    不是因为你好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而只是因为在我喜欢你的当口,你恰好告诉我说你也喜欢我,于是我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他们说,这叫两情相悦,势必要天长地久,才算花好无缺。

    可是当时光燃去少年青涩的眉眼,我才知道,我爱的是一个正当好的人,并不是,只能是你。

    ————

    凯乐酒店的同学聚会已经到了尾声,班歌也没有人唱了,都只是默默地喝酒,看着那面照片墙,要不沉默无言,要不就是热泪盈眶。

    或许,酒醉露真情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吧。

    聚会的举办人,让酒店的人在照片墙的旁边拉起了幕布,音乐响起,久远的影像带着遥远地回忆,一起袭来。

    三年的高中生活,喜喜悲悲,一场比赛,一次晚会,还有每一次的班级庆祝,眉眼青涩的男孩女孩们,依然还在影像里无忧无虑的欢笑着感动着,相亲相爱着。

    不知道是谁轻轻地啜泣起来,很快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大家都开始低低闷闷地小声哭了起来。

    带着另一半来的同学们,紧紧搂住了怀中的人,目光却落在荧幕最后定格的班级大合照中,那里是他们早就弄丢的青春,那里,还有他们曾经放肆而勇敢的喜欢着的人们。

    嚷嚷着早就忘掉过去的人,也许从没有将最初的那个人忘记,哪怕白衣衬衫已经泛黄,青春里校服的裙摆已经模糊,但是,曾经单纯的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那般真切和纯粹。

    即便,我后来也努力深爱着某一个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人的同时,也爱着门当户对,爱着可以让我们相爱的理由。

    而曾经,我爱一个人,仅仅是因为爱。

    沈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喝醉,因为她从来没有醉过,越喝大脑越清醒,甚至连平日里无法想起的细枝末节,也会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无比,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相拥着啜泣的人们,一时有些恍惚。

    当年的学习委员小山跑到沈陌的身边,带着醉意的步伐有些晃荡,但是清秀的眉眼间,表情却分外真挚,这时的他不是技术工程师,不是在社会里混出成绩变得圆滑的岳明山,而是八年前,看到沈陌便会红脸的小山儿。

    “沈……沈陌!我,我喜欢你……好好久了!”男人结结巴巴地说完,沈陌愣神,她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能微微一笑,道:“你喝醉了!”

    小山不依,上前拉住沈陌的手,想说什么,却看到前一秒姑娘平静地说他醉了的姑娘,此刻居然俯身大吐起来,他羞涩一笑,看着抽空的手,轻声道:“我才没醉呢,你看,明明是你醉了!”

    有些担忧地上前想要拍拍沈陌的背,却被人一把扒开,小山回头,不知所措,看着谢依林不满地盯着他,他呐呐地退到一边,听到谢依林嚷嚷着开口:“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你谁呀,也敢来招惹我们家大沈儿!”

    被美人怒斥,小山酒醒了一半,慌慌张张地走远,差点被沙发绊倒在地,谢依林看得哈哈大笑,连声骂道,瞧这傻样儿!

    话一说完,就往地上一歪,沈陌忙上前扶住她,胃里微微有了缓解,便顺势在沙发上坐好。

    “要不我们相互依偎好了!”谢依林看了一圈相互拥抱的旁人们,转过脸来,微仰着歪头看着沈陌,她已经醉了,醉到根本站不起来,只能趴在沈陌的腿上。

    沈陌没有动,看到谢依林大而明亮的眼睛里竟然涌起了湿软,她叹了口气,伸手摸摸谢依林的脸,眸光里有沉静的笑,语气温柔而酸涩:“你哭了,你在难过吗?为什么呢……”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难过呢,你的眼睛在笑,但是心里却在哭,我都听到了!”谢依林抓着沈陌的手,喝醉酒的模样,就像小孩般纯净,却又难得透彻地看清真相。

    沈陌转头,去看幕布上穿着白色校服的同学,2006年静好的青春岁月,她站在许良辰的身边,神色微有惊惶。

    而站在人群最中间的谢依林,微仰着脖子,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少女的眉间却隐藏着无人能解的沧桑。

    为什么难过呢?直到沈陌离开了酒店,打电话叫代驾将谢依林送回了家,她一个人,沿着河岸慢慢在回去的路上,踉踉跄跄地走时,她仍在想谢依林反问她的这个问题。

    或许,在这八年的时间里,她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却不愿意去承认,因为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的真心早已经面目全非,多少是多点可悲的事情。

    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这点,在沈陌穿过早上算命先生拉客的巷子,看着地上躺着的老人时,心里便打了个突儿很明白的认识到这点。

    就在她刚刚走进巷子的时候,巷子的另一头,便出现了一个人影,昏暗的灯光中,她依稀看到是个老人,穿着一身暗色的唐装,原本她也没注意,结果这老人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突然一个踉跄,然后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板上。

    夜风萧瑟,沈小姐裹着那根本不能御寒的黑裙子,在巷子的冷风里,深深地陷入了纠结之中。扶不扶?沈陌的目光有些犹豫,这里偏僻无人,没有摄像头,如果她扶了人,被讹上了,她怎么办,工作丢了,在下一份工作来临之前,卡里四位数的余款已经不足以支撑生活,如果……

    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尖细的高跟鞋在石板路上发出铎铎地声音,沈小姐面色有些难看,要不是这老人躺在地上半天没动弹,沈陌真的觉得是他看见自己进了巷子,把握好时间倒在地上,不然这大半夜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怎么还会出来晃荡。

    夜风更冷,沈小姐眼睛一闭:“不管了——!”

    打定主意,迈腿就走,偏偏这腿自己拐了个弯,扶吧,被讹了也只当今天把霉运一次性付清,以后只剩好运,光明的未来在像她招手。

    刚想冲过去,却看到巷子尽头似乎有人影闪过,沈陌心里一惊,努力掩住心里的不安,从包里掏出手套,冲到老人的身边,慌乱地摇晃起来:“醒醒,大叔你有没有事啊!”

    看着昏迷不醒的老人,沈陌这心里一沉,哆哆嗦嗦地伸手到老人的鼻尖,察觉到微弱地呼吸,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银白的发丝轻掩的面容,带着岁月痕迹的脸上,五官立体,面部轮廓锐利而大气。

    呼——还好不是早上那算命先生,不然这开门生意要做成收摊生意了。

    “我打电话帮你叫救护车,大叔你醒了可别翻脸不认人啊!”沈陌一脸无奈地伸手去摸手机,也许等她打了电话,她可以去附近藏起来,然后确认这老人被救走之后,她再离开,也不用担心被讹!

    她真的是太机智了,一瞬明朗地掏出手机,沈陌的表情又黑了!

    居然没电了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没电了?

    沈小姐顿时觉得呼吸困难,看着地上跟睡着一般安稳的老人,她的表情近乎石化,难道注定没有两全齐美大家都开心的办法么。

    昏黄的灯光闪烁,巷子里静得让人发怵,沈陌看到身后逐渐靠近自己的阴影,手一哆嗦迅速拿起了手机:“喂,您好,曲沙河东罗小巷有人晕倒!”

    快速地说完,沈陌慌张地低头看着阴影退去,心里松了口气,刚才看到的阴影举过头顶的是棍子没错吧,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确定背后再无动静,沈陌一个激灵,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再无人影,心里忐忑不已,这地上的老人应该不是跟刚才那人一伙的吧,看他面色发青,又不像作假。

    这是什么情况,半夜仇杀,还是劫财?

    不知道是第几阵冷风,将沈陌彻底地吹醒了,她一拍脑袋,心里暗骂:“沈陌,你傻了吧,眼前可是一条人命,你居然唧唧歪歪这么久还没救人!”

    一把扶起老人,扛在自己肩上,心里对自己的美好女青年的品质有了深深的怀疑,也感到十分愧疚,当然她的眼前也似乎看到,自己那少的可怜的钞票君们欢快的挥着翅膀飞走了!

    不确定方才在身后准备袭击自己的人是否走远,沈陌对着空气嚷了几句:“拍下来做证据,免得说是我干的!”然后拿出手机背对着假意拍照,心里却止不住地发怵,她拳脚功夫不算弱,但是前提是对象不是男人。

    打不了电话,只能找最近的医院或者公共电话了,可是都现在这个点儿了,真的很有难度啊。沈陌面色发苦,看不出这大叔挺瘦的样子,居然这么重,一向沉稳的沈小姐也不得不呲牙咧嘴地使出全力扛着,往巷子外挪动。

    寂静的巷子里,扛着老人的单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巷尾昏黄的灯光里。巷子尽头突然出现一道人影,看着远去的两人,面上露出一丝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