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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天气很不好,小雨沥沥淅淅的,还夹杂着点点雪花。室外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一度。
慕凌枭早早就起床了,没有打扰到熟睡的风谣。他穿戴好了之后,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发愣。
真的要把她送去找莫峰吗?他一点都不想,他不要。
可是,他答应过她的。
以后就没有这么一个爱惹事的女人在身边了,这是件好事不是?以后她是死是活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他也不用去操空心担心她了。
她如果执意要报仇,呜呼了也是活该。
思及这些,慕凌枭心中非但没有快感,反而沉重得发疼。他紧蹙着眉,眸子眷恋的把熟睡的风谣读在心上。
“离开我,你就会很开心吗?如果真的是,我会放开你,让你很开心去生活。”他叹息一声,收起了满腹惆怅,抬指弹了一下风谣翘挺的鼻头,“小笨猪,起床了。”
“唔,天亮了吗?”
风谣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才睁开了眼睛。看到慕凌枭已经穿戴整齐,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才恍然想起今天要去找莫峰。
她霍然起身,吧唧了一下唇瓣。
“是不是要去找峰哥哥?哎呀我真该死,我竟然睡过头了。”她使劲拍了拍脑袋,急匆匆的跳下床朝浴室奔去。她丝毫没注意她的身子是光溜溜的。
慕凌枭睨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口,心里头难受极了。他起身走下楼,把车开到了别墅门口等她。他靠着车窗叼着卷烟,慢慢的吞云吐雾。那俊朗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目空一切的孤傲神情。
他不会把不舍表现在脸上的,不会!
风谣不一会就匆匆奔了出来,直接跳在了车上。
她戴了一个灰色圆帽,穿了一条蓝色紧身牛仔裤,一件咖啡色羊绒斗篷,脚上套的是一双黑色短靴。
很青春,很俏皮。这样的装扮才适合她现在的年龄,很靓丽。
慕凌枭深深看了她一眼,轰着油门缓缓驶离了牧莎庄园。朝着莫峰所住的地方而去。
风谣一路上都表现得很雀跃,完全没有不舍的意思,这令慕凌枭一颗沉重的心更加在滴血。他阴着脸,难过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莫峰住在a市西区的原居民区,这里的房子还没拆迁,是独门独户的院落。这是风驰买下的房子,他们三个人一直都住在这里。直到风谣读大学之后,她才搬了出去。
这里的居民不多,所以他们住了那么多年也从来没人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鬼眼把这地址告诉过给慕凌枭,所以他一路上也没有问风谣。径自把车开到了居民区里。
风谣的脸色越来越雀跃,眸子里的神采挡都挡不住。
“前面,就是前面转弯。我跟你说哦,这里是我从小到大住的地方哦。院子里还有爷爷种的葡萄,养的花草。”她眉飞色舞的介绍着,没注意慕凌枭那越来越阴霾的脸。
快到转角的时候,慕凌枭把车停了下来。
“你走过去吧,带把伞。”他冷冷道,脸色黑得跟焦炭似得。
风谣打开车门撑开伞,纠结的看了他一眼,“那……我走啦?”
“恩!”
“谢谢你对我的照顾。”风谣低着头,轻轻咬了一下唇瓣。她现在恨不能立马飞到莫峰的身边,告诉他她这些天好想他。所以她不会体会到慕凌枭那沉重得跟上坟似得心情。
她见他没反应,转身就朝着小路走去。
慕凌枭扬起手想叫住她再说点什么,却又作罢了。他坐在车里,忽然间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可怜极了。他盯着那个丝毫不留恋她的背影,一双星眸黯淡无光。
风谣走过小路,看到了熟悉的小院子。她雀跃的飞奔过去,摁响了门铃。
“峰哥哥,峰哥哥,是我,是瑶儿啊!”
她抓着大门的护栏跳起来张望里面,好想看到那熟悉又霸气的人影。
“峰哥哥,我回来啦!”她大喊着,声音雀跃而嘤咛。
许久,铁门被打开,露出了莫峰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他冷冷的盯着风谣,没有她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峰哥哥,瑶儿回来了。”
风谣一把扔掉手中雨伞,雀跃的扑向了他的怀抱,可是……他却很快的避开了。害的风谣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趴在地上惊愕的昂起头,以为莫峰会来拉她一把。只可惜,他只是无情的看着她,如看一个陌生人似得,眸子里毫无半点温度。
“峰哥哥,你怎么了?”
风谣慢慢的爬起来,顾不得擦看被地上石子擦伤的手心。她被莫峰的态度刺伤了,她惊恐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了,怎么会对她这么冷漠。
“你回来做什么?”莫峰拧着眉阴戾的问道,一点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我……想你了。”
风谣机械的回答道,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对她百依百顺的莫峰。她看不到他的温柔,他的关切。只有厌恶,从他眼底深处透出来的厌恶。
“想我?从别的男人怀中再扑到我的怀中,这叫想我?你什么时候学会招蜂引蝶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提报仇的事情。我做不到,也不想做。我们已经回不到曾经了,那是个假象。”
“……峰哥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听着莫峰那刺耳的话,风谣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
“生气?你值得我生气吗?值得我去为那个本就不存在的风家拼命吗?你才十八岁,好好珍惜生命吧。不要再做傻事了。”莫峰昂着头,没有再看风谣的样子。他倚着门扉,神情很飘忽。
“走吧,这里不再是你的家,我已经把房子卖掉了。钱我打了一部分在你学校的银行卡上,有空去把书读了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再见!”
他一说完就要关上大门,却被风谣一个箭步堵死了。她抓着他的衣摆,俏脸苍白得跟纸一样。
“峰哥哥,你不要我了吗?你说过会陪着我的,一辈子陪着我的。”她哽咽着,眼底含着水雾,正在慢慢凝聚成泪。
“以前是我傻,不把自己的命当成命。现在我懂了,生命才是最珍贵的,我不想再浪费生命。你也是,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不,你在骗我,你说的不是真的对吗?你在乎我的,你还爱我的对吗?是不是谁在胁迫你?”
“爱?哈哈,爱你?你这小不点真好笑,我爱你什么啊?我只是逗你玩的。因为爷爷希望我逗你开心,我怕他打我才妥协的。每次看着你信以为真的样子,我就觉得你傻得真可爱。”
莫峰扯了扯嘴角,笑的好夸张。
风谣看着他那刺眼的笑容,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他不爱她?从小到大都没爱过。他不过是在逗她而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短短一个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不认识她熟悉的峰哥哥了?
“你骗我,你骗我的!”
风谣嗷叫的,一个劲的往莫峰身上扑,想要寻找那熟悉的温暖,那份让她眷恋的深情。
可莫峰却眉峰一沉,狠狠扬手一把推开了她,风谣一个站立不稳,重重的跌倒在了雨中。
“说你水性杨花还真没用错词,走吧,不要再来烦我!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他阴森森的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风谣倒在雨中,怔怔的望着紧闭的门扉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她的掌心在不断冒血,因为刚才摔倒的时候手拍在了一块玻璃上,整个嵌了进去。
可她不觉得疼,因为她的心更疼。
她挣扎着起身,又来到了大门边,使劲的拍打大门。
“峰哥哥,瑶儿错了,你原谅我吧。你不要赶我走,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峰哥哥!”她哭喊着,一声比一声凄厉。
这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她在做梦,一定是!
她忽然扬起手,狠狠的甩起自己的巴掌来,她坚信这是一个梦,所以要把自己打醒。
“峰哥哥,你放我进去啊,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她用力捶打着大门,打得掌心鲜血横流。
只是,任凭她喊哑了喉咙,这紧闭的大门再也没有开过。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在门口,任由那飘飞的小雨把她淋湿。
“峰哥哥,开门好不好,瑶儿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她跪得笔直,一身衣物很快被雨水打湿,像个落汤鸡似的。
她不愿意离去,也不要离去。她会跪到他开门,跪到他原谅她的。
时间,在她歇斯底里的祈求中慢慢滑过。天际的雨非但没有停息,反而越来越大。整个跟瓢泼似得。阴霾的天色被一层迷雾隆重,灰茫茫的,特别吓人。
风谣还是倔强的跪在大门口,迎着风吹雨打,有些摇摇欲坠。
她从上午跪到了下午,再跪到了傍晚。
大门没有再打开过,她心中的希望也如肥皂泡一样慢慢破灭。那苍白的脸已经出现一种绝望的死灰色。没有莫峰,她就真的孤零零一个人了。
一个人,被全世界遗弃的一个人!
“峰哥哥,你不要瑶儿了吗?你是瑶儿唯一的亲人,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她喃喃道,浑身的精气神因为莫峰的冷漠而消逝。
她并没有看到,在不远处的墙角,慕凌枭也陪着她站了一天。他想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倔强,也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死心。
只可惜,他低估了风谣的坚持。
当暮色拉开,他缓缓走过去,拉起宽大的衣摆为她挡去了放肆的飞雨。她昂起头看了他一眼,凄凉的扯了一下嘴角,却一句话没说的倒在了他面前。他俯身抱起她消失在夜幕里。
而此时,那大门也悄然打开,露出莫峰那张痛苦万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