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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更是僵持到了冰点!
顾敏却是觉得这样继续下去不行,总要有一个人先说话,总要有一个人先打破僵局!
所以,顾敏开口了,她瞧着纪微冉道,“纪小姐,你喝了酒,一定是醉了吧?是不是不舒服?”
其实四人心知肚明,瞧这个样子,纪微冉也是刚刚哭过。
但是现下,纪微冉也只得顺着她的话应声,她瞧向顾敏,眼中有几分感激,“是,刚刚喝了点酒,我酒量一向不好,所以就有点不舒服。”她又是瞧向唐仁修,那声“修”再次压了下去,紧接着又是说道,“唐二,他刚好过来就来看看我。”
“没事了,我现在还可以,不过我还是先进去里面休息一下。”纪微冉笑着说。
听见纪微冉这么说,唐仁修应道,“那你进去休息吧。”
纪微冉点了个头,她迈开步伐,就要走过,然而唐韩琛却是笑了,“微冉,你这老朋友还真是关心你,我刚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是醉了。”
他玩味一句话过了,却是带着利刺一般,纪微冉秀眉一蹙,她望着唐韩琛的双眸,冰冷冷的,只是这样走过了。
而那转角回廊这一处,却是剩下了唐仁修,唐韩琛以及顾敏。
唐仁修和顾敏站在一侧,唐韩琛则是正对着他们。
“本来是想随便来走一走,没有想到就看了这场好戏。”唐韩琛语带深意,更是在字里话间,都透露出浓浓的嘲讽兴然。
唐仁修薄唇一动,温声开口,“大哥,有时候你以为是在看戏,可是谁知道,自己也是这戏里的人。而真正旁观的人,还指不定是谁了。”
唐仁修的口才素来是无人能敌,被唐韩琛挑拨了一句,他也不急不恼,偏生要将他也一并拉入到深渊里。
“老二,你以前就是念法律的,这白的到了你这里都成了黑的。”唐韩琛笑道。
“哪里,以大哥当年的成绩,进法学院也是轻而易举,更何况,以大哥的口才,就算是黑的,也能洗白。”他眼眸一沉,那话语里隐隐透出了一丝不可捉摸的气息来,仿佛是在说着往事。
顾敏只见唐韩琛也是眼中深沉,亦是仿佛感受到那细微的变化。
“我哪里有那么好的本事,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对视了一瞬,唐韩琛笑着感叹。
“本事自然是有,就只是自己不想要,只是可惜了,到了最后,也没有能达成自己的心愿。”唐仁修不疾不徐应着,然而当他说着,唐韩琛的俊容却显现出几分阴霾来,他的唇角也飞扬而起,温声一句,“因为有些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
看似平淡温静的口吻,却因为那两个字“代价”,让三人都是怔住!
顾敏不明所以,但是冥冥之中,又好似感受到了什么。
最后,唐韩琛笑了起来,他似乎很欢快,“哈哈!老二啊老二,你这口才,哪怕是我这个大哥,也不得不佩服!”
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只不过,我更是佩服,你这娥皇女英,倒是处理的不错。什么时候有空,也告诉大哥一声,怎么就能让两个女人,都对你这么痴心绝对?”
“还有,弟妹。”唐韩琛微笑,视线落在顾敏的身上,他眼中的眸光深沉,“真是看不出来,你有这样容人的雅量,自己的丈夫,在这里和旧情人私会,你还能这样满不在意,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唐韩琛不是没有注意到方才,他本想要先开口,但是谁知道,这个看似温弱的女子却在这个时候抢先了一步。主动和被动的位置一下转换,那立场也变化了太大,主动权在谁手上,那局面也倾倒向一边去!
“大哥,谢谢你对我的称赞,不过我一向如此。”顾敏直接迎击。
“改天空了,我请你喝茶,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唐韩琛笑道。
顾敏也只是微笑,她不拒绝也不接受,中立的态度是礼貌,却也是疏远。
“外边果然还真是热,我也先进去了。”唐韩琛又笑着一句,他甩手而去。
顾敏,顾总监,顾小姐。
唐韩琛之前没有特别在意关注过她,但是这一刻,倒是真的记住了这个女子。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
唐韩琛这边一走,唐仁修收回了目光,他的脑海里还回响着他临走时的话语,低声命令,“他要是约你,你不要去!”
去或者不去,顾敏想都是她的人生自由,她不需要去答应他认可他,因为这是自己的事情。
却不等她回应,他单方面的认定,她已经接受,唐仁修忽然又是低声一句,“你在这里多久了?”
顾敏瞧着他,她却是反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如果这一刻,顾敏是在等他的一个回答,一个解释,那么她承认了。唐仁修,告诉她,之前为什么会发生那些事情,为什么他们会亲吻,他们之间的当年,又是怎样,他曾经求过婚吗,纪微冉对于他而言,又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就算是过去,那么现在呢,她也是过去吗。
唐仁修,他又真的放下了吗?
顾敏就这么望着他,她的心如这烈日是燥热的。
可是在等待之中,却又慢慢冷却,终于因为他一句话,她又忽而觉得夏日的热风,都变得格外的凉薄,没有了温度。
唐仁修默然注视着她,“你不该偷听。”
不该偷听,不该偷听。
顾敏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她所等待的回答,原来也不过是如此,如果而已。
到了此刻,他也是在判定她的罪!
顾敏想这真是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因为她像是小偷,偷偷潜入了他们的世界里。
顾敏微笑,点了个头道,“我是正大光明的听!”
顾敏朝他说了这么一句,唐仁修剑眉紧锁!
“天真的太热了,都进去吧。”顾敏又是轻声说着,转身就要进去。
唐仁修抓住了她的手臂,“阿敏!”
“今天是爷爷过寿,唐家那么多亲戚朋友都在,唐仁修,我们不要再在这里谈私人的事情。”顾敏又道。
实际情况是,如果再谈下去,那么她不敢保证,她是不是会当场就带着向宸离开,直接丢下一个烂摊子不管不顾!
唐仁修抓住她的手臂,紧了紧之后,他放开了手,“下次不要再这样。”
顾敏又是一笑,她的目光掠过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回去大厅,那里还是热闹依旧,没有人注意,更没有人察觉,方才在那中庭外的回廊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众人眼中,他们还是那一对如同方才一样出双入对的璧人,如此的完美无瑕。
午后一过,夜幕降临了,入夜了,就要开晚宴。
晚宴的时候又来了一行人,这其中却是有江绍明!
江绍明是携着妻子唐毓芬一起来的,唐毓芬是唐家的表亲,也是唐老太爷的表侄女之一。
唐毓芬挽着江绍明的手腕进去,两人来给老太爷祝寿。只是在眨眼之间,却也看见了另一对人。
“她……怎么是她……”唐毓芬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个女子,她不正是……
江绍明也是吃惊万分,唐毓芬都有认得,那么他更是会认得!
那是顾敏,她是顾敏!
江绍明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唐老太爷的寿宴上重遇她,刹那惊喜交加,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都有有多久了?
这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
顾敏却也早就看见了他,从江绍明携着唐毓芬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看见了他。那是她的爸爸,是她曾经爱过恨过怨过怒过的爸爸。只是最后,却还是知道了那让她心碎的真相,原来就不是。可是现在,一切已经时过境迁,一切都明白过来,如今的她,更是明白了许多。
这一次,不等他们上前,顾敏直接拉着唐仁修上前。
“你认识?”唐仁修低声询问。
顾敏道,“恩,是我妈妈的朋友。”
说话之间便是上前,顾敏微笑着呼喊,“江叔叔,江阿姨。”
唐毓芬瞠目结舌,看着唐仁修又看着顾敏,还是无法出声。江绍明亦是如此,好不容易才回神,“顾敏,是你啊。”
顾敏笑着点头,唐毓芬却是看着他们手挽手的姿态,支支吾吾出声,“仁修,你这是,你和她……”
唐仁修露出一抹微笑来,“江叔,芬姨,她是我的妻子顾敏,听说你们以前就是认识的,江叔和我的岳母是朋友?”
唐毓芬一怔,江绍明则是有些黯然轻声道,“是,我们是朋友……”
唐毓芬一听这话,心里边又是不舒服了,她的脸色不是太好。
“宸宸,过来!”顾敏又喊了一声,这边把向宸也给唤来了。向宸原本是在和唐家几个亲戚带来的孩子在玩耍,顾敏一喊,他立刻飞奔而来。小家伙很乖巧,站在顾敏和唐仁修的面前,又是望向了前方的两个陌生人。
顾敏道,“这位是江伯伯,还有江伯母。”
“江伯伯,江伯母!”向宸乖巧地喊人。
原本就惊奇的江绍明夫妇,此刻又看见了这么一个活泼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却是忽然全都明白过来!
顾敏和唐仁修,他们两个的孩子?
还这么大了!
江绍明本来见到顾敏平安无事,就已经很高兴了,现在这震惊的事情一出接着一出,让他也是一时间应接不暇。只是心里边欢喜到不能自己,所以他只是憨憨笑着,喃喃说着,“好,很好,好孩子,都这么大了……”
江绍明不断重复着,感慨着时光荏苒。
唐毓芬却是望向顾敏的时候,还有些忌惮。唐毓芬只知道顾敏在五年前走了,离开了港城,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和江家有过任何联系。但是她不知道顾敏是怎么又和唐仁修扯上了关系,现在还是他的妻子,又有了孩子。
在唐老太爷的寿诞上出现,这样的姿态,无疑就已经被老太爷认可,那么她现在的身份也就不可比拟了!
唐毓芬又是一个转念,想到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因为顾羽谦生病,顾敏前来江家求助借钱,自己却是刁难了她,并没有借给她……这种种的事情,一幕一幕回放,唐毓芬有些害怕。她不得不担心,如果唐仁修知道了,那么会怎么样?
可是她好歹也是唐仁修的阿姨,他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才对!
唐毓芬这边整个人纠结成一团,思绪理不清楚了,更是忐忑不安。好不容易拉着江绍明到了一边去,她不安问道,“她怎么就嫁给了唐二?她会不会让唐二来报复我?”
江绍明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小敏不是这样的孩子。”
虽然江绍明下了保证,但是唐毓芬心里边还是七上八下的。
又是忽然,又有人到来了,那是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衣着考究,气质斯文。虽然年岁长了,但是气宇不俗,可以瞧的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男人。
“老太爷,您今天寿诞,我这边过来了,什么也没有带,就祝您福如东海。”男人上前祝贺。
一边的唐正则迎了上去,显然他和那人是熟识的。
那人和老太爷打过招呼,也和唐家的亲朋友好问候着,自然也少不了唐仁修这边。
“这不是唐二?现在是唐总了,真是不一样了,成家立业了。”那人笑着说。
唐仁修也是淡淡笑应,“谢先生,好久不见。”
那位谢先生又是望向了他身边的顾敏,他却是突然一顿,瞧着顾敏,似有一丝熟悉,很快的,他笑着呼喊,“唐太太,你好。”
“谢先生,你好。”顾敏轻声问候。
很快的,那人又离去了,回到唐正则的身边。顾敏一侧目,却发现唐仁修的目光,冷到骇人,仿佛要置人于死地一般,让她心中一寂。
这位谢先生,到底是谁?
又有什么关系?
顾敏不禁瞧向那人的方向,可是在回眸去望唐仁修,他的眼底,却已经是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一抹憎恨到骨子里的恨意,也只是她所看见的幻觉。
而在另一处,江绍明看着那位谢先生,他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可是转念一想,那仿佛又是合情合理。只是不禁望了顾敏一眼,眼中有一抹深深担忧。
这之后,所有的宾客都到来了,向宸陪着唐老太爷一起吹蜡烛切了蛋糕,晚宴热闹开始。这夜直到十点才结束,顾敏想要回去,老太爷却是直接将他们留了下来。因为唐家,也有属于唐仁修的别墅。
“小敏,你带着向宸先去别墅。”老太爷发话了,又是吩咐道,“仁修,你和我上楼去。”
顾敏不好违背老太爷,因为他真心待向宸,更因为他对自己那样宽容。她牵过向宸的手,和他道别,于是先离开了。
唐仁修便跟随着老太爷,两人一起上了楼去。
又是来到了书房,之前顾敏也是跟着老太爷到了这里。
老太爷往椅子里一坐,没有发话,唐仁修也并不坐。老太爷抬眸,瞧着他问道,“是我对你太自由放松了,所以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用和我说一声?”
唐仁修温声道,“结婚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
还一个狂妄口气,这偏偏是像极了谁!
老太爷又是喝道,“所以也不需要告诉我了?”
“本来是想告诉爷爷您的。”
“那么后来呢?”
“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唐仁修如此一说,唐老太爷眸光一凝,他却是沉默了,却是不再问下去。
只是突然,他幽幽问道,“之前你收购广发,这件事情和顾敏那个女孩子,有没有关系?”
尽管退出商场不问世事,可是有些事情,老太爷心里边还是明亮的。此刻,他就是要问个结果。
唐仁修默了下,他低声回了一个字,“有!”
“仁修,你应该知道,公私一定要分清楚!”唐老太爷目光严厉,那呵斥更是严厉。
唐仁修却只是微笑,他那样平静,“爷爷,您放心,相同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但愿你记住自己今天所说的话!”唐老太爷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的内心深处,却还有一丝恐慌和焦虑,只是怕他会走上和他父亲一样的老路!
夜色深浓,离开了过寿的别墅,车子开往了另一幢府邸。
这却还是第一次,顾敏真正踏入到唐家老宅,来到属于唐仁修的年少府邸。
向宸进去后,好奇地兜转起来,很是新鲜。
那一幢欧式别墅,别墅里的家具都是单一的黑白色,是富丽的,却也是冷寂的,这和顾敏想象中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顾敏的视线,却被墙上悬挂的那一幅画所吸引了。
也许,也许是因为纪微冉,她是一位杰出优秀的画家。
顾敏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了,她的目光在找寻着某个印记。
突然,目光定格,她还是找到了!
是那幅油画的角落里,那一个很细微的标记“J”,那是属于纪微冉的标记!
是她的画,在这幢别墅里,住了那么多年。
更也许,在他的心里也住了那么多年。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戏,那么此刻,究竟谁是主角,谁又是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