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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洛千歌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机场急匆匆赶过来的周医生。他紧紧盯着洛千歌,眼里含着一丝警戒:“林絮儿,你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洛千歌只觉得荒唐至极,她好不容易从别墅里把傅倾城送到这里来,结果他居然不让自己进去,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说为什么你不能进去?”周医生在讨论起病人的时候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这个曾经伤害过傅倾城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一次相信她:“别人不知道你,我周洪生可是知道的很!”
眼前的周医生就好像是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一般,洛千歌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于是当下也懒得和他理论,直接就准备往里面闯去。
周医生好歹是个男人,直接一只手将她拽了回来,语气严厉:“林絮儿,这里是医院,你再放肆我就叫保安了!”
顿了顿,他缓和了语气:“我不管你处于什么目的要进去见他,但是现在傅倾城需要治疗和安静,你进去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是,他说的并没有错,洛千歌颓然地退了一步,跌坐在长椅上。
周医生看她一眼,径直敲开病房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只是短短数分钟时间,傅倾城的身上已经被接上了不下十根医疗管子,几个医护人员焦急地记录着各种数据,病房内除了病人本人,皆是一片忙碌。
“周大夫,病人的情况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了,但是…,但是治疗方案有些不乐观。”来人把情况报告完,将手里厚厚一叠的数据单递给他:“你看一下,这些数据跟上个月以及之前的比起来,相隔的实在太大。”
周医生脸色沉重地接过数据单,眼神却一直盯着病床上沉睡的人身上。
几个医护人员忙完了事情,过来跟周医生道别:“周医生,今天只能先这样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嗯,”周医生礼貌地笑笑:“辛苦了,你们走吧,我再观察会儿。”
等一帮人退出了病房,周医生缓缓踱到病床边,用数据单敲了敲床沿:“还不起来,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傅倾城无奈地睁开眼:“你就不能让我安静睡一会儿?”
“睡睡睡!你什么时候睡死了都不知道!”周医生怒不可遏地看着他:“你刚刚也听到医生怎么说了吧?你要不要亲眼看看这些数据?啊?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是吧?多大的事情啊,让你非得在复诊这天跑出去?你好歹替别人想想,我这在拼死拼活地给你治病,你就是这么挥霍的?”
傅倾城微微皱起眉来:“你出去一趟更啰嗦了。”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周医生气得开始转圈圈,将手里的数据单抖得‘哗哗’响:“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外面那女人怎么回事?啊?你疯了不成?还真把她带回来了,你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危险?万一…”
“闭嘴。”这一次傅倾城没和他抬杠,简单利落地打断了他。
每一次和他谈到有关这个女人的话题气氛都会变成这样,周医生渐渐也已经习惯了,苦口婆心地劝他:“林家亦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本来就是她误会了你!你要这样抱着无谓的歉意痛苦到什么时候去?她不会同情你不会理解你也不会替你承担,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你就非得吊死在林絮儿身上不可吗?!”
傅倾城一字不落地听他说完,简单地回了一句:“出去。”
周医生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估计早就上去揍他了,他气势汹汹地拉开病房的门,忽然又听他道:“把她叫进来。”
“劳资凭什么?!”周医生‘砰’一声关上了病房的门。
洛千歌正坐在长椅上发怔,抬头就看见周医生出来的身影,忙站起来问:“他有没有好一点?”
“让你进去。”周医生没好气地说,立刻又补充道:“你给我老实点,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要是乱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洛千歌早就已经拉开病房的门冲了进去,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看见傅倾城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恢复了血色,她这才松口气,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我已经没事了,”傅倾城扯起嘴角,伸出五指来晃了晃,说:“不信你看,我身体好着呢。”
洛千歌勉强笑一下,走到他身边坐下来,许久,她忽然问:“傅倾城,是不是因为今天下午去度假,所以你才耽误了治疗的?”
傅倾城摇摇头:“当然不是,你别乱想。”
“我没有乱想,傅倾城,我又不是傻瓜。”洛千歌一点点地冷静下来,毫不犹豫地拆穿他:“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说昨天是特殊的纪念日,可是你却连昨天是多少号都不知道,周医生打电话来你明知道是关于治疗的事也不接,你根本就是在抗拒复诊!”
傅倾城没想到她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得丝毫不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道:“你误会了…”
“那么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比你的生命还要重要?”一想起在客厅看见他的样子,洛千歌就觉得止不住地后怕,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我想…”傅倾城直直地地看着她,缓缓道:“是你。”
“是吗?”洛千歌几乎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步步紧逼:“那你觉得,你复不复诊跟我真的有关系吗?”
傅倾城一怔,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洛千歌咬咬牙,狠心道:“傅倾城,就算你因为耽误治疗死了,你以为我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吗?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林絮儿了,以前的事,我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就算你死了,死在我的眼前,我也顶多只是会难过几天,然后重新过着没有你的生活而已!”
“傅倾城,你不需要被谁原谅,你一直很好,没必要用痛苦来时时刻刻苦提醒自己过去的事情!我们之间的过往,早就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傅倾城一直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林絮儿了一般,许久,他才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可是你知道吗?我好像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了似的,当这世间万物和絮儿放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眼里,居然就只有她的存在。”
洛千歌只觉得胸口处涨得有些痛,她抿了抿唇,伸手握住他的掌心:“傅倾城,也许你要治疗的并不只是旧伤,还有关于过往的心病。”
傅倾城缓缓回过神来,瞳孔的色泽在灯光的映射下如同星昼,他说:“林絮儿,你才是我的心病。”
洛千歌握住他的手微微一僵,许久,她笑了一下,轻松地说:“那么你的心病告诉你,只要你肯乖乖地接受治疗,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笑容渲染,傅倾城终于缓和了脸色,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洛千歌长舒一口气,坐了这么久,脚都有些麻木了,她慢慢站起来,向他告别:“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早来看你。”
傅倾城反手抓住她的手指,静静地看着她:“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洛千歌有些惊讶,傅倾城向来是不会主动要求别人的,他这么说,想必是真的很希望她能留下。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转身坐下:“好。”
“谢谢你。”傅倾城定定地看着她,顿了顿,他忽然微微俯身过来,手上轻轻用力将她拉了过去,然后准确地,吻住了她的额。
暖黄的灯光下,他的眸子宛若璀璨的晨星一般,她躲在他的侧影下,脸色绯红。
清早七点半,医院才刚刚开始忙碌,刚刚上班的护士们有些惊讶地发现,医院的停车场几乎已经停满了车辆,无数扛着摄像机和闪光灯的记者堵在医院的各个出口上,也不知道又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洛千歌起得比较早,看傅倾城还在熟睡,她蹑手蹑脚地溜出了病房,去洗手间简单梳洗了一把,这才沿着医院长长的走廊往回走。
几个小护士拿着病历单一边走一边聊天,洛千歌隐约听到‘记者和媒体’的字眼,顿时就有些紧张:傅倾城是lm的董事长,他进医院可是非常敏感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泄露出去了吧?
“那个…”她赶紧拦住几个小护士,试探性地问:“你们说什么媒体记者,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小护士大惊小怪地瞪大眼:“现在医院几个出口都被狗仔队堵满了,也不知道是来拿什么新闻的!怪吓人的…”
“就是就是!”另外一个护士接着说:“就他们这个围堵法啊,我估计就算是个蚊子也飞不出去了!”
洛千歌越听越心惊,赶紧问:“你们医院不是有个周医生吗?他现在在哪儿?”
“周医生…”几个小护士面面相觑:“应该在他的办公室吧,从这里过去左转过前台就到了。”
洛千歌道了谢,赶紧一路朝那边小跑而去,这些记者十有**是冲着傅倾城来的,只能先求助周医生了!
前台长椅上有许多的人在挂号,长椅的对面挂了一个小小的电视,正在播放着当日的热门新闻,洛千歌忙着避开人群,不经意间就被挤到了电视面前,她慌张中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电视上那张照片。
刹那间,天地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