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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上一节中提到的那种惨无人道的事件,其实在湘西曾经真实发生过这种残酷的事情,古代一直就有凌迟之刑,也就是千刀万刮。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和明朝边关守将袁崇焕都是受凌迟之刑惨死的。并非作者故意耸人动听)
胥璐眼中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虽然邵元节是巫即杜娟的男人,但自已能与一个俊秀的少年单独相处在这狭窄的小屋,心中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欢喜。
胥璐是一个较矮胖的女子,虽然才二十二岁,却已有了一个四岁的女儿。
胥璐的男人时军从前在沅水替人放排,后来跟一个烟花女子好上了,并且在当地租赁了两间屋与那女子住在了一起。
胥璐见丈夫半年都不归家,又没有托一起放排的同乡捎钱回来,便向这些放排的同乡打听,才知道时军在外面另外养着一个女人的事情。
胥璐悲伤之余,便随着舅舅去找到丈夫,哭着劝他回家,但时军贪恋那女子的美色,不肯归家,说不放排的话回去喝西北风么。
胥璐苦苦乞求无果,为了让男人回心转意,心一狠,便偷偷在男人的酒壶中下了恨蛊。
胥璐对正患病在家养身子的时军多次暗示说:“你既然有病痛就跟我回家去吧,我二妹如今也出嫁了,二妹的公公是一个老郎中,听说治病很在行的。”
时军很不耐烦,只是催促妻子快快回家,好早些去接回躲藏在另一个烟花女子家中的那妇人。时军见妻子不肯离去,等身体好了一些之后,便丢下胥璐放排去了,一连五天都没有回来。胥璐无可奈何,只得哭着和舅舅回家了。
到年底时,同时军一起放排的人回来告诉胥璐说,她的男人时军得了一种怪病死了!胥璐又是吃惊又是难过,问起男人死时的情状,听说总是腹痛,后来竟便起血来,血中还有一些蠕动的虫子。
胥璐心中明白是自已下的恨蛊害死了男人,又恨又悔。
胥璐没有了生活来源,因为公公和婆婆已逝世多年,夫家只有哥哥和嫂子,胥璐无颜见娘家和夫家的人,只得将年仅两岁的女儿托给外婆看养,自已找到有远亲关系的大巫师谷雨,恳求加入了巫蛊门。
胥璐没有了精神寄托,一心一意在巫蛊门中做事,逐渐得到了大巫师谷雨的信任,在去年冬初之时让她做了自已的侍者。
胥璐在过年时向大巫师请假回娘家去看望女儿,顺便给她们捎去生活费用,回来后便被巫咸岑珂派来照料大巫师。
巫咸岑珂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让大巫师谷雨与外界隔断消息,因为大巫师谷雨的五位女侍者中只有胥璐一人没有参与当晚与正一天师道的火并。
邵元节看了胥璐一眼,便向她打听起杜娟是如何战死的事情,胥璐便说自已完全不知情。
邵元节有些不相信,狐疑地问:“杜娟是不是死得很惨?所以你才不肯说……”
胥璐摇了摇头,说自已在年前就告假回娘家去了,所以真不知道这回事。
邵元节想了一下,又问:“你知不知道大巫师为什么会与天师道的人发生火并?”他实在想不出颜艄公与天师道会有什么关系。
胥璐是大巫师谷雨的侍者,自然懂得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的基本道理,便摇头推说不知。
邵元节见她一问三不知,看她说话老实巴交的样子,似乎没有撒谎,心中很是失望。
胥璐自十六岁时就因媒妁之言嫁给了时军,两年后就有了女儿。胥璐没有捅有过同龄女孩子在婚前谈情说爱的美好时光。她由一个少女直接就为人妻为人母了。
现在胥璐与邵元节在这空空如也的狭窄小屋中单独相处,面前又放了两个尿器,胥璐既感害羞,又朦朦胧胧感觉到一种少女怀春的喜悦。
当然,胥璐自知没有动人的姿色,跟巫即杜娟和大巫师谷雨这些高贵的少妇不属于同一类人,她也没有别的痴想,仅仅只是感觉到一种单纯的喜欢而已。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胥璐在服伺大巫师谷雨穿着打扮之时,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些穿着打扮,所以她也积攒了一些闲钱买了几套新衣服和香脂香粉,心里暗暗盼望在巫蛊门中能有一个男人看上自已……
胥璐今天看见了俊秀的邵元节,表面不动声色,其实芳心窃喜。连巫即杜娟都能看上的男人,自然是个能令大多数女人动心的美男子。
胥璐刚才在下楼去洗漱之时,特意打扮了一下,又换上了一件新衣服,嘴唇也涂了红红的口红,脸上和手背上抹了香脂,所以身上香喷喷的。
邵元节抽了一下鼻子,看了她一眼,胥璐脸上羞红。
邵元节小声问她:“大巫师到哪儿去了?她不是被软禁起来了么,怎么还能随便走动呢?”
胥璐红着脸怯声道:“大巫师下楼解溲去了……”
邵元节有些难为情地看了她一眼,低目说道:“我也想小解,不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胥璐脸上烧得通红,想了一下,便低声说道:“你就在这儿方便吧,你用这只尿器吧……”说着伸左手朝自已用的尿器一指,便羞答答地掩门出去了。
邵元节虽感难为情,但人有三急,知道另一只尿器是大巫师谷雨的,自然不敢越礼,此时趁着大巫师谷雨不在的时机,便在胥璐用过的那只尿器中方便了。
这时大巫师谷雨回来了,见胥璐坐在床边,便轻声责备她为何不在小屋中,要是孙德海等人趁机进屋来搜查,不就露馅了!
胥璐只得悄悄告诉了大巫师,大巫师谷雨听了也不由脸上绯红。
邵元节怕尴尬,便端起尿器,对着小窗外将尿倒在了下面草坪中。
这时,楼下正好有一个男弟子经过,见楼上忽然洒下水来,险些淋到他身上,又惊又怒,便大声喝问:“楼上是谁在乱倒水呀?”
阁楼上除了大巫师和胥璐外,旁边几间屋中都住着巫蛊门的弟子,因而这个男弟子才一时没有想到这水是从大巫师屋中倒出来的。
大巫师谷雨闻声大吃一惊,害怕这人上楼来向隔壁住的人对质,忙示意胥璐进小屋去,胥璐无可奈何,只得爬到窗口,探首向楼下一望,羞红了脸说道:“是我刚才倒洗手水……”
那弟子抬首张见是胥璐,想骂又不好骂,咕噜了一句便走开了。
胥璐和邵元节虚惊了一场,二人都把脸别过去不敢看对方。胥璐迟疑了片刻,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因为这件事,大巫师谷雨也不好进屋来同邵元节说话,便坐在茶几边看书,看了多时,却一列字也没有看进去。
邵元节独自坐在木地板上,眼望着小窗外的天空,心中只盼天黑。至于今晚能否脱身,邵元节也心中无数,只想:“事已至此,大不了一死,我冲不出去就自尽便是!”想到自已多半不能与杜娟死在一块了,连杜娟的坟墓也不知道在哪儿,心中甚是不甘……
邵元节思绪纷至沓来,忆起去年与杜娟一起到郑医生的医舍去打探李时珍的消息后,因怕惊动巫咸岑珂,二人也不敢在小店中吃饭,用荷叶包了包子带在路上吃。
那时杜娟搀扶着假装肚子痛的邵元节离开小镇,邵元节笑道:“你这么挽着我,让我想起将来咱们老了,我也是这么弯腰走路,你在一边扶着我走……”
杜娟假嗔道:“没正经!”后来杜娟又说道:“我想要是我们真老了的话,我要你服伺我,我不许你比我先死……我要我先死,让你服伺我……”
邵元节道:“不行!我不许你比我先死!我要我们同一天死!这样免得我会孤独想你的!”
杜娟听了心中一热,本想开一句玩笑,但眼泪却流了出来。邵元节见她泪水越流越多,便搂抱住她,吮吸她脸上的泪花,二人在道旁亲起嘴来……
往事历历在目,杜娟人却不在了,邵元节情难自禁,双手掩脸饮泣起来。
大巫师谷雨心不在焉看了半个时辰的书,才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口渴,便喝了一杯茶,胥璐过来给她续水,大巫师谷雨这才想起邵元节可能口渴了,于是让胥璐给邵元节端茶进去。
胥璐走到里屋,邵元节抬起眼来,慌忙拭了泪痕。
胥璐没说什么,看着邵元节咕嘟咕嘟喝完了茶,因问:“还要喝一杯么?”
邵元节很是口渴,一杯茶哪里够,便点了点头,说道:“麻烦你再给我来一杯吧。”
胥璐出来倒茶水时,悄悄给大巫师谷雨示意邵元节在哭泣。大巫师谷雨微微一怔,蹙眉不语。
胥璐又端茶进去给邵元节喝。大巫师想起当日杜娟因为假扮自已,在起身逃离法阵之时,才遭遇到敌人三路夹攻,自已和巫礼熊念扶起受伤的杜娟,但熊念又受伤倒地了!自已扶起杜娟向厅内逃跑,杜娟见敌人人多,情知难以逃脱,在危急关头将自已向前一推,自已只身逃进了屋里。那一战只有自已毫发未伤,如果要不是杜娟假扮自已,自已早就或战死或被擒了!
大巫师想到对自已忠诚的巫即、巫真、巫罗和两位蛊女都不幸阵亡,不禁怆然泪下。
胥璐看着邵元节喝完了茶后,又问他够不够,邵元节便说不渴了。胥璐也不好与他多说话,便拿了茶杯走了出来。
大巫师谷雨听见胥璐和邵元节的说话声,忙偷偷拭了泪。胥璐出来默默坐在床边,大巫师看了她一眼,便又拿起书假装看起来。
胥璐想起先前邵元节小解的事来,口角噙着一丝笑意,心中偷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他总是要大解吧,那时又怎么办呢?”
屋里屋外三个人都不出声,屋中安静得针落可闻。不觉到了中午,楼梯处才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大巫师谷雨听见动静,故意不抬头,佯装看书。
送饭来的却不是申静和金秀,而是另外三个女弟子。大巫师谷雨虽然叫不出她们的名字来,但认得其中一人是岑珂的亲戚,于是寒着脸不说话。
其中一位身材瘦高的女弟子向大巫师打了招呼,大巫师只嗯了一声。
三位女弟子便从竹篮子中取出饭菜来摆在两张矮几上,大巫师见饭菜果然比前些日增加了,足够三个大男人吃了,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三位女弟子摆放好碗筷和菜饭,便垂手站立在一边。
大巫师谷雨因为有岑珂的亲戚在,便一言不发,动筷吃了几口饭菜,想到屋中还有邵元节,才忍不住对她们说道:“我吃饭不习惯有人看着的,你们都先下去吧,等会上来收拾就行了。”
其实大巫师往日在家中吃饭时,都有两三个女侍者站立一旁伺候的,这本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但两名女弟子都是小户人家出身,自然都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只有岑珂的那位亲戚见过岑珂吃饭的,听了这话,心中微微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想,以为各人有各人的习惯。
那两名女弟子互视一眼,才异口同声说道:“请大巫师慢用。”如释重负地一齐走了出去。岑珂的那位亲戚好奇地看了大巫师一眼,也跟着二人下楼去了。
因为没有多余的碗筷,大巫师谷雨一时不知所措,边想边吃了一碗饭,才放下了碗筷,看了胥璐一眼,见胥璐正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好叫她。
胥璐本是农村女子,食量原比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巫师谷雨大了许多,这顿饭又有两样荤菜,比往日多增加了一样荤菜,所以不舍得这么快放下碗筷。
大巫师谷雨蹙眉看着自已矮几上的饭菜,迟疑了一会,才盛了一碗饭,在饭上挑了两样荤菜,便起身端到邵元节面前,邵元节不安地起身接了过来。
大巫师谷雨红了脸垂眸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没有多余的碗筷,所以这是我用过的……”
邵元节脸上也不由得一红,抬眼看了一下大巫师,二人四目相对,邵元节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如果不吃又怕大巫师会多心,好像自已是在嫌弃她用过的碗筷脏了似的,当下更不迟疑,便动筷吃了起来。
大巫师谷雨脸上微微羞红,站在一旁看着他吃饭,好等他吃完了立即给他添饭,要不然几位女弟子又会掐着时间上来收拾碗筷的。
邵元节不好意思让大巫师久等,大口扒着饭,大巫师谷雨嫣然一笑,说道:“你慢些吃吧,小心噎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