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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很好奇,知道其中一个入住者好不容易才揭开了秘密。那个人说他每天半夜都会被从台阶上传来的沉重脚步声惊醒,第一天晚上是第一级台阶。第二天晚上是第二级台阶。从一楼到二楼总共有13级台阶,脚步声每天晚上一阶一阶地逐步走近房间,入住者实在无法忍受下去,只好搬走了。”
周菡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其实我很好奇,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忍受那种非人的恐惧,并一直坚持到第十四个晚上的话,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咧?嘿,说不定值得尝试一下哦!”
“死周菡,又讲这些有的没得来吓我。”黎诺依刚刚才经历过大楼的诡异,真的有些被吓住了。
“嘻嘻,依依害怕了。一直都冰雪聪明品学兼优的依依居然害怕了。我好有成就感喔!”周菡得意的偏过头,用暧昧的语气问:“说起来,依依你在加拿大好好的,干嘛跑德国来?”“我转校过来的,据说这里的专业比较不错。”黎诺依耸耸肩。“瞎话,你读的是ibms,全世界的ibms专业几乎都差不多,除了转校方便就没别的优势了。依照你的性格,不会是……”周菡上下打量着她,眼睛越眯越小,最后下了结论:“不会是,你来找男人的吧?”
“噗,菡菡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哪有男人了。”黎诺依笑得很自然纯真,完全看不出在撒谎。
“不然你来这鬼地方干嘛,除了找男人,我想不到其它理由了。鬼才信你真是来找我长玩的。”周菡小声咕哝着。
黎诺依站了起来:“好了,你就别瞎猜了。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来的目的,说不定真的还要你这个地头娘帮忙咧。先带我去房间吧。”
周菡想了想,觉得也对。黎诺依的性格自己还不知道,看起来很温柔似水,其实倔强的要命。认定的东西就算全世界的牛加起来也没办法把她给拉回来。她把诺依安排在自己右边的卧室里。
两人吃了晚饭,打闹了一番,又各自讲述了一年多来发生的趣事,这才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去睡觉。
窗外的暴风雪刮得依然很猛烈,西北风‘呜呜’的呼啸着,仿佛一个个冤魂在午夜里撕心裂肺的哀叫。突然,从楼梯间传来了一个巨大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剧烈的脚步声,将两个人从熟睡中惊醒了过来。
黎诺依抬起头望向对面墙壁的电子钟,凌晨三点正。
再仔细听的时候,屋外的脚步声已经停止了。仿佛就只有那么一声似的,然后便戛然而止,了无声息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下午周菡讲的那个鬼故事。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就在疑惑着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美国的社会学者布鲁范德曾经为都市传说下过定义,他说许多恐怖的故事往往都是从某人口中所谓的‘朋友的朋友’开始的。
事实上如果仔细一想,确实是如此。
朋友的朋友说某个地铁站台前的存放柜会带来厄运;朋友的朋友说如果不关好门就会有空隙女钻进来割断你的脖子;朋友给了你一封信,说是朋友的朋友给她的,如果你不在一个礼拜之内将同样的信件寄出去十份,就会死掉。
总之,人们在传播某种对自己有利、对别人不利,甚至根本就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时候,开端的借口往往是从‘我的朋友的朋友’嘴里听来、身上知道的。
而现在,我就站在一个朋友的朋友身边,跟他来到了一家博物馆中欣赏古董。我是夜不语,你手里正捧着的这本书的作者,一个倒霉的老是会遇到离奇古怪事件的人。为什么我会和朋友的朋友来这家博物馆,其实,也不是因为我和他很熟络。正相反,今天早晨根本就是第一次见到而已。他通过我的一个朋友,完全忽略了介绍人的环节,直接跑到了我租住的房子前。
原本我对这种陌生人是不太爱理会的,可惜这个人的脸皮出乎我意料的厚。他身躯庞大,整个人就在我门外呆着,死赖活赖的不断按着门铃。他站在暴风雪里,似乎感觉不到零下五度的风,也根本不在乎身上不断变厚的积雪。半个小时后我实在受不了了,于是面临一个二选一的选择。
一是打电话叫警察把他当垃圾给运走。二便是放他进来。
我是中国人,估计他也知道中国人的烂德行。他赌对了,我确实打开门将他让进了房间中。
这个朋友的朋友叫做安德鲁·梵特,至少他是这样向我自我介绍的。这家伙是个典型的德国胖子,和我在同一所大学,同一届。不过对他的自我介绍我很是怀疑,毕竟那什么安德鲁·梵特的名字实在太像假名了。
“我发誓,我真叫安德鲁·梵特。”胖子明显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怀疑,急忙解释道:“梵特是布鲁镇很有名的大家族,呃,至少曾经是。这个姓氏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虽然听起来确实是有些别扭,家族的辉煌也不在,但姓氏不论家族的兴衰,始终是有传承下来。到我这一代也就只剩下三个人姓梵特了,知道梵特姓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我倒了杯咖啡递给他,直接插入了主题:“好吧,那你大驾光临寒舍的目的是什么?”
“啊,这个。”估计是没想到我如此直接,胖子有些不知所措,他用双手紧紧握着杯子:“其实也没太大的事情,就是想请您去帮我家鉴定一样东西。”
“噗!”这句话出乎意料到我险些将嘴里的咖啡全部喷了出来:“你叫我去帮你鉴定东西?”
“嗯!”安德鲁点头。
“就为这件事?”我用手指着自己的脸:“你没弄错人吧?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来自中国的留学生而已,要鉴定的话,最好去找专家或者拍卖行。”
“我在朋友那里听过关于您的事情,据说您常常帮民俗学导师鉴定古董,并且分类。对各国民俗类古董的鉴赏程度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正确度。导师对您的评价很高,认为您在偏门的古董上有许多独特以及新奇的见解,绝对不输于当地的鉴定大师。”安德鲁畏畏缩缩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害怕他的背后调查会令我反感。
不过我确实有些吃惊,手指不住的敲击着桌面,半晌才说道:“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我的一个朋友。”他立刻回答。
“我认识?”
“不知道认不认识,不过她那么了解你,又和你同班,应该是认识吧。”
“她?”我注意到了安德鲁的措辞用的是女性的她,不禁皱了皱眉头。自己由于要完成老男人杨俊飞分派下来的任务,常常会长期旷课满世界到处跑。一来二去和同班的人就很生疏了,幸亏导师人不错,只要稍微帮他们干点活就能把学分给我打够。不过既是同班,又是女性,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过呢?
见到我在迷惑,胖子安德鲁又说道:“看来您是忘掉了,没关系,下次我将她带过来。还是再来说说鉴定的事情吧。”
“停,我还没答应过帮你忙吧。”我伸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安德鲁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结结巴巴的哀求道:“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家,这一次跨不过去,估计传承千年的梵特家就会断掉了。”
“这关我什么事。”我耸了耸肩膀。我确实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却没有太多的同情心。所谓爱管闲事的‘闲事’,也必须要是我感兴趣的事:“去请鉴定专家或者去拍卖场都行,至少他们鉴定后还会发证书。”
“可现在鉴定家帮忙鉴定物品的开价实在太贵了,我们家给不起。拍卖会又不接受那种会带着鉴定争议的物品。家里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我才会来麻烦您。”屋里的温度并不高,但胖子满脸都是虚汗,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怜。
不过,我还是摇了摇头。善心这种东西并不是随处都可以挥霍的,虽然他的脸上满载走投无路的绝望,可我不能断定这件事就完全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毕竟走投无路这种东西,常常是被某一势力逼迫的。我在德国人生地不熟,外来人一个,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对鉴定这行,我只是个初学者罢了,根本没有帮你的能力。”我站起身来准备送客。安德鲁再次苦苦哀求着,满脸的苦涩与绝望,虚汗不停的向外冒。他见我依然那么坚决的拒绝,眼神黯淡了下来,呆呆的走出了房门。这个胖子出门后并没有离开,他整个人都在发愣,寒风‘嗖嗖’的裹着暴雪刮在他身上。他似乎感觉不到,就那样呆愣的站在雪地中,最后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