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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泰斗赵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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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郸城东的中央地带,伫立着一座庄严的府邸——东泰府。自成立至今,东泰府已有百余年的历史。

    百余年前,当时在位的赵王因采纳宾客的意见,将各国的质子安顿在邯郸城东,同时,为了妥善处理质子与当地百姓、质子与质子间的关系,赵王决定建造东泰府并挑选出一位能力卓越的臣子坐镇城东,旨在维持城东的稳定。为显示其重要性,赵王亲封东泰府掌管者‘泰斗’之名号,并表彰其官位居东南西北四位城主之首。

    百余年间,坐镇东泰府的泰斗多达六位,每一位泰斗在位期间皆尽其所能维护城东稳定。

    其中赵其便是这第六任泰斗。

    烈日当头,酷暑难耐,此时的邯郸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炉,灼烧着其内的一切生灵。百姓们为了免受灼伤之苦,除非无奈,皆藏于家中,不肯出门。

    赵其自不例外,东泰府的大院中,他正坐在摇椅之上,在树荫下昏昏欲睡,在这骄阳似火的七月天里好生悠哉。

    “泰斗大人,太子面馆的掌柜蒙舌求见。”在赵其即将进入梦乡之际,门卫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心头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太子面馆?”他喃喃自语,思忖了片刻,随即轻笑道:“出去回复他,本泰斗身体不适,刚刚服了药歇息了,请他回去吧。倘若他执意在门外候着,便随他吧。”

    “诺!”

    “哎,自东泰府成立至今,城东一向安稳,为何在我上任不久,便来了诸多麻烦。”赵其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摇着摇椅,微微长叹:“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

    东泰府门外,在听见门卫的答复后,疯子顿时大怒,他一把将门卫拎了起来,怒目而视。

    “快去将赵其叫出来,否则老子亲自进去将他捉来,他奶奶的,真是新鲜了,竟然敢对我们摆起了架子,他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配不配!”言罢,他猛地将门卫甩到了一旁,挽起了袖子,抬腿便要闯进门去。

    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蒙恬忽然伸手将他拦住,他笑了笑,对着周围一脸谨慎的官兵们拱了拱手。

    “我家伙计乃一介粗人,不懂礼数,得罪了各位官爷,我在这里替他向各位陪个不是。”他微微弯腰,接着开口:“既然泰斗大人尚未睡醒,我们便在此等候,待大人醒来后,烦请各位官爷为小的再次通报一声。”

    “大哥,可是……”

    “闭嘴。”蒙恬拉着疯子走到了一边,此时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我们在此等候他便是。”

    “哎!”疯子不再多言,转过身气哄哄的坐在了一旁。

    ……

    “何人将政儿伤得如此之重?”在嬴政榻前,三叔脸色发青,厉声问道,显然动了怒火。

    “政儿是被韩国的太子韩安所伤。”赵姬在旁开口。

    “韩安?”三叔眉头紧皱:“小小的韩国太子竟然敢对政儿下如此毒手,这未免有些荒唐。”

    “三哥请随我来。”赵姬看了一眼阿房,微微地对三叔摇了摇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三叔见赵姬如此,也不多言,起身便跟了出去。

    “这个三叔是谁?”阿房见两人走了出去,向一旁的赵高问道。

    “他叫赢奕,是公子的同宗。自从我与公子记事起,便一直换他为三叔。三叔他武艺高强,而且视我们如亲人般呵护。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夫人与我娘,他便是我们最亲近之人。”赵高喃喃道:“公子由你与赵然照顾便足够了,我在此帮不上什么忙,便先出去了。”言罢,他不再理会阿房,径直走了出。

    一旁的房间内,赢奕紧皱着眉头。“吕大人曾经叮嘱过,黑龙之事如果传了出去,必为政儿惹来杀身之祸。”

    “我也不知是何原因,赵国之人便将矛头突然指向了政儿,万幸的是他们只不过是对政儿有所怀疑罢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谅他们也不敢对我们下手。”赵姬在旁道:“政儿醒来后,我们便找借口离开赵国。”

    “夫人所言极是,邯郸城内,知此事者仅有你我与李氏三人,咱们三人自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这样,就算他们挖地三尺也定不会找出任何证据。”赢奕笑道:“夫人放宽心,我见政儿面色红润,呼吸匀畅,想必过不了几日,他便会醒来,到时我们便动身回秦。”

    “但愿如此,另外。”赵姬缓缓道:“蒙武之子蒙恬也在邯郸,黑龙之事,他已经全部知晓。”

    “蒙恬?”赢奕喃喃,不过随即便释然。“不碍事,咸阳痞子王的名号我已有所耳闻,此子虽然一身痞性,但他毕竟是蒙武大将军的儿子,在大是大非上,想必是能够分得出轻重的。”

    “如此甚好!”赵姬忽然道:“三哥,此次回秦,可有什么发现?”

    “夫人可能已有所耳闻,先王昭襄王在一年前已辞世仙游,前太子安国君已经继位秦王,号孝文王。孝文王已为先国君守丧半年有余,再过半年,便可行继位之礼,另外,子楚殿下已正式被立为太子。”赢奕拱手道:“恭喜夫人。”

    赵姬面露喜色:“等了这么久,家夫终于如愿以偿了!”

    “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不知夫人是否感兴趣。”蒙毅忽然低声道。“这个消息现在说起来有些大逆不道,如果夫人欲知,我便斗胆告知。”

    “哦?什么消息,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据宫内传出的消息。”蒙毅压低了声音:“由于先王昭襄王在位时间太久,等到孝文王继位时年岁已高且身体异样,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三哥的意思是……”赵姬忽然感到心跳猛烈的加速。

    “子楚殿下离继承大业之日恐不久矣。”

    “谁!”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轻柔的脚步声,虽然细微,但依然被蒙毅与赵姬察觉,蒙毅一个健步便冲了出去。

    “站住!”待蒙毅冲出后,发现赵高正急忙向外走去。

    “小胖子,你在此作何?”蒙毅的脸色很是难看。

    “我……,我口渴,去打些水来。”赵高感到自己的心跳忽然加重。

    “高儿,你可曾听到些什么?”赵姬走了出来,表情有些纠结。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夫人为何这样问?”赵高眨着双眼,一脸的无辜。

    蒙毅转头看了看赵姬,赵姬思忖了片刻,冲着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高儿,我不清楚你是否听到过什么。夫人我奉劝你一句话,没有听到最好,但如果你不经意间知道了些什么,便将它永远的咽在肚子里。”

    “高儿不懂夫人的意思,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

    见赵姬点了点头,赵高转过身,缓缓地走了出去,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一颗豆大的汗珠正从额头上缓缓流下。

    ……

    烈日缓缓落下,不经意间,黑夜早已悄然的笼罩了邯郸。

    “吱”东泰府的大门被缓缓的打开。

    “泰斗大人有请蒙掌柜进府。”

    蒙恬嘴角微微上翘,与疯子对视一眼,两人便要并肩而进。

    “泰斗大人只请蒙掌柜一人。”两边门卫忽然抬手,拦住了疯子。

    “他奶奶的。”疯子脸色发黑,眼见便要出手。

    “疯子,你留下等我,莫要冲动。”

    “大哥,我们何时被人如此欺负过,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将那个狗屁泰斗拎出来见你。”

    “休得无礼!”蒙恬忽然附在疯子耳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微笑着走进了东泰府。

    “哈哈,蒙老弟休要见怪,老哥我偶感风寒,午时便服了药睡下了,这该死的下人竟然胆敢将老弟关在了门外,我知道后大怒,已经下令赐他二十藤鞭,还望老弟息怒。”蒙恬刚刚走进大院,赵其便笑哈哈的迎了上来。

    见赵其精神饱满,脚步轻盈,声音洪亮,哪有半点病态。蒙恬心中冷笑,却丝毫未表现出来,他大笑,微微拱手:“在下不知泰斗大人身体不适,冒昧来访,官爷们将在下拦住也是分内之事,还望大人休要怪罪他们。”

    “爽快,爽快。”赵其热情的招呼着。“听下面人说蒙老弟已经在外候了五个时辰,老哥我心中过意不去啊。”

    “应该的,应该的。”蒙恬皮笑肉不笑的寒暄着,同时暗地里环视了四周一圈,见整座庭院内壁处载满了参天柳树,便笑道:“久闻东泰府如人间仙境,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有这满院的绿荫庇护,想必这庭院内必定冬暖夏凉,好生舒适。”

    “过奖,过奖,如果老弟有意,可随时前来纳凉。”赵其笑道。

    “不过。”蒙恬话音一转。“恕在下直言,庭院虽好,却不能久住啊!”

    “为何。”赵其问道,依旧一脸的笑意。

    “绿荫虽好,却不易过多,如果遮住了阳光便会得不偿失,否则大人你怎么会在如此酷暑时节却偶感了风寒呢?”蒙恬似笑非笑的说道。

    “哈哈,老弟言之有理,哈哈哈哈。”赵其闻言,拱了拱手,抚掌而笑。

    “在下胡乱之言,还望大人休要见怪,哈哈。”蒙恬也跟着大笑起来。

    “不过。”笑了许久,赵其忽然说道:“这绿荫虽然霸道,老哥却不敢砍了它们。”

    “为何?”蒙恬心中微动。

    “绿荫没了,如同庭院内没有了守卫,到了那时,这些毒辣、惹人厌恶的阳光岂不是想来便来,想走边走?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这些柳树虽然碍眼,却依然不能没有它,老弟。”赵其拍了拍蒙恬的肩膀:“你说,老哥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