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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义倏然清醒,他意识到刚才迷迷糊糊中,随口说出的话已是伤害到了肖莲,便连忙起身坐在床边,将她搂在怀中,一边解释事实情况,一边极力道歉安慰。
肖莲本就对菁菁的话半信半疑,此时听杨天义一番解释,心中早已释怀。只是近来难得感受他的柔情爱抚,便故意装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腻在他的怀里撒娇。
杨天义却没能看出这种女儿心态,以为她仍旧不信,心中便有些气恼,站起身来,沉声叫道:“菁菁,你给我进来!”
菁菁正在门外偷听,听杨天义叫她,便推门而入,开口便是一句自我保护功能极强的话:“天义哥哥,是要我帮你圆谎吗?”
若在平时,杨天义也许又会被弄得无可奈何,但是,此时的他心情很不好,后院起火这种事是他完全不能容忍的,对于无中生有的造谣者更是必须施以最严厉的处罚!
他毫不理睬菁菁的狡黠,指着桌子上的包袱,语气淡淡地说道:“那里面的银子,你想拿多少拿多少,然后你就走吧。”
菁菁大惊失色,盯着杨天义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除了冷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强按住心头的慌乱,试探地问道:“天义哥哥,这么晚了,你要我去买什么东西吗?”
杨天义冷冰冰地说:“你已经自由了,不用再跟着我了。”
菁菁终于确认了杨天义的认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已饱含泪水:“天义哥哥,是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了!”
杨天义丝毫不为之动,森然道:“有些错误,一次便已足够;有些错误,半次也不能允许!”
肖莲看着菁菁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忍,便开口道:“天义,菁菁不过是随口乱说两句,没你说得这么严重吧?”
杨天义瞪了肖莲一眼,说道:“你认为我是在小题大做?你可知道,要是我刚才正在运功,恐怕现在已经是走火入魔,性命不保!”说着,又在肖莲的身边坐了下来,语气更加冷酷:“所以,我怀疑她是贪图我的钱财,意图谋财害命!”
这话就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味道了,肖莲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感觉杨天义的手在自己背后摆动了两下,然后又轻柔地抚摸着,立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是想借题发挥,趁机收敛一下菁菁的性子,于是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装出一副气愤填膺、同仇敌忾的样子。
菁菁见杨天义三言两语间就给自己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不由地暗道:“这个天义哥哥,他这无中生有的本事比我还要高明嘛。”只是这话此刻却不敢说出口,只是道:“天义哥哥,你是我的大恩人,我就是死,也不敢对你有半点不敬的心思。我已在父母灵前起誓,此生要一心一意服侍于你,便是当牛做马,也绝不离开!”
杨天义冷笑一声,立即反唇相讥道:“当牛做马?哼,你当了牛头马面,不还是要害我性命吗?”
“啊我”菁菁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当牛做马,自古以来多么诚恳感人的词汇,到了天义哥哥这里,竟能被如此歪曲!心中更是了然,这个天义哥哥屡次被自己言语挤兑,其实他的口才竟远在自己之上!既然他并非笨嘴拙舌,那他对自己的包容退让,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像云娘所说,是因为对自己的喜爱?想到这里,菁菁从心底泛起一股深深的悔意。
肖莲却几乎被杨天义的话给逗得笑出声来,真看不出,他的嘴巴竟会如此刁钻。这时,杨天义的手在她的后背上又做出了新的暗示,肖莲明白,该是自己唱红脸的时候到了。
“天义,她还是个小姑娘,能懂些什么?今天这也是无心之失,回头我自会跟她讲些道理,你就别再难为她了。”肖莲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扶菁菁。
菁菁避开了肖莲的搀扶,反而泪眼婆娑地对她说道:“莲姐姐,我对不起你!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想故意惹你生气,我以为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服侍天义哥哥了。莲姐姐,你责罚我吧!”
平心而论,这其中已经有点争风吃醋的味道了。肖莲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小女孩的恶作剧,哪里想到她竟会有这般心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向杨天义望去,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明白是该收场了,便说道:“菁菁,你的心思我岂能不知,你也是一番好意嘛。只不过,耍这样的小聪明,到头来总归是害人害己。只要你忠心事主,还怕你天义哥哥不喜欢你吗?好了,起来吧。”
菁菁却不敢起身,只是用乞求的眼光望着杨天义。
杨天义容色稍缓,沉声道:“你肯说出心里话,说明你确实是悔过了。既然肖姑娘都原谅你了,那你就起来吧。”
菁菁不住地向二人道谢,然后在肖莲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肖莲送她向外屋走去,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一些再再说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足够了,她毕竟还是小孩子,杨天义可没想着把她改造得像只小绵羊,要是真那样的话,她也就不是菁菁了。杨天义对于这番教育的结果非常满意,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惬意地喝了一大口。
正在这时,菁菁忽然又转过身来,问道:“天义哥哥,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杨天义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看你一直在帮莲姐姐挠痒痒,你是怎么知道她身上痒的?”菁菁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里面满是求知的渴望。
杨天义一口水狂喷而出,然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过了几天,何震果然找上门来,二人聊了没几句,便出了房间,找到一间雅座,叫上几碟小菜,然后就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何震倒了两杯茶水,递了一杯给杨天义,笑眯眯地说道:“这两天父亲看我看得甚紧,不让我出门。一定是哪个下人把我受伤的事情跟他说了,他就追问我原因,我就说是在路上被流氓给打了,然后是你一人打退了十几个人,把我给救了。今天我伤好一些了,父亲便让我来感谢你这位‘救命恩人’,我这才有机会出来,哈哈,我的故事编的不错吧?回头你可要记得帮我圆谎啊!”
杨天义头皮一阵发麻:“老大,你这编得也太离谱了吧?十几个?你怎么不说是几十个呢?我就那么能打啊?”
“嘿嘿,杨老弟,”何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从来没打过架,但我总觉得,要是说得少了,就衬托不出你的英雄气概了。其实,我当时真的想说是几十个呢,嘿嘿,幸好话到嘴边又改口了。”
杨天义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说道:“听说过给人脸上贴金的,可没听说过拿金子往脸上糊的,你还真是够大方的啊!要是我不能打,你这牛皮可就吹破了!”
“怎么会呢?你看你,个子没我高,那天咱们一撞之下,我直接就摔了个墩,你却一点事儿都没有,这还不说明问题吗?若不是练武之人,下盘能有那么稳吗?还有还有,那天打我的那个家伙,你一把抓住他的拳头,就让他乖乖求饶,那家伙比你可壮多了,你要是不能打,他能那么轻易就服软吗?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吧?”何震侃侃而谈,倒也有理有据。
这何震看来也是个爽直之人,言语之间颇见实诚,怪不得他父亲能信了他的一番说辞。杨天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何兄观察得还真是仔细啊,小弟还没怎么跑呢,何兄就能认出是猪肉了,真称得上是见微知著啊,佩服佩服!”
“杨老弟,这话你对我说就行了,回头当着我父亲的面,你可别这么夸我啊。”何震一脸诚恳地说道。
“你父亲?”杨天义略感惊讶,“对了,你刚才说帮你圆谎,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我父亲要见你了。他今天恰好在家,就让我来找你,一来呢是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二来呢,他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请你到家里坐一坐,也就是吃顿饭,聊聊天什么的,说不定还有礼物相赠呢!”何震满脸期待地说。心想,若是赠送些银子,这个杨老弟肯定多少也会分自己一些,那就又有钱可以去赌了。
“不去,绝对不去!”杨天义大义凛然地说道:“做了好事就要回报,那我成什么人了?你父亲也会小看我的!”
何震一听便急了,忙说道:“杨老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父亲说了,你要是不去,那就证明是我在撒谎,半年,啊不,一年之内便不准踏出家门一步,要真是那样的话,愚兄我可是要被活活给憋死了!杨老弟,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