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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立场的问题,晋帝借敌国之手杀了司马德光。
说杀其实并不准确,因为没有证据,司马德光也没有在函谷关大战时立死。
谢神策心道,果然与我猜的一样。只不过看谢裳的神态表情,谢神策觉得此中必然还有内情。
不然晋帝与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是现在的样子?
皇后娘娘是司马德光最宠爱的女儿,皇后娘娘对自己的父亲又怎么会没有感情?既然如此,那皇后娘娘怎么还能与“杀父仇人”同床共枕近三十年?
如果谢裳与谢神策的猜想或者推论成立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皇后娘娘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皇后娘娘不知道这件事,司马弼是知道的。至少隐约知道。
果不其然,谢裳继续说道:“也正因为如此,你祖父对司马家是有愧疚的。不要问为父为什么,个中缘由,为父也不清楚。因为这个原因,你祖父才同意了裴儿与司马檀的婚事。”
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总是,当时老太傅是与司马弼就两家的亲事达成一致了。
而后,就发生了晋燕大战,再然后就出现了齐王弹劾司马弼的事件,然后谢神裴的婚姻就被破坏。
这算是上一辈的恩怨留到了下一辈么?
可能司马弼是真正有所察觉的吧。所以才会为自己的继承人找了自己的大姐,想用谢家的愧疚,为自己的复仇增添一些几率。
想到这里,谢神策不禁在心里笑了。
复仇?
司马弼更应该做的是将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而不是将谢家绑在战车上。
谢神策不明白司马弼的想法,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从内部构成的破坏远远要大于外部。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从晋帝最爱的人下手呢?
不要说司马弼顾及兄妹情深。
能做出叛国举动的司马弼,会在乎这个?谢神策打死也不信。
谢神策摆了摆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想甩到一边。
谢裳说道:“司马德光,不是一个高尚的人,绝对不是。他当年能与你祖父、王老尚书并称大晋三国士,是因为他在军事上的杰出天分,而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他的狡诈多端。所以为父有一个疑问:以司马德光的智慧,不可能不明白将陛下要对他下手,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乖乖的按照陛下的路子来,与秦人死战,然后身受重伤,不治而亡?”
这都是历史谜团。谢裳提出来了,谢神策无法回答。
以他对这段历史的了解,完全不足以回答谢裳的问题,其中更涉及对司马德光人品的评价,谢神策更加没法回答。
于是谢神策很干脆的选择了闭嘴。
谢裳意味深长的看了谢神策一眼,然后说道:“司马家与谢家的恩怨,关键就是在当时秦晋大战,你祖父的态度上。为父与你祖父的看法不一样,既然一代人没法解决,那就两代人来做。为父希望你能化解这段恩怨。毕竟,这也关乎到你母亲。”
谢神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母亲,也是司马家族人。想到母亲,谢神策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悲伤。
自己的母亲,似乎从自己正视她的第一眼开始,就对自己有着淡淡的排斥。当年谢神威受伤时候的那一句“你是欠他的”,永远留在了谢神策的记忆之中,挥之不去,这句话也成了谢神策心中与母亲的隔阂。即便是那天与父亲谢裳对饮了一坛酒,也不能掩盖内心被狠狠刺痛的事实。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母亲对自己,与对大哥谢神威的态度截然不同呢?
虽然在自己成亲的时候,她也在竭心尽力的在忙碌,但谢神策总觉得与大哥成亲时候的忙碌不同,应付责任更多与爱。
是心理作用么?
谢神策不知道。
第二天,谢神策难得的休息了一天,与王解花一起睡了一个安稳觉,两人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就在谢神策的院子里——院子已经被扩建——下下棋,打打麻将,愉快的度过了一天。
晚上,王解花有些紧张的对谢神策说道:“相公,我的......厨艺,不怎么好,怎么办?”
新妇初来第三天,是要下厨请公婆评鉴手艺的。
谢神策见怪不怪,说道:“你不光厨艺不好,刺绣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王解花有些羞愧的辩解道:“那不是人家第一次绣嘛......就一根针忘了取下来而已。”
王解花的辩解苍白无力,谢神策不屑一顾。
“相公,帮帮我吧,要是公公婆婆嫌弃我做的饭菜难吃......你可也没有好日子!好嘛!二哥哥......”
谢神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我可以让彩衣帮你!”
“嗯嗯,相公你说,要怎么帮?你要是能帮我,以后我都听你的!”
“这个自然是很简......你说都听我的是真的?”
王解花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那好,可以先跟谢老三说一声,让他跟厨子打好招呼,然后彩衣偷偷起床先到厨房,你再进厨房,退下所有人,让彩衣将饭食做好,最后你找个空隙让彩衣出去,那做好的一切......不就都是你的了么?”
王解花双眼泛起光芒说道:“二哥哥果然是天才!”
“喏,你说的,以后都听我的。”
“嗯?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刚刚......”
“你以为我会承认么?”
谢神策垂头丧气的败退了。
在王解花以及王青盐的面前,谢神策永远都是没有地位的。
两人床上缠绵,然后睡下不提。
折腾一夜,第二天倒是谢神策率先起床,叫醒了王解花,彩衣在就已经等在门外了,洗漱过后,彩衣在厨子的帮助下——谢老三原本就是厨子——暗中弄好了一切,再由谢老三通报老爷夫人:新妇初下厨,孝敬公婆。
只是一顿早点,谢裳与司马氏随意的品尝了几样,便很干脆的给了台阶,于是皆大欢喜。
谢裳夫妇的口味彩衣是知道的,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合口味的,没有不通过的道理。
在愉快的早晨过后,夫妻二人便开始准备收拾行李了,准备去阳州城的老家看望祖父祖母。
这次去阳州城,谢神策是有着一些事情要顺便处理的,也得带一段时间。但由于这次出行是有着“度蜜月”的意思,谢神策也没有将一些重要的事情放在日程之内。像是山贼什么的,谢神策都是让周锦棉拟好了章程,等自己回到晋都之后在处理的。
八月六日这一天,谢家数百人从晋都出发向阳州城。
八月九日这一天,一行人全部达到阳州城。
阳州城的百姓夹道欢迎大婚后的提督大人首次回家,地方豪绅也都备上了厚礼请求相见。当然,没有人见到坐在马车之中的提督大人夫妇。
谢神策与王解花在当天傍晚到了阳州城谢家老宅,见到了老太傅与老太君。
老太傅、老太君对王解花十分满意,尤其是老太君,拉着王解花说了许多话。
比如什么时辰出生的啦(虽然八字早就已经看过了)、喜欢吃什么啦、晋都有什么好玩的啦、谢神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啦,最后还有关于孩子什么的啦,问的王解花好不尴尬。
最后老太傅问道:“老夫已有十多年未见你祖父了,不知他身体可好?”
这话一出,王解花瞬间泪水奔涌而出。
谢神策皱眉,一连打了几个哈哈将这个话题岔过去,然后借口累了需要休息便拉着王解花退下了。
“花花,你告诉我,你爷爷到底怎么了。”
在房间,谢神策严肃的问向王解花。
王解花泪眼朦胧的说道:“爷爷他,在上个月......遭人刺杀,生死不明。”
谢神策心头巨震。
陡然间,谢神策捂住心口,几乎站立不稳。
在山西道时候熟悉的抽搐又回来了。
王解花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谢神策。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谢神策甩了甩头,感觉心头的疼痛渐去,艰难站起来说道:“姑爷爷......恐怕凶多吉少了。你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漏的说给我听。”
王解花被谢神策的状况吓住了,赶忙给谢神策到了一杯水,于是将自己上月十五收到的消息完全的告诉了谢神策。
“上个月,在商丘的时候,本来已经跟大哥说好了上午启程,不料早晨梳妆的时候在梳妆台上发现了一封书信,上面说爷爷已经遇刺身亡......最后还是父亲派人告知了我爷爷并无大碍......”
谢神策听完王解花所说的一切,陷入了沉思。
行刺的人必然是新郑党的人,郑巡义参与此事无疑,如今的疑问就是,这么久了,缇骑为什么没有将此事报告上来。按道理说,消息在上个月底,谢神策就能收到的。这让谢神策在疑惑之余,也有一丝恼怒。
淮扬道是自己当初改组缇骑司时重点“照顾”的一道,清理出了许多的士族力量,其中与王家有关联的一些家族因为事先得到了提醒而免于一劫,此后再也没有妨碍过缇骑司的行动,那为什么此次缇骑司的反应如此迟钝?
从郑巡仁死前的状态来看,郑家对于刺杀王老尚书是有着极大地把握的,那么既然如此,王老尚书就真的很可能已经死了。
陪伴自己十余年的亲人去世了。
不管王鼎是怎么对王解花说的。
此时谢神策的内心已经是充满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