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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油捻子一手拿着火把一手轻轻推开仓库一扇门,礼让的把川岛一伙儿小鬼子引逗进屋。川岛看老油捻子诚惶诚恐的样子,心想逗两子儿再抓也不迟,就大咧咧没了防备之心,也没在仓库门口设岗,呼啦地都涌进去了。然后,老油捻子随手稳稳地带上门,没有一点儿响动。事先门的枢轴瓦里斠(jiào)满了豆油,润滑得溜光,消除了“吱嘎”声响。老油捻子回身的工夫巧妙地把门的暗插棍儿插死,又哈哈地抢先几步走在只能容一个人过的豆油桶的甬道里,比比划划地吹嘘着满仓库的豆油桶。看去不经意踢翻了事先预备在甬道上的洋油铜盆,老油捻子哈哈地大笑转势又破口大骂:“小鬼子,我****八辈祖宗!老子和你们同归于尽啦!”说着,川岛向老油捻子开了一枪,老油捻子没感觉地把火把投在泼撒的洋油上,一个和闪电一样的火光“呼”的撺儿了,刹那间四溢弥漫开来,豆油桶外面的油垢都着了火,老油捻子和川岛的十几个日本宪兵都成了蜡人儿,仓库成了火海,引爆了老油捻子事先安放在豆油桶夹缝里的火药,“轰!轰!”几声巨响,仓库成了烈火熊熊的大火炉,“砰!砰!砰!”上百个大空豆油桶,飞上天,炸开了花,正个油坊仓库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黑龙镇商会,在军、警、特重重监视下在商会门前举行了老油捻子、老面兜儿、大锅盖的祭奠。
白幡滔滔,人声鼎默,香烟缭绕,梵呗声声,哀乐悲鸣,哭声阵阵,悲切之感,绞痛人心。
崔武肃然的宣布公祭。
吉德、吉增、吉盛亲哥仨儿,一身皂素,扎着白孝带,哭倒在老油捻子、老面兜儿和大锅盖的遗像灵位前。三家家人,跪倒一地,嚎啕大哭。
殷明喜诵读公祭祀文:
“老油捻子的死,鱼死网破,视死如归,死得不屈不挠的——
惨烈!
惨烈!
老面兜儿的死,以死抗争,宁死不屈,死得有骨气的——
悲壮!
悲壮!
大锅盖的死,人之过也,各有其党[论语里:仁],入吾彀中,迷途知返,以身取义,死得清清白白的——
壮烈!
壮烈!
老油捻子、老面兜儿、大锅盖你们一路走好!
记住这笔血债吧,是要加倍偿还的。
让我们黑龙镇的商家永远记住他们,怀念他们。
可敬的老油捻子、老面兜儿、大锅盖千古!”
各商家掌柜们祭奠,儿孙们磕头谢礼,起灵安葬。
簇簇白幡引路,纸钱漫天,嚎声动地,泪水纷飞,三具雕花大棺材,由四十八人抬起,崔武和殷明喜走在灵前,吉德扶着老油捻子的灵杠,吉增一瘸一拐地手搭在抬杠上,吉盛也扶着老面兜儿的杠头,哥仨儿哭天抹泪儿的,徐徐地随着灵柩穿过道两旁送葬的人群,向城北墓地走去。
长长的送葬队伍走过长长的北大道,关门的店铺家家挂上了白灯笼白幡,还有抨击小鬼子暴行的悲烈的挽联,烈烈地随风哭诉,告慰亡灵。国高一些以崔镇长儿子崔萌和心儿为首的不怕死师生们,夜里偷偷挂出的跨街横幅鲜明的歌颂了老油捻子们可歌可泣的斗争精神,具有强烈的民族气概。
悲情哀哀的送葬队伍走到北城东门,大门紧闭,往常站岗把门的靖安军,换上了虎视眈眈的一排一排的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守备队。山田白纱布绷带包着少了半臂的空袖头,气势汹汹地立马横在门前,身后摆放着十几具用白布苫上的散发阵阵焦糊臭味的日本宪兵尸体。瓦刀脸白皮儿目睹了川岛十几个日本宪兵葬身火海的一幕,瑟瑟发抖地站在山田马头下。山田青筋暴虐地叽啦哇啦几句,瓦刀脸白皮正正头上的略帽,向前拽拽斜挎的手枪皮带,转身咵个立正,规规矩矩向日本宪兵尸体三鞠躬,随即呱哧日本军靴紧跑两步,举开双手阻止送葬队伍停下。捞大忙的支活人二掌柜,摆手叫喇叭匠们停下吹打,突然发生的变故,亲人也停止了哭声,送葬队伍肃穆穆停在道上,只有白幡随风摆动发出的沙啦啦响声。
“山田太君说,要想顺溜埋葬这三个野蛮的支那猪,请从神圣的大和民族精灵身体上踩过去!要不然,全体送葬的满系人,向神圣的大和民族精灵跪拜,才可放行。这对你们就够宽柔的了,你们选择吧!”瓦刀脸白皮儿扯着驴嗓子喊。
送葬人群愤怒地唧唧嚓嚓嗡嗡开了,由小声到咒骂,由咒骂到炸锅。二掌柜对殷明喜和崔武说:“这是找茬呀!看是要下杀手啊,咋办呢?”殷明喜气得脸色铁青,张公百忍。崔武也半天说不出话来,无计可施。吉德从后面上来,“大舅,俺去!”二掌柜忙拉住吉德往身后一拽,“大少爷,你等着,俺去照量照量!”二掌柜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轻脚儿轻身地溜步的到了山田面前,忍气吞生的说:
“山田太君,你鹦鹉能言,不离飞鸟,俺这捞头忙的和你说两句。杀人不过头点地,人死都死了,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了。再说了,死者为大,有劫财劫色的,哪有挡死鬼道的理?俺听老程人说,人再损,不挡死人的道;人再不济,不揭死人的魂魄。这要呼上谁,一辈子得那殃糗病,不得善终。山田太君,你就消消气,抬抬手,放俺们过去。人死了,入土为安,曝尸街头多不雅呀!对大日本的共存共荣也不好看不是?你看还有记者拍照啥的,俺不说谁欺负谁,就像两人打架,一个巴掌拍不响,谁都有理,谁又都没理,各有死伤,就个人儿安顿个人儿的,拿死人要挟啥呀?从皇军尸体上踩过去,那是大不敬,也羞臊你的脸呀?你说叫俺们给皇军‘死倒’下跪磕头,俺们拨离盖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跪祖宗,跪父母,哪能跪异域鬼呢?中国人的人种,生来脖颈就硬,从不给不是中国人的人磕头。你说,这习俗是祖辈传下来,一时能改得了吗?就像你们的罗圈腿吧,说直就就能直得过来的吗?就说死在你们军刀下有多少中国人呢,俺们不都‘俯首帖耳’的忍下了吗?人无害狼之心,狼无伤人之意,川岛太君开枪打死老油捻子,引爆仓库豆油才惹此横祸,俺们没找你算账,你咋能怨在俺们的头上呢?好好!今儿个俺就不和你计较这个了,老话说有账不怕重算,过五过六,俺拿算盘再和你好好算算这笔账。山田太君,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看是不是把路让开,把城门打开,让俺们过去?”
山田对二掌柜的话不进盐渍,哼哼地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的话就是话,你别粘牙倒齿的了,我的不听!”
吉德三步两步蹿到山田马前,义愤填膺的喊:
“山田,你还想咋的。人都被你们逼的走了绝路,亡灵还不让他们安生吗?好狗不拦路,你狗都不如,欺人太甚!”
山田倨傲不逊,冷笑着凶煞地说:
“吉大东家,你这话也能说出口?偶语弃市,你们还敢吹吹打打轰轰烈烈发送支那猪,这是反满抗日!反满抗日!我的大和民族的皇军就白死了吗?我的手臂就白被砍断了吗?这三个支那猪死有余辜,偷天换日,残辱皇军,只有碎尸万断,焚尸灭迹。你们挖的王八坑我已派人炸了,我要叫这三个支那猪,死无葬身之地,永生永世不得操生,这才解我心头之恨,慰藉川岛队长等十七名皇军将士亡灵!我的条件太明确不过了,头条是死,后条是生。按你们的话说,头条是爷们,我成全你们中国爷们。后条是孙子,俯拾地芥,你们未必能干?我替你们想得多周全,多么尽善尽美的万全之策啊,够人性味了吧?成仁成熊都随你,你还听不明白吗?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还没反悔,叫你的人,照我说的做。否则的话,就逮有人为死亡的皇军陪葬!”
吉德怒发冲冠的说:
“山田,你人头畜鸣,畜生不如?俺告诉你,你白日做梦!”
山田警告地说:
“吉老大!你的别太张狂,我还没倒空儿收拾你呢?你再的瞎喳喳,我的抓起你!”
吉德讽刺地说:
“你能!你有啥不能的啊,连死人你都不放过?躺在地上的这些孤魂野鬼都让你拿来当筹码,赌的啥,赌的是你的狼子野心,你说你还有人心吗?老油捻子他们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难逃其咎!啥叫‘日满亲善’,全是鬼话!你不放俺们过去,俺就把棺椁抬到你的老巢门前,不安葬啦!”
吉德说完一甩袖子,回头急走,来到发送队伍前高喊:
“起灵嘞!”
老罴(pí)当道,山田气极了,黔驴技穷,拔出手枪,向吉德背后“叭”的开了罪恶的一枪。
殷明喜对二掌柜老而弥笃(dǔ)心中有数。二掌柜对山田说的话有礼有节,在情在理。山田蛮横的咬死理儿。吉德冲动的野狼头上拍苍蝇,殷明喜着实为吉德捏了一把冷汗,不错眼珠儿地盯着山田的一举一动。当山田脸上变形,眼里透着凶光,掏枪那一瞬,殷明喜手急眼快,跃过身子,推倒吉德,子弹射中了殷明喜的胸膛,应声倒在血泊中。
崔武看殷明喜中枪倒下,气得疯了,从喇叭匠手里拽过一个大喇叭,侠骨雄心的咆哮地高喊:“山田你丧心病狂,我和你拼了!”就跃身把大喇叭砸向山田,山田一闪身躲过,“叭”一声枪响,崔武趔趄两趔趄跌倒在地上。
发送的人群震怒了,虎瘦雄心在,呼嗥地操着手中的白幡抬杠排山倒海地压向山田,山田不寒而栗,感觉大祸临头,真正体会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滋味,土灰个脸,朝天放着空枪,驱使日本宪兵,“顶住!顶住!”日本宪兵胆怯而又紧张地一排一排的随着山田的坐骑,一步一步的往后褪。吉增怒目切齿地拿个白幡发了疯雄狮一般,冲向山田。山田“叭叭”朝吉增胡乱放了两枪,马受惊打转马头向北城门败下去。吉增脚底生风,穷追不舍,拿白幡竹竿儿照山田的马屁股扎去,一下子扎进马的****里有一尺多,马疼的夹着竹竿儿放了箭儿,从日本宪兵‘死倒’身上践踏过去,连人带马撞在北城门门扇上,人仰马翻摔倒在地,折戟沉沙,败在众怒之下。瓦刀脸白皮儿惨惨地叫人扯起昏死的山田,打开城门,丢下日本宪兵的‘死倒’仓猝逃遁。愤怒的人群,拿焦糊的‘死倒’出气,脚蹬手刨石头砸,砸得肢离破碎,粉身碎骨,招惹来一群野狗饱餐一顿。
吉德抱着呼呼搭搭艰难倒气儿的殷明喜,按着往外淌血的伤口,痛不欲生呼叫:
“大舅!大舅!你睁开眼,睁开眼哪!大舅!你听见没有啊?”
殷明喜睁开眼,喘喘地扬起一只胳膊说:
“二掌柜!二……二掌柜过来。”
二掌柜单腿跪地,紧紧抓住殷明喜的手,颤着嗓门说:
“三弟,挺住啊!”
殷明喜嗓子颤颤地说:
“俺恐怕不行了。俺、俺那块心病该说了。德儿,叫俺一声爹吧!”
二掌柜点下头,盯着吉德说:
“大少爷,叫吧!”
吉德噎噎地叫声,“爹!”殷明喜微笑地“哎”了声,眼角渗出泪珠儿,拿手抖抖地拍拍吉德,“孩子啊,爹对不住你,对你隐瞒了这些年,原谅爹!”吉德听了,心酸地说:“爹呀,别说了,俺早都知道了。只是等你……”殷明喜瘪瘪嘴说:“好孩子!文静、文静师太那哈……”二掌柜说:“三弟你放心吧,俺会说的。”殷明喜勉强抱下拳,“拜托了二哥!还有沈老太那哈安顿好,兰大哥人心不善啊!……俺、俺走了……”殷明喜说完,笑了笑,闭上眼,头一歪,咕噜一下,咽下最后一口气。
“爹!”
随着吉德一声撕心裂肺“爹”的叫声,关东山一位侠商义贾逝了,沉埋父子间多年的隐情也破晓了。
车轱辘泡,伴随松花江滚滚江水而涨起涨落,生就了空旷、凄凉、悲苍。几只鹞鹰舒展苍劲的翅膀,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埌埌(làng)的大草甸子上空,成帮的家雀儿时隐时觅的跳跃地飞在一人来高的草尖儿上;苏雀儿贪婪的站在野苏子枝杈上,觅食还没有爆裂落地的苏籽儿,还不时发出好听的鸣叫;眷恋泡里小鱼小虾不愿南归的丹顶鹤引颈高歌,逐起草浪传向远方南归的同伴。两只灰黄未退完毛的斑驳老狼,支楞尖尖的耳朵瞪大眼睛,趴在草丛中,窥视着泡子边儿悠闲自得散步的丹顶鹤。清澈的泡水里,一群一帮的小鱼儿穿梭地游荡嬉戏,红肚囊的蛤什蚂“呱呱”地在浅水中蹦来跳去,等待冬眠的到来。
一只小舢板子荡在泡子中间儿,哑妹和大丫儿悠哉自得地比划着闲唠,嘻嘻哈哈声打破了宁静,膨胀开凝固的空气,传到泡子沿边儿板着脸独坐凝思吉德的耳朵里,吉德翘翘眉毛,心不在焉地捋捋长胡子,唉声叹气一回,站起刀楞(一种瘦瘦高挑大长腿的类式螳螂的蚱蜢)似的身子,晃了两晃,向身后不远的高岗眺望。五块花岗岩石碑,竖在五只石鼋背上,石碑后面层次有序的排列五个大坟堆儿。坟茔前茅草敞棚里,白发尼僧梵呗金刚经和木鱼声时续时断传向四方,祈祷上天灵魂的超度。
那高岗儿上老黑鱼庙旁,葬着闯荡关东山的一代侠商义贾——殷明喜、老油捻子、老面兜儿,还有大锅盖。还葬着一位人人尊敬和称赞的“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署”的七下品儒官儿黑龙镇镇长——崔武。碑文刻着南宋爱国诗人文天祥的名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个坟茔地选择在车轱辘泡,出于吉德当年避难的亲身感受——闭塞、宁静。同时也出于吉德有归隐之心,懒于商事,守陵尽孝道。另外,也出于让殷明喜等人的魂灵远离人世的喧嚣,安安静静地安息。为这,出殡时也确实费了一番周折。为遮人耳目,吉德玩了个偷梁换柱、声东击西的把戏,先在城北乱坟岗子重新打墓,闹得沸沸扬扬,声势很大。发送时,说是阴阳先生看的黄道吉时,披星戴月起个大早,就一些家里人和从湖南营圩子顾来的生人,悄悄入殓,悄悄出城门。大棺椁套小棺材,埋下装有一个大萝卜(阴阳之说,一个萝卜顶一个坑。否则,将有人死顶上空棺材)的大棺椁,小棺材装上事先预备的马车上,直接拉到李家窝棚,上了帆船,运到车轱辘泡江口,又倒木筏子,通过秘密通道,运抵车轱辘泡,又搁人抬上坟茔地,下葬。
车轱辘泡这噶达物源丰富,即使无外援也能生存。有吃不完的鱼虾野蔬,打不完的野兽飞禽,取之不尽的柴火柳毛。不知密道儿的人,从开化到封冻,是很难通过暗流汹涌的漂筏甸子进入这旮旯的。进来了,没有船,也是白搭,隔水兴叹。就是冰天雪地的隆冬,草塔墩子裆不间儿的大雪壳子和冰壳子,也使人寸步难行。
此外,车轱辘泡,除了叫车轱辘泡名字外,也有人叫它黑鱼窝的。那是关于黑鱼精作怪害人的可怕传说。相传在明末清初时,车轱辘泡的黑鱼老鼻子了,泛滥成灾,乌殃乌殃的整个泡子麻麻癞癞滚动的都是黑鱼,掀起的黑浪遮天蔽日。鱼咬汛期,黑梑子树粗的黑鱼,一根棒似的跟穿天猴儿似的,打挺跃出水面急速穿上老天,互相争先恐后的打拼显摆谁比谁挺实,玄耀雄性的光辉。此起彼伏,远远望去,尤如黑色礼花绽放,搅黑搅浑了一片天。老黑鱼精有三百多斤重,三丈多长;鱼须比棕绳粗,有五六丈长。张开的大嘴巴,能吞下一整条舢舨子。它时常率黑鱼群出没于松花江上,打翻渔船,吃食渔民。老黑鱼精深更半夜化作人形,窜入附近村屯人家,活吞月窠里小孩儿,掏食人心。老黑鱼精的兴风作浪,早激起一名打鱼义士的义愤。他绰号叫浑江龙,习水性,识兵器,又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有一天,他带上渔叉,告别乡亲,独自一人划着桦树刳的木船直奔车轱辘泡。在车轱辘泡浑江龙跟老黑鱼精不吃不喝搏斗了三天三夜,连松花江里的七龙太子都惊动了,来替它嫡孙子老黑鱼精助战,最后浑江龙精疲力竭,被老黑鱼精吞进肚子里,一把利刀划开了老黑鱼精的肚皮。老黑鱼精疼的“噌”的一下子腾空钻进云彩里,紫黑的鲜血洒向草甸子,化作了无数条长有锯齿的蛀虫,专门嗑渔民的舢板子,瞅着还好好的一条船,一下水就四分五裂成了木渣渣儿。老黑鱼精死后给人们托梦,如果不给它修庙宇祀奠供奉它,它将在它祭日掘开松花江堤岸,发大水,淹没整个三江流域。老百姓害怕了,就在黑鱼窝儿修建了一座老黑鱼神庙。供奉一尊威风凛凛的人形黑脸黑鱼身的雕像,老黑鱼精的老婆狗鱼精和它的小妾虫虫鱼精雕像,位列老黑鱼精两侧,义士浑江龙,手拿鱼叉的塑像,威武雄壮的瞪着两只铃铛大的眼珠子,监视着老黑鱼精。老黑鱼精祭日那天,黑龙江、松花江和乌苏里江的黑鱼家族,全都来到黑鱼窝儿,祭拜老黑鱼精。生活在附近的人们撙(zǔn)节供品,络绎来到神庙上,烧香磕头,焚烧纸人童男童女。虽然太平无事了,车轱辘泡附近的人们,一提起老黑鱼精还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恐惧老黑鱼精的阴威,都纷纷逃往它乡谋生。由此老黑鱼庙年久失修,风烛残年,破损不堪,摇摇欲坠,岌岌可危了。先人淡忘了,后人偶尔有人来一次,就把这酷似车轱辘的泡子叫车轱辘泡了,也就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