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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牛望秋这般不问缘由因果地骂了一通,花恨柳不郁闷才怪!这便是报应不爽了,方才他刚刚训斥过了佘庆,此时便被人训回来了。
看着他一脸的郁闷模样,佘庆极力忍住笑意,一旁的温故却不知道当学生的总得给先生留一些面子,“哈哈”大笑出来,倒是全无城府、畅快淋漓。这便惹得花恨柳不高兴了,黑下脸去,怒斥道:“哈哈作笑成何体统?去,将先生喊过来去!”
天不怕与杨简、雨晴公主几人早已经帮助花恨柳将下泻药使坏惹下的祸事悄悄抹平——也幸亏他所下之药从服下到发作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否则单凭下毒一事,整个脱斡汗部的人便没有理由容他们一行人留在这里了。
除了在水源处倒了素香丹的粉末,他们还打着各种幌子,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将整个部落都走过来一遍,若说不累那必定是违心话。
还别说,说违心话的还真有一个人——雨晴公主。她自然也是累的,只不过一想到这是花恨柳为了救自己才做出来的“荒唐事”,她便觉得苦些累些心中都是甜丝丝的,对于帮着花恨柳消除“罪恶”痕迹的杨简等人也越来越有愧疚。
“这边事情告一段落后,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雨晴公主心中暗道。
唯一若说超出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天不怕听说糖葫芦一串也没剩下后,“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不过,他这一声“哇”扯到半道便戛然而止,人直挺挺就摔倒了,若不是雨晴公主手疾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恐怕他那光溜溜锃亮的脑袋壳就得磕出几个疤了。
“没事,就是太累了。”花恨柳瞧过之后安慰众人道,众人这才心舒一口气:若是因为得知糖葫芦没得吃才昏倒了,那咱们这位前“愁先生”可也真是独一份儿的风光了一把啊……
花恨柳此时被温故点破了窘况,想也不想直接遣他去喊天不怕,等温故正要出门时才想起天不怕这会儿恐怕还在昏睡,不甘心是不甘心,却一时也找不到教训他的理由,只好摆摆手向温故道:“在外面看着,别让别人听见就好!”
在场之人谁还听不出花恨柳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差遣开温故?莫说今日讲的内容有没有到非得防止别人听去的地步,便是需要防备,也不应该是温故——至少得是独孤断这样高手级别的人,这样有人一旦靠近他才能及时将信息传递给帐篷中的人。
温故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吗?自然不能!其实,便是连温故自己也知道自己方才的笑声恐怕是太过于张扬了才惹得先生生气,认识到这一点,做起事情来也就老实许多了。
待温故走出帐去,佘庆搭眼一瞧,得了,此时牛望秋正烦躁着,肯定是不肯主动说发生了什么“无理取闹”的事情;自家先生刚刚缓了缓情绪,虽然已经在调整,不过因为是无缘受批,心中多少也有一些不乐意;依靠独孤断问?平日里的牛望秋或许有这个耐性,但是眼下的情况绝对会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温故呢?刚出去,若是再招他进来,花恨柳恐怕还会继续往外撵吧……
这么说来,又是自己要起这个话头,做这个“中间人”了。
“牛先生?”试着上前喊了两声,不见牛望秋搭理,佘庆并不气馁,又问道:“牛先生,不知道葛尔隆提了什么条件,是怎么样无理取闹?您先跟大伙儿说一说,咱们也好商量个对策啊!”
“对……对对!”独孤断也帮腔道,只不过他这帮腔并不是要讲什么道理,而是要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这“对”便是表明他与佘庆一样,也希望牛望秋将事情讲清楚,大家一起来看看事情到底能不能解决。
“唉……”话还未说,他先是叹一口气,最后看花恨柳虽然面上不见如意,不过态度却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这才咬咬牙道:“好,就说与你们听!”
同一时间,在葛尔隆的大帐中,打发走牛望秋,葛尔隆担忧地向里面正睡着的素素望了望,虽然知道她既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更不会抱怨他与牛望秋争吵是不尊敬长辈,但是这一份儿担心,葛尔隆却是始终有的。
“进来说话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达布铎与科泽两人一先一后走进来,略微纳闷地看着葛尔隆,不知道他突然召见自己两人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人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出发。”葛尔隆并不解释什么,只是这样吩咐道。
不过,达布铎和科泽却是完全明白葛尔隆所说的是什么,科泽较达布铎小几岁,性子也不如达布铎稳重,当即惊喜道:“难……难道说……”
“不错。”葛尔隆点头道:“他们是去那里,咱们也去那里;依靠咱们的力量做不来,依靠他们的力量却是有成功的可能的……即便这个可能性很小,眼下我也想去搏一搏。你们可有怨言?”
“绝没有一丝怨言!”科泽想也不想,摇头道。
“他们……同意么?”达布铎考虑的事情稍稍多一些,实际上在脱斡汗部,他在葛尔隆身边大多时候的角色都如“军师”一般,倒是那科泽年轻、勇猛,倒是冲锋的好材料。
“由不得他们不同意。”葛尔隆轻笑,“去王庭怎么走,除了咱们知道还能有谁知道?他们若是同意也就罢了,若是不同意除非他们想在这漫无边际的草原上继续耽误时间。”
“总觉得这样不太好……”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不过达布铎仍是觉得不妥:“万一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们一开始就故意扣留了那几位,那……”
“这个我已经告诉牛先生了,说不说出来自然由他去选择。”葛尔隆此话一出,另两人俱是面色一变,不过达布铎也只是听说之时心惊罢了,心惊之后他却又恢复了平静,倒是科泽,若不是葛尔隆怒斥,恐怕他这会儿早就叫上天去了。
“这样,倒也不错。”达布铎点头,看着一旁又要暴起的科泽,解释道:“得失其实明白得很,若是咱们谁也没告诉,那么到时候以他们几位的本事迟早会知道实情,那时候人家会怎么看我们?”
看着科泽脸上不屑地一撇嘴,达布铎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你就笃定人家是在我们报完大仇之后才会知道?若是这样也还好说,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便是了——万一中途就被知道了呢?会有什么后果你能料想得到?到时候大仇不能报,还弄得彼此撕破脸,难道我们的大仇还要继续往后再推个二三十年?我们根本等不起啊!”
“这……”被达布铎如此一通训斥,科泽脸色稍整,羞愧道:“这是我轻狂了……您继续讲,千万别在意,在部落的大仇面前,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不错,从拨云老儿举起屠刀的时候起,咱们脱斡汗部就与他势不两立了,无论部落里的哪一代人,都要将报部落大仇时刻铭记在心,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雪恨的可能性——哪怕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葛尔隆点头,示意达布铎继续。
“刚才说的是瞒着人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眼下既然首领您将实情告诉牛先生了,那么就相当于牛先生是与咱们一条船上的,他若是告诉了另外几人,反倒会让人觉得咱们有悔过之心,却又羞愧于当面道歉,唯有委托牛先生将实情和盘托出;若是牛先生没有告诉另外几人,这就得好好琢磨一下他的用意了。”
“哦?有什么用意?”达布铎这样一说,葛尔隆也微诧道:“难道还有其他的后果不成?”
“对啊,您倒是快说一说啊!”科泽也恳求道。
“首先,他不说也便代表对于我们做的事情,他是原谅——至少是暂时容忍了的,这一点,想来首领开始打算说出实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达布铎道。
“不错,这是我开始就想到的。”葛尔隆点头道。
“其次,他若是不说,那么我不禁要问:他为何不说?他的想法是否是与我们的想法一致?还是说他本身就存在着其他的想法?这些,咱们都得继续看下去,现在凭空猜反倒是猜不出什么……”
“嗨!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啊!”听了半晌,达布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科泽不禁有些泄气。
“虽然不知道什么企图,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达布铎不恼,笑着看向科泽。
“什么?”
“他们离不开咱们,要出发肯定需要咱们带路。”
“嗯……这还好!那我们这就去准备吧!”科泽说着便与达布铎一同向葛尔隆告退,正准备向外走去。
“我们商量出来结果了。”
牛望秋在帐外喊道,这一喊反倒令原本正要出帐去的两人顿了顿,又原路折了回来。
葛尔隆示意两人在大帐后的屏风后躲一躲,然后才道:“牛先生快请进。”
牛望秋进得帐中,却也不上前,只在帐门口便停住了脚。
“快进来坐下,咱们细细谈一谈。”葛尔隆此时已经是成竹在胸了,在他以为牛望秋既然如此快就有了回复,那么这商量的结果自然是与他们希望的一样。
“不必了。”牛望秋摇头,“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自己去找王庭的位置……”
“轰——”的一声,葛尔隆只觉得自己耳朵中炸起了一声巨雷,“这……这怎么可能!难道说他们已经知道王庭在哪里了吗?这群人莫非还有什么奇人不成……”
心中思绪杂乱,等葛尔隆缓过神来,正听到牛望秋道:“……难免有些疲惫,所以还要在您这里暂且休整一下,不过您放心,明日一早我们便会离开,绝对不会为您再添麻烦……我就先回去休息啦!”
说完,不等葛尔隆有所反应转身便出了大帐去。
这……这怎么他妈的可能!一时间,葛尔隆忽然想提起巨斧去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