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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花恨柳心里多么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既然有人能够看透天道,那破了天道又有什么问题?况且,天不怕并不是那种会危言耸听的人,他此时说“圆是天道”,不也就是在间接地承认,宋长恭所做的事情便是“破天道”吗?
“天道……又不是一张纸……”花恨柳讪笑,可是当他看着天不怕一脸凝重的模样并无半分笑意后,这才收敛了笑,轻叹一声问道:“那墨师兄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没有办法了吗?”
“不知道。”天不怕又将他那一副高深莫测的回答模式搬了出来,不过好在这一次他并没有等花恨柳反问,而是主动说了起来。
“墨伏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失职了,失职了便要负担起失职的责任……这与有没有办法没有关系。”
“失职?失什么职?”花恨柳却从不知道有什么职责,不但不知道这职责的内容是什么,甚至连听说都没有听人说起过。
“天下势力,你认为比较强大的有哪几个?”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花恨柳跟着天不怕初入熙州的时候杨武就曾经这样问过他。此时虽然距当时已经有了一年时间,不过大致的局势却没有变,天不怕这样问是不是又有什么深意在呢?
“宋长恭,宋季胥,萧书让,熙州……关、饶暂时就可以不算了吧?”关州、饶州现在基本处于“对掐”的态势,这也是当时杨武未曾想到过的,不过这一点“未曾想到”的根源却并不复杂,究其原因还是要从两州在定都城反目时说起,而这“反目”一出戏,整个过程却是因为花恨柳从中挑拨所致。
“熙州……你怎么不说杨武了呢?”天不怕难得找到一点可以调侃的内容,脸上略带嘲讽地看着花恨柳问道,花恨柳此时看他却哪里有一个小孩的模样,分明便是一只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
“废话……”白了他一眼,花恨柳心中暗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杨简与自己什么关系?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直呼杨武其名,岂不是要自找麻烦?
“如你所说,现在主要的势力便是这四个。”天不怕转变的速度快得令花恨柳错楞,不过好在对方只是重复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所以理解起来并不是那般困难。
“杨武身边有我,宋长恭身边有墨伏,萧书让身边有庄伯阳……你能看出来些什么吗?”说道这里,天不怕又是一声轻笑问道。
“看出来……”花恨柳皱眉想了想天不怕所说,这应该是自己一来这里时的情况吧?毕竟天不怕说他在杨武身边,那还是一年前的事情,最近这近一年的时间他与花恨柳可是一直在外边东奔西跑……
“啊,好厉害啊!”花恨柳想了一阵忽然醒悟道:“原来四愁斋的人一开始就各选了一方势力啊!真聪敏!”
“聪明?”天不怕怎么也没有想到花恨柳会如此评价这一现象,不禁皱眉反问:“聪明在何处?”
“你不要装啊!”花恨柳得意道:“你们一人选择一处地方去辅助人家,最后无论这天下是哪一方的,都能够确保四愁斋不会因此遭人斩草除根啊!这不是很聪明的举动吗?”
天不怕等人的初衷自然不是这样。花恨柳反问完,看见天不怕那双滴溜溜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给了自己两个大白眼后便知道自己猜错了,不由羞恼道:“那你说怎么会出现这么巧合的事情?”
“你刚才不是问失什么职吗?”横眼斜了花恨柳一句,天不怕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模样看着花恨柳。
被一个小孩子以这种目光看待,饶对方是自己的先生,花恨柳仍然心存不爽,正要出言怪天不怕扯远了话题,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解释似乎和“失职”一事并没有什么关系?而联系到墨伏服毒自戕,自己的解释就更说不通了——如果四愁斋将门内弟子输送到各方势力那里,目的是为了求得一线生机的话,那墨伏理应要努力活到最后才是啊……他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因为宋长恭“破圆”一事就选择受死……
看着花恨柳的表情由不忿变得平静,又由平静变得懊悔起来,天不怕心中得意,若是四愁斋只是如此利己,又有何颜面对得起老祖宗所谓的“四愁”二字?
“之所以如此,是为了监督。”不想让花恨柳太过于不自信,天不怕直接挑明了言道。
“你是说,你在熙州,墨伏师兄在宋长恭身边,庄伯阳师兄在萧书让身边,都是为了监督他们?”花恨柳微愣,不过想了想之后却又觉得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何墨伏会自杀,为何天不怕会说他“失职”。
“这个失职……莫非就是监督的事情没做好?”一通百通,花恨柳很快便想明白各个方面之间的联系。
“你们分布各方势力身边,便是为了监督他们,而监督的内容便是与这天道有关?从墨师兄所说的‘破圆’理解来看,这天道是不能够破的,也便是说你们要做的便是防止天道被任何一方势力破了去?”一边说着,花恨柳一边注意着天不怕的表情,看着对方连连点头他不禁有些得意,不过转瞬之间他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宋季胥那里呢?宋季胥那里可没有人看着啊……难道说是因为宋季胥太笨了,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会破天道么?
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得到的却是天不怕对着他的一脸幽怨的神情。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吧?”花恨柳心中微微警觉道。
“死长生。”天不怕撇了撇嘴道。
“死……”
花恨柳与死长生并不熟悉,实际上两人也就仅仅是相互见过一眼罢了——是货真价实的“一眼”,因为当死长生看到花恨柳的那一刻,他便死了。
那还要往前追溯到花恨柳刚到此间的时候,当时天不怕带着死长生和那头名为“仔细”的跛驴为了逃避皇甫戾的追杀而下山出延州,便是在这期间遇上了花恨柳。花恨柳当时并未被天不怕收为学生,只是因为被死长生瞧出他是被改了命的人,反助得死长生“证道”而去了。
难道说,当时死长生跟着天不怕下山,目的地并不是在熙州,而是要单独去往均州宋季胥那里吗?
“当时我们在相州附近遇见了宋季胥,如果计划不出错的话,当时死长生便应该投了宋季胥去了。”天不怕将这件事说出却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人算不如天算,他当时出发之前虽然说已经提前算定了宋季胥会出现在相州,算定了萧书让必然会礼待庄伯阳,更算定了墨伏一定会毫不迟疑地选择臣服宋长恭……可是花恨柳一出现,这原本算定了的事情,也便变得不那么可靠了。
自那之后,天不怕在与花恨柳去熙州的路上几次动用天算,每每都能算得准确无误,便是赌气与老天较劲来着,另一方面却也是在向花恨柳撒气,只不过花恨柳因为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并没有当做一回事罢了。
“那后来不还是有别的人选么?为什么不派别人去?”花恨柳稍感尬尴,虽然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可是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死长生师兄没去得成相州,而更使得监督宋季胥一事上出现了空白。
他一边找着理由,一边想着合适的人选,似乎朱景圭、袁继北、田宫……这些人都能算得上是四愁斋的人吧?派他们其中一人去不行吗?
“啊!”惊呼一声,花恨柳忽然想起来另外一人:“吴回是不是?是不是吴回?”他心中笃定必定是吴回无疑!要不吴回怎么会那么碰巧地别处不去,非得去均州呢?
不过,天不怕的神情却清晰无误地告诉他,吴回并不是那个理应到均州的人。
“是裴谱。”轻叹了一口气,天不怕脸带无奈地说道。
“裴……裴谱?”花恨柳一时转不过弯来,裴谱不是害死老祖宗的人吗?怎么感觉天不怕这么一说他就成了与自己一群人同伙的了?难道说之前裴谱所说的害死老祖宗、挑拨门内同门的关系,都是假的吗?还是说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是老祖宗很早之前便与他定下的局呢?
“你还记得《四象谱》吧?”看花恨柳似乎理解起来有些困难,天不怕想了想,只好从花恨柳熟悉的事情上开始讲起。
“知道啊,各取老祖宗与裴谱名字中的字组成的啊,是推演历史发展的一本书。”
“之所以说能够推演历史,是因为这其中隐藏着各种预言……具体的就不举例说了,我能告诉你的是,在以往记载的各类预言里,从来没有一次不准确过。”
“嗯,这个你说过……”花恨柳点点头,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听天不怕这样说,可是每次听来他都觉得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内心中也因为老祖宗参与了这其中的撰写而倍感自豪。
“之所以次次准确,是因为老祖宗与裴谱写这本书,是根据看到的天道推演而来……也便是说,他们书中所记载的便是这天的意志。”
天的意志……
听到这里花恨柳不禁惊骇,若真如天不怕所说,那这老祖宗与裴谱两个人……也太逆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