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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的朝霞将血色的光芒洒遍八百里秦川。
这本该是“天府之国”般的所在,此时已然成为铁与血交融之所。
经过短暂的休息,曹操眼中的血丝还没有退尽,但精神头很不错。他的背后,那杆“奋武将军”的战旗在晨风中轻轻摆荡。
八千余步军,一千三百骑,早已经列成阵势。军官们正在紧张地作着战前最后一次检查。
孙坚在左翼,面无表情。
昨天晚上,曹操命令他的军队用“极端”的方式将无数百姓驱往城外的西凉军营,诚然,闹了人家一夜,也可能对董卓军心士气造成了一定的创伤。但是,看看两军之间这一地的尸首……
董旻眺望着对面的敌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连军容整齐都作不到,还敢充作“奇兵”?镇压黄巾的战争中,作为骑都尉的曹操虽然打得还行,但西凉军可不是扛起锄头就上阵的农民!
“擂鼓!”
雄浑的战鼓声在长安城外回荡,训练有素,百战余生的西凉精锐从鼓声中获得了莫大的鼓舞和勇气。朝阳下,他们的刀枪熠熠生辉!校尉司马们一带头,呐喊声冲霄而起!响彻四野!
这让远道而来的关东讨逆军士卒们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咱们是天子之师,勤王讨逆,天必佑之……
“进攻!”
一身裹铁甲的西凉悍将,操起一把刀背达两指厚的砍刀狂吼出声:“弟兄们!”
如林般的长枪大戟平放下来,枪尖,锋刃,寒气森森,杀意渐浓!
“上!”随着这一声咆哮,装备精良的西凉军踏出了坚实的步伐。铠甲摩擦而发出的铿锵声,士卒们整齐前进的脚步声,让人心神激荡!
数千步军离开了大阵,初时,队列整齐,步伐一致。行出百十步,那凉州骁将杨定突然加快了步伐,带领着钢铁洪流猛然冲向了曹孙的大阵!
或许是西凉的如虹的气势便得曹孟德不敢托大,他鼓足力气大喝道:“曹仁!”
满面浓密胡须的曹子孝将牙一咬,高举起手中长刀用力向前一挥!刀锋落下时,昔日与他在游荡在淮河泗水之间的伙伴们踏离了主阵!
西凉军拥有巨大的骑兵优势,尽管眼前看到的不多,但曹操可不敢冒险让敌人靠近自己的军阵。
两军将士奋力向前!疾速奔跑时,队形已不整齐,渴望建功的健卒们争先恐后!
密麻的脚步声逐渐串成一片闷雷般的声响,加速着双方主将的心跳!
当两支步军无可避免地撞在一起时,惨烈的厮杀开始了……
最前面的士卒,如果没能荡开那长枪大戟,那么下场将是被捅在上头,然后被推着挤向对方,直至气绝。
他们的背后,同袍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空档,猛击对方的头面!
曹仁长刀所向,几无敌手。兵器在他猛力挥洒下撕裂着空气,锋得的刀刃总是选择敌人防护薄弱处切入皮骨。那一蓬蓬溅起的血雨,似乎在见证着曹营名将的成长。
但如果跟离他不远那名勇士比起来,似乎逊色一些。
战场上,刀箭无眼,谁不希望拥有最全面的防护?可这位膀大腰圆,两眼似铜铃一般的壮汉竟只在**的上身罩了一件铁甲,手中两支大铁锥挥得比人家环首刀还要快!每一击下去,几乎是无解。
塌头,裂颅,陷胸,被他击中的,难有全尸!甚至连他的同袍也远远地离开他,以防被误伤!
远处马背上观战的吕布很快捕捉到了这悍卒的身影,曹操军中,竟有如此骁勇之辈?但一人骁勇,难挽全军颓势,曹操的军队还不能与西凉军相提并论。相持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半顿饭的工夫,高下立见。
关东军左翼,孙坚密切地观注着战场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任何地方的松动,退却,奋进,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虽然出生在后世的浙江杭州,但这南方汉子清剿水贼,镇压黄巾,平叛西凉,其战斗足迹遍布大江南北,远达西陲!在公卿之中颇有名声!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当他两眼微眯时,朗声谓部将道:“曹操的人马顶不住了,我们准备上!”
果然!
曹仁所部在后退!
此次出征,曹操为主将,孙坚副之,所以孙文台望向了中军,等候着命令。
当清亮的钲声急促响起时,本已节节后退的步军再不迟疑,掉头就跑。凶悍的西凉军紧追不放,任何步伐稍慢的士卒都成为对方的战果……
突见中军令旗挥动,两翼护阵的马军一得命令,骑兵们纵马出阵,尽可能地呐喊咆哮,以壮声势!
追击的西凉步军一见,立即放弃,扭头就走!
而曹操骑兵冲上前去,却并不追赶,只在双方步军之间的空地上穿插而过,互换位置。在步骑协同的两军对阵中,骑兵并不是主角,只扮演杀手锏的角色。更何况曹操的马军远逊于西凉,此时也只能保护步军撤回,不敢再作他想。
步军退回后,受创不能再战者迅速离队,余众也检视铠甲器械,准备再次出击。
只这一阵试探性地交手,曹操已经知道了深浅。退回来的曹仁虽然没有受伤,但一张脸却扭曲得厉害。和朱广一样,他很早就拉起了一群小伙伴,但是,这些在淮河泗水之间游荡的轻侠们,并没有鲜卑人可以练手。
曹孟德脸色不太好看,敌人的斗志超乎他的想像。他不是不知道西凉军的厉害,可预料中,自己的部队是奉王命讨不臣,将士们知道为何而战,士气一直高昂!绕道荆州,那么远的路程,士兵们拼了命地赶!
难道,汉室真的气数已尽?
转首望向左翼,今天这一仗,看来得把希望放在孙文台身上了。只要咱们在这里顶住,那么……
一念至此,曹操望向了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
“传令,孙坚部,出击!”
孙坚一直望着东面,那里,太阳已经升起,霞光万丈。当看到中军令旗挥动时,他薄唇紧抿!而后,利索地跳下了马。
“将军?”追随他南征北战的部将程普,黄盖,异口同声。
“怎样?”孙坚一把扯下战袍,扔向了后头。
“我们上就行了,将军怎能……”
孙文台一口截断:“今日为国杀贼,如何敢落于人后?”
程普黄盖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只紧了紧手中的器械,来吧,之前我们虽然和西凉军并肩作战,但今天,这口刀讨不臣,诛逆贼,可不认什么昔日战友!
破虏将军单人离阵,走出五六步远,回身过来。
这不仅让他的士兵们大感意外,中军,曹操也锁紧了眉头,那嘴张,怎么也合不拢。孙文台,你……
威严的目光扫过前排将士,江东之虎拈了拈手中钢刀。他的士兵们高昂着头,等待着将军激动人心的鼓舞。
可孙文台什么也没有说,将士们看到的,只有他咬牙切齿的义愤,而转身冲锋的背影……
而这,显然比一通精彩的动员演说要有效。短暂的沉默后,热血沸腾的士兵们嚎叫着卷了出去!
出栏的猛兽,开闸的洪水,这都不足以形容江东虎部下奔跑时的英姿!
董旻吸了口气:“这气势……莫不是孙文台?”话音方落,他竟有些紧张,大声吼道:“让胡轸杨定一起上!妈的,江东虎来了!”
左将军朱广,带着破贼校尉陈忠,荡寇校尉吴式,左将军掾赵云,率领并州、幽州、匈奴马军计六千余骑,疾速地行进在长安以东的原野上。
那轰鸣的蹄声如夏雷一般炸响,仿佛连大地都为之颤抖!
这已经不是朱广第一次带领胡汉混编的骑兵军团了。上一回,他轻易地击溃了二张对蓟县的围困。但这一次,恐怕没有那么轻松。
突然,他举起了手中的断马。
这么大规模的骑兵军团要停下来淡何容易?当骑士们越跑越慢,最终勒住缰绳时,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们震惊!
从左至右,但凡你目力所及之地,都布满了人影。如果这是一支军队,那么就算并州狼骑再骁勇,幽州突骑再精锐,匈奴马军再剽悍,也最好掉头就跑。
但那显然不是。
当年并州狼去剿黄巾,不是没见过城池残破,野狗拖尸的惨象。但此时,将士们沉默了。难以计数的流民拖家带口,互相扶持,仓皇地向东走。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是迎着朝阳,向着家的地方前进。
如果只是这样,东征西伐的将士们还能“淡定”,可当他们看到不少人还带着尸体时……
朱广跨坐在铁象背上,眼神不再锐利,带着一丝怜悯看着眼前的一切。
军队和士兵,不管是谁的,现在在这些老百姓的眼里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腰里挎着刀的人,不会把流民的死活放在眼里。
有人望了望“左将军朱”的战旗,但随即移开了目光,继续前进。这与北军在左冯翊受到的“壶浆箪食”待遇不可同日而语。尽管,朱广的部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善。
几名军官朝朱广奔来,报告着他们打听到的消息。
说是从昨天开始,西凉军就已经解除了对洛阳百姓的看管和控制,大部分的部队都被集中起来,好像屯在长安以北的某个区域。又说今天天没亮,西凉军就在长安南面集结,好像要打仗。
“据说就在昨天,西凉军突然大开杀戒,驱赶着无数的百姓涌往‘武关道’。这些流民走出不远,便碰上了一支部队,又被驱赶回来,死伤无算。而昨夜,这支部队又驱赶百姓,冲击了西凉军在长安南面的营寨。”
朱广面色一沉,疾声问道:“谁的部队!”
“说是军旗上写着奋武将军曹,破虏将军孙。”
曹操?他怎么……朱广只疑惑了片刻,便猜出几分来。历史上,曹操不但是个杰出的政治家,文学家,同时也是个军事家。他用兵的风格诡诈多变,不拘泥于常理。看样子,是眼见函谷关轻易破不得,因此带了奇兵绕道而来!
好家伙,我从河内河东一路过来,中间虽有些波折,但却没有遇到过大麻烦。你倒跑我前头去了!
但很快,朱广就意识到曹操的处境恐怕不太妙。董卓自己手里控制的兵力就已经不少了,又得了马腾的增援,曹操既然绕道,那兵力就不会太多。他很可能会磕掉俩门牙!
话说阿瞒哥虽然还没有成长为一代战略大家,但好歹也是剿过黄巾的,你虽剑走偏锋,但长安又不是空城,来就来了,据守险要,要不然拿下一座城先占着,牵制住董卓,打乱他的部署,然后等袁绍主力或者北军来才对。
怎么倒着急开战了?莫非,你知道我已经到了?
“将军,我们距离长安已经不远,董卓很快就会察觉到我军的出现,怎么办?”赵云打马上前问道。
朱广一时不语,董卓把主力放在长安以北,应该是为防备自己的。若此时自己率领这六千骑兵扑往长安南面,一来绝逼会遭到拦截,二来这漫野的难民也实在让人头疼。
谨慎考虑之后,他沉声道:“传我命令,排长蛇,全速前往长安!派人把情况通报贾长史和张校尉!”
军令飞传,六千骑排成长蛇队,前后绵延三四里地,尽量减少有可能会对流民的造成伤害。
但当铁骑再次发动时,渭河平原上的仍旧响起了成片的惊呼声……
这片难民潮比想像的还要多得可怕,那场景,让不少士兵想起了记忆中的蝗灾,那种铺天盖地,漫山遍野。可这向后飞驰的不是蝗虫,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距离长安五里,渭桥东侧。
马腾的身后,一片黑压压的汉羌骑兵。
锦绣一团的马超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仍旧有无数的流民远远地避开他们的军阵,向东面奔逃。武关道太狭窄,早已经堵得动不了了,走投无路的洛阳百姓已成了无头苍蝇。
隐隐传来的喊杀声,一阵强似一阵,这些造反多年的叛军知道,长安南郊的战斗已经陷入胶着。
“父亲,听说这个朱将军以前是并州游侠,他麾下有一支马军,号为‘并州狼骑’,最是骁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吹出来的?”
马腾看了儿子一眼,知子莫若父,他知道,马超这是想跟并州狼骑一较高下。
“很快就见分晓了。”马腾沉声道。晨风中,马蹄声渐响。
当那面“左将军朱”的战旗映入眼帘时,马超激动了,连他胯下的骏马也躁动不安地划着蹄子。
“嗯?排长蛇?什么意思?”
马腾紧盯着前方:“朱广这是最大限度减少流民的伤亡。”
剑眉一挑,马超喜不自胜:“正好!两面包抄,将他截作几段!父亲?”
马腾一语不发,眼睁睁地看着战机在他面前消失不见。朱将军的部队也发现了他,已经开始就地展开。
马超不禁有些埋怨,这下好了,看看人家的兵力!父亲怎么回事?上阵多年了,怎么犯这种错误?
没有人知道马腾怎么想的,当朱广的骑兵排开攻击阵形,即将发动时,他朗声对部将们下令道:“只合,不回。”
一语出,众将惊。
只合不回,就意味着,稍后两军对冲而过,马家军并不回头再战?
马超脱口就想问为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朱广的骑兵已经发起了冲击!
长安城头,董卓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因为南郊的激战离结束已经不远了,不管是董旻还是曹操,都投入了一半以上的部队,在战场中央轮番厮杀。得承认,孙坚这厮确实扎手!他的步军坚若磐石!胡轸杨定两部不但推不动他,反叫他杀得退了一里多地!
有激战中的某一时刻,董卓几乎要肯定,那汹涌的兵潮中,有一人脱了头盔,露出鲜红的头巾,免胄激励士气,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孙坚。因为江东虎素来爱戴红色巾帻。
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如果孙坚战死,他喜闻乐见。
赤兔马上的吕布已经蠢蠢欲动,只要捕捉到一个战机,让他率铁骑冲一回,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一念至此,对场中的血战已经提不起兴趣。他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不知道是在担心朱广,还是其他人?
“报!太尉,左将军朱广的骑兵已经到渭桥以东了!”冲上城头的军官所报,让他脸色大变,来得这么快?
城上西凉文武都望向他,从部下们的神情和眼色中,他读出了恐惧。
定住心神,一声轻蔑的冷笑:“马腾的精骑会让他知道西凉的厉害!这里不是塞外,也不是苍亭!”这话让众人稍稍安心,是啊,虽然大势于我不利,但曹操孙坚就快撑不住了。这里了结了他们,马腾挡住朱广,明天“征西将军”韩遂一到,咱们就有足够的兵力跟关东军周旋。长安城里的粮食足够支撑三年,看袁绍朱广怎么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