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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广?朱广!
无论是公卿大臣,还是少壮新锐,谁也没有料到事情竟然出现这样的转机。堂上炸开了锅,身居高位的人们失去了该有的仪态。
老臣们在极度震惊之后,欢欣鼓舞,真是天佑大汉呐!不想,一个远从幽州来的小将竟能作下如此大事!不不不,朱广初在洛阳露面,就敢与董贼对抗。那日宴会,董贼威逼大臣想要废立天子,若非朱广,后果不堪设想。此人年纪虽轻,资历虽浅,却是深明大义,见识不凡!
大将军何进手握权柄,却不能当机立断,非但害得自己死于非命,更连累国家陷入空前危机!但他至少做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召朱广带兵进京!
卢植以手加额,暗呼庆幸。除了为天子,还为朱广。
当天袁绍等人以及公卿大臣们决定带西园军出走,除了他,没人想到过朱广和幽州军会怎么样。逃离洛阳以后,这位大儒心里常常不安。朱广跟他虽然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但朱三自他的家乡来,又跟他两个学生是至交好友,无形之中,使他对这小将多一分关切。
现在,得知朱广非但脱险,更救出了天子与陈留王,叫他如何不喜出望外?
袁绍看向荀攸,见足智多谋如他,下巴也掉地上了。
公卿们花样百出,大笑的,号哭的,窜起来又跳又闹的。袁绍至少听到有三个人异口同声在说“幸亏有朱广”,刹那之间,他有吃了只老鼠的感受,活的。
“这只是他一面之辞,如何能信!”正当众人兴高采烈时,一人抗声道。
袁术出现在叔父兄长面前时,说的是西凉军进攻皇宫,他遮掩不住,无奈出走。可现在朱广却把皇帝救出来了,这……
见成功吸引所有的关注,他又大声道:“即便是真的,朱广救出天子,怎不护从南下?居然要往冀州?他想干什么?这是劫持!”
袁绍头一回觉得自己这弟弟也不是一无是处,甚至连他那两撇顺溜的胡须也看得顺眼了。
果然,大臣们窃窃私语。对啊,朱广救出天子,应该南下来豫,他怎么往北跑?难道是想把天子劫持回幽州?他想挟天子令诸侯?这么看来,这“左将军”怕也是胁迫天子封的吧?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朱广立马就从卫国护驾的大功臣大英雄,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坏蛋了。咱们不但要“倒董”,还得“讨朱”啊。
所以说,人脉这个东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
大臣们正激烈讨论时,尚书卢植站起身来:“诸公,我等出洛阳时,董贼便紧追在后。试想,子昂将军救出天子与陈留王后,还有机会南下么?我们应该庆幸子昂将军选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如果他护从天下南下,我们八千西园军是怎么没的?前司空刘弘等大臣是怎么死的?”
哎呦,白马公孙的老丈人挂了。
司徒黄琬也道:“朱广自入洛阳以来,所作作为,都称得上忠义智勇,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临晋侯杨彪缓缓点头:“我看朱子昂不至于如此,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袁绍此时沉吟道:“那如何解释他护着天子往冀州去?”
那桥太守的部将正缩着,确实也没有他说话的份,何颙见他发愣,拿胳膊碰了一下,你倒是说话呀。
何颙见那厮就是个闷蛋,没奈何,鼓了口气洪声道:“诸公,朱子昂护从天子北上事出有因!听完再讨论不迟!”
满堂的人看过来,那闷蛋这才道:“天子已拜幽州牧刘虞为大司马,大将军,督幽、并、冀、青四州事。”
这个消息分量之重,并不亚于朱广救出天子。
刘虞是谁?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呐!人祖上曾是光武帝的太子!论辈份,他是当今天子的皇叔!更不得了,了不得的是,人家名声之大,之好,满座的大臣,算上被堵在洛阳的,有几个能比?
袁绍嘴动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一想到“刘虞”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口。
袁术面上阴晴不定,纠结好半晌,问了一句:“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闷蛋又闷了,急得何颙也想打他了,你不是有那东西么!拿出来啊!
对方如梦方醒!急急自袖中取出一物,突然感觉自己也有了底气。我手持天子诏,我也算天使啊!怕他们作甚?
“有天子讨贼诏书在此。”
袁术“腾”窜起来,扑过去就想夺诏书,卢植一声厉喝:“袁中郎!”
袁公路似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地停在堂中。
“你想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看个明白。”
“天子诏是你想看就看的?抢过来看?”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臣们纷纷离席,就要跪接诏书。
袁术还不死心,展臂阻拦道:“就算要接诏,也要验明真伪再说!”
众皆以为然,便推了太傅袁隗、司徒黄琬上前接过诏书,细细查看。这两位都是朝廷重臣,见诏书的次数恐怕不比见老婆少多少。
一打眼看到那上面的印,就知道假不了了。再细看内容毕,对视一眼,朗声谓众人道:“天子诏下!”
哗啦啦跪倒一片!
袁绍等人也跪地俯首,恭听事情是怎么起的,朱广是怎么救的,天子又是怎么打算的。当真真切切听到天子已拜刘虞为大司马大将军时,有人甚至想过以“宗室不能任大将军”为由反对,但这个念头只能在小脑里转转,都什么时候了?
袁隗宣诏毕,众臣陆续起身,他正想再重新讨论时,已见尚书卢植挤出人群,至他身边时对众人一揖,抽身就走。
黄琬疾声问道:“子干公何往?”
卢植一回首,激动的目光扫过还有些茫然的同僚们:“天子在冀州,我为尚书,还在此作甚?”说罢,匆匆而去。
大臣们面面相觑,终于回过神来。卢尚书,等等我!
眼见要散伙了,袁绍大惊失色,几个箭步窜出去挡于门庭。好说歹说,才把大臣们劝回来从长计议。但卢植等少数几个实在太心急,当时收拾收拾就北上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计议”的,天子在哪,朝臣就该在哪,难不成咱们还另立一个朝廷?想造反啊?
当天下午,从洛阳逃出生天的大臣们走得七七八八。有些心眼多的,连马车都不坐,直接纵马狂奔。你想啊,天子这回落了难,谁先出现在他面前,那不也得勉强算上一份护驾的功劳?
黄琬本来也要走,司徒是三公之一,怎么能不在天子身边?袁绍好话说尽,才把他留下来。你可不能走,豫州指着你主持局面呢。
深夜,月残星黯,寒风阵阵。
袁隗身体不太好,偏室中已经为他生起了一盆炭火。此时,这已经不是百官之首的老臣正在上头烤着手,神情纠结。
袁绍面无表情,坐在叔父下首。袁术一脸晦气,再也没那兴致去摸胡须。
“叔父,大臣们都北上了,我们要去么?”
袁隗眼皮都没抬一下。
袁术见状,怒道:“依我说,不去!咱们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马!各郡都群起响应!要是北上,刘虞是大将军,难道……”
话未说完,见叔父怒目而视,只能闭了嘴。
“说话,作事,学学你兄长,先过过脑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袁术是嫡子,可好像所有光环都聚到了庶出的兄长身上,此时听叔父如此训斥,有些不悦道:“侄儿也没说错吧?他们北上,那是他们的事,我们竖起大旗,聚拢义师,兵发洛阳,驱逐董卓!到时候,迎天子还都,这才叫再造乾坤之功!”
袁绍看他一眼:“公路,想法挺好,但不现实。”
“怎么不现实了?天子也不是也命令各州郡起兵勤王么?”
“现在天子在北方,且有明诏到此,叔父是太傅,且参录尚书事,不可能不去。”
袁术一愣:“那兄长你方才还在问我们……”
“我说的我们,是指你我兄弟二人。”
“照兄长的意思,你是右将军,我是虎贲中郎将,我们都得去!还用问?还有曹孟德,他是执金吾,更该去!”
袁隗搓搓了手,紧紧衣领:“行了,本初,你说说,怎么想的。”
袁绍一时不语。
人一生当中,能面临的重大抉择其实没几个,但选错任何一个,只怕从此命运改变。一念在九十九重天外天,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上扶避雷针;一念在阴曹地府,十殿阎君的阿鼻地狱底下有个小煤窑,你跟窑里掏下水道。
良久,他才慎重道:“能不能,叔父北上面君,留我们在此主持豫州局面?毕竟,已经集结了这么多的义军,要是都走了,谁来统率?”
虽说老一辈的时代过去了,但别忘了,姜是老的辣。袁隗一听这话,就问道:“你想作豫州牧?”
袁术眼皮一跳,丫有这心思?我怎么没想到?袁绍并没有否认,俯首道:“叔父,恕侄儿直言。大汉不幸,接连遭逢巨变。如今天子北走,太后受制,朝廷分崩,四海分扰。侄儿就算北上去了冀州,顶个着右将军的空名,其实也没什么多少事情可作,不如就在地方,还能为国家,为朝廷干些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