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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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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大禹铸了“九鼎”,传夏、商、周三代,成为政权的象征。

    春秋时,楚庄王陈兵于洛水,向周天子示威,后者派出使臣慰劳,楚庄王便问了九鼎的大小轻重,有夺取周王朝天下的意思。

    现在,在天子危难之际,你若去问传国玉玺,难免让人多心。而且这东西,在历史上的汉末三国也确实惹出了许多是非来。先后得到它的孙坚和袁术都没有好下场……

    全军已经准备就绪,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骑兵把鞍具装好,步军只需列成队伍,因为除了马匹和武器装备,他们什么也没有。

    “校尉。”高顺见朱广回来,迎了上去。

    “嗯?”

    “我建议让步军保护天子和陈留王先走。”

    “骑兵呢?”

    “骑兵再等一等。”

    “为什么?我说,你能一句话讲完么?”

    高顺一俯首:“怕被人半渡而击。”

    朱广听了这话,插腰想了片刻,点头表示认可。历史上被半渡而击导致大败的战役不在少数,按时间算,自己撤离洛阳不久,董卓就应该知道皇帝被劫走。他的追兵……

    “敌骑!敌骑来袭!”

    高地上警戒眺望的士卒突然放声大喊!营地里一片骚动!

    朱广两眼一鼓,这尼玛是说到就到!当下什么计划布置都不来及,他推了高顺一把,厉声喝道:“带步军保护天子!”

    说罢,几个大步窜上马背,接过亲随递来的断马举刀大呼:“骑兵,上马!”

    并州狼和虎贲禁军们纷纷爬上马背,从帐篷抢出来的内侍近臣们拥着刘氏兄弟茫然不知所措。

    朱中郎一扯缰绳,两腿一夹,铁象长嘶一声,奋蹄疾射!当他抢上高地朝西一望,只见远处一片马军正迅速抢近!

    并州狼蜂拥而动,早在剿黄巾时,西凉铁骑与并州狼骑便互相看不顺眼,只是那时大家同在一面军旗下作战,只能暗地里较劲。如今,就要真刀真枪分个高下了!

    是久历战阵的西凉铁骑骁勇,还是初出茅庐的并州狼骑劲悍?

    蹄声大作!

    朱广调转马头,冲下山坡,一路抢到全军之前,等他们发动全速时,西凉铁骑只在数百步外了!

    羽林中郎将双臂一展,身后千余骑迅速散开。雨点般落下的马蹄扬起了尘土,似一块大幕在他们背后升起,开始了一场血腥的演绎!

    双手执住断马,只凭两腿的力量夹住马肚,朱广俯下身,躲避着射来的利箭。可他今天的运气似乎很背,正全神贯注冲刺时,上半身猛然往左一偏!一支白羽竟然从他“掩膊”上两片铁叶之间的缝隙穿过,扎入了左臂!

    他连折断箭杆的时间都没有,西凉骑兵已经迅速撞了上来!

    金铁激烈碰撞之声几乎击穿鼓膜,此起彼伏的痛呼声让人汗毛倒立!

    当两支颇有渊源的马军透阵而过之后,双方之间的空地上,留下的是哀号的伤兵,身首异处的尸体……

    “重新列阵!”西凉军官们的呼喝声响成一片。

    华雄利索地拨转马头,手中一条丈长的钢矟刚才已经格杀了两人。此刻,这西凉骁将的脸上竟带着一丝笑意。若论马背上作战,自己的部属个顶个都是好手,岂是这些云中放羊娃可比?

    “校尉。”贾诩侧首望着远处高地,沉声唤道。

    华雄顺势看去,只见那坡上驻着不少步卒,想是来不及逃离,因此上高地自保。天子,会不会就在那里?

    但眼下他没有过多的心思去计较这些,等收拾了这伙放羊娃再去“接驾”不迟。

    对面,一声脆响,朱广咬牙折断了箭杆。左右两旁,重新列队的同袍弟兄已与他齐头。断马的锋刃上没有血迹,这在从前是难以想像的。哪次作战,他不是身先士卒之前,断马刀一挥而杀数人?

    胯下,铁象似乎很不爽,不停地甩动着脖子,打着响鼻。

    今天,碰上强大的对手了。

    断马再次举起,当它迅速划下时,并州狼们狂吼着催动了坐骑!那雷鸣般的蹄声响彻四野,惊得远处高地上观战的大汉天子缩紧了脖子。

    断马平放,力贯两臂,当铁象带着朱中郎窜入敌阵时,百零二斤重的利器呼啸而出!喷射而出的血浆涂满了铁象的肚子,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坠落地下,瞬间即被马蹄踏作肉饼!

    当贾诩歪向一旁,险险避开那致命一击,透阵而出,急急回首去望时,那使长刀的小将正将一骑连人带马砍翻在地!

    第二次重整队形,华雄面上再没有轻蔑的笑意。他的头盔竟让人砍飞了去!那一刀要是再下来一点……

    那一刻,当两匹马一错而过时,他已经记下了对方一张满是肥肉的脸。

    将牙几咬,又惊又怒地他咆哮出声:“杀!”

    远处坡上,高子严神情凝重。他追随朱广最久,经历最多,在草原上劫掠羊马时,并州狼不是没有跟鲜卑骑士交过手,乃至后头剿黄巾,战黑山,平二张,都有骑兵交战的例子。

    但是,在他记忆中,没有哪一次能超过三个回合。并州狼的快马利刀是打小就开始练就的,往往在一两个回合之后,对方就知不敌,撒丫子跑路了。

    但西凉铁骑显然不在此列,他们始终能保持队形,短兵相接之后,亦能迅速重整。所以,每次交错而过之后,一定是他们先发动。

    隔着那么远,谁先发动谁后发动,看似无关紧要,反正大家都提起全速。但实际上不然,如果一直持续这样,再几个回合之后,至少在气势上,就是被对方压着打。

    “那个,我们是不是护从天子先走?上这里作甚?”程郎中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颤声说道。

    高顺侧身一礼,解释道:“敌骑忽至,若我们先走,敌方透阵而出后一定不会调头,而会来追击我们。”

    在旷野上,一群行进中的步军,遭到几倍于自己的骑兵掩杀,只怕是神也救不了。

    今天能不能走得脱,这么多人能不能活命,关键就要看,谁坚持到了最后。

    朱广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他没有再列于全军之前。几个回合下来,他的目标已经非常明显了。旁的不好认,一丈三长的断马,雄骏非常的铁象,这都是让他成为箭靶的参照物。

    “怎么不打了?”程郎中问道。

    这一合下来,双方似乎有默契一般,谁也没有立即反扑。

    华雄吞了口唾沫,两道如刀插般的浓眉拧成一团。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战,不是几个回合就能解决的。对方的顽强和骁勇超出他的意料,尽管,出发时李儒已经提醒过他,不要小看这伙云中放羊娃。

    其实,非是并州狼骑的战术素养超过久经战阵的西凉铁骑。

    双方能打好几个回合不分胜负,西凉铁骑凭借的固然是其高超的战斗技能和丰富的实战经验,而并州狼骑凭借的,除了与生俱来的凶狠,就是“与子同袍”的坚强信念。

    他们不但是并肩作战的同袍,还是少小相识,一起长大的玩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作战,不是为道义,不是为天子,不是为朝廷,甚至不是为朱广,而是为了彼此。

    如果今天华雄取胜,那么他会发现,哪怕战至最后,并州狼也不太可能出现撇下同袍弟兄逃跑的情况。

    “看来,今天不打个十几回合,西凉军是不会退的。”张辽提着带血的环首刀,沉声说道。他的长枪,正在战场中央某具尸体上的插着。

    朱广一声不吭。

    倒是砍飞华雄头盔的陈忠怒道:“不能鏖战百合,怎敢称马军!”

    铠中两箭的虎贲左狴长扫望着这群青年,神情坚毅和强韧。老实说,他非常诧异,尽管现在这些边塞侠少们已经可以算作“羽林骑”了,但是作为汉军精锐的虎贲来说,并州狼的凶狠顽强着实惊了他一把。

    看看吧,这些甚至还有未及弱冠的年轻人,在经历几个回合的血战之后,竟无一人面露惧色,他们脸上有的,只是骄横!

    我是汉军精锐中的精锐,你们这种骄横是怎么来的?

    张辽回过头,看了一眼朱广后,举起了刀。并州狼骑,再次发动!

    已被激起血性的西凉铁骑几乎是几时窜起!

    从这一刻起,这场战斗已经无关乎命令和任务,而是复仇!

    箭已经射尽,两军要作的,就是凭借战马和手中的兵器,作殊死之搏!

    十余个回合之后,高地上观战的汉天子已经吓瘫了。虽然经历过两次剧变,但长在深宫中的他,万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惨烈之事!便是久经战场考验的幽州步军也默然无语。十六个回合啊!谁也不肯露半分怯!从军以来,何曾见过这样的恶战?

    人为血人,马为血马。当然,铁象毛皮纯黑,看不出来。

    “你说不能打百合,怎敢马军?”满脸血汗的吴式问身旁的陈忠。“还差八十四合!”胖子给人的印象总是圆滚滚,肥嘟嘟,憨态可掬,可这个胖子,能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