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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荡殆尽?你莫不是忘了那些流窜进山的黄巾贼?”
“都窜进山了,连黄巾贼都不算,只算得山贼。”张辽不以为意。
朱广笑了笑:“只要世道不变,就还有人去当贼,不管是黄巾贼还是山贼。”
“有贼,咱们再去剿就行了,并州狼此番打出了威风,还怕他贼寇不成?”
“我说了,只要世道不变,贼就不会消失。天下人千千万万,你杀得了多少?”
张辽听到这里,已闻弦歌而雅意,把酒放下:“你是说……”
“黄巾虽然扫平,可世道仍旧艰苦,朝堂依旧黑暗,更大的乱子还在后头!”
张辽听了,虽然觉得有些危言耸听的感觉,但朱广说话,从来都是言之有物。他相信朱广所言不虚,但更宁愿相信那是假话。这次南下,只一年的黄巾贼乱,就将诸州祸害成那般模样。百姓流离,山河破碎,道旁有饿殍,城中有豺狼。要是再来更大的乱子,这天下得乱成什么样?苦成什么样?
“那怎么办?”张辽习惯性地问道。
“我随后就要赴任,我希望你在云中,看护好这群兄弟。”朱广道。随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低声补充。“这是我们的根本。”
火光映照下,张辽清清楚楚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光芒。他实在想不透,跟自己年纪相仿的朱三公子,为何这么……怪?
“我的话,你记着,三五年之内,必见分晓。”
“那我等着看。”
“记得离开云中城,我们的誓言么?”
张辽笑着吐出一口气,他仍记得当时的豪情,当时的壮烈。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只要不死,便打出一个太平来!
高顺,只默默地听着,朱广没有回避他的意思,而他,似乎也没有发表意见的想法。只是在临睡之前,他问了一句:“少主,我们能打出一个太平来吗?”
次日还家,朱广本不愿去朱府。但贾氏却再三劝告,言说他毕竟是你生身之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管娘与他怎样,你都是朱家子弟。
没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往朱府去。朱达见他回来,表现得倒也平常。其实,朱达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幼子剿黄巾有功,被朝廷任命为县尉,脸上也觉着有光。只是他父子两个关系一直紧张,见了面,随口问几句,也谈不到一处。
在云中停留十日,因还有任命在身,便与母亲商量去留。太原的贾淑想接妹妹回娘家,可贾氏却认为,自己有儿子,如今儿子又作了官,哪还有“中道还兄门”的道理?遂收拾行装,与儿子一道赴幽州上任。
朱广之前带云中少年南下,属于义军性质,黄巾乱一平,义军就该解散,回归本郡。眼下,还没到割据称雄的时代,你小小一个县尉,若带几百人马,还骑兵,且不说朝廷和州郡允不允,只让你养,都能让你倾家荡产。
正因为如此,他让张辽留在云中,看护并州狼,以待时变。
不过,也确实有那么几个没家没亲,早早就投奔朱广,一直在沙陵马场厮混的小兄弟,死活要追随东去,有口吃的就行。
朱广收留了他们,往幽州赴任。
这一去,比不得上回,拖家带口,速度慢了不少。而且因为太行山里已经盘踞了山贼和溃散的黄巾,河北山西之间的交通完全隔断。如果想要周全,就得从云中南下,穿越并州,过黄河入河南,再从河南东进,又渡黄河北上,取道冀州,才能到达目的地。
可朝廷是有期限的,朱广再三考虑,派人跟魁头打了招呼,我要借道你鲜卑境赴幽州。
哪知就因为这一声招呼,他们一行人出境时,魁头竟遣了千余精骑等着,甚至打着王旗一路护送。只因鲜卑东部大人虽然表示向魁首臣服,但弹汗山王庭已经无法控制他们,再加上还有乌丸在,所以魁头把自己的王旗给朱广打着,以保万全。
不得不说,魁首虽是个胡人,这份义气,还是叫人感动的。
等进入幽州地界,已经是二月末了,范阳又在幽州最南面,紧赶慢赶,正好于三月之前赶到,不至于误了朝廷的期限。
这日,朱广和高顺两个护着车,投范阳县城去。毕竟是自己辖下的地盘,朱广一路观察,范阳还算是个大县,无论村落大小还是行人多寡,都非云中可比。
行在驿道上,高顺比朱广还留心,此时发现了异常:“少主,这些人……”
朱县尉抬头一看,身前身后,各色人等匆匆北窜。说他们是出门吧,又没带上行装。而且走得很急,甚至不缺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为何这般仓促?
本想让高顺去问问,又知他素不善言辞,遂叫他护好车,跟母亲说了一声,便上前拦了一个。哪知拦到个女子,把人吓了一大跳,花容失色,掩面就走。
又拦个汉子,却比那女子还惊。
好容易拦住个老的,土都埋到脖子那一类,想是看轻了生死,倒从容些,抬头打量着他:“何故阻拦?”
“老人家,借问一声,你们因何匆匆往北?”
那老者见他有礼,又看身后押着车,想是外乡来的,好心道:“赶紧走,迟了没命。”
朱广正要细问,那老者的儿孙已经架着他慌张往北,不忘回头喊一句:“莫往前走!黑山贼在县城借粮!”
黑山贼?
时人谓太行山为“黑山”,黑山贼,也就是太行山中的贼。这些贼从哪来的,朱广很清楚。
当下命高顺看护马车,自己引六骑抵前侦察。行十里,已见城,看见城外景象,几名少年都暗暗锁眉。朝廷给县尉挑的这地方真不错,还没正式上任,就已经摊上事了。
朱广收回目光,问同伴:“我们只有七骑,敢上么?”
“请骑督在此等候,我等杀散了贼众便来。”胖子拔出刀,认真地说道。
那土城墙上,贼人已架上两具长梯,正奋力攀登。地上,黑压压一片人执着各色兵器,鼓动呐喊。城上百十人,虽然放箭落石,奈何抵不住贼人众多,左右支应,漏洞百出。
忽闻马蹄声起,惊了贼人,都侧首看时,不知从哪冒出来几骑,直冲过来!贼首正急,又见对头人少,大吼一声,操把刀就迎着朱广冲来。贼人们一见,果然奋勇,嚎叫着便往上撞!
朱广马快,刀更快!
只见银光一闪,断马削掉了对方半边肩,战马去势不停,接连撞翻几人!长刀再挥,立杀数人!
少年们赶上,环首刀上下翻飞,一时血肉四溅,惨号大作!后头的贼人眼见如此,摸爬滚打,四散奔逃!
那长梯上的贼人都看得呆了,待回过神来,跳下长梯就跑!
城上一片欢呼,有人喊道:“壮士好手段!可是同乡人?”
往城上望一眼,并不答话,他很为自己即将履新的地方担忧。范阳位于黑山东麓,在黑山贼活动范围之内,这个县尉可不轻松。
追击溃贼的少年陆续回来,连一个伤的都没有,擦了刀上血迹,还入鞘中,饶有兴致地望着城上的人,颇有轻蔑的意思。
朱广派两人去接了母亲的车来,便叫开城。
“壮士!不是我等不识好歹,只是近来屡有贼人犯境,县里下了令,来路不明者,不许进城!”
“甚么来路不明?这是范阳新任县尉!”
涿郡因非边郡而不设都尉,太守又长期怠政,导致境内武装力量无组织,无训练。具体到范阳,就正如云中少年们当日看到的那样,底下是黑山贼进攻,城上却只有百十来人手忙脚乱。
城防除了那土夯的城墙还有些用之外,其他形同虚设,离谱莫过于城外的壕沟都快填平了。
这两大问题,是朱广一个月后总结出来的,其实不用他总结,问题就摊在那儿。既然作了范阳尉,还想混个好名声,甚至运气好的话升迁一把,在“大变”之前尽量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那必然是要干些实事的。
有鉴于此,朱县尉和县令,县丞商议出对策之后,便准备大展拳脚。哪里晓得,这还没有实质性的行动,事情就来了。
这日,朱广下乡巡察方回,县署就派人通知让他去一趟,说是郡里的督邮下来了。
一听“督邮”二字,立马叫人想起“怒鞭督邮”这一出来。当下也不好怠慢,便径直往县署去。
进了衙门,那郡中督邮和以及本县两位长官都已经在座。
朱广上前见礼毕,在下首踞坐。督邮在上头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文档,也不说话,偶尔象是发脾气一样将那竹简弄得哗哗作响。县令不时看过来,冲朱广使眼色。后者心中暗道,“怒鞭督邮”里,县吏告诉刘备,督邮百般为难,不过是为了索贿。难道县令是提醒我,懂事些?
正琢磨时,督邮在堂上问道:“哪个是新任县尉朱广?”
一听这话,朱广知道要遭。我进来时就通白了姓名职务,人家这副嘴脸,摆明了挑事啊。
遂揖个手:“下官就是。”
那督邮看一眼,点头道:“你的事,我听说过。倒是难为你小小年纪,便举义兵助剿,且数战有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