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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说的没头没脑,但是翟銮和夏言却都听懂了!
严嵩的意思是,现在太子正和孙洪在一起,孙洪又掌握着犯人……从另外一个角度解读,很可能是孙洪趁陆炳不在,派人杀皇上!而太子……刺杀没有成功后,太子却一直在御马监内不肯露面!不管太子是不是被骗去,或者是被迫软禁,现在都洗脱不了勾结孙洪弑君弑父的嫌疑!
只要把这个帽子扣在太子头上,那么太子就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那么太子也就不重要了!此时去见皇上,守住皇上,才是最重要的!只等皇上醒来,告诉皇上这种推断,以嘉靖帝的脾气一定会另立太子!
正德驾崩,太后和大臣可以扶持嘉靖这个藩王子弟当皇上。现在嘉靖帝驾崩……只要皇上驾崩前身边只有自己几位阁老,再加上方皇后,那么不管皇上能不能再醒来,都无所谓了,反正也有别的证人了!
方太后势单力薄,能够成为皇太后就很满足了。到时候立谁为君,还不是几个阁老一句话的事情!难道还有谁能求证不成?
到时候掌握大义,难道还真有人肯跟着孙洪和东厂造反?
不管是孙洪,还有东厂,或者勋贵们,他们最多也就在天子未死,新君未立的时候敢如此放肆。真的有新君名正言顺的登基,就算他们想反,那些下层军官和士兵也不敢!
到时候形势自然逆转,大局可定!
三个阁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的意图就都明白了!
文臣才是大明的根本!相权要大于君权!可是,嘉靖帝却一直打压文臣,这样的皇帝……死就死了!
待他们扶持新君登基,就能拨乱反正,将大明领上正途,到时候君臣相辅,大明一定能够中兴!
他们三人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突然觉得,皇上遇刺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只是在抢到皇上以后!
他们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远远站着的御马监等人,突然发现一个小太监也在往那边跑去。
“肯定是给御马监通风报信的!”三阁老同时想到,同时下定了决心!
“皇上一定是又出事了!”翟銮跳上两个台阶,对着百官带领着的数千人马,登高一呼,道:“我们不能就在一旁干看着!若是皇上有何不妥,我们也应该陪在一旁!为君镇国!”
这时,远处的御马监人马也突然动了!
夏言慌忙大叫道:“快快快!我们快冲进去!不能让阉党抢先!”
夏言说完,抢先登上台阶,往乾清宫冲去!
大小官员,还有他们带着的人马,也都跟着往上冲去!
远处的御马监也动了起来!
“快快快!”夏言督促道:“快进去,把门关上!绝不能让阉党进来!”
百官提着下摆,三阶两阶并作一阶的往上窜,可就在刚窜到台阶的一半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夏言和翟銮突然看到台阶上面,不知何时,静静的站着一个穿着大红斗牛袍的人,正静静的看着他们。
夏言和翟銮猛地同时停住了脚步,却还是被身后刹不住的人往前又撞了两阶。
这时更多的人看到了那个穿着大红斗牛跑的人,那身斗牛袍在风中挥舞,拍打在那人挎在腰间的绣春刀上。
“陆……陆大人!”
终于有人惊呼出口!
不错,这个高大威武,留着短髯,面带火色的人物,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都督同知陆炳!
夏言有些吃惊的看着陆炳,道:“你、你……陆大人,你不是出京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炳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抬眼扫视了一下台阶上下的人。
这里面有陆炳在马市案种掌握了证据,但最终放了一马的人,也有陆炳在南方治理海盗倭寇被牵连,却被陆炳轻轻放的人,还有陈洪倒台后残余的小猫三两只……
总而言之,这些人,都是有把柄在陆炳手中的!
这些把柄也许落在别人手里也无妨,但是落在锦衣卫头子的手里,那就可大可小了。
小了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大了也可以抄家掉脑袋!
陆炳踏入朝堂这潭浑水十一年,做下的种种大事,让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可以掌控朝中半数的大小官吏。
当陆炳如火又如冰的目光扫视道他们时,他们都不禁低下头,躲避那目光。
连那蠢蠢欲动的御马监,也在看到陆炳后停下了脚步,数息之后,居然转身走掉了。
……
沉默了半刻,只有风声鼓动衣襟的声音。
巍峨的皇宫,好像也在陆炳气势的笼罩下,黯然了下来,沉寂了下来。
“你们……想造反吗?”
陆炳轻声道,声音不大,不怒,不凶,却好像充满了威压,有几名官员忍不住,跪了下来,然后……又带倒了一片。
“你们,想要造反吗!”陆炳再喝道。
“不敢……不敢……。”跪下的官员纷纷道,然后有更多的人跪了下来。
陆炳看了一眼好像若无其事站在那里的三阁老,拿出一卷黄绸,朗声道:“圣旨!”
三阁老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奈跪下。
终于,百官带领的数千人马,跪倒在地,伏于阶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孟忠扶着孙洪往御马监而去,忍不住问道:“主人,我们不去抢皇帝?”
“咳咳咳咳咳……”连番奔波,孙洪的身体好像愈发不堪,剧烈的咳嗽了半晌,才勉强开口道:“陆炳在那站着,谁也抢不走皇帝……现在主动权,又回到了皇帝手中。”
“那我们接下里怎么办?”孟忠问道。
“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咳咳咳咳咳……”孙洪吩咐道:“把那些犯事的宫女嫔妃塞回东厂……摆一桌酒席,咱家请太子喝酒……咳咳咳咳咳……”
孙洪咳完,又补充了一句道:“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说着便已经到了御马监门外,那具五品官的尸体还躺在那里,血以干涸。不知道,他是否同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