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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兀术原本是准备整顿兵马南下,给吴阶一点颜色看看的同时,也要让天下人知道,他金兀术的统兵能力其实是在撒离喝之上的。
然而事情的变数实在是大,好不容易摆平了金弹子,却不料金弹子突然出兵攻打咸阳城,而且久攻不下,一封告急信,径直就发到了金兀术的手中。
“这是搞什么名堂?他真珠儿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捏着金弹子的手书,金兀术气不打一处来,就差掀桌椅板凳了。
金兀术生气也不是没有理由,说起来金弹子本就是他的晚辈,况且又是金国的叛徒,如今金国能够放金弹子一马,那就是形势所逼也是看在大家的血脉联系之上。
攻打咸阳城,老实说根本就不在金兀术的计划之中,其实金兀术也算是看明白了,王重阳这个人压根就没有野心,占据了襄阳城之后就真正有威慑性的举动,即便是放着不理睬也就那么回事。
可谁知道金弹子竟然会出兵去攻打,而且打不下来之后,还就近求援,找到他金兀术的头上来了。
好嘛,假如金兀术发兵支援,把咸阳城给打下来了,那算是金弹子的呢,还是算他金兀术的?再说了,西夏国的官员,如今正在跟会宁府跟吴乞买扯皮呢,这扯皮的关键所在,就是咸阳城。
人家西夏国也是有理由的,当初咸阳城落入王重阳手中之后,名义上就不属于是金国了。金国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去收回来,西夏人去收,难不成错了?甭管人家用的什么手段,总之人家是收回来,金人如果想要,那就来谈啊?
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西夏国是对金国俯首称臣了的,那金弹子统领的伪齐跟金国又算是什么关系?金弹子进攻已经属于西夏的城市,这又算是个什么事?在金国人心中,究竟是西夏重要还是伪齐重要还是咸阳城重要?
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金弹子攻打咸阳城,就等于是家里两个小屁孩打架了,作为家长的,应该帮谁?反正完颜吴乞买现在是不知道该帮谁了!
原本这事儿跟金兀术也没啥关系,他只是负责联络金弹子,让金弹子在金兵攻打陕西的这段时间里不要折腾,至于说咸阳城的事情,金兀术是不想过问的。
可偏偏金弹子就要让金兀术不好受,在信中金弹子也写的很明白了,如果金兀术不帮他,那他就要乱来了。
当然,人家金弹子也是有些文笔的人,或者说人家幕僚里也是有文人的,不可能直接写他要乱来之类的话,总之就是威胁,威胁金兀术。
“反了他了!”
将信狠狠的往桌上一拍,金兀术当真是想一声怒吼:“平了大名去!”
然而话到唇边,还是给金兀术生生的咽了下去,可不是么,话放出去容易,收回来就难了,平了大名,凭什么啊?
如果撒离喝的十万金兵加上他金兀术麾下的十万大军,一路撵杀上去或许当真是有点希望,可要是那样,得到消息的南宋会怎么做?怕不是立刻就挥师北上,将这两年丢的地盘都给收回去了!
但是要让金兀术提兵去帮金弹子打咸阳城,说实话他心中又不甘,可不是么,那是把人当傻子使啊!
憋着气,金兀术来回踱了半天的步,终于决定,还是要给金弹子“回信”,虽说他心中笃定不会去帮金弹子这个忙,但南下的事情还真就得这样搁下来,万一金弹子真要乱来呢?
也幸亏金弹子这样阻了一阻金兀术,已经风声鹤唳的仙人关宋军,又得意喘息的时机,甚至于缓过气来的王彦,还组织了一场漂亮的反攻,又把金州给抢回来了。
要说这个时候,宋金两国还真就像是两个扯皮的孩子,你抓我一把,我踢你一脚,边界上的城市,往往这个月属于金国,下个月又变成南宋的,真真是城头变幻大王旗,一些城市里的民众都已经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了。
其实王彦带出去的兵马并不多,只不过因为撒离喝撤退匆忙,加上又在吴阶手下新败,以至于留守金州的金兵将士士气全无,所以也没有太多心思跟王彦死磕,虚晃几招之后,干脆也就把金州还给王彦去了。
王彦拿下金州,当真是志得意满,朝廷也给了他足够的奖赏,丢金州的责罚也给他免了去。
对于那边的动静,刘涚只是保持一种关注的态度,却不是很用心,毕竟眼下他最担忧的,还是在咸阳城里的王重阳师徒,即便明知道王重阳师徒应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但万一呢?
小山带来的两千多兵马,已经归于刘涚的统领,也就是说,刘涚现在反而成了吴阶麾下统兵最多的一个将领,而这个时候,高宠在岳飞麾下也才统兵两千而已。
当小山等人立足之后,刘涚就暗中发信去了刘家庄,让人带着两千子弟兵过来,不动声色的把小山的兵马给换了回去。
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刘涚对小山这两千士兵的素质不满意,需要将这批人送回成都县的刘家庄,进行再教育。
高宠不在,胡立等人也跟着刘涚出征了,如今留在刘家庄里当教习的主力,除了身为“主母”的高玉娘之外,武艺方面就是柴胡在全权负责了。
别看柴胡这个人脑子好像跟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但人家可不是傻,而是“真”,至少清虚散人和王重阳说这样认为的,而经过这两年的勤学苦练之后,柴胡的一身武功,早已经不逊任何人,恐怕也就是在高宠、刘涚这些人之下了。
所以说只要有高玉娘的引领,让柴胡来充当个武教头,那是绰绰有余了。
对于刘涚这样的决定,小山并没有任何意义,虽说他对刘涚的认识并不深刻,但从王重阳口中,他还是听到了诸多关于刘涚的事情,加之在离开咸阳城的时候,王重阳可是再三的叮嘱,要小山将刘涚当成他一样的忠诚对待,一切都听从刘涚的安排。
况且,随着刘涚统领的兵马数量增加,偏将的数量也随之而增长,刘涚也没有亏大小山,直接就给了他一个朝廷偏将的官职,虽然只算是武将里最小的官儿,但说出来却已经是比过去“义军”小头目这样的名头,要好听的太多,小山也没有傻不满意的。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小山跟王重阳之间或许不存在奴才主子的区分,但如果两人性格上差距太大的话,也不可能走到今天,故而对于自己从统领两三千人到变成只能带兵五六百的偏将,小山并没有任何不满。
虽说这些事情都是在暗中完成,但还是被人看出了端倪,这个人不是杨政也不是颜安,而是吴阶的弟弟,吴璘。
这天,刘涚正在训诫麾下士兵,吴璘这小子笑嘻嘻的就来了,托着腮帮子在一旁看刘涚军训,等到训练中途休息的时候,他才诞着个脸,凑到刘涚面前。
“干啥?这次真没酒了!万一让你哥知道了,不得了!”也不知吴璘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好这一口,自打又一次无意中撞破刘涚跟麾下几个偏将喝酒之后,就时常来找刘涚讨酒喝。
“刘大人.”吴璘嘿嘿笑着,拖长声音过去,也不顾刘涚满身的臭汗,抬手就拍上刘涚的肩膀,道:“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说。”
“啥事?我看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好心吧?”刘涚警惕的瞥了眼吴璘,“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可没有闲心跟你扯淡。”
“你那些兵马,有些不对劲吧?”
“嗯?”刘涚歪过头来,瞅了吴璘一眼,“你这么说是啥意思?我的兵马怎么不对劲了?难道说他们在外面乱来了不成?还是他们训练的质量有问题?”
“都不是!”吴璘眯了眯眼睛,神神秘秘的道:“我是说,那些从咸阳城来的兵马,怎么一个个都换了人!”
“嘘!”
吴璘的话让刘涚也略微有些紧张了,虽说平常两人的关系确实不错,但谁敢保证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吴璘就一定会帮着他刘涚说话?别忘了吴璘可是吴阶的弟弟,真要是这支队伍出了啥问题,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吴阶!
“嘿,被我说中了是吧?那还说个啥呢,赶紧的,再给我弄两坛好酒来,否则我一定要去大兄哪里举报,说你徇私枉法,将投诚的爱国将士撵走,重新招募听话的平民来顶替领饷,你说要是让的大兄知道这个事儿,嘿,哪怕那些家伙曾经是反贼,怕是大兄也不容你随随便便把人给撵走了吧?”
“啊,你是这样认为的?”
刘涚满脸惊讶的望着吴璘,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吴璘心中,替换了兵马竟然可以这样解释,那岂不是说,即便是被别的将领看出来,他们的想法也只会跟吴璘差不多,认定是他刘涚见不得反贼,所以才会找借口把人撵走,然后重新招募。
“一坛,我也没有多的了!”
“信你才怪呢!两坛!天知道还要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待多长的时间,一坛怎么够!”
“真没有了!”
刘涚正在跟吴璘讨价还价,突然一阵急促的大吼打断了两人,“紧急军情,大人,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