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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夏姑娘失踪了?!”世子瞪着眼睛看着周箴和黄先生,又重复了一遍。隔了好半天才接着说道:“是咱们以前说的那个夏姑娘吧,杨宝臣的师父那个。”
黄先生重重地点了点头:“瞧着她挺谨慎的?难道...”
世子的眉头便皱起:“这,是在报复她二嫂吗?”
周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八爷和如山都没去书院上课,还派了人四处去找了。这事儿透着蹊跷,自打她去了张府,就不大露面了,盘账也都是派小丫头过去。那次抢的赌档都是八哥暗中料理,她自己出出进进不是坐车就是乘轿,咱们也就没再派人盯着了。”
黄先生想了想道:“她瞧着虽然任性,倒也有章法。若真是这样给她嫂子挖坑,未免太过了些,关键......这事儿与她自己也不好看。”
正说着话,小厮在外面通禀:“福远!来回世子爷和三爷的话。”
三人忙异口同声地说道:“快进来说话。”
这时已经进了伏天,福远跑得满头是汗,在门口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这才快步走了进去。先给世子,周箴和黄先生行了礼,周箴见他脖颈上都是汗水,嘴巴也跑得干干的,便递了自己的茶水给他。
福远也不可客气,谢了周箴,连着喝了三杯才抹了抹嘴巴说道:“眼下夏家虽说没乱套,可是也差不多了。夏姑娘一直也没露面,如山也没有回书院,一直待在家里等着消息。八爷把能用的人都散出去了。听说头一个就是轿行,差点没让八爷给砸了,府里头夏姑娘房里的人都被圈着不让走动。外面动静虽然不小,但也没说是家里的姑娘不见了,只说跑脱了一个小丫头。”
福远又自斟自饮了一杯,这才接着说道:“幸亏我跟老苍头熟,找来大江。开头他还不肯说,我软磨硬泡,赌咒发誓说世子也要派人帮忙找,他才跟我说了详细的情况。”
黄先生忙探了身过去,他心里也是奇怪:“这夏家的小娘子,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这究竟是谁?这么不开眼,竟然敢掳了她?”
福远便道:“他们府里这两日,孙家女眷因为闹鬼的事情,急着往外搬。只是这一时间,那里能找到合适的。还是夏姑娘说以前二哥那个房子还空着,只有那个叫大勇子的住在那里,时常传递个消息给望月山。八爷便做主叫大勇子搬到府里头住,将那房子腾出来给**奶和孙家。”
黄先生点了点头,这鬼屋一事也是意料之中。若是夏二爷在,加上孙浩然安抚住母亲,倒也压服得住。如今?唉,倒也是预料之中,情理之内。只怕,夏姑娘自己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步,否则不会一开口就将去处安排妥当了。
周箴和世子也不以为然地微微颔首:“这后宅女眷便是如此,无风能起三尺浪,何况如今有风呢。”。
福远也似深有感触,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不,从昨儿起,八爷和山哥儿就套了马车帮着**奶和孙太太搬家。夏姑娘昨儿就歇了一天,没出去上课。今儿一大早才过去,因是最后一日,大家离开的也比较早。吃过了午饭,就各自散了,夏姑娘也是那时候离开的。”
世子便道:“她脾气那么坏,会不会是在张府得罪了哪家的贵女?”
福远摇了摇头:“薛副将亲自去了左府,同左三娘打听的。夏姑娘同那些小娘子相处的都很好,没跟人红过脸,也不多嘴,多数时候都是安静地听她们说话。左三娘说她是个娇娇柔柔,风吹就倒的小娘子。”
福远瞧着三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神情,忍不住想起薛副将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还再三强调:“这是左三娘说的,这些女娘也没什么见识,当不得真的。”
周箴便说:“学规矩很苦,会不会她找了人代替她,自己躲在家里玩?这个样子,听着不像她呀。”
世子犹豫着摇头:“这可难说,上次她来拜见母亲,也十分安静拘谨,想必她穿了女装同陌生人一起也还能装一阵子。”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一致认为——“风吹就倒的小娘子”必定是小雨装的。又瞧着福远问道:“那后来呢。”
“说起来,前些日子,夏姑娘也用了两次小轿。刚巧今天家里的马车派出去帮二嫂搬东西,夏姑娘便让张府的门房去叫了两顶小轿。可是到了夏府轿厅,就只剩下那个贴身伺候的小丫头的轿子了,就是那个时常去盘帐的那个丫头。那丫头起初还以为是夏姑娘逗着她玩,等发现夏姑娘的小轿真的没有跟回来,当场就昏了过去。据大江说那个样子,应该不是作伪。听说,她是安歌没圆房的媳妇,所以,这会儿连着安歌和她都被八爷关起来了。”
黄先生想了想:“会不会是赌场那些人干的?”
福远道:“八爷开头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赌场的几个匪首这会儿还在衙门里,其他的喽罗们大多被老蒯拐到纳月山庄了,剩下的都不中用。八爷也都挨个过了一遍,现在,八爷是真急眼了,听说下手又快又狠。真想不到,他们夏家的文弱书生都这么凶残,那丹凤眼吊着...”
周箴忙清了清喉咙,免得讲着讲着偏了题了:“就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田家,和苏家呢?”
“苏家的大奶奶有了身孕,苏大壮脱胎换骨,见天儿跟在苏大奶奶身旁,生怕一个闪失这一胎就没了。洪范道长说了,这一胎比较紧要,您也晓得,这苏大壮现在除了苏大奶奶最听洪范道长的话了。苏大奶奶兴许这会儿也想明白这个局了,只是她半点亏没吃,还将苏大壮拘到身边,何乐而不为呢,说破了倒自讨苦吃了。”
福远将一壶茶都喝完了,又接着道:“苏大奶奶这一胎要是生个儿子出来,她在苏家那就是掌家大奶奶了。按理说,她现在是没有心思做这样的事情。就是这样,洪范道长还不放心,亲自去府上又唬了她一个多时辰,想来也不是了。”
“至于田老爷子,他们一家都不在,都在山里头熬鹰呢。熬鹰这活不能停,尤其是最初的几个月。要不,照老爷子的脾气,夏姑娘的生辰他是要亲自道贺的。就这,八爷还不放心,已经派了望月山的趟子手去山里打听了。”
世子,周箴和黄先生面面相觑,半晌无语,心想:“这才小半年,她就竖了这么多敌人,也有这么多朋友给她奔走。”
世子最挂心安歌,忍不住问道:“我听说她买了许多的小厮给安歌做徒弟,酒楼是怎么打算的。会不会是同行做的?”
福远摇头道:“大江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安歌已经被关起来了。有几个小厮想赎身,八爷说想走的都去如山那里说一声,等事情有了眉目,只要没参与这事儿的,交了赎身银子就可以走了。酒楼那里,若是明天安歌还不过去说书,只怕就要乱了。”
周箴用手指点着桌子:“安歌那个媳妇叫什么来着,林子是吧。能不能派个人进去...把他们夫妻俩一起弄过来。”周箴眯着眼暗想:“教个小厮说书,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难就难在——说得再好,这名声也越不过安歌去。”
黄先生摇了摇头:“一来,安歌在咱们手里,遭人惦记。二来,他那个媳妇是夏姑娘的帐房,你挖了安歌,夏姑娘未必会生气。可是挖了她的帐房,那就等于起了她的底了。她要是真没了也就罢了,她要是回来,只怕要同你拼命。这第三么,我在想,会不会是她布了什么局,等着人往里跳。我的意思,咱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唔,也派些探子们在附近找找。”
周箴想了想道:“安歌在她手里,我总不放心,不如找个自己人妥帖。不过,先生说得也有道理,听杨宝臣的意思,她的功夫也不是很差。这样一来,又怎么会被人轻易掳走,怕是给谁下绊子也未可知。”
世子便问道:“她二嫂那边可有动静。”
福远嗤笑道:“如山递了信过去,**奶当时就吓懵了。她身边那个大丫头不是个东西,还往夏姑娘不检点上说。报信的是大勇子,听了她不三不四的话,诳了她到身边劈手就是一个手刀,装了麻袋带山上去了。**奶还想压服几句,大勇子只一句话——奶奶还是快点想想怎么跟二爷交待吧!”
黄先生不由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越发觉得这一家子都这么凶残,这丫头怎么能被别人抓走呢?十有八九是挖了一个大坑等着兔子往下跳呢!但是,能是谁呢?黄先生想得脑仁生疼:“燕北的全部赌场?这未免太大胃口了,早先那些还没吃完呢。难道真是收拾她二嫂,这又未免有点杀鸡用宰牛刀的感觉。狠是够狠了,想来她二嫂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可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啊!”
等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安歌又如常出现在酒楼。除了林子,夏家关着的下人也都被放了出来,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的夏八爷也安静下来
“九爷是偷偷去南面接夏太太了。”夏家的仆人如是说,夏家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