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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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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不亮,沈罄声一行人就上路了。

    杭州城外十里,看见应璟带着两三个小跟班,在路边喝着茶等着他们。看来这道奏章颇为棘手,连应璟都坐不住了。

    “走吧,咱们边走边说。”

    沈罄声招呼了一声,应璟跨刀上马。

    “好小子,你倒是衣锦还乡乐不思蜀了,连累我被传旨的公公催的脑壳子都是大的。”

    夸大其词!这传旨的公公是宫里派来的,那就是九千岁下面的徒子徒孙,应璟现在得九千岁赏识收为义子,下面的人哪有不上杆子巴结他的,肯定处处看他的脸色小心行事,哪儿有敢随随便便叨扰他的。

    “昨夜下了大雨,山路难行,就耽搁了。我们昨天在山神庙遇见了一个形迹可疑的西戎女子,你去查查她的底细!”

    应璟惊倒:“西戎的女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莫非……”

    沈罄声抬了抬眼,看应璟的表情,话中藏话,倒是有未尽之意。

    “不瞒你说,这传旨的公公与我相熟,你没来之前已经给我透过底儿了。西南那边乱了,西戎族和白苗族起了争端,连带着当地的汉民日子也过不好了,西南的经济大半是依靠江南,今年江南又遭了水灾,西南出了乱党!这么棘手的事儿,朝廷那边谁都不愿意接过去,又想着你既然在江南,这西南之乱的根源也在江南,一事儿不劳二主,索性都推给你了。”

    沈罄声脸上难看,西南的情况和江南可不一样。

    江南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文风鼎盛,就算一时半会的遭了水灾,但底子厚实,百姓也良顺,只要整治了官吏的不正之风,解决了钱粮问题,悉心安抚就无碍。

    西南却是穷山恶水的三不管地带,蕲州之难的尾声,就是齐王带着千百逃兵躲进了西南,借着这里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势与朝廷抗衡了近一月,最后西南总督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痛代价将其镇压,但西南之地多受牵连,许多村寨都不复存在,横尸遍野,满目疮痍。西南的百姓对朝廷怀有敌视心里,朝廷的政令十之有三难以推行,只好借助南诏的力量加以统筹,但长此以往异族的力量更强,朝廷的力量更弱,百年以后说不得就出来个国中国。朝廷派沈罄声去西南,多半是想借此机会整顿一二。

    这样的民情军情险情,倘若交给一个武将去镇压还勉强能接受,但朝廷却把它交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这明显是蔡相在万岁爷面前进了谗言,把西南的事儿扔给你,你哪儿还有工夫盯着蔡腾定罪,蔡相想做什么手脚,把儿子捞出来还不轻而易举。再说西南那么乱,再安排几个‘刺杀’,拔了你这个眼中钉,外人也看不出端倪。不行不行,这差事你不能接,快写信给梁王,让梁王帮你说说好话,推了这差事。”应璟见沈罄声默不作声,反倒先替他着急了。

    应璟考虑的这些,沈罄声又怎么会想不到呢!但他不能仅仅考虑一己安危。朝廷既然已经下达了旨意,他不遵从那就是抗旨。或许梁王能周旋一二,但储君之位空悬,梁王尚且自顾不暇,倘若为了他与万岁爷生出嫌隙,岂不是更让蔡党拍手称快。

    “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走吧,君命难为。”

    应璟听沈罄声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合着光他一个人急的像是火上的蚂蚁,正主倒是一点也不急。嘴上顿时就有些上脾气,怪声怪气的说道:“有些人啊被权益熏心,官大一级,如今已经是执掌一方的西南经略了。失敬失敬了!”

    沈罄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捧杀之局而已,你也别说风凉话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那群异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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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杭州衙门,果然见着一个靛蓝色衣袍的宦官在门口踱来踱去,他眼睛一亮,朝沈罄声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宦官这种人最是会见风使舵的,从前这位沈大人虽也算得上是少年得意炙手可热,但毕竟还是阅历少品级低,可如今他整顿了江南的吏治,平定了水灾的粮荒,资历已经够看了。上面又委任了新任务,西南经略可是二品的大官,大周朝哪朝哪代有人这等年纪能位列二品高位的。连老祖宗谈起他来,也是满口的称赞说这位沈大人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物,就是磕十个响头也不过分,但为了不显的太过谄媚,张公公只颤巍巍的行了大礼。

    “公公不必如此,身负王命,理应在下先行拜礼。”

    沈罄声面上和煦,张公公也知事态紧急,不在礼节一事上多做纠缠,迎着沈罄声进了大堂在知府衙门里宣读来了圣旨。

    “朕闻西南之祸,日夜惊心,经廷议推举汝为西南经略,总理西南军政要务,节制西南四品以下文武,剿灭西南刁民叛贼,妥善处理西戎白苗争端,还西南百姓太平安定。一年为期,事毕还朝。”

    张公公窥着沈罄声的脸色,小声的添了一句:“沈大人,最后那句事毕还朝,可是咱们老祖宗废了老鼻子劲儿给皇上说的好话,才允了的。”

    有了这句话,就不怕蔡党想借机把沈罄声外放,屏蔽在中央大权之外。但西南的情况,一年之期,又有些捉襟见肘。

    沈罄声点点头,九千岁卖了个好给他,他自当领情。塞了一袋子金叶子在张公公袖口,笑道:“在下略备土仪,请张公公代为转交九千岁。”

    沈大人言语间如此和颜悦色,张公公也是十分受用。按说传完旨意,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知道沈罄声和应大人有要事相商,便先告退了。

    “左一个剿灭,右一个镇压,朝廷却没有派给你一兵一卒,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应璟大大咧咧的坐在花梨木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脸色十分难看。

    沈罄声脸色也有点青黑,但总不好仗还没开始打就灭自己威风,勉强道:“圣旨上不是写了四品以下文武皆受制于我,手里总还有个总兵能用得上。西南那边的总兵现任是何人?”

    “西南总兵周显,听说是个老将,军户出身,打过倭寇,按资历也算大周朝数得着的,但却是不通人情世故,被排挤到西南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了。”

    “仔细打听打听,倘若是个徒有虚名的,还得上奏朝廷,叫他们派个先锋来。”

    两人又细谈了许久,到了中午才从大厅里出来。

    俆晏已经跟随其他锦衣卫开始做日常操练了,沈小姜就在外面候着,靠在门框上,头一沉一沉的打着瞌睡。倒是陆卷舒不见了踪影。

    “少爷!”沈小姜半梦半醒之间见眼前多了一个人,凝神一看才知道是自家少爷,忙敲了自己脑门一下,清醒了许多。

    沈罄声体谅他昨夜在山神庙睡得难受,也不计较玩忽职守什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真要困了,就回去睡,这一时半会的还用不着你。”

    “少爷还忙着呢,哪儿有我这个下人睡觉躲懒的道理。”沈小姜挠挠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姑娘呢!”

    沈小姜道:“我瞧着陆姑娘有些精神不济,就做主让人收拾了屋子,先住在内宅西侧的厢房里了。”

    沈罄声点点头,眼中带了几分赞赏道:“还算是个有眼力价的。”

    沈小姜面上掩不住的得意,他跟了他们家少爷这么多年,哪儿能摸不著少爷的脾气啊,别人都以为陆姑娘是沈大人身边的女婢,少不了要轻视一二,沈小姜却是顶顶金贵的供着,这位陆姑娘那就是他们家少爷的命,对陆姑娘好一份,他们家少爷估摸着能领十分的情。

    “走吧,带我去看看。”

    沈小姜愣了愣,心里琢磨着,陆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他们家少爷又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两厢正是该避嫌的,这么明目张胆的进人家姑娘的闺房于理不合。可这陆姑娘也不是外人,从京城到江南这一路,也没见他家少爷与陆姑娘避嫌,这回安陵县的一趟,又有点像是带媳妇回家见婆婆,这里的道道着实说不清楚。想了片刻,这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只管领了命带路去了。

    “陆姑娘早饭吃了吗?”

    今天早上慌着赶路,倒是没吃什么,一到杭州又忙着接旨,沈罄声只喝了一肚子的茶水顶着个水饱,俆晏和沈小姜在门房吃了点清粥小菜,倒是陆卷舒睡得早,连早饭也没顾上吃。

    “没吃呢,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

    “先备着吧,也不急着端上来,等阿舒睡醒了再吃也不迟。”

    “陆姑娘不吃,少爷也总得吃一点吧!”

    沈罄声摆摆手:“一个人用没意思,我还是等着她一起吧!”

    听这话里的意思,他家少爷是看着陆姑娘下菜呢!沈小姜不由得又想到昨天夜里那句玩笑话,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