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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山庄还是老样子安安静静的,没人的时候就和一处死宅一般,一点人气都没有,只有偶尔飘来的几缕梅香让人得到一点慰藉。
这梅花本不该开在酷暑的夏日,但山中气温不高,加之外公爱梅又用了特殊的方法让这些梅花开的旺盛。
飞白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三两株梅花哑然失笑,人尚要被繁琐的规矩信仰束缚着,何况这些梅花呢,它们只需要好好的开着,取悦赏花的人罢了。
有风带着梅花的香气穿过窗户轻柔的吹到飞白身上,吹散她额上碎发,那双眼睛比星辰更亮。
“飞白,这次回来你心事很重。”苏芷岚将手中的汤放下,站在飞白身后微微叹气,飞白转身嬉笑道:“姑姑,何时会看相了?”
“少拿这没心没肺的表情到我面前来糊弄我,你我还不了解,平时看起来没个正形,但心里看的比谁都清楚,比谁都能藏事情。”苏芷岚一语戳破,让飞白的笑意僵在脸上,许久才垮了眉目,与苏芷岚面对坐下,叹了口气:“我真没事,只是,想到很多人很多事。”
这些天赶路休息的时候,一闭眼就会想到很多人,那些已经离开这个世上的人。
爷爷说:你要回去重拾纳兰家的繁盛,你要让锦钥王朝成为九州霸主,万国来朝。
苏瑾离说:飞白,答应我,找到我的兄妹,告诉他们忘记仇恨。
师父说:找到屠龙卷毁了它了却我的恩怨,替我将东辰派发扬光大,让我的弟子不被人欺负能走上武林的正道。
这些人教会了飞白许多东西同时又施加了许多重担给飞白,现在想来,飞白苦笑,这些事自己当真一点都没有完成呢,反而越来越糟糕。
说什么成为大将军大元帅,可自己却辞了官,现在自己什么都不是。
说什么找到苏瑾离的兄妹,是啊,她是找到了,可楚歌却成了锦钥帝的妃子。
说什么找到屠龙卷,可那是公子冥最执着最放不下的东西。
苏芷岚看着飞白嘴角噙着的一抹苦笑,拍拍飞白的肩,飞白抬头,又是那样温和的笑意,似乎她没什么烦心的事,“喝汤吧,我亲手熬制的,这次回来,我看你内力增加了不少,但你还没能好好的运用他们,这汤可以加快内力的调息,只是姑姑不知道,为什么你体内突然多了一甲子的功力。”
飞白喝汤的动作一顿,鼻子一酸,一滴泪溅起碗里的汤汁,飞白蒙着头,慢道:“师父临死前将自己的内力全部渡给我了。”现在自己的内力与公子冥比起来丝毫不差,公子冥从小有奇遇能得到那一生纯正的内力,可自己的奇遇就是师父的内力耗尽,而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甲子的内力么?
苏芷岚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林斯是你外公、爷爷的至交,他、到头来还是选择了放下,飞白,可见你值得他这么做,你师父的心愿你要替他完成啊。”
“放心,我会的。”飞白放下碗,偏头看着跳跃的烛火,火光映在飞白的眼睛里,飞白眨眼没了声息,苏芷岚收拾了碗筷,起身离开,临走前又朝飞白道:“姑姑曾和你说过,想要成长就必须经历这些,时间在变,你周围的人也在变,你不能留住所有人,可你如果变得更强大却可以留住更多人。”
飞白低头,声音沉闷,“我明白的,姑姑,早些休息。”这些她都明白,自己的每次成长都伴随着他人的离开,她就这样看着每个人从她生命里离开,苏瑾离、林斯、楚碧瑶……接下来又会是谁?
烛光渐渐暗淡下去,飞白坐在窗口,那晚玉笛吹奏了一夜,有人听了一夜。
公子冥是跟着飞白下山的,可是他没有出现,他就静静的站在密竹暗处,听飞白吹了一夜的玉笛,公子冥能听出飞白笛声中的哀怨与不舍。
“既然来了干嘛一直不吭声。”东方升起红日,飞白收起玉笛跳下窗栏,公子冥朝飞白走来,脸面上有着动容,旁人见不到的温和柔软。
公子冥理理飞白的碎发,“我来接你。”
“我知道。”飞白顺理成章的握住公子冥的手,苏芷兰正好从房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笑的灿烂。
“你就是公子冥吧,飞白和我提起过你,嗯,不错,果真是少年才俊。”苏芷岚拿着看女婿的眼神打量公子冥,她面前这公子冥,一身黑衣,身形修长但绝不瘦弱,背脊挺直,有着一股子冷冽与坚硬的气场,眉目如画,肃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增添了阳刚之气,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减柔美。
“姑姑。”公子冥的声音沉稳,让飞白一愣,这人叫苏芷岚姑姑,开什么玩笑,他和苏芷岚有半文钱的关系啊!
苏芷岚被公子冥这一声姑姑叫的心花怒放,拉扯着公子冥进屋说话,公子冥看到苏芷兰挽着自己的手臂有些抵触,但看了一眼飞白也就没有挣脱,任由苏芷兰拉着,只留飞白愣在原地,不、不是,公子冥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的么,干嘛不甩开,还有你看我那是什么表情啊!
苏芷岚对公子冥的腻歪样,让飞白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只见苏芷岚已经开始问起了公子冥的生辰八字,而公子冥当真就乖乖巧巧的说了。
啊喂!公子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飞白一把夺过公子冥手里的碗,清粥撒出了碗,公子冥眉头微皱,调整坐姿看着面前这模样俊俏的公子哥通红着脸义正言辞的说:“姑姑,你别闹了!”
苏芷岚噗嗤笑了,看看一旁的公子冥,公子冥气定神闲,隐隐可以看出他眉间的笑意。
飞白真是被苏芷岚与公子冥的默契吓坏了,拉起公子冥就要下山,公子冥看了眼那清粥,不慌不忙道:“粥、没喝完。”
“喝喝喝什么喝,快走。”飞白涨着通红的脸,瞪了公子冥一眼,公子冥心中暗笑,居然有礼有节的朝苏芷岚道:“姑姑,那我与飞白就下山了,你多保重……”
公子冥话还没说完,就被飞白截住,“保什么重,你不说话会死啊,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多话!”二人拉拉扯扯的下了山。
阳光正好,苏芷岚倚在门边笑的灿烂。她不过是问问公子冥生辰八字,什么时候提亲,这丫头怎么就和吃了炸药一般,火药味这么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