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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
蛐蛐的叫声愈发响亮，将立麦从梦中叫醒，他半眯着眼睛看一眼窗外，喷涌岩浆带来的光刺破黑暗，回头看一眼妻子，正抱着孩子睡得香甜，响着深沉的呼噜。孩子双脚向外蹬着，从被子里露出来。
立麦起身将被子重新掖好，披衣出门。院外的路上一个鬼都没有，没几个愿意这么早起来劳作。
夜晚岩浆沉睡，让凌晨十分寒冷，他颤抖着施法，掐个御寒诀，冒着口中白气向地母江边走去，准备收起前半夜下沉的渔网。
哆哆嗦嗦出了村子，他回头望向自己小院，想起屋里的两个人，无声地笑笑，深一脚浅一脚向江边行走。
他边走边琢磨今天能收多少斤鱼，自三个月前，地母江对面出现大量冤魂后，厉村不少人家都连夜搬走了，不少人去了离这最近的安鬼城，也有少数有钱人去了更远的乐鬼城。
立麦没走，他和妻子的祖辈都生在庆村，两人从小就定了娃娃亲，这村子里的每一根草都拴着他的魂。真要走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立麦来到下网地点，猛地用力一拉，沉甸甸，看来今天的收获比昨天还好。他嘿嘿一笑，绞转盘的手更用力了。自从任阡将军率大军来地母江沿岸布防，随着大军每日的吃喝，江里的鱼伙食也大大提高，个个都长得膘肥体壮，肉质鲜美。而由于捕鱼的人少了，鱼的价格更是翻了好几倍。这样一来，立麦赚了不少钱。
网刚刚露出水面，鱼就迫不及待地跳跃着，奔腾着，犹如水面开了锅。立麦哼着不成曲的小调，慢慢把着机关，待鱼放放力气，再继续拉扯。今天这网鱼已经被军营订走了，价格与市场持平，没有压价，现金结账。这让立麦笑得合不拢嘴，这鱼可是用吃营中伙食长大的，自己转手一捞，就能卖个好价钱。
想着想着，渔网已收上来一半，密密麻麻的江鱼堆在一起，扑腾着，用力向下挤压，试图靠近水面，多呼吸几口空气。
突然，喷涌的岩浆发出比平时更亮眼的光，将四五点钟的庆村照得如同白昼。
“怎么回事？”他呢喃地向江对面看去。
上万道火焰箭矢正向自己袭来，立麦停滞了短短一瞬，立刻双手松开绳子，向村口跑起来。
他边跑边大声呼喊：“打仗了，快跑啊，快跑啊。”
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猛跑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回家，带着妻子和孩子离开。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被几支火箭钉在了距离村口十米的路边，更多的箭矢争相落下。
立麦不甘心地向前爬着，试图站起来，他想去告诉妻子，让她带着孩子先走，有多远走多远。
可惜下一秒，庆村就在他眼前，被漫天火雨轰成碎片。
妻子带着孩子跑出去了吗？自己叫得那么大声，应该是跑出去了吧。这是立麦死前最后一个想法，下一秒他被踏江而来的修罗兵踩碎了头颅。
无数修罗兵大踏步渡江而来，密密麻麻的脚印，让奔腾的江水都为之停滞。
“所有人，向轮回城方向前进！”质歹坐在巨手上下令。
刚过庆村，就看到了鬼族的部队，身穿紫色铠甲，呈一字排开，为首是一年轻副将，他身下的战马不断战栗着，手中长枪也不断摇晃。
质歹见状冷笑一声，有意向身后督战的非天卖弄。
他大喝一声，自巨手一跃而下，落到阵前，挥出宝剑，向前一指，那巨手曲掌成拳，一下将这副将以及他身后的诸多鬼兵捶成肉泥，为修罗锤出一条血路。
鬼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坏了，他们惶恐着要逃，被兴奋的修罗追上，砍杀殆尽，血流成河，漫向轮回城方向。
非天盘坐云端，平静地看着，不动声色。
人界
恒定惊讶的望着来人，为首是一身穿红袍的美艳女子，在她身旁站着一个没有脚一团黑气的家伙，透出修罗的味道，恒荣正跪坐在他脚下，李凡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手持惊鸿剑。
恒宝大惊失色的说：“这是怎么回事？凡儿师侄，恒荣师妹你们不是在闭关修行吗？怎会与这些家伙在一起，他们是谁？”
恒荣双眼紧闭，一言不发。
李凡冷冷地说：“程浩楠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
恒守说：“浩楠他……”
刚开口就被恒存打断，他捂着胸口从掌门怀中起身道：“李凡，你怎如此目无尊长，你还没回答长老们的问题，你身边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跟他们厮混在一起？”
李凡呵呵一笑，扬起惊鸿剑道：“什么叫目无尊长，我已经离开这守尘观许久了，你们不知道么？”
此话一出，众长老皆惊讶。
李凡侧头一望恒荣，戏谑地说：“师父，看来你不只骗了我一个人呢。”
恒定见李凡神情不对，忙问恒荣道：“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呀？劫持你的都是些什么人？”
恒荣还未说话，一旁的美艳女子巧笑一声道：“长老，我们修罗可没有劫持她呢，是你这位师妹自己送上门来。”
“好你个修罗，竟敢来人间作乱，快把恒荣给我放了。”恒定掌门喝道。
红袍女子双手环抱道：“我可没有抓她呦，是否放她，由凡儿妹妹决定。”
恒存暴怒地说：“大胆李凡，欺师灭祖，还不快放了你师父。”
李凡听完，将剑横在恒荣身前道：“把程浩楠交出来，我就放了她。”
恒守刚想说话，被恒定拦下，他用密语在众长老耳边说：“浩楠为了我们破了修罗的邪祟大阵，此时修罗前来找他，怕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守尘观不能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众长老听完连连点头。
恒定上前一步道：“凡儿师侄，有话好商量，你能不能先让你师父说句话，我们确认一下她的平安。”
李凡呵呵一笑道：“恒定掌门，是恒荣长老自己不想说话，我并未阻拦。”
恒定看向恒荣，颤声道：“师妹，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呀。”
恒荣双眼紧闭，眼泪直流，半响睁开眼道：“师兄，都是我造的孽。”
恒守忍不住道：“恒荣师妹，你别哭，我们一定救你出来。”
黑煞嘿嘿一笑说：“就凭你们？怕是不太行吧。”
恒存一挥斩龙剑，剑身青光大盛，他冷哼一声：“方才要不是你偷袭我，我岂能让你得逞，马上给我放人。”
黑煞哈哈一笑，双手高举，身上的黑气犹如墨水般向下滴落，落到地面后，迅速向年轻修士们奔去，来到他们脚下，从地上冒出，手持利刃的修罗兵将众修士制住。
“不知你是要我放哪一边的人？你又能拿什么来换呢？”黑煞狞笑着问。
“你……”恒存气得说不出话。
就在此时，台下年轻修士中有人高呼：“我守尘观修士，守卫人界，死不足惜，面对你这种邪祟，岂有退避之理。众修士，随我布阵。”
黑煞望着台下喝问：“是那个小道士在此叫嚣？”
从台下走出一个年方十六的年轻修士，他面如美玉，身着青衫，身旁还站着一位十二岁左右的女修士，一同走出。
“守尘观，禅净峰修行弟子佳卓，灵敏峰修行弟子佳蕊，与你一战。”二人同时向前，毫无惧色。
受这两人影响，更多修士聚集在他们周围，亮出自己的法器。
黑煞饶有兴致地说：“很好，很好，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少斤两。”一声令下，修罗兵挥剑砍杀起来。
恒荣痛苦的大喊一声：“不！”
佳蕊抬头高呼道：“师父，莫怕，一会儿我来救你。”
众修士未有过实战经验，面对身经百战，出手狠辣的修罗兵，一时难以招架，阵法还未成型，就被修罗兵冲散，一时间场上断臂四飞，惨叫声连连。
“你这修罗老贼，敢伤我众弟子。”恒宝心疼地红了眼，他挥舞着鼎盖冲黑煞袭来。
黑煞看也不看，等到恒宝临近身前，猛然挥出一掌，直击鼎盖，修罗之气，透鼎而出，结结实实落在恒宝胸口。
“咔嚓”一声肋骨破碎声清晰传来，恒宝像断线的风筝向下飞去。
恒存猛然向下，接住恒宝，见他口腔中血流不止，呼吸不畅，当下伸手连封几个大穴，欲为他疗伤。
恒宝止住他说：“师兄，快去带众弟子去结伏龙大阵，没有你这个阵眼，他们不行的，结成大阵才能自保。”
恒存的脸此时成了猪肝色，他大喊道：“你小子可不准死，我的弟子们今后还得找你要法宝。”
恒宝呵呵一笑说：“要是我以前不那么抠门的话，兴许此刻他们就能应敌了。你快去，快去。”
恒存抬眼一看，年轻修士们在佳卓和佳蕊的带领下奋力反击，他想叫苏睿来帮忙，才想起来苏睿在半个月以前留下一封书信，下山了。
耽误不得了，恒存对恒守他们大喊一声：“照顾好恒宝。”
自己飞回年轻修士边，大手一挥，将众修罗兵逼退，喝道：“守尘观弟子莫慌，结伏龙阵。”
此话一出，众弟子立即以他为阵法中心，各自占位，口中念念有词起来，伴着吟诵声，脚下地面发出青色光芒，使阵外的修罗兵一时不能上前。
众弟子的伤亡，让恒荣万念俱灰，她本是想让李凡回来找程浩楠冰释前嫌，重新回到守尘观，没想到她来了之后，反而大开杀戒，一切的错误都在自己，若是当初，没有因为想要爱徒的执念，就不会为守尘观带来这么大的灾祸，一切的错误都是自己呀。
李凡对场下曾经同门的喊杀声，充耳不闻，受修罗之魂的影响，她反倒觉得像他们这种弱者，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她冷冷地问：“我忍了很久了，到现在也没人告诉我，程浩楠在哪里，还是说他根本不在，恒荣长老又一次骗了我。”
恒定掌门对黑煞刚才的身手颇为担忧，他知道此人的功法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而看他对身旁红袍女子的态度，那红袍女似乎更加深不可测，今日这守尘观怕是要遭难了。若是让他们找到浩楠，以修罗好杀爱报复的心理，怕是难逃一死。
念及此，恒定掌门正色道：“浩楠是我守尘观弟子，人在哪里，自是由我守尘观调遣，你既已叛出守尘观，此事便与你无关。”
李凡一把拎起恒荣，横剑一挥道：“掌门，你可想好了。不说出程浩楠下落的话，恒荣长老就会死。”
恒守道：“凡儿师侄，你要冷静，恒荣长老再怎么说也是你师父，你忘了吗？你手上的惊鸿剑还是她赠予你的。”
李凡心中的燥郁之气上升到了极点，她运气修罗功法，浑身黑焰大盛，仿佛来自地狱的恶神。
这一转变让守尘观众长老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李凡也是修罗之人。
“原来，你才是修罗混进我们人界的奸细。”恒守惊道。
李凡懒得解释，她握住惊鸿剑的手又用力几分：“最后一次机会，程浩楠到底在哪里。”
恒定恒守相视一眼，看到李凡的修罗身份后，让他们心中所想更加笃定。恒定道：“守尘观绝不出卖守卫人界之人。”
李凡呵呵两声，接着仰天大笑，向前用力一推，恒荣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挣扎着直起上半身。
她大喊一声：“那就别怪我说话算话。”惊鸿剑向前一送，刺穿恒荣身躯。
恒荣痛呼一声，自云端跌落至延云山。
恒定与恒守急忙向下，来到恒荣左右。
恒荣微笑一声道：“二位师兄，我赎罪了。”
恒定掌门示意她先不必说话，他连封恒荣周身大穴，却发现这一剑，正好捅穿了她的心脉，一切大势已去。抬头与恒守相视一眼，摇摇头。
恒荣左右手握住两人道：“今日之事，不要怪凡儿，是我骗了她，当日是我骗她说程浩楠死了，她才被修罗蛊惑了去。是我的错，我不该骗她。”
恒定长叹一口气。
恒荣咳嗽一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愿我今日之死……能平息……她心中的怨气……重回正道……”说完，她双目眼神涣散，停止了呼吸。
恒定眼圈一红，一抬头发现黑煞一行不知何时也来到地面，正将恒宝抓过去问话。
“程浩楠在哪里？”李凡冷着脸问。
恒宝被两个修罗兵架着，双脚离地，他虚弱的笑笑，呸李凡一口道：“你这修罗邪祟，也配知道我浩楠师侄的动向，我死不会告诉你。”
李凡擦干脸上的唾液，扭头看一眼黑煞。
黑煞被这眼神吓得浑身一颤，立刻指挥两个修罗兵挥刀刺穿恒宝双腿，让他惨叫连连。
恒定大喝一声：“修得伤我师弟。”他运起玄莲功法，道袍无风自鼓，双掌齐出，两道翠绿的掌印直奔黑煞袭来。
黑煞不慌不忙亮出红色血爪，迎了上去，二人战至一处，不分上下。
李凡来到恒宝身边，将惊鸿剑架到他脖子上说：“不要消耗我最后一点耐心，程浩楠到底在哪里。”
恒宝脸色苍白，虚汗直流，他笑着对李凡说：“在我胸前口袋里有一封信，他说万不得已时，让我交给你，你看了就明白了。”
“什么信？”李凡狐疑道。
恒宝咳嗽两声，吐出口中血沫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你先让这两人把我松开，我拿给你。”
李凡一个眼神，修罗兵松开恒宝。
恒宝晃晃胳膊道：“你知道恒定师兄他们都喜欢修炼，我觉得没意思，就锻造法宝，搞一些发明创造，因为这个我和浩楠师侄一见就十分投缘，感情十分深厚。”
李凡不言不语地望着他。
恒宝慢条斯理的将手伸进胸前道：“我一直觉得，搞发明创造，也是另一种修炼。只不过他们喜欢吸收灵气，我更喜欢把灵气直接存进体内。”说完，恒宝撕开自己胸前的道袍，在胸口部分有一个青色八卦阵，阵法已被激活，一股莫名的吸力，将李凡向那阵法处吸过去。
恒宝哈哈一笑道：“想你个修罗邪祟，来人界作乱，还想祸害我人间侠士，下辈子吧。浩楠师侄，我先走啦，欠你的法宝，下辈子再送。恒定师兄，恒守师兄，我先走一步。说不定到了下面，就轮到我当掌门了。哈哈哈哈哈，快哉快哉。”
说完，恒宝胸前的八卦阵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一股威力无比巨大的灵力冲击波，爆炸开来。
“轰隆”一声，李凡离得最近，当即被炸得七窍流血，不省人事。
“亡心……”婆雅惊呼一声，拥她入怀。
至于恒宝，早已化作千万光点，融入延云山的空气中。
这一声爆炸，惊醒了正在闭关的无趣和尚，远远看见黑煞正与恒定缠斗，立即加入战场。
恒存听到空中的爆炸声，泪流满面，好在此时大阵已基本完成。恒存一挥斩龙剑道：“伏龙阵，起！”
伴着一声龙吟，一道巨大的阵法在守尘观脚下升起，青白色的光芒交替着，将所有人笼罩其中，守尘观弟子在阵法中没有任何异样，而黑煞以及修罗兵则顿感压力倍增，每一招一式都变得极为缓慢。
恒守升至半空，自袖中呼出他的法宝，一个翠玉做的笛子，盘腿而坐，吹奏起曲子来，不少符咒真言自笛中飞出。
伴着他的笛音，守尘观修士们只感觉浑身灵力迅速恢复，所有的伤口都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大家操持着各自法宝与修罗兵作战，顷刻间砍翻不少。
黑煞本来对着恒定一人，颇感游刃有余，随着无趣和尚的加入，顿感压力倍增，正在左右支应时，脚下忽然亮起大阵，不断吸附他的修罗之力，一时间吃了不少闷亏。
他冷哼一声，双掌结印，召出六个分身，加入战场，分解无趣和尚与恒定的压力。
婆雅抱着李凡焦急的呼唤着，她没想到恒宝会使出自爆的招数来，否则，说什么她都不会让李凡靠近他。
李凡此时七窍流血，心跳全无，呼吸暂停，静静躺在那里，对身边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婆雅想度自己的修罗之力给她，却发现每次一进入，总被一股无形的力弹回，只得不断呼喊她的名字。
李凡被刚才的白光带到了一处虚无之地，她看到许多白色光点从身边涌过，犹如潮水，像四面八方前进，伴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这是哪？”她问，无人应声，回应的只有孩童般的笑声。
她伸手握住一个光点，拿到面前，光点中是一个孩子的笑脸，光点背后是一个老人倚在房门前断气的模样。
光点不安地在李凡手中抖动，她松开手，光点飞速向前，跟上自己刚才那波潮水远去了。
这是轮回往生吗？李凡喃喃道，难道说我已经死了，我该去哪儿？
就在她迷茫时，有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好，我的分身。”
李凡回头，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正看着她，不同的是，她身上的修罗之气更为浓厚，自己和她的比起来，就像水珠与大海，不值一提。
“你是谁？”李凡问。
“我是你呀，或者说，你是我万年来的分身。”那人说着来到李凡面前。
“万年来的分身？”李凡不解。
那人长叹一口气道：“我是非天主宰的女儿，亡心，我身上的修罗之气太盛，盛到不论我进入哪个轮回，轮回之门都会破碎，就这样我被困在了轮回机关内。我能同时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却无法投胎转世。”
“你叫亡心？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李凡问。
亡心咯咯一笑：“你先听我说完，因为我不能投胎，所以我只好隔一段时间，剥离出一点我身上的元魄，让她代替我感受那个世界，等她寿正终寝来到此地，我再把元魄回收。你也是我元魄的一员。”
李凡看看四周道：“这么说，我已经死了？”
亡心点点头说：“如果你没有这身修罗之力的话，到此处，你就已经死了。没想到你被人种下了修罗之魂，那情况将大不相同了。”
李凡不解。
亡心仍自顾自的说：“可怜我之前那些分身，不论进入那一界，不管是仙也好，妖也罢，都因为自身的修罗之力太盛，害得家破人亡，早早就步入轮回，根本没机会步入修行之道，更别提救我一起出去了。这些年我也知道，我父亲非天主宰，也就是你和我的父亲，为了找我征战六界，挥兵无数，可他哪里知道，我被卡在这轮回机关内了。”
“我们的父亲？”李凡疑惑。
亡心点点头：“不错，我们的父亲，是修罗界的主宰，非天。毫不客气地说，他是全天下最宠女儿的爹了，记得当初我想要一条龙当宠物，他二话不说，打上仙界帮我抓了几条来。他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或者一直在找我。现在，你来了，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了。”
“怎么离开？”李凡问。
亡心咯咯一笑道：“很简单，你我融为一体。我的修罗之力，强到你无法想象。”
李凡再问：“那我的记忆呢？还是说一旦融为一体，我的记忆就全部消失了。”
亡心哈哈一笑说：“当然不会，其实你现在就背负着我全部的记忆，只是没有解开罢了，我知道你到目前为止经历的所有人，所有事，比如程浩楠那小子，比如恒荣道长，你刚刚杀了她。我们本就是一体的，融合之后，不会有任何不同。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重返七界，还是一起徜徉在这魂魄之流中。”
李凡冷哼一声道：“明知故问。”
亡心来到李凡面前，双手揽住她的肩膀，额头抵住她道：“这就来了。”
李凡只感觉一股巨大无比的灵力涌入身体，瞬间四肢百骸全被填满，无数的灵力，无数的记忆，好多人的说话声在耳边回响，滔滔不绝的画面在眼前闪过，短短一瞬间，数万年的记忆已全部融入。
李凡动动手脚，适应一下灵气充盈的身体，她心意一动，一声翠鸣，一只黑色的大鸟，自体内浮现，它周身燃烧着黑色火焰，一双猩红的眼凌厉地警惕着四周，翅膀半张开，将李凡护在翅下。
“我们走。”李凡命令道。
大鸟嘶鸣一声，带着李凡向魂灵之流前进，逆流而上，箭一般冲出。
婆雅只感觉没有呼吸的李凡体内忽有强大的灵力波动，只见她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自她体内飞出，一声啼鸣，遮天蔽日，众人纷纷侧目。
婆雅起身连连后退，她眯起眼睛看着这黑色大鸟，激动地说：“好久不见，朱雀。”
地上的李凡不知何时已然起身，她神色孤傲地说：“雅姐姐，亡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