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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容柳月摆了一道,她明明说只要自己答应不与傅君奕来往就给自己股权让渡书上的钱,没想到她只允诺给一半。
一半,一半怎么够支付那笔手术费?而且术后还要住院一段时间,那些钱远远不够啊。
可无论她怎么说,怎么恳求容柳月,对方就是不肯让步,仿佛一开始就算计好她的答案,也知道自己有意避开傅君奕一样。
怎么办呢?说好要带钱回去的,结果只带这么点,够给手术费又给不了住院费,没理由就这么回去啊。
不能回去麻烦欧辰和叶宁,现在他们两地分隔,她要尽快筹足那笔钱,不可以再拖累他们了。而且医生说了,歆歆的情况要尽快动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董艾思绪混乱,心情烦躁,弹奏速度不禁加快。身边响起的咳嗽声令她回过神来,她看了眼瞪着自己的老板,立刻调整情绪。
指尖在黑白琴键上熟悉移动,弹出使人心境平和的旋律,眼角瞟到老板端着酒返回办公室,她才松了口气。
夜还长着,她弹奏的乐曲不能断,手指快要僵硬了,有时候凭着意志在撑,更何况她现在需要钱。
灯红酒绿中,有人买醉,有人不得不卖醉,多少伤心人在这城市一角寻求安慰,她很庆幸自己的琴声能给这些人内心一刻平静。
突然,眼前一暗,前方灯光被一个高大身影挡住。董艾眯起眼眸抬首看了眼,手指依旧在琴键上移动,只因还剩几个音符,就可以完成这首曲了。
男人没有说话,手持琥珀色液体,轻轻摇晃,逆光中黑眸紧紧凝视着董艾,随着他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董艾的琴声也停止。
董艾翻动眼前厚厚的琴谱,专心挑选下一首曲子,因为入职前老板明说,她来负责弹琴,两首曲之间间隔不得超过五分钟。
选好谱子,她手指轻轻抚摸黑白琴键,深呼吸之后,指尖贴在冰冷琴键表面,准备弹奏的时候,耳边出现刺耳的声音。
男人一直站在钢琴旁边,以为董艾会注意到自己,没想到她连正眼都不曾看他一眼,他生气了,故意重重放下酒杯,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先生有事吗?”本不想理会,但对方有些生气,董艾又不好不去管,她只想好好弹琴,不受打扰。
男人勾起自以为魅惑的笑容,抚摸着酒杯边沿道:“这么美的手用在弹琴上,你不觉得有点可惜吗?”
“不觉得。”她希望以和为贵,抬首朝男人微微颔首,表示礼貌。
就在董艾准备下手弹奏的时候,琴键突然被拨弄,键上的手落入男人手中。
她尝试抽回来,却瞥见对方志在必得的眼神,心不由得往下沉,冷声道:“先生,请自重。”
男人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放弃,反而更加想征服,他用大拇指在她柔软的手背上抚摸,如此丝滑的感觉使他爱不释手,握着就不想放下。
这样貌美的女子实属少见,他心思涌动,掏出口袋里一叠百元大钞搁在钢琴上,“陪我喝一杯,这些钱全是你的。”
这叠钱应该有好几千吧,出手真是阔绰。
董艾一开始压根就没把这些钱放在眼里,因为她有做人的原则,而且她不是陪酒女郎,要找陪酒的,这家酒吧有好几个。
可是,一想到容柳月给的那笔钱根本不够她想要的数目,她的心就开始动摇了。她弹那么多首曲子,还不如喝一杯酒。
忽地,她发现自己的想法在堕落,不应该是这样的,原则是要坚持的,可红色的百元大钞就近在咫尺,只要她喝一杯酒就可以了。
在两者间摇摆不定,她的表情也千变万化。就在男人以为自己即将到手,她猛然挣开他的钳制,冷声说:“对不起,先生,恕不奉陪。”
“你!”男人很是生气,手指直指董艾,准备因她敬酒不吃吃罚酒而发怒。
董艾垂首不理会他,也没再看他一眼,而是抽出一旁纸巾,在他刚才弄脏的琴键上轻轻擦拭。
这举动令男人更加生气,难不成她还觉得自己是瘟神,还比不上这台破琴?
他握着酒杯的手稍稍使劲,手指开始泛白,正欲破口大骂的时候,一只雪白的手抚上他酒杯的手掌。
“先生,不是说好让我陪酒的嘛,怎么这会就跑到这里来了呢。”一名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扭腰走了过来,娇滴滴附在男人耳边说。
女人猛朝他抛媚眼,纤手还在他手背上轻轻揉捏,身体故意往他身上蹭。男人经不住这诱惑,看眼衣着保守、毫无看点的董艾,视线落在女人若隐若现的双沟中。
他伸手挑起女人的下颌,“丽丽,果然还是你懂我。”
“那是。要不我们到那边去喝吧。”丽丽指着远离钢琴最角落的地方说。
看到丽丽与男人走远,董艾吁了口气,悬着的心才放下。丽丽回首看了自己一眼,她双唇微张,无声说了句谢谢。
她继续弹奏钢琴,昏暗灯光下,他们看不见她的悲伤。
时间在一首又一首的钢琴曲中过去,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她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
董艾推开洗手间的门,便听到从某处厕格里传来呕吐声,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她沿着声音走了过去,看见狭小的空间中,丽丽弯着身撑着水缸难受呕吐。
她皱眉,酸涩味充斥鼻腔,转身在洗手台上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给丽丽。
丽丽看了她一眼,默默伸手接过,擦拭嘴角污渍,然后走向洗手台。
董艾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丽丽,不禁上前关心询问:“丽丽姐,你还好吗?”
丽丽苦笑,拧开水龙头掬起清水洗了把脸,“还好,死不了。”说着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用品补妆。
“你还打算喝?”董艾看着丽丽的举动,明明脸色都那样了,还继续吗?
丽丽斜眸看了眼担心自己的董艾,“不喝能怎么办?”
“你急需钱?”
“你不也是。”丽丽不回答反问。
“你怎会知道?”董艾很清楚自己没告诉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