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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是城东中学吧,我在一中没见过他的,喂,你问他干嘛呀,难道你那个人家。”
“什么这个那个呀,我就是喜欢他怎样呀。”
“可是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听说是活脱脱一少女杀手,采花大盗哦。”
“那倒没什么,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嘛。”
“不会吧,你什么时候也跟着社会发展了呀,这话从你口里说出来可真是逆耳呀。”
“那有什么,人都会变的好不好。你看……”她说着果然由温柔淑女摇身一变,给了我狠很一拳,痛入骨的那种啦。
“我说你是不是看我在你家吃那么胖,所以你要拿回一点呀。”我赶紧拦了一辆车爬上去了。
“记得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对我感觉怎么样呀。”芝欣扯着嗓子在后面叫着。
“好啦,我知道啦,你有空过来玩呀。”
我坐了下来,看这外面不停后退的景色,心里一上一下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就要回到他们的世界了,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我的离开,给他们的是轻松,还是沉重,是解脱,还是想念?
我回到屋子的时候,安蓝心正绻着身子在看电视,阿至在一旁推她,叫她去吃饭,老过在厨房里洗碗。
“不吃不吃,我都说过不吃了,阿至,你有病呀。”
“你这样怎么行呢?南南知道会心疼的呀。”
“她关我屁事呀,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跟我提她。”
“安蓝心……”阿至再想说什么,然后听到从厨房里出来的老过了一句“南南”。他们一下子全转过头来看着我了。
“你回来了。”老过笑得跟中了福利彩票一样。
“你回来干嘛呀,收拾东西回学校住吧。”安蓝心扫了我一眼,语气僵硬地说。
“安蓝心。”阿至叫她。
“不是吗?我有说错吗?你不是有很多委屈吗?那你……那你……”她喊着喊着眼眶就开始红了。
“安蓝心,别这样。”我走近她,抱着她的肩膀,“对不起,是我不好。”她显然是很激动,身体在不停地抖着,她也抱紧我。
“你真的要那么残忍吗?你知道你这样跑掉多少人在担心吗?我以为我找不到你了,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呀,南南,你怎么可以那样……”她在我的肩膀上哭,眼泪滑入我的体内,凉凉的,倔强的孩子,她怎么能收藏那么多,她连悲伤都掩饰得那么完美。
“对不起。”我说,抱紧哭泣的她,那一刻我终于也相信,安蓝心是疼我的,就像我疼她一样的疼着我。
二十一回来后的夜
于是那晚,我很不留情的霸着安蓝心的专属沙发,曲着腿在那里不停的吃着老过削好的水果,安蓝心在我身边兜兜转转跟将要下蛋的母鸡似的,但是我看都没看她(但事实上我的心思全都在她的身上),只是直直地瞪着电视机,我甚至很有收获地发现化妆完美的节目主持人脸上刚长出来的痘痘,可是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进去。
差点忘了说,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们家又添加了一名成员,就是老过的女朋友桂丽,听阿至说桂丽是在学校里受不住别人的嘲笑了,才搬进来的。那些平常靠从和别人比较上得到满足感过日子的人,看到一只被她们排挤的桂丽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死心塌地任劳任怨的男朋友,怎么说都有几分不爽。
开始的时候是说老过眼瞎了,怎么看上这样一个人,后来就变成一定是桂丽处心积虑的想要找个男人证明自己不是没人要,再后来就直接说桂丽是自己送上门去的贱货,用身体做媒介去俘虏一个男人的心……
据说桂丽那天哭的很厉害,安蓝心的说法就是把全身都哭成了伤疤,意思是她哭得全身的颜色都和她脖子上的伤疤一样了。
之后老过很男人地推倒宿管阿姨,杀气腾腾的闯进她的宿舍,明刀明枪地和那些欺负了桂丽的女孩生死相搏了一回,最后以“英雄一去不复返”的架势,左手提着桂丽的行李,右手牵着桂丽离开了学校。
这一壮举一时成为学校里人尽皆知的佳话,像空气那样那个是流动流动呀,流动到学校的每个角落,流动到每个人的周围,然后被呼吸进肺里,过滤,再呼出,反复循环。
简直梁祝现世,罗密欧朱丽叶复活!
而在我霸着安蓝心的沙发的这段可以说短暂也可以说漫长的时间里,桂丽就气定神闲地坐在我的对面,不停的那眼角的余光看我,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斜过脸看安蓝心,跟弄不清楚数学题的小学生一样。老实说,桂丽是挺单纯的,一双眼睛总是闪烁地转动着,整天东张西望的,好像对什么都不知道,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对任何的问题都做出一样的反应:“真的吗?原来是这样的哦,真好玩。”
“桂丽,水热啦,来洗澡吧。”浴室里帮桂丽放水的老过伸出头喊。
“哦,来了。”桂丽再次看看我,起身走了进去。
“真恶心。”桂丽一离开,安蓝心就抓起她还没吃完的苹果丢进垃圾桶里,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南南
我跟你说,这个桂丽,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来头,我看她那个眼神,就觉得她城府很深。”
“没有吧,我看她挺单纯的呀,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样的。”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安蓝心说话。
“你哪里懂,往往就是那些看上去越单纯的人背后越多不为人知的过去。”安蓝心响亮地了磕了粒瓜子,把壳丢进垃圾桶里,刚好罗到桂丽吃过的苹果面上,接着说:“反正我觉得她不是什么好女孩就是了,真不知道老过什么眼光,你看现在,都同居了,将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你就不要用你的那套见解去看人啦,我听老过说你的看人也不是很准喔。”
“说的也是,算了,只要老过开心就好了,那家伙,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那种被人照顾被人疼爱的感觉,希望桂丽能给到他这些,那我这个做兄弟的也没什么好说了。”
“嗯,这就对了呀,只要他们好就行了。每个人都有缺点的,咱们不能瞪着人家的缺点不放吧”
正说着的时候,老过和桂丽出来了,接着桂丽坐在椅子上让老过帮她吹头发,是桂丽带来的风筒,超级无极大的噪音顿时是整个大厅处于极度受虐状态下。就像无数的锥子那样,深深的往耳朵深处转下去,见血见肉的发疼。
安蓝心立刻站起来,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里面的风筒,走过去,拔掉老过手里那台东西的插头,说:“老过你有病呀,家里不是有风筒吗?怎么用这样的垃圾风筒帮你最亲爱的女朋友吹头发呢?”
“不是呀,桂丽说她吹惯这台,温度适合,没有我们那台那么热。”老过很无辜的看着安蓝心,再看看桂丽。
我看到桂丽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低着头定定的看着地面,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她的眼睛,但是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是泛着泪光的。
那瞬间,我突然觉得安蓝心很残忍。
“好吧,那你们吹吧,我和南南回房去了。”安蓝心把手里的风筒丢进沙发里,拉着我进了房间。
背后传来老过细碎温柔地哄着桂丽的声音。
慢慢盖过冗长的夜……
在这个世界上,再怎么不起眼的人,都有一个人在为他(她)庇护,不管多容易被遗忘的角色,总是有个人在台下为他(她)喝彩。
每个人的故事,都总有另一个人满心期待着参与,每个人的眼泪,都总有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为她拭擦。
亲爱的,如果你的眼泪,需要我来拭擦,那么,我宁愿你的故事,我不参与,只要能在你哭泣的时候,伸手轻轻地为你拭去你眼角的泪,我便此生无悔。
二十二期末考试到来了
回来后的日子里安守至似乎变了很多了。
每天在大厅里呆的时间很少了,吃饭的时候,也常常不知不觉的就走了神。老过说他想进学校的美术班,而学校不答应,于是他自己提出说要叫一幅画给美术班的老师看看,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就在考虑给不给他机会。
那个胖乎乎的副校长看安守至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样子只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地答应了,接着立刻挺着他的肚子举步维艰地逃开了。
所以,这么些日子,阿至是在忙着他那幅惊校名画。我看着老过举手划脚的样子发觉他的文学水平进步了不少了,都不知道是跟安蓝心和安守至这样的绝种混得太久了所以近墨者黑而来的,还是因为桂丽闺房里教导有方培养出来的。
但是我不是这样认为的,在我回来到现在,除了帮我收拾东西,叫我吃饭,他没有和说过任何的话。也许那些牵扯不清的东西,他无法和我解释清楚,也也许,对他来说,我明不明白根本就不重要,或者他也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我觉得安守至是在逃避我。
偶尔,在他房间的门虚掩着的时候,我总是从门缝里看进去,看见他坐在窗前,有时候对着天空发呆,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或许关于绘画,或许别的;有时候左手端着调色盒,右手娴熟的挥动着,一大块一大块的颜色在他的手下浓烈的盛放。我想,那该是青春的特有的色调吧,张扬而不炫耀,含蓄却不胆怯。
当然在我站在门口看着安守至的时候,并不知道桂丽就站在我的不远处看着我。
直到有一次,大家都不在家了,桂丽把我拉到她和老过的房间里,请我喝老过给她买的超好喝她最喜欢的奶茶,跟我说了很多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她说任何眼明一点的人都看得出来,安守至喜欢的是安蓝心,说我不在的日子里,安蓝心常常失眠,一个人跑到大厅里看电视,每当这时候安守至总是站在门口看着她,样子失神落魄的。
每天早上都早起给安蓝心煮咖啡,怕她上课的时候没精神,听不进去。有一次,当安守至把咖啡递过去给安蓝心的时候,安蓝心突然发起火来了,接过他手里的咖啡就往地上一摔,大声说道:“安守至,你有病吗?你的女朋友现在下落不明的,你在这里给我煮什么咖啡。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咖啡,而且我也永远不会喜欢上你,小时候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就像你不会喜欢上石头那样知道吗?”
安守至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把扫把和地拖拿来把地上的咖啡和杯子的碎片清理掉。
安蓝心却自己眼睛红红的跑回了房间,回去之前还狠狠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安守至说:“我安蓝心这辈子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没用的男人。”
最后桂丽很掏心掏肺地和我说,叫我不要再把心思放在安守至的身上了,这样到最后受伤的只是我自己。
她说:“我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现在就连老过少看我一眼我都要跟他闹,别说是像你这样,换我肯定早熬不住了。”
我浅笑,对她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她的房间。没有喝她给我泡的奶茶,对我来说,那不管多么的香甜可口,我也品尝不出来,何必浪费呢?
我何尝不知道,在这场感情的战争里,我注定是受伤者,我何尝不知道,不去在乎,心才不会疼。
可是我更加清楚,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只能等待覆灭或着轮回,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日子如同刚用卡巴斯基杀过毒的电脑,刷刷刷的就过去了。
在我沉浸在一个人偷看安守至画画的背影的时间里,期末考试也以轰轰烈烈地到来了,紧张的气氛以势不可挡的姿势蔓延到整个校园,每个人走路的脚步都开始显得匆忙,看起来就跟去抢购沃尔玛超市的特价商品似的。
于是浅阳一中很符逻辑地尘土飞扬,也难怪,在浅阳这个充满文化气息的地方,浅阳一中只有以它千年不倒的成绩实力才能站稳脚,并且傲视同群。而作为一中的孩子,我们只能忍辱负重地为我们亲爱的学校争气。
老过开始密锣紧鼓的背公式,记单词,本来他上学的时间比别人的晚那么多,再加上他近来“新婚燕尔”的,自然是落下的功课不少,所以这样临时抱佛脚也是在所难免的。
安蓝心自然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翘着她的二郎腿看着韩剧吃着巧克力,看到动情处还故意提高音量大叫几声,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的尽兴。自然,对她这样的行为,桂丽站在老过的贤内助的立场上是非常反感的,我就常常看见她在不同的方向位置拿眼睛不经意却很有意义的瞪她。
阿至除了他那幅惊世之作外也是比较轻松的,常常有事没事就爱躺在床上装死尸,一边还不忘诈尸般地跳起来对桂丽老过和我进行精神上的折磨,说什么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养好精神才是考前最必要的战略,也是有效率的。
事情发展到最后我们三个都受不了了,一起把他捆起来搬到床上放着才终于阻止了这一恶行的蔓延。
这是高中的一张考卷,为了确保自己还能在浅阳一中这块神圣的土地上呆下去,而不是被勒令转学,我们都得小心翼翼的,那时候学校的校训改成了:提高警惕,保卫分数。怎么听都觉得这是间竞争力超强,学生上进心超好的学校吧。嗯,没错,你这样想就对了。
二十三后视镜里的安蓝心
已经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一科了,因为昨天的两科甚至上午的那科考得都不是很理想,所以进到考场的时候我的心绷得非常紧。从小到大,我是个在乎分数的孩子,那是因为分数对我来说不容易。我不能像安蓝心一样豪气地躺着沙发上说,考试而已,不就考哪些堆了一个学期就快发臭的垃圾公式吗,怕什么?我也不能像安守至那样,那些只是不是都学过了吗,既然都学过了怎么会忘记呢?
是的,如安蓝心说的,我就是发育兼并方应都迟钝的小孩,所以我必须万般努力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不能有半步差池的保持着我那点点不上不下的成绩,因为,那是我全家人的梦,要是它没了,那我们全家人的梦都碎了。
想着我仿佛看见一个巨大无比的绚丽多彩的泡泡在我的面前“嘣”的一声碎开了,散落的水雾消失无踪。
我伸手摸摸了心口,心跳得厉害,这时试卷已经递到我的这里了,我抽了一张之后把剩下的继续传下去,拉开笔袋的时候才记起上午的时候笔水已经用完了。
一下子我全乱了,握着那只空空的钢笔不知道如何是好,脸上火辣辣的,心脏撞击得就像快钻出身体一样,整个人开始发起抖来了。抬头看去,教室里竟然是一片灰暗,天旋地转的。
“南南,给。”坐在邻组的石头突然伸过来一支笔,目光清澈得就像黑暗里突然打过来的一道亮光,照得我眼睛发疼。
自从上次之后我们之间一直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远远的看见她在那里,我绝对不会再往那个方向靠近一点点,我想她也是一样,所以我们总是这么完美的在窄小的空间里保持如同正负极一样的距离。
“我,谢谢!”我不敢多看她,接过她手里的笔就大头答起试卷来了。
但是这一张考卷,我还是靠砸了。
因为我思考的时候总是不知不觉的就想到了以前的石头,想到以前和她一起在夜里说悄悄话的情景,想她不辞劳苦给我买西米露糖水时的笑容,想她每次轻轻地打我的头,说我傻的样子,还有她在厕所里面说的话和她坐在安守至腿上的表情……想得一脸忧伤,一次的,简单如我,也会有这种沧海桑田的感触。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现在的石头变成什么样子了呢?她的心事,是不是有另外一人代替我来听,她每天在班里飞扬跋扈的做着那些不被认同的事情,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会不会忧伤,她是不是真的很恨我抢走了她的安守至……
如果是,或者如果能,石头,我都还给你好吗?
考完了试二天还要回学校搞搞期末大清扫,接下来的就是漫长舒服的寒假了。
彼时安蓝心已经花了足够我一个月吃饭兼零花的钱去这个城市最好的一间造型吧里剪了个很干脆的超短发型,为了假期的扬威耀武作了首要的准备,同时也还她那一大堆头套一个可爱的家园。虽然对她的这个发型,老过一次次的惋惜着说:“就这样的发型我用咱家这把菜刀也可以帮你弄出来,用的着那么曲折跑到那里去剪吗?多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呀!”
桂丽便在他身边吃吃地笑,安蓝心则很费解的看着老过揉着太阳穴回答说:“算了算了,这个貌似一辈子也无法跟你解释清楚。”
“南南,不如你也别回去了呀,在这里过吧,我们一家人,可以包饺子,逛花市什么的,一定很好玩的吧。”晚上在客厅吃水果的时候阿至突然对我说。
他因为家里太远,也因为要赶那幅‘惊世绝作’,所以就不回去过年了,而安蓝心,自然还是不想见到她爸爸而不想回去过年的,老过呢,更加不可能回那个他从小带呆到大的孤儿院过年吧,桂丽的话,因为是本地人,所以也不急着回去,于是一下子搞得好像我要远行似的,大家都在为我回家的事情操心。
“不了,我妈是什么人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到时她哭哭啼啼跑过来那还不是更加不好说。”我看了一眼阿至说。
“还是回去吧,让家里担心不好。”安蓝心说,瞪着电视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拿利是的时候帮我也拿一个呀,我从小到大还没有拿过利是呢?”老过说,听了感觉很感伤,这时候桂丽往他的身边靠了靠,悄悄说:“我带你回家叫我爸妈给你。”
“好呀,没问题,我家能拿很多红包的呀,我爸的,我妈的,我叔的,我婶的,还有我爷爷的,我爷爷他一定会给的啦,我爷爷什么事情都会忘记,就是不会忘记每年给我们的压岁钱,我们家很好玩的,大年初一那天我们一醒来,就全都围在爷爷身边,等着他给我们派利市,由于他根本就认不清谁和谁了,所以是见者有份的那种哦。”我马上说。
“那太好了,有空我真的要去你家才行,一定好温馨吧。”老过是笑着说的,可是我看着他笑着样子觉得特别的忧伤。
“那你生日的时候要过来好吗?让我们一起和你过生日。”阿至总是能关注到别人关注不到的东西,回来之后,我们之间的语言少了很多,尽管他还是那么好,他还是每天和早起来给我们弄早餐,和我们一起上学,只是有些东西,已经在暗处悄悄的改变了,而我们,都聪明地不再提起,怕触碰那个伤口,怕只要轻轻地一触,就会让一切面目全非。
“好,我知道,谢谢!”我猛回答道。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在十七岁,在这样浪漫的雨季,他们的出现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宿命?笨拙的我还能掌握自己命运的舵吗?
“安蓝心呢?”二天早上我提着行李下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呀,今天反常得要命,天还没有亮她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阿至拉着我的行李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其实我的东西不多的,是他们买这个买那个的,才让我的东西多到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恐怖。
“我说,她不会是去晨跑了吧。”老过一边手提着给我做的在路上吃的蛋糕,一边手死死的抓着桂丽的手。
“晨跑,怎么可能,这词用她身上也太突兀了吧。”
“知道人家要走也不送送人家,真是的,那算了,我回去了,你们要好好照顾她哦。”
“别担心啦,有我老过在,你还怕她饿死了不成呀。”老过把蛋糕递到我手上说。
“好了,你就不要担心了。回家要好好的,有事就给我们电话,不管多远,我们随传随到哦。”安守至说,然后我的眼睛就突然红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就很难过,阿至突然伸手心疼的地摸摸我的头,说我傻。
“好了,我没事,你们回去吧。”我吸吸鼻子对着他们笑。
车子开动的时候我隔着玻璃跟他们说再见,然后从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小的他们,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我又抬头看天空了,脖子酸了的时候我低下头,却看见追着我跑的安蓝心,她的手里好象抱着什么,她挥着左手和努力地跑着,却还是离我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安蓝心,我见到了,回去吧,我不在的日子要好好的哦。
我对着空气说。
二十四春节期间
有人说过,成长是一种脉络清晰的痛。自从和安蓝心认识以来我一直喜欢并相信着那句话,死心塌地的。
长大后的春节开始变得淡然无味了,新衣服,压岁钱,用来玩弄人的小炸炮……这些都已经引不起我任何的兴趣了,是因为长大的人都变贪婪了吗?这样小的东西已经不能再满足他们的心了,还是心境已经苍老了,失去了往日的情趣?
有时候看见堂妹拿着两毛钱兴冲冲地跑向小卖部买礼炮,我就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梳着小辩子,整天跑上跑下,惹是生非的小女孩,她曾经抱着安静的小幸福就能安心地入睡,甚至睡着的时候也会咯咯的笑,她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套美少女战士的彩贴图。
可是往日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在命运的掌控里,来不及开口就长大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愿意,因为在命运的面前没有人能说不愿意。
吃完团圆饭后在温馨的灯光下,我突然很感触地坐到我妈身边握着她的手把头挨在她肩膀上。妈妈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茧,摸上去凹凸不平的非常粗糙,那是岁月的痕迹吧。女人,她们的一生承载着太多劳累和泪水了,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么多孩子留下来的烂摊子,天下的妈妈是怎么收拾干净的呢?母亲,似乎就是个永远毫无怨言的角色,为孩子,为家庭,埋葬了她们的梦想与时间,甚至,连同她们的生命。
“南南呀,就十七了呀,有什么新目标吗?”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挺矫情的,竟然伸手摸起我的头来了。
“就是呀,老得真是快呀。”我顺势抱紧妈妈说。
“傻瓜,你叫什么老呀,现在才是你人生的开始呀,要努力争取知道吗?老的是妈,妈现在是一年比一年不中用了呀。”
“哪里话,我妈才不老呢,在南南心里,妈你永远是那么青春靓丽,那么彪悍凶狠的。”我听着听着觉得很伤感,心急就一下子说把妈的特点全都说出来了,却不记得女人最忌的就是人家说自己彪悍。
果然我祸从口出呀,刚刚和蔼可亲的小女人顿时幻化成我口里的彪悍恶妇,抬手就往我头上一拍,说:“哦,你这死丫头呀,总算说出来啦,在你眼里妈妈就那么凶狠恐怖吗?”
“恐怖,当然恐怖,但是恐怖得很可爱嘛。”我只能嬉皮笑脸的进行自救,不然这一回合下来我都不知道要进化成什么奇异模样了。
“我说你这孩子,就不能正经点吗?多大个人了呀,就不能改改吗?说话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你看你这样未来的家婆该怎么接受你呢?”妈对着我很绝望的摇头,那感觉就好象手术医生对病人家属万般遗憾的说“我已经尽力了”似的。
“好了啦,你这老太婆呀,就不要整天想着怎么把我卖出去了,等着享我的福吧,我会功成名就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什么时候不是那句话,可是你拿什么让我不担心你呢?”
“哎呀,你喜欢担心你就担心着吧,反正你闲着。”
……
整个寒假我几乎都是躲在我的房间里,在这个家,只有这个密闭的空间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在里面,我可以睡觉,写写东西,看看几米,听听,或者什么都不做,一脸忧伤着看着窗外的天空沉思,或者偶尔伤心的时候,抱着我的史努比枕头狠狠的大哭一场,然后看着心爱的它被我弄得一片狼藉之后又哭的更伤心一点……
喜欢几米的画,幼稚诙谐的插图,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无须华丽的辞藻,却能拨动心弦,没有人能像他一样,轻而易举地让你落泪;而的音乐,是一种灵魂的洗涤,他能让一个躁动不安的人在一瞬间安静下来,能让被埋葬的心事突然地如海浪般翻滚;写东西,是我从小到大的习惯,那是一种自己与心灵接近的方式,因为我怕我有一天会把自己弄丢了,在如此混沌不清的世界里,我怕我会找不到自己,我怕我找不到的那个自己在午夜的街头找不到回家的路而蹲在路旁哭泣……
我始终是个固执的孩子,就这样守着自己的世界,不肯松手,害怕松手,就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而在这个假期给我打电话最多的人竟然是宋黎明,没有什么要事,就问问谁谁谁的电话号码,还有文我有没有什么什么书呀,资料之类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的,也不知道这样频繁的电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去想,或者说是我什么也不敢去想。
年初三的时候我跑出去上网了。
空间里塞的满满的,都是留言,博客里也是,都是一些新年快乐的祝福什么的,邮箱里则是安蓝心他们给我做的贺卡,那是一片洁净的天空,三只大雁在拼命的扇动翅膀,往南飞,大雁上分别写着:安蓝心,安守至,老过。贺卡的名字竟然是《雁‘南’飞》
我流着眼泪给他们回信息,却写着:笨死了,谁设计的呀,那么丑。
有时候真的明白,我们都是不懂表达爱的孩子,不会用温情的文字,不会用温暖的眼神,就这样粗糙的,彼此爱着,在茫茫人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他们,等待时间的消逝,青春远去。
看了阿至的留言,才知道我回来的那天安蓝心是出去给我买几米的新书《童年下雪了》的,可是因为她去太早了,人家书店还没有开门,于是她就蹲在门口等,回来的时候我的车已经开了,所以她才在后面拼命地追这我跑的。
我想起那天后视镜里的安蓝心,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呢?这样的努力向我奔跑着,却还是看着我越来越远,她那瞬间感觉难过吗?
顿时伤感四处散落。
年的冬末,我的十七岁,开始了。
二十五我的生日晚会
一直以为,爱会像永远那么长,直到遇到了安守至。
一直以为,青春有足够的资格飞扬跋扈,直到遇到安蓝心。
孩子,你们可知道,我总是在彼岸看到春暖花开,而此岸,却已经万劫不复。
我的生日晚会搞得很盛大,比圣诞晚会气派多了。
在我回到学校的一天晚上,也就是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安蓝心坐在客厅中间的大沙发上,两只手撑着两边,看着在场的人语重心长地说:“咱家就一个南南,可不能委屈她呀。”
阿至说她说这话的神情语气都极像他姐姐出嫁的时候,他妈妈在大厅里为摆设婚宴发表意见的样子,他妈妈是这样说的:“咱家就一个女儿,可不能委屈了她呀,得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呀。”
所以最终,我就被他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了。
那晚来的人很多,除了圣诞节来的那些,还有那些人的男朋友,女朋友,男朋友的男朋友和他的女朋友,女朋友的女朋友和她的男朋友。顿时红男绿女一屋子满满的,终于把凳子搬到厨房里去了。
看着这景况,我突然有种错觉,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拍电影或者掉进童话故事里并且幸运的当了里面那个集万爱于一身的公主,不然的话,怎么一个小小的生日,还举国同庆了呢?
宋黎明也来了,带的是新女朋友,阿至说他从圣诞到现在,换到四个了,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他拍着宋黎明的肩膀说他强,我却一时语塞,记起芝欣嘱咐我的话。在他温柔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几乎就要说出来了,可是看了看他身边的女朋友,想想觉得还是算了吧,免得在生日这样神圣的日子里顺便也凑合着来个祭日。
安蓝心主持晚会的,她红光满面的握着麦克风,说:“各位先生女士,谢谢你们今晚的莅临,有你们的参与,我们家南南的十七大寿庆典一定会很成功的。”
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十七也是大寿,还庆典呢,这家伙也太能扯了吧。
“好,下面我们请老过先生为我们开香槟,大家给点掌声吧。”全场响应。
老过一听人家叫他先生,一时兴奋得难以抑制,结果把香槟开得跟喷泉一样,整间屋子都遭殃,身为主角的我站在重重人群的包围里,为我最爱的米白色的窗帘担心,在想香槟不会有腐蚀性的吧。
“好,非常好,就这个气势,南南的十七岁,就应该这样绚丽多彩,落地开花嘛。”
这女人,书面语水平越来越高了。我的视线穿过无数的身影无奈地看着她。
“南南,给,生日快乐哦。”阿至给我一杯香槟。
“谢谢!”我碰了一下他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凉凉的液体伴着特有的香味掠过喉咙,发出明亮的响声。
我的十七岁,真的会绚丽多彩吗?我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南南,你过来,老姐我敬你一杯吧。”是了,忘了说,安蓝心的那些猪朋狗友都是叫她岚姐的,所以他们来的时候,她都会自称老姐,以免损了她在大家面前的面子。
“好。”我抓着杯子往她面前挤,但是中途总是被拦下来敬酒,所以当我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来到她身边的时候,我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我看着眼前的安蓝心在晃啊晃啊的,分散得很迷离,我举杯,听到她说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我呵呵的笑着说谢谢呀谢谢,然后她接着说幸福美满子孙满堂,说着说着到了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后来更离谱,冒出个千灾百难遗臭万年……这什么女人呀,肯定是见着个数字大点的词语都猛搬了,可见成绩好的人也是很悲哀的,词量太多用起来也是左右为难的。迷糊中我赶快伸手在她面前晃晃说:“安蓝心,你又喝高了,就不要再加上去了,再说我就要成为不得好死千刀万剐之类的了。”
周围的很多人在笑,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笑声很突兀,在这样拥挤的空间里,想逃,是那瞬间唯一的想法。
“老过,来帮忙呀。”阿至亲切无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顺势靠了过去,多宽厚的肩膀呀,那是席梦思床垫都无法比拟的舒适呀。
阿至,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哪怕我一贫如洗,朝不保夕,只要能有这样一个肩膀让我靠下去,就算下辈子要我做牛做马,甚至,做鸡,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