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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在我们的生命里穿梭而过,有的人烟消云散,而,另一些人,却刻骨铭心。
十七岁之前,我的人生很平静,仿佛就只有一种表情的面具—静止,呆滞。所以当安蓝心声情并茂地和我讲述她的风花雪月的时候,我只会一次次地瞪着眼睛张着嘴,老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不会吧!”为此我被安蓝心定义为发育迟钝,我想了想发现有些不对劲,便缠着她问:“不是反应才说迟钝的吗?”
最后安蓝心很大方大度兼大力地用她的名牌运动鞋把我解决了。
安蓝心是高一时候的同学,这个头上总是缠着不同颜色布料头套的女孩,以她独特的作风迅速成为同学中的焦点,当然,也顺带成为老师眼中的难点。
开学不久后我万分荣耀地成为她的同桌。
“那个,你的头受伤了吗?”在她坐下来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那是从开学一天见到见到她开始最想问的问题了。
“拜托,你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好不好,前卫你懂不懂呀,真是笨死了。”她很厌恶的瞪了我一下,把口里的口香糖吹出来,再吸回去,发出响亮的声音,引起了课室里的一阵混乱,最后老师奋不顾身地平息了混乱,并厉声说:“安蓝心同学,上课时请不要吃口香糖。”
“是,老师。”安蓝心起立后笔直地向老师敬个礼后,才端端正正地坐下去,她这样的行为让我还没有从刚才的蒙羞中醒来,就迅速跌进另一场诧异中了,心想这家伙真是变幻莫测八面玲珑呀,那是我到目前为止学过的最有水平的词语,所以我很慷慨地用来形容她了。
果然不负我的形容,我们的安蓝心同学确实很变幻莫测呀,因为五分钟后她突然很客气地跟我说:“同学,呆会有什么动静的时候叫醒我。”说的语气是那样的平静不卑不亢听起来不是请求却像命令,仿佛刚才那个骂我笨的人不是她。
“哦。”我的回答及表情很不出息地证明我是个很卑微的家伙,因为那一瞬间我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节课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老师的眼睛只是一次次很迷离地掠过她安睡的倩影,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可最终都还是停了下来。
下课的时候安蓝心万分感激地握着我的手说:“多亏你的帮忙呀,我才可以睡得如此万劫不复。是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南南。”我红着脸答她,正想向她请教‘万劫不复’那词语用在那里有什么特色的时候听到外面有把粗犷的男声在叫她。
“噢,我得走了,南南,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奶声奶气的。算了,你就暂时用着吧,回去我再研究研究,帮你换过。呐,我哥们儿,叫老过。”
“你好。”我又还没有从我的名字反应过来就看到向我伸过来的一只手,忙也抓着它说:“你好,你好。”
“是我同桌,叫南南。”
“你好,你好。”叫作老过的人热情地对我笑笑,拉着安蓝心出去了。我愣在那里老半天,心里还美滋滋的,握手,这么国际代表性的东西,今天我方南南也用上了,你说这是个多稀罕的事儿。直到看到空荡荡的教室后才醒过来,想到食堂里那场残酷的战争已经杀开了后,我像泻了气的气球一样坐到了凳子上。
安蓝心那天离开后消失了一个星期,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午夜,她轻敲靠近我床位的窗子说:“南南,给我开门呀。”
“可是,你进得了围墙吗?”我们宿舍虽然在一楼,但是从正门进来还要经过学校大门,这么晚了学校显然已经关门了,所以我很明智地问她进得了围墙没有。
“少罗嗦。开门就是了。别吵到别人呀。”她很理直气壮的,又让我难堪了。
“噢。”我起床,蹑手蹑脚地出去给她开门了。
那晚回来的安蓝心,样子显得有些憔悴,脸上,多了几道伤疤,还在流着血,整张脸在朦胧的夜色里看上去很苍白。我看了看,却不敢再说什么,怕又遭到她的反击,于是,我把自己包里的几包珍珠末和几只创可贴拿给她,还找出一把手电筒,递到她手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床,拉好蚊帐。
她拿着我给她的东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进了厕所。而我,躺到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侧耳听着她在厕所里的响声,在深夜里那细细碎碎的声音听起来却如此清晰,我想,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真的,相信吗?安蓝心哭了。
在我的意识里,没到来的东西总是美好的,比如我的大学,我的白马王子,我的爱情,我的未来的房子,或许因为对这个世界有着太多未知,所以总是充满信心和热情。
石头常常说我爱做梦,无数个深夜我总是在她的耳边梦呓一般的描述我心里面的以后,她听完后都会摸摸我的头,说:“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傻的女人存在呢?”她这样说的时候我会转过头看她的表情,在被尘埃肆无忌惮爬满的玻璃窗无比艰难折射进来的一点点微光中,我看到石头白皙清脆的脸蛋,一根根垂下来的青丝烘托着她的妩媚。
石头是我们班的班长,在寝室里我和她的床是并在一起的。
因此我的那些悄悄话属于她。
石头很强悍,这和她白皙清脆的脸蛋是不相衬的,我一直这样认为,所以每当她站在讲台上开会或公布新消息的时候我总是把她想象成传说中顶天立地指点江山的英雄。我想她在台上一定看见我无比虔诚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就觉得亲近,所以她对我总是特别好。
但是这个对我特别好的女孩对安蓝心却是特别的不好,给她编最靠近厕所最潮湿的床位,霸占她的储物柜当作公用,她值日的时候总是鸡蛋里挑骨头,一次次让她重搞。
但对这些,看起来似乎有足够的理由飞扬跋扈的安蓝心却不以为然!
我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究竟!
二星期一下午的遭遇
星期一下午的四节课学校大扫除,而我们班被安排了一项光荣无比的任务——打扫整栋教学楼一至五楼的的厕所。
介于石头一直以来对安蓝心的恨意,所以安排到安蓝心的时候我们都很心照不宣地朝她看去。唯独安蓝心不以为然地继续埋头算着她的数学题,她脸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虽然她有用纱布缠起来,但是那些红肿的边缘还是露了出来,一看就知道那有多疼。
“安蓝心,岩安,贵彬,李立,你们几个,去扫三楼和四楼的男厕。”果然,石头的声音就像法院无限庄严的最后宣判。
“哇,不是吧!男厕哦!”全班的女生异口同声。
“好呀,反正她人家也看不出来是男是女嘛。”同时全班的男生也异口同声。
全班都在笑,只有安蓝心继续低着头,握紧她手里的笔,那场景看起来就好像她和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一样,不管我们所在的世界怎么的翻江倒海,她所处的地方,还是一片罕见的净土。
“好啦,都没意见吧,那开始工作。”
“石头,安蓝心她,你……”我试图用我和石头的私情为安蓝心说情的,谁料我还没有说完,石头就绑着脸说“南南,你别管闲事,除非你也想和她一起去扫男厕。”
“好呀,那我就和她一起去扫男厕。”
“好,那你就去吧。”石头看看我,很无奈但此意已决的样子。班里的其他人则对我投来很不解的眼神,我在这样的眼神中跟在安蓝心背后走了出去。
“你脑细胞坏死吗?”安蓝心走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沉沉的说了出来,事实上她这样的语言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虽然我不了解她,但是我知道她是那种不会说温暖话语的人。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错误的,因为那天我们组被罚重搞了三遍,石头还是看着里面不停地摇头。
“不会再搞四遍吧,安蓝心你到底怎么惹着了那个千年女妖的呀。”男生们已经开始受不了了,纷纷提出了意见。
“就是呀,你跟她有什么过节是你们的事情呀,为什么要我们一起跟着受苦呢?”
“对呀,你就放过我们吧。”
“喂,你们这是怎么啦,大家分在同一组,要罚当然一起罚啦,你们怎么这样。”
“南南……”安蓝心制止了我,说:“好吧,那你们回去吧,我再跟她说。”安蓝心还没有说完,那三个家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什么速度呀,没选上他们去参加奥运真是国家的一项损失。
男生们走后,本来不大的厕所突然看起来却异常的空旷,我知道安蓝心在另一边,但是我们没有话题,对我,她就像身披着重重保护甲的神祗或者总师令什么的,而我充其量也只是个平凡的信徒或者士兵,我们的距离不止她的保护甲那么薄。
安蓝心依然不说话,沉默占据了她生活的大多数,在课间,在路上,在宿舍,在讨论会……不管在任何的场合,她都天荒地老的沉默着。
“那个,方南南呀,你也回去吧。”她的声音突然划破长空,如雷贯耳。
“不了,我还是等你吧,我反正还不饿。”我笑笑,从那边角落里站了出来,看着她说话。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在看我,而是继续挥动着她手里的扫把,刷着那看起来再刷一下就支离破碎的地板。
“告诉你,你最好不要靠近我,我不是什么好人。”
“那好人是怎样的呢?像石头那样吗?她对我很好,每天晚上会听我那些无聊透顶千篇一律的唠叨,会帮我打开水,会把洗衣粉借给我用。”
“嗯,是的,像她那样。所以你跟她在一起会好点,你跑来和我受那么多苦,只会让人觉得你很傻而已。”
“那如果她是好人,那她为什么这样对你呢?我觉得好人,应该是对大家都好的人。”
“晕,你也太完美主义了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对大家都好的,不管是多好的人,都总有自己的私心,只是看她的私心在哪方面而已。”
“那,石头的私心在哪方面呢?”
“好啦,搞卫生吧,既然你不走的话。”当我问到这些的时候,安蓝心突然抬起头,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顿时缩了一下。
结果那天夜里,我为了表示对石头浩浩荡荡的不满,晚自习一下我就跑回宿舍了,并且争取时间在石头还没有回来之前就转过头去缩到里面睡了,不再有睡前的嬉戏,不再有午夜的悄悄话。
但是其实我睡不着,石头回来的时候叫了我几下,问我要不要用药水擦擦今天扫地弄红的手,我没有应她。她还买了我最爱吃的西米露糖水叫我起来吃,我也不应她。
深夜里她给我盖被子了,我醒着,却故意装作睡着了,又把她给我盖上的被子推开,还把脚往她床上伸去,故意压住她掀开的被子,再让她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脚挪开。
我想那晚石头一定很受伤,因为背着她靠在床的最里面,我也能听到她沉重的呼气声,一阵阵的,好像从身体内脏最里面最里面的地方发出来的。然后整个晚上她在不停的地向我的方向转过来,过一会又转回去,在转过来,又转回去。最后她索性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坐在那里了。
我翻过身看着她坐在阳台上的样子,月光照在她身上,看起来就像恢弘的城堡里不被理解的公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对月独吟。
这时候安蓝心的床上传来了动静,由于我和她的床是斜对角,所以透过蚊帐,我清楚的看见她坐起来,探出头往外看,搜索一阵之后看到石头坐在那里了,就定定的看了一下,然后又躺下去。
夜开始变得异常的安静,在这样浓烈的安静中,谁的心事在肆意地盛放呢?我,安蓝心,还是石头,是不是有些东西,一直都被隐埋,如同融入夜色中的树影,失去了自己的轮廓。
我最终还是没等到石头回来,就睡着了。白天那场厕所劳动已经让我疲惫不堪,整个身体像折断的含羞草,一下子全都干瘪在床上了,我努力撑着的眼皮,也终于合下来。
事实的真相,就交给时间吧,但是在那个时间来临之前,我必须好好的睡个觉,明儿才有力气继续陪安蓝心扫厕所呀。
三石头和安蓝心的冲突
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很是内疚,为自己昨晚没有等石头回来才睡,为自己那样对她的态度。但是整节早读课,我只是一直看着她的侧脸,却没有勇气向她的位置走过去,说句对不起。
时间像超载货物的大卡车一样,拖着它长长的身子走过,好不容易上到三节的时候,安蓝心又因为在课堂上吃早餐被老师叫了起来。
“那个,老师呀,你昨天只是说不能在班里吃粥,但是我今天吃的是土司,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安蓝心站起来,擦擦嘴,对着老师无比纯情地笑,我抬起头看着她的下巴,这个永远临危不乱的女人,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感觉到慌乱。
“呜呜……”悦耳的哭声让班里每个本来把目光放在安蓝心身上的人都“刷”一下向发声者,我一下子傻了眼,因为哭出来的人不是谁,就是那个让我的内心充满无限内疚感的石头。
“石头,你怎么啦?”坐石头旁边的女孩小声地说,但是石头没有回答她。
“我们亲爱的班长同学,你怎么啦,遇到什么困难吗?发生什么事了吗?能和老师去办公室说说吗?”
“我不……”安蓝心拍开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原名刘洋河绰号蚊子搁在她肩膀上的手,站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安蓝心,那目光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愤怒,我想要是石头生在古代时期的话,那该有多好呀,这样我们伟大的祖先门就不必千辛万苦的击石取火了。
“怎么,有话就说呀,不是又想自杀吧,想自杀的话,现在出去跳呀,在这里跳下去你的梦想就成真了,绝对不再是骨折那么简单而已了。”安蓝心回瞪她,毫不留情的说。多日以来对她的忍耐,此刻化成最尖锐的语言,深深的扎进石头的心里。
“我才不死,你不就是盼着我死吗?我就是不死呀,我就是不能让你得逞。你以为你爸有钱就可以一手遮天吗?你爸用钱买下整个学校又怎样,他能买到别人对你的认同吗?你就是坏孩子,不折不扣的坏孩子。你抽烟,上网,泡吧,谈恋爱,你没有资格读高中,更加没有资格读我们班。”
“我没有资格,我怎么没有资格,我考试比你差吗?我就算泡吧上网谈恋爱,我的成绩也是全校前五名呀,你呢?你天天坐断板凳你的成绩有多好,智商没人高就不要和人家测题嘛,那不是自找罪受吗?”
“我智商再怎么低也不会像你那样找个黑社会男朋友,但是你凭什么拖着小至哥不让他走呢?你就是贱人,大贱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贱人。”石头很激动,她把手里的语文书紧紧的捏在手里,绑得手上的青筋全都凸了起来。
“我怎么贱啦,我又没有勾引你老公枪杀你全家,我什么贱,你自己有能力你就去泡呀,男人而已,不是伸手一抓街上到处都是吗?什么小至哥,求求你就不要在这里恶心大家了。”安蓝心是真的气到了,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谁能没日没夜地忍受一个人对自己那样无理取闹的捉弄。
“你去死吧,贱人安蓝心!”厚厚的汉语词典劈头飞过来,越过我,撞在安蓝心的太阳穴上,随后落在课桌上,压着安蓝心还没有吃完的土司。
“啊!”全班人的尖叫声一同响起。安蓝心则在这样的叫声中重重的倒了下去。
场景好乱,如同我的大脑,大脑好乱,如同这样教室的场景。
“快,叫救护车,快呀……”
“快扶她起来……”
“试她的呼吸……”
……
我在众人的叫唤中手忙脚乱地把倒下去的安蓝心从课桌下挖上来,让她整个人挨在我的身上,而那时穿过人群里仅剩的缝隙,我看到脸色发青抱紧自己缩在角落里的石头,她的眼睛发白发白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
“老师,老师,你去看看石头,看看石头呀,她出事了,石头出事了。”我用尽全力向蚊子喊着,这个平常被我们踩得一文不值的老师,此刻他就是我的神,因为他在最外面,因为他就站在石头的旁边。
果然,就在老师转过身看石头的时候,她就突然起身一下子向外冲了出去,还好学校走廊的栏杆高,还好,蚊子每晚都坚持跑五圈,还好,石头被救了下来……
蚊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搂住石头的肩膀,尽管石头前蹄后脚地一直不停地向他开战,但他还是紧紧地紧紧的,抱着石头。虽然事后我们无数遍重复那个镜头数落蚊子占到多少便宜,但是打心里面,我们真的很感谢我们舍身救人视死如归的蚊子老师。
全班的同学都给吓得够呛,个个脸色苍白,这下子他们全都意识到那里才是最需要关心的地方,于是层层的人都移过去,把石头和蚊子围了起来,只剩下我和刚刚闻讯赶来的老过,两个人吃力地挽着依然昏迷的安蓝心往下走。
救护车的声音响彻校园,所有楼层的走廊上,无数的脑袋探出来观看这举世无双的盛况。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人乐意看别人的新闻,这样的兴趣会维持到有一天自己也变成别人的新闻,或者更远。
“老过,安蓝心和石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节呢,为什么她们会这样呢?”在楼道的时候我抽着呼气的瞬间问老过。
“说起来很远了,我也不大清楚,那是他们小时候开始的事情了。好象是关于一个男孩的事情吧,说简单一点就是石头喜欢一个男孩,但是那个男孩喜欢的却是安蓝心,所以石头就威胁安蓝心说要她以后都不能见那个男孩,不然的话她就自杀,结果安蓝心不理会她,就这样石头就跳楼自杀了,还好那次只是摔断了一条腿,住了三个月的院把骨头续上了。好像是小学时候的事情,老实说,一个上小学的孩子哪里懂得恋爱是怎么回事呢?之后听说她家人带她去看精神科,医生说她患有严重的精神病。”
“不会吧!”
“真的,所以因为怕她动不动就自寻短见,安蓝心对她是容忍过度。有时候在路上见着都绕路走。”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石头这样整她,她还是乖乖地接受了。安蓝心真善良。”
“是呀,岚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善人,但是也因为她的善良,反而招来一大串麻烦。来,你去车门那里和护士帮忙,我扶她就行了。”
“好的,那你小心点。”
当躺在医用急救床上的安蓝心被抬进车里的时候,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孔突然真的觉得难过,在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这样为一个人心疼过。
但是安蓝心就这样霸道地占去了我的这个一次,她用她清澈见底的眼神,她用她不容挑剔的善良,她用她深藏不露的忧伤,不战而胜地俘虏了我的友情。
四我成为安蓝心的好朋友
这个夏天炎热得很专业,日头,如同嚎叫着的狮子,张开大口窥视着无限美味的人间。上完洗手间的时候,我们甚至能看着洗手时留在手上的水滴一下子蒸发掉。
这种天气住院当然更是一种折磨,不能开够度冷气的公用病房,来来去去探病的人,一分一秒随时膨胀到极限的热量,安蓝心几乎整天整夜都是坐立不安的,从醒来后就一直吵着要出院,要回学校。但是老过却死活都不肯,说兄弟们都不在,他要对安蓝心负责,即使没钱给她住单人病房也不能这么快就让她回去,怎么也得做完全身检查看看情况。
对老过的固执和死板安蓝心是完全没辙,但明白自己刚醒来的身体绝对拗不过他巨大结实的身躯,于是也只好作罢了。
我去看安蓝心的一天就给她买了只大大的水袋,还在去看她之前通过自己的三尺不烂之舌说服学校服务部的老板让我把水袋放在他店里的冰箱里冰了几个小时。所以当安蓝心看到这块看起来完全来自北极的东西时万分的激动,从床上一跳起来,拔开手上还在输液的插管,立即飞过来抱住哪个冰袋,顿时我四眼发白,而她却抱着那个冰袋不停的亲吻,整一个样看起来像那就是她的爱人。我实在忍受不住这个疯女人的爆发,于是立即把护士们叫了进来。
在以后很长很长的一段岁月里安蓝心总是一直一直在不停地说,我那次买那个水袋是蓄谋已久的狠招,因为那次真的感动到她。也是因为那次感动,让她接受了我这个朋友,不然,她说她一辈子也不想认识一个像我这么笨的人。我听完后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感觉非常的受伤,说我是真的很想和她成为朋友是没错啦,但是哪有人说话这样说的呢?一辈子也不想认识个像我这么笨的人喔。真会伤人。
“那个,护士小姐呀,我们这个饭票都没有吃,能不能退呢?还有这个什么氧气的,我朋友好像没输氧吧。”要出院的时候老过一遍遍的死缠的那几个进来病房的护士。
“不好意思呀,先生,饭票我们是包在住院费里面的,是不可以单独退的,至于氧气呢?那时候是给你朋友搬过来并开始用了的,后来检查到说不要用那是真的没必要,但是用了就是用了,所以费用还是要付的。”
“怎么这样呢?这样不是乱坑钱吗?什么医院嘛。”
“人民医院呀,在门口有写着名字的,你应该看到了才进来的吧。”护士小姐说完这句话笑着出去了,老过很无辜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和安蓝心则在背后很没良心地笑,“好啦,我亲爱的哥们儿,要对岚姐我负责是要受点冤屈的,走吧,请你们吃大餐去,我这几天都差不多把自己折磨成老非了,得赶快去补补。”
“还算你有良心。”老过终于满意地笑了出来,抓起安蓝心的行李紧跟着安蓝心出去了。
而我,则在后面拉老过的衣角,他回头看我,我则立刻把食指竖在唇上,怕他的高分贝回答会惊动前面的安蓝心。
“什么事情呢?”老过看了看安蓝心,压低了声音问我。
“我是想问你啦,那个,那个,老非是谁,你们的朋友吗?他很瘦吗?”
谁知道老过那小子很没口齿地爆笑了起来,大声说:“南南,你怎么这么可爱。老非是我们说的,古老非洲难民的简称啦。”
前面的安蓝心闻声回头,问老过怎么啦,看着笑得抽搐的老过,我顿时心声妙计把他押到到路旁一棵树下放着,然后拉着安蓝心赶快走在前面了。
我非常的明白要是老过和安蓝心说了那段话之后我要受到怎样的嘲笑和丑化,为了我方南南以后的幸福,我决定大义灭亲地做了这件看起来不是我们这些善良之辈能做的事情。
那天看起来非常顺利,要不是后来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人,鬼鬼祟祟地和安蓝心说了什么时候,安蓝心铁着说:“老娘我惹不起还避不起吗?”之后我们就迅速地离开了那间我这辈子一次去的浪漫无比的西餐厅。
在被安蓝心拉着走的很颠簸的路上,我都还在一遍遍的回味着刚刚那牛扒的味道,是那个美不胜收呀,还有那个圣代什么的,吃起来滑溜滑溜的,爽到喉咙里了,人间还真的有这样的美食呵,活着真好呀。
我没发现的是,走在我前面的安蓝心一直神情凝重不发一语,抱着行李走在后面的老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遍遍的叹气,一遍遍回过头去看后面和路的四周,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惊恐,还有那个破坏了我们的愉快午餐的家伙,他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暗地里保护着我们几个,护送我门进到学校大门。
于此同时,在宿舍里,一场惊心动魄的扎床活动正在进行。
几天下来情绪一直无法稳定的石头,今天听说安蓝心要出院回来的时候突然兽性发作,把安蓝心床上的东西全部都扯下来,放到地上疯狂地乱踹,踹到满意了就搬到楼道的垃圾桶里丢掉,东西全都搬完了就把一块块的床板也拿出来,用脚把他们踩断,也丢到垃圾桶里了。整栋楼的人都在围观她发疯了般的行为,但是没有人敢上去说一句话,每个人都害怕自己会因为说错一句话,成为二个安蓝心。
所有一切都满意了之后,石头抱起她厚厚的课本,拿起她装着今天早上刚送来的新鲜牛奶的保温杯,向教室走去。
当我们回来的时候,整栋宿舍的人都走出门口看着我们,像在看一场即将上演的马戏一样的神情。
“。”安蓝心往空无一物的铁架一脚踹过去,刚刚看到那个垃圾桶旁边的东西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啦,但是还是压下了自己心里的怒火,进来在床上找了一下,不知道是发现什么东西不见了,总之这时候的安蓝心无法形容的愤怒。接着冲了出去,走向楼道的垃圾桶。
“她是变态吗?为什么这样的人学校还留着呢?不会开除她吗?”
“是呀,也太过分了,人家也对她做过什么呀。”
“听说她是有精神病的。”
“不会吧?”
……
五安蓝心的心事
对于石头的那场毁灭性的人生攻击,安蓝心最后还是决定宽容了。因此她向学校提出要到外面去住的请求,学校考虑到这次的情况特殊,所以对安蓝心的请求给予批准了。于是当天下午,安蓝心就在外面找到房子搬出去了,但是对于她的住址,没有人知道,包括她填在保证书上的那个,也是假的,我知道,但是会守口如瓶,她不告诉我,我也不会问。
一个星期之后,在石头三次把安蓝心的书搬到厕所去丢的时候,学校终于把电话打到石头的家里了,于是很快的她被家人接了回去。动乱一时的班终于得到了安宁,所有的事情也都转回来了正轨。
只是一班之长突然走了,很多东西都变得不自然了,那个强悍的女孩,我们似乎习惯了她的守护。所以经过商讨,班里决定选出一个临时班长,在石头没回来的时候替代她的职务。但是没想到投票的结果竟然是我,同学们怎么会选我当班长呢,我平常上台讲句话下面的人几乎都可以看见整个讲台在震抖,是因为我平常和石头比较好吗?但是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不能说什么,我不知道我要面对的将会是怎样的将来,但是我知道,作为安蓝心和石头两个的好朋友,我必须去面对这个结局。
安蓝心自从搬出去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课不再睡觉,不再吃东西,而是很认真的听课,做笔记,背公式,记单词,下课后与我一起去打饭,当然是她用她的霸道保证了我们的进食时间和质量。她总说我太笨,这样的人在食堂里根本就混不下去,要像她那样才不会有人敢欺负,而我则背过脸去偷偷笑,因为我总是记得她在食堂里大呼小叫时周围的眼光。
有空的时候,我们会买很多很多零食坐到学校后山的草地上去吃,就这样看天空看一个下午,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知道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风行雷厉,她有时会沉默很久,看天空的时候会流泪。她脸上的伤慢慢愈合了,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疤痕,而我也很顺利地知道了那天的‘万劫不复’的意思是睡得很香被人劫了一万次都不复苏。
在这段日子里,我相继听到同学老师们的好言相劝,他们说:
“南南,你别与安蓝心太接近,她是个坏孩子。”
“南南,安蓝心是个不简单的人,你得小心呀。”
“南南,你是离她远点,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南南,你好自为之呀。”
……
“南南,你好自为之呀,安蓝心,你好自为之呀。”我喃喃地说,背靠着安蓝心看天空,因为我不希望她知道我看到她的眼泪。凛冽的风吹起安蓝心的头发,打在我的脸上,有点痛,安蓝心本来是短发的,这样才方便于她的各种头套,但是这段日子她一直困在学校里,所以头发狂长。虽然戴着头套看起来有点别扭,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拿下过。
有时候觉得安蓝心的眼里藏着好多东西,那些腐朽的东西在暗处涌动,一次次的腐蚀着她的灵魂,她是个很会掩藏的孩子,所以,我只能在那么的一瞬间,看到划过她眼里的哀伤。
“南南,你看过吗?有着各种形状的风,来自各个方向。”
“风,有形状吗?”
“是的,风也是有故事的,比如,滑过树叶的风会印着叶子的形状,穿越高山的风,会带着高山的崇峻,雨天的风,会有雨滴一样的漏洞,那本来是装雨的,雨落了,于是它空了,就像有些人走了,另一些人的心空了。”
“安蓝心!”
“南南,你相信宿命吗?笔仙呢?”
“啊?”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宿命,对我这样一直生活平静的人来说是个遥远的词语,而笔仙,我知道是一种游戏,在初中的时候同舍的同学曾经玩过,但是我始终觉得其中有太多迷信色彩了,所以一直对它避而远之。于是我很认真并且很负责地对着她摇头。
“相信吗?初一,我遇到了笔仙曾告诉我我会遇到的男孩,并且也如笔仙所说,他爱我用尽了他的生命。”
“不会吧。”我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初一的时候我很叛逆,我爸是市长,家里很有钱,可是奶奶死的时候他在酒店里陪另一个女人喝酒,知道吗?我奶奶本来是可以救的,只要他回来。可是他竟然又以为那是我和奶奶为了叫他回家而编的谎言,笑了笑就挂掉了。我那样清楚的记得,那天我背着奶奶在公路上走的情景,我拼命地叫着,求路上的人帮忙,可是没有人回头,没有人,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向前走,可是奶奶的手还是垂落在我的面前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岚岚,奶奶走了你怎么办,怎么办。’我坐在路边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我想只要我抱紧一点,奶奶的身体就不会冷。直到天空慢慢黑了,周围的人慢慢散去了,奶奶的身体摸不到一点温暖了,我爸,那个伟大的市长,他才开着他油亮的本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冲过去抓他,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把他撕碎。我从来没有那样的恨过一个人,从来没有。”安蓝心说到这里开始发抖,我用力抱着她的肩膀,轻呼她的名字,那是一次,那个无所畏惧的安蓝心在我的眼前那么的脆弱。
“从此以后,我什么事情都和他对着干,他凭什么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凭什么来安排我的生活。我荒废学业,学会抽烟,通宵泡吧,打架,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我都做了,每次,看到他在老师面前低头为我求情,看到他到警察局领我回家时的底三下四,我就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那你妈呢?她不理你的吗?”
“她,她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是她的范畴里的人。”她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带过了,眼里掩盖不住掠过的轻蔑。
“哦,那说说你和那男孩的相遇吧。是在转角撞到吗?不会你深陷险境的时候他突然出现,英雄救美,或者,你在校园的小路上突然掉了书,然后……”
“好了好了,我丰富的想象家,你还有完没完呀?拜托,那只是小说,虚构你懂不懂呀,笨死了。”我突然发现安蓝心说懂不懂的时候看起来特气派,至少,不会像她安静的时候那么阴沉。
“噢,我只是觉得,你们那么美丽的故事应该也会像小说一样有个精彩浪漫的开头。”我咧咧嘴,恢复了安静。
“其实我们的相遇是很平静的,无非就一大帮人马出去泡吧,然后某君带了个还算人样的过来。我那时超嚣张的啦,就跑到人家面前说,‘小子,长得还行嘛?叫什么名字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