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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不好惹的苏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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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瑟忍不住又低下头去:“北堂伯伯,你带我进去吧,我想看看我爹,只看一眼也行,求求你!”

    北堂文松沉默了片刻,终是低叹了口气:“走吧。”

    随着北堂文松重新回到侯府,锦瑟也不知是喜是忧。

    一直来到父亲卧房之外,北堂文松敲门而入,锦瑟听得父亲的声音,忙的踮起脚尖往里张望了一眼,刚好见到父亲坐在床榻上的身影,模样虽憔悴了一些,然而却不似伤得很重。

    锦瑟这才松了口气,房门已经又关了起来,里面传来北堂文松与父亲说话的声音。

    她听他们叙叙的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忽然听得北堂伯伯道:“可还是在为着锦瑟的事情伤神?否则以你的身手,怎么可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隔了很久才听到父亲的声音,带着厚重的苦涩:“我这辈子生了这两个女儿,都是来讨债的!”

    锦瑟禁不住缓缓退开两步,怔忡良久,在檐下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耳旁仍旧听得到父亲与北堂伯伯细碎的说话声,然而却都遥远极了,锦瑟脑中思绪全无,茫然的坐在那里,怔怔出神。

    远远的,忽然有两个身影自前院的地方缓缓而来,当先那个身形颀长,步履沉稳,一步一动,分明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然而,却一直等到那人已经近在眼前,锦瑟才终于看清他是谁。

    她似是一下子被吓着了一般,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身子僵直了片刻,才又缓缓放松下来,看着眼前的人,低低唤了声:“王爷。”

    苏黎面无表情的站在她前方几步的位置,眸光从她脸上掠过,陌生得令人心悸,仿佛,他根本不认识她。

    “小杜,请安定侯出来。”苏黎收回视线,淡淡吩咐身后的小杜。

    小杜悄悄看了锦瑟一眼,这才道:“是。”

    锦瑟被小杜那一眼看得回了神,顿时一惊,几乎来不及想,便冲上前来,一把拉住了苏黎的袖子:“王爷,不要叫我爹爹出来!”

    苏黎脸色瞬间便沉晦下来,缓缓抬起手,将锦瑟拉扯他袖口的动作置于她眼中,冷冷道:“宋姑娘,请自重。”

    锦瑟一僵,怔怔与他相视的片刻,小杜已经敲响了房门:“侯爷,宁王前来探视您的伤情!”

    锦瑟霎时大惊,忙的松开苏黎的衣袖,转身就要逃时,四弟锦堂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蓦地见了她,顿时惊叫了一声:“二姐!”

    锦堂不过八岁,这一声“二姐”实在是响亮,锦瑟一僵,身后父亲的卧房门已经缓缓打开来。

    再要逃跑已是不能,锦瑟唯有僵直了身子站在原处,听着身后父亲与北堂伯伯向苏黎请安的声音:“老臣参见王爷。”

    “宋侯、北堂大人不必多礼。”淡淡道。

    锦堂这时已经跑到锦瑟面前,喘着气看锦瑟:“二姐,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怎么穿成这个模样?”

    锦瑟心中难过,只伸出手来,默默地抚了抚幼弟的头。

    身后,宋京涛已经缓缓站直了身子,对苏黎道:“王爷,请容后片刻。”

    语罢,他转身进了房。

    片刻之后,宋京涛再出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条长长的鞭子。

    “老宋!”北堂文松忙的拉了他一把,却没有拉住。

    小杜眼瞧着那根又粗又长的鞭子,已经吓得咽了口唾沫,偷偷瞧了自家主子一眼,却见他仍旧是冷漠如初的神情。

    “转过来。”宋京涛在锦瑟身后站定,沉声道。

    锦瑟果然乖乖转过了身子。

    “还记不记得,当日我赶你出家门时说过什么?”宋京涛冷眼看着眼前怯生生的女儿,淡淡道。

    “记得。”锦瑟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却还是如实的回答了出来。

    若再踏进这家门半步,那便被打断双腿――

    她脑中思绪还没完,凌空已经“噼啪”一声鞭响,锦瑟眼睁睁看着那鞭子朝自己挥过来,脸色霎时一片惨白,然而却没有躲!

    啪!

    那一鞭,重重落到锦瑟身上,被抽到的左肩并手臂,立刻便泛起火/辣辣的痛感。

    她闷哼了一声,末了,却仍旧咬牙站在那里。

    宋京涛毫不犹豫的再度扬起鞭子――

    啪!

    这一鞭极重的抽到锦瑟腿上,锦瑟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宋京涛缓缓闭上了眼睛,再度扬鞭――

    “啊――”锦瑟终于挨不住的哭叫出声,“爹爹――”

    宋京涛却仿佛听不到,举着鞭子,一下一下的往锦瑟腿上抽!

    锦瑟被抽得一声声尖叫痛哭,却仍然没有求饶,只是一声声的唤着:“爹爹――”

    旁边站着的锦堂早已吓得泪流满面,北堂文松眉头紧拧,脸色堪忧。小杜亦吓得白了脸,见苏黎脸色更是阴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连十几鞭抽下去,宋京涛身上到底有伤,体力似是有些不支,缓缓停歇下来。

    而躺在地上的锦瑟,横一条竖一条的伤口,早已鲜血淋漓。锦瑟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呜”声,即便疼痛钻心,也只有手脚能偶尔抽动一下,奄奄一息。

    宋京涛停歇了片刻,似乎又有了力气,再度扬起了鞭子――

    “宋侯!”苏黎清冷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宋侯伤痛未愈,还是不要再大动气息了。”

    “是啊老宋!”北堂文松听苏黎开了口,忙的也走上前来,一把拉下了宋京涛在扬在半空中的手,“你要教训锦瑟,也够了,好歹是自己女儿,你莫非真要将她活活打死?”

    宋京涛缓缓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方才一把扔了鞭子:“当日我就说过,我宋京涛,没有这个女儿。如今,我也不过是教训一个擅闯我府的贼人,算不得什么大事。让王爷和北堂兄受惊,是我的不是。来人,将此人抬出府去扔了!”

    “二姐……”锦堂看着地上没了大半条命的锦瑟,小声的哭唤了一声。

    宋京涛立刻冷眸看向幼子,吓得锦堂一个哆嗦,哭着转身跑开了。

    片刻之后,果然便来了两个家丁,将躺在地上的锦瑟抬了起来,往府门的方向走去。

    “王爷,北堂兄,请屋里坐。”宋京涛这才转身,将苏黎与北堂文松让进屋。

    苏黎淡淡拢了拢自己的袖口,抬脚走进了屋中。

    当宋恒得了消息,匆匆回到安定侯府时,却怎么也找不见锦瑟了。

    他匆忙找到福伯,福伯亦是一脸焦急:“宋先生,我也不知道二小姐去哪儿了。先前老爷叫人将二小姐扔到府外,我就是转身进去了一趟,出来便已经不见二小姐了!照理说她已经伤成那样,不可能再起得来,一定是有人将她带走了!”

    宋恒匆匆来到锦瑟先前被丢弃处,只见血迹累累,眉心一拧,尚在思量之间,眼角余光忽见两个人影自府内行出,转头一看,却是苏黎并他的侍从。

    宋恒脸色极不明显的一变,还是低身行了礼。

    “宋先生?”苏黎嘴角似乎隐隐勾了勾,随后才道,“不必多礼。”

    余光一瞟,他亦看见了地上的血迹,却只是淡淡一扫,便又移开了视线。

    小杜牵了马过来:“王爷。”

    苏黎这才转身上马,调转马头,却见宋恒依旧站在那摊血迹前若有所思,眸色不由得一黯,猛地扬鞭催马而去。

    “王爷!”小杜气喘吁吁的驾着自己的马追上他时,已经几乎快到宁王府。他连忙道:“王爷,我已经将王妃送去了京郊别院处,王爷不去看看么?”

    苏黎猛地勒住了马,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小杜一愣,方改口道:“是宋姑娘……”

    苏黎蓦地扬起鞭子来,狠狠一鞭抽到小杜身上,小杜惨叫一声,跌下马去。

    “谁准你自作聪明救她?”苏黎冷冷道。

    “王爷……”小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奴才会错意了?”

    苏黎不答,然而脸色阴沉,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小杜连忙起身爬上马:“那奴才这就去叫他们把人扔出去,王爷可莫要生气了!”

    语罢,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黎的神色,刚欲打马离去,苏黎却猛地冷冷一眼瞥过来,小杜忙的笑笑,还没回过身来,苏黎的马又已经冲了出去,小杜又是一惊,忙的跟上去。

    京郊,晓月别院。

    小杜匆匆而来,恰逢大夫摇头叹息着从里面出来,忙的捉住大夫问道:“我家夫人伤情怎样?”

    “这是谁人下的手?真是造孽!”大夫不停摇头,“伤势太重了,老夫已经开了药为她敷伤口,可是那么多鞭子挨在身上,老夫就怕她挨不住那阵痛,万一一口气提不上来,后果可就――”

    小杜猛地跳了起来:“你别跟我提什么后果,总之一定要医好她!否则,你的医馆也可以不用开了!”

    大夫瞥了他一眼,背着自己的药箱就往外走:“老夫不医她便是!”

    “回来!”小杜急得跺脚,“罢罢罢,是我多嘴,您只需尽力医好她便可。”

    饶是已经将大夫嘱过千百次,然而小杜每次来,却都只见锦瑟似乎越来越严重。

    锦瑟送到这里已经五日,据服侍的侍女说,她一次也没有醒过,每每伤口疼痛难忍,却都是在昏睡中哼哼,即便痛到满头大汗也不曾睁开过眼睛。

    第六日小杜来时,发现锦瑟竟然发起了高烧,如此便更是不妙,那大夫也束手无策。

    宁王府。

    苏黎自宫中回来时,小杜正耷拉着脑袋坐在他书房前,听到他的脚步声,猛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慌忙爬了过来,跪在他脚下:“王爷。”

    “你这是做什么?”苏黎踹了他一脚,径直进了书房。

    “王爷……”小杜却是跪在地上跟着他进门,才又道,“宋姑娘她……大概是不行了……一直昏迷不醒不说,如今更高烧不退,那大夫没法子,奴才自然更没法子了……”

    “滚出去!”苏黎坐在书桌后,头也不抬,对小杜的话仿佛也是充耳不闻。

    小杜顿了顿,果然就听话的滚了出去。

    这一夜,苏黎书房中的烛火一直亮到五更时分。

    天要亮的时候,小杜终于听到书房里传来响动,仿佛是有人打翻了什么,乒乒乓乓一通乱响。

    紧接着,苏黎拉开书房门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只是微微有一丝亮,小杜见苏黎走出来,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想了想,还是远远的躲着。片刻之后,果见苏黎大步离去了。

    苏黎赶到京郊别院时,天色仍然只是朦胧的亮着,来开门的侍卫似乎还没睡醒,打开大门看见他站在门口,脸色霎时间大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才给王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