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Q中文网 > 毒妇重生记 >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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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源虽然是绷住了面皮,但那眼神里仍是掩不住的欢腾。

    朱沅看得一阵无语,用眼剜了他一记,轻声道:“你的差事如何了。”

    萧源立即十分认真的清了清嗓子,拿出对上峰汇报的态度:“很不错,其实十分清闲,每两日轮值一次。初来乍到,自然有人不服。我就让他们寻了块地儿,依次上来比试结果当然是让他们心服啦!”他双目闪闪的望着朱沅,满脸的“快来表扬我”!

    大约是朱沅的神情里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古怪,萧源又不好意思起来:“我是不是太过自吹自擂了?”他伸出根指头在脸颊上挠了,一边偷眼看着朱沅。

    朱沅露出了一个十分标准大方的笑容:“没有,我也是见过你的身手的,确实不错。”

    萧源一下又挺直了背,想装得谦虚又暴露了自傲:“是么?我也就是这点拿得出手了……”

    朱沅实在忍不住,侧过脸,用袖子掩住唇,笑了起来。

    柔顺的青丝在跃动的灯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袖口精致的刺绣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妩媚的眉眼。往日里的冷淡散去,此际笑得眼角微有嫣红,风流一泄而出,像一股浪滔瞬间将他席卷,浮浮沉沉的冲向不知名的地方,但萧源并不想着岸。

    他就这样看得出神,甚至还微微的张着嘴,朱沅忍不住更是加深了笑意,好一阵方才收敛,轻轻的咳了一声。

    萧源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犯了傻,实在是难堪非常他一心想要在她面前表现得体,可总是事与愿违。

    他便开始没话找话:“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般快就做到武骑常侍,还预备了几番腾挪呢。”

    朱沅倒也不想他太过难堪,顺着他转了话题:“是了,此番猎熊功劳不小。对了,那白鹿可是有内情?”这事她倒有点兴趣。

    萧源自在了些:“嗯,原先我在山间偶然见着只白鹿,还煞费苦心的猫在山上三日三夜,好容易逮得了,便交予茅校尉,助他表功。以期来日他挪个窝,也将我带契着。”

    朱沅是猜到这代表祥瑞的白鹿必有内情,不想是萧源一手所为。也算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难以成事,并不贪功,将之献给上峰,方才能令这白鹿出现得自然而然。如果一切顺利,茅校尉自然也是不望带契他了,虽曲折此,倒也稳妥。只没想到,他倒是心有谋划,也舍得下功劳。

    萧源说了自己的得意之事,又振作起来:“沅姐姐,今日我难得归家,便被老头子抓着一道出门,说是街市杂乱,恐有毛贼。”

    朱沅哦了一声,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

    这神情,可真是教人心里不上不下的,萧源硬着头皮又道:“我可没有什么表妹,同她话也没有说过半句,正眼也没看过,并不知她生得脸圆还是脸方。”

    朱沅又哦了一声。

    萧源闷了一阵吭吭哧哧的道:“我爹管不了我的,我的事自个做主。”说完了不等朱沅出声,抢着道:“你可别再‘哦’了。”

    朱沅:“嗯。”

    萧源:……

    这样云遮雾罩的,他简直要暴走了,紧抿着唇,两只手紧攥成拳,就想不管不顾的将所有的话都说明。

    他情绪在迅速的聚集,像火山即将暴发,岩浆都涌到口子上来了,朱沅温柔的道:“我都知道了,没有误会你,夜深了,天寒地冻的,你快些回罢。明儿一早我也要入宫,也是耽搁不得。”

    萧源:……

    要不要这样啊?要紧关头给人柔柔的抚摸一下,把他一肚子的勇气都给塞了回去。

    他也确实被转移了关注的重点:她现如今可不是在家娇养的千金,而是要入宫服侍人的,委实熬不得夜了,明日站在沈娘娘身边打呵欠怎么办?他也特意打听过,这沈娘娘就是个疯婆子,犯在她手上为难沅姐姐怎么办?

    他一下就揪心了,利索的站了起来:“好,我这就走,你好好歇着。”一边说就一边往外走,终是舍不得,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朱沅只觉得他这一眼里,实在是透露着些憋闷和委屈。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咬住了唇,浮上了一丝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笑意。

    萧源机械的翻了墙过去,总觉得一拳落了空,虽然说都解释过了,但他怎么就那么落不到实处呢?

    隔着高墙,两个辗转反侧的人,两种心情。

    第二日一早,朱沅便同钱怡告别了柳氏等人,再度入宫。

    沈娘娘将两人叫到面前,问了问外头的情形:“……我小的时候也是去过通宝大街的,那条街上有个姓左的,做的糖人好看又好吃!”

    钱怡立即道:“回娘娘的话,是呢!昨儿沅姐姐也是请我吃了糖人,还说这糖人左是极有名的传家老手艺了。”

    沈娘娘对她的态度明显就是有些淡淡的了。

    朱沅笑着扯开话题:“娘娘身上这料子可真是好看,臣女竟从未见过。”

    这显然是挠着沈娘娘的痒了:“别说你了,就是我,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是薛氏缭绫,向来只传于人耳,难得一见真容。也是太子费心搜罗,竟是未先告知,暗地里替我制成了衣裙。这孩子,若让我自己来定个样式,也不至糟蹋了这料子。”虽然是埋怨,但确实是对太子的孝心满意。

    这料子也确实好,比之普通缭绫的素白色不同,如烟似幻,整个江南的春色都似氤氲其中,布料轻轻一抖,就是流光如水,号称是“天上取样人间织”,太子搜罗也确实不大容易了,就连钱怡家之巨富,又行的是买进卖出之道,这也是头一回见。一时都不禁啧啧称奇。

    太子搜了六种颜色,替沈娘娘制了六套衣裙。沈娘娘到底也是个女人,又怎么会不爱美,自然是十分喜欢。

    转眼到了小年,外命妇都要入宫来向各宫主位拜节。

    皇后娘娘在仁睿宫升座,下方各妃嫔俱按份位依次坐下,各外命妇按品级在殿中依次排列,向宫中各主行大礼。

    戚夫人也在此列,并且以她的品级,只是仅次于几位王妃。所列位置十分靠前。

    她咬了咬牙,一丝不苟的行着大礼。待礼毕,又必须态度恭敬的站着听皇后说话,待皇后说罢,各宫主位亦有言语相赠。

    沈娘娘才一开腔呢,戚夫人就觉得心里不舒坦,她抬眼打量沈娘娘比起以前混混噩噩的样子,自然是大不一样。人精神了许多,又有了活力,那身衣裙是缭绫?

    戚夫人眼利,看出同一般缭绫不一样。

    寻常缭绫,就是如同烟雾一样的白底,上头又起着白花。有诗人云:“应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雪。”

    概因这种布料难得,又极符合戚夫人的自许,她的衣料倒是有九成是缭绫的还是每年借了沈娘娘的口赏赐给她这胞妹的。

    此时沈娘娘这一身,却是淡淡的春绿。绿得这样灵动,衬得沈娘娘都跟掐得出水似的,戚夫人心里也被掐得冒酸水了。

    她当然不是个傻的,上回事后,她自然也嗅到了情形不对,是以后头并没有再入宫哭闹,此时对着沈娘娘,仍是亲亲热热的,那些龃龉从不曾存在。

    礼一毕,皇后给众人赐了座,戚夫人便亲热的问沈娘娘:“姐姐,你这衣料好生漂亮。”

    沈娘娘瞥她一眼,倒也没有发怒,只是不冷不淡的道:“你素来喜欢白色,再绣上淡粉海棠花。我这衣料想来是不合你的了。”

    戚夫人笑道:“那里的话,年纪也大了,也不合再穿得太过素静了。”

    周围的夫人们都凑趣:“辅国公夫人不合,便没有人合了。”

    戚夫人心中自得,却是望着沈娘娘:“无论怎么说,也是想试试旁的色儿了。”

    照这情形,沈娘娘是该立即赏她两匹料子的。

    但沈娘娘没朝她翻脸已经是不错的了,因此只淡淡的道:“这是太子的一片孝心,所得不多。”半句话也不肯多说了。

    外命妇们多年不曾见过沈娘娘,也摸不准她的脾气,觉着气氛不对,便也不肯出声了。

    戚夫人却是笑着,似乎未曾听出她的冷意。

    沈娘娘应酬一番,好容易回了凤仪殿,宫人替她卸了过沉的发饰,再给她换掉了大衣裳,朱沅便替她推按一番。

    沈娘娘叹了口气:“要不为着太子着想,真想称病不露面,这还是小年,到了大年,一直要到十五!一整日下来,全身都僵得不能动了。”

    说着又想起自己好歹还有个座儿,朱沅全程陪着,连座也没有的,便又拍了拍她的手:“你可得多穿些,并不全是在殿内,也有在殿外站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外头宫人向皇帝行礼的声音。

    沈娘娘连忙在宫人的服侍下整了整衣裳,下了炕迎皇帝。

    看皇帝脸色,就是喝得有三分醉了的,满身的酒气。他一进来就扶起了沈娘娘,左右一看,举止比平日轻浮了两分:“换衣裳了?蕴棠将你说成天仙一般,唬得朕都想来赏一赏天仙。”

    沈娘娘脸色就微微一僵。

    皇帝笑着抚慰她:“好了,姐妹没有隔夜的仇。她前回是糊涂了,跟朕说是知错了,当时见老太太已经是这样了,不想沈侯也给折进去,心是偏了些。你的心也偏啊偏着你母亲。”

    沈娘娘已经是努力的想要沉得住气了,但仍然给他气得七窍生烟。

    忍了好一阵,心角都疼了,索性心一横,将面前这位当成个人头猪脑说畜|牲话的东西。这么着一来,他倒也气不着她了。

    这样一想,果然就好些了,勉强露出个笑来:“是么。”

    皇帝哈哈一笑:“朕倒是觉着这薛氏缭绫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她羡慕得紧,直说要做几身跟你一样的,站在一块一看就是姐妹。”这个说法,还真是合着了皇帝的胃口,姐妹花嘛!

    “就是前儿,还听太子说留了几匹,要进给皇后的,朕便令人分了些来给蕴棠了。”

    沈娘娘心口就是一坠,差些没翻了白眼,实在忍不住脾气,将先前换在一边的衣裳往地上一扫:“我不穿了!谁要和她穿一色一样的?”

    小性子,皇帝是很能容忍的,一幅哭笑不得的样子搂住了她:“你啊,没好两日,又是原形毕露和她生的什么气?总是一家子骨肉。”虽没说出口,但皇帝的意思是:朕有这般多的女人,你气得过来么?这么多年了,沈蕴棠这事,你也该习惯了。

    朱沅还忧心沈娘娘发作呢。

    谁知沈娘娘定定的望着皇帝,突然就露出个有些诡异的笑容来:“皇上说得是,是臣妾小器了。”

    皇帝原本就是小有醉意,这会子也没多想,哈哈笑着拍着沈娘娘的肩,指了宫人捡起衣裳:“还是穿给朕看看。”

    沈娘娘动作有些僵硬的站了起来,依言从命,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出来。

    皇帝果然看得喜欢,笑着附到沈娘娘脸侧:“现在不成,朕还要去见一见臣下宗亲,今儿夜里再来。”

    沈娘娘笑着送走了皇帝,再扶着宫人的手,慢慢的走回室内。

    她默然的脱下了衣裳,拿起针线筐里的银剪子,朝着这绚丽的缭绫上就是一剪。

    流光破碎春景断。

    一名宫人竟然惊得啊了一声。

    沈娘娘抬起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拉出去,掌嘴。”

    戚夫人笑盈盈的摸着这些五光十色的料子,听着梨花的禀报:“……皇上身边的宋公公说,当时娘娘的脸色就变了,一把将衣裳扫在地上,说再不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