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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了青石胡同,便见着连绵一堵围墙围着方家的宅院。

    方家比朱家大了许多,朱家不过是座三进的小院子,方家却是两座五进的宅子并在一块,一边住了主人,一边住着奴仆。且这两所宅子还是自家的宅院,并不是租赁的。就这,也是因着一则天子脚下要低调行事,二则燕京寸土寸金,是以才只建了两所五进的宅院,到了后头方荣恩外放之时,方家便时建了个园林,内里院落重重了。

    朱泖只当朱沅是个土包子,有心要讽一讽她:“姐姐可别露出些张惶样子来,凡事只管看着便是。”

    朱沅也不答话,镇定自若的跟着朱泖往里走。

    朱泖一看她这样,憋了一肚子气,后头又想:就让她丢回脸才好,下回看还敢不敢同自己一道出门了?

    如此一想,脸上便又有了笑模样。

    门房先进去报了信的,因此两人才走到半道上,便有个婢女迎了出来:“我家姑娘知道朱姑娘来了,因着先来了些客人,便命婢子前来迎接。”话说得客客气气的,但姿态却极其倨傲,对着朱泖尚且看了一眼,朱沅却只扫了个眼角了。

    朱泖满脸堆起了笑:“还要香梅姐姐来迎,常来常往的,倒是客气了,生生的将我当成了外人。”

    这骨头轻得!朱沅都不忍心看,微微将头别到了一边。

    香梅却面无异色的受了:“两位姑娘这边请,姑娘们都在落英院里。”

    香梅头也不回的走,朱泖连忙跟上了。

    香梅领着两姐妹并仆妇一连过了三道门,这才听到里头有姑娘们的欢声笑语。

    从月亮门中进去,便看见院中摆葡萄架子下一张石桌周围坐了五位姑娘,正在说笑。

    看见朱家姐妹了,纷纷起身:“啊呀,朱妹妹来了。”

    当先一个姑娘,穿着白色的短襦,鹅黄长裙,身上饰物并不多,但腰间的玉佩成色极好,簪上的红宝石也有指甲盖大小,件件都是压得住场面的。

    她矜持的笑了笑:“朱妹妹来得晚了……这位是?”在场的姑娘当中,数气质,数穿戴底蕴,她是首位。她便是殷舜美了,此刻她是主人家,这话由她来问才合适。

    朱泖笑了笑:“这是我姐姐朱沅,平素喜静的,今日也跟着出来走动一二。”

    殷舜美便颔首道:“沅妹妹早该来了,多一人我们也热闹些。”殷舜美转而介绍,指着左手第一位道:“这位是薛云碧姑娘。”

    待朱沅与她见过礼,又依次介绍了苏云彬、何庭芳、唐清波。

    姑娘们各自叙礼,殷舜美神态间淡淡的,反是其他姑娘热情些。

    何庭芳看了看朱沅,又看了看朱泖,捂着嘴笑:“泖妹妹,你们家爹娘必是偏心你姐姐了,这样貌生得有五成像,你姐姐却是好看许多!”

    其他几位一看,都纷纷赞同。

    这就正戳到朱泖的痛处了,只她也是个窝了横,到了外头再没一句硬话的,赔着笑道:“可不是么。”

    朱沅便抬眼看了下何庭芳:“何姐姐这话,倒像要挑拨我们姐妹关系了。”

    这话一出便冷了场,朱泖急得满头是汗,生怕何庭芳着恼。

    朱沅却是双目逼视着何庭芳,何庭芳被她目光慑住,竟退缩了些:“不过是说笑罢了。”

    朱沅便粲然一笑:“我也是说笑罢了!”

    这一笑,有如拨云见月,纵是在场都是女孩儿,也被她闪了心神。

    稍后回过神来,也没法同朱沅计较了,笑着揭了过去。

    一经交手,何庭芳只觉这朱沅棘手,你“心直口快”,她比你还要“心直口快”,你言语推赖,她更是瞬间变脸。竟是个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性子。比之朱泖是难缠多了。

    因着一下来了两个朱姑娘,为免叫混了,这伙姑娘们迅速的改了称呼,只管叫沅妹妹、泖妹妹了。

    这几位姑娘,因着某些不可直言的原因,素日里虽在一块玩耍,但总有些免不了要互相带刺的,但是同朱沅说了几句之后,个个都不同她搭腔了。

    只因姑娘们斗嘴,也是轻描淡写的,绝不会闹到脸红脖子粗的,这朱沅,却不相让,你说一句,她能直接给你将死,你再计较,那势必要将吵闹升级了。都是官家千金,不愿将脸皮撕破,索性不去惹这刺头了。

    过得一阵,婢女们上了茶水点心,朱沅旁的也不吃,只端着杯花水喝。正好不用搭话,便专心观察起来。

    殷舜美心不在焉。

    朱沅瞧着殷舜美的目光,不时的望向一处,心里便有了两成把握了。

    唐清波便提议:“咱们打双陆?”

    何庭芳眼前一亮:“好啊,只是平素咱们两人一对正好,今儿却单了一人了。”

    朱泖眼珠一转,存心看朱沅出丑:“往日都是我奉陪,实则这劳什子算得我头疼,正好才教会了我姐姐,今日偷个懒,让我姐姐上场了。”

    众人有些诧异,何庭芳便掩唇一笑:这姐妹俩,还用得着挑拨?这双陆是要有些巧心思的,朱泖本就不成,由她教出来的朱沅岂不是任人宰割丢脸的份?也好,朱沅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嘴上争不过她,就手上回让她彻底丢次脸好了。

    于是何庭芳便道:“那便由我来对唐姐姐,苏姐姐对薛妹妹,殷姐姐对沅妹妹好了。”

    殷舜美双陆是玩得最好的,朱泖笑着答应:“这样最妥当不过了。”

    殷舜美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朱沅也没反对,婢女们搬了棋盘过来,两两坐定,开始游戏。

    这双陆一套每人有十五枚棋子,两枚骰子,说也简单,就是掷骰子,按点数走棋。

    但是掷到的两个点数怎么分配到那一枚棋子上,是先走大点还先走小点,那都是心中要算计的,没玩过的人绝对是一塌糊涂,没有还手之力。

    朱泖那也不去,就笑吟吟的站到朱沅身边看她下棋。

    殷舜美举手请朱沅先行,朱沅也不客气。举手一掷,两枚骰子滴溜溜的落下。

    殷舜美脸色瞬间就变了。

    朱泖尤未发觉,只是兴致勃勃的盯着棋盘。

    其余两桌因着要看热闹,纷纷放了水,迅速结束,前来围观。

    何庭芳见殷舜美脸色,便用扇子挡着唇,边走边对唐清波道:“瞧她这臭得,殷姐姐赢得都觉不耐烦呢。”

    唐清波也跟着嘻嘻一笑。

    两人这是故意要拍殷舜美的马屁,这番言论的声音虽不大,却也不太小,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谁知殷舜美额上竟浸出了汗,抬起眼来,意味不明的盯了这两人一眼。

    唐清波与何庭芳心中一惊。

    她们几个为何常常出入方家,彼此心照不宣的,便是送给方夫人看。

    方老爷是从三品大员,而她们的父亲却大多只是七、八品的小官。这次机会,不次于一次登天之机。是以几位都摒弃了羞耻之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送上门来。

    只是这事情是这样做的,却不能这样明摆着说,必须得有个明面上的由头。

    殷舜美就是这个由头:表姑娘初来乍到,家中没有年纪相近的姑娘,请几位姑娘来作伴。这条是说得过去的。

    所以她们平日里互相针对,却从不敢惹殷舜美,惹恼了她,把脸一沉,不同你结交,你便没了这条高攀的路了。

    她们一个个儿的,都只捧着殷舜美,这次也是将朱沅这软脚虾送到殷舜美面前,成全殷舜美的威风。难不成殷舜美并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几人忐忑的走近,只见殷舜美沉着脸,朱沅却是镇定自若这是什么情况?

    朱泖却是从头看到尾的,一张脸早青了白,白了青。

    几人不由将目光移到棋盘上,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竟是朱沅所执的黑棋呈压倒性的胜利,而殷舜美所执红棋勉强挣扎。

    众人脸色一下不好了,这不是反过来让殷舜美丢了脸吗?

    何庭芳这个配对人更是惶恐,殷舜美一定会记恨!

    几人对了下眼神,咬牙切齿的恨上了朱泖:好哇朱泖,平日看你狗腿的模样,没想到你还挺会阴人!我们不知道你姐姐会不会双陆,你是她亲妹,还不知道她的水准?!分明是挖个坑让人跳啊!

    朱泖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要知道绝对叫冤:她自己还是最近才学成的呢,朱沅却连这双陆棋的边只怕也没瞧见过。

    不过她这时虽不知众人在想什么,但却知那目光是不善的,也知道包括殷舜美在内,众人都要埋怨她。

    朱泖拿帕子按了按额角,心中一阵翻涌。

    她不怨自己今日不顾自家颜面,当众为难亲姐。反恨朱沅扮猪吃老虎,害她得罪了众人。

    一时双目便似利刃一般直往朱沅脸上扎。

    朱沅淡然笑着,她现在的心理,用咱们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方荣圃那边下功夫是必须的,这方夫人和各位姑娘们身上下功夫也是必须的,务必要将朱泖领到人人嫌人人厌的道路上来,坚持这个方针一百年不许变。

    所以她心情极好的在一圈黑脸的包围中啪啪啪。唔,别误会,不是那个带颜色的啪啪啪,只是落子攻击的啪啪啪。

    一棋一棋的逼近,何芳庭苦逼啊,真想上来掀棋盘!

    朱沅咯咯的笑出声:“哎呀,泖姐儿先前夸我厉害,我还不信,原来大家真的不堪一击呀。”

    轰!朱泖是不知道火山爆发是什么模样,要知道的话,她可以去当人体演示了。头顶几乎能见着明烟!当下心一横:不管了,掀棋盘!两手就往棋盘上头一扶。

    朱沅眼角一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值什么,但要输了不认输,还要打眼色令人来搅局,那这心胸,可就太……”

    话留半截不说,殷舜美立即脸色就转绿了,狠狠的瞪了朱泖一眼,目如针扎,朱泖便迅速的松开了手,蹬蹬的往后退了两步,吓得脸色都白了。

    朱沅啪的落下一子:“殷姐姐,承让了。”

    殷舜美板着脸,半天憋出一句:“是沅妹妹棋高一招。”

    众人冷冷的,不知如何接话。

    就在这时,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涌了进来。

    朱沅眯眼一看,当先一个便是个中年贵妇。她高挑的眉,凌厉的眼,高高的颧骨,无一不诉说着她的高傲、精明、冷漠。这便是方夫人。

    此时她身后跟着的,除了丫环婆子,还有个拎着药箱的大夫。

    朱沅目光自上头轻轻一转,嘴边便隐有笑意。

    几位姑娘瞬间便涌了过去,齐齐福身:“方夫人。”

    殷舜美便去挽着方夫人的手:“姑母……”一脸的担忧,想说又按捺住了。

    方夫人冷着脸,状似无意的拍了拍殷舜美的手,让她镇定。

    方夫人凌厉的目光一扫:“年青姑娘们也就是在娘家时能松泛些,正是该结交些手帕交,彼此亲近,这样常来常往的,很好。”

    姑娘们纷纷答应:“方伯母说得是。”

    方夫人一眼看到远远的站着位姑娘,不免疑惑:“这是?”

    朱沅不出声,朱泖恨恨的替她说话:“这是我姐姐朱沅。”

    方夫人哦了一声,凝神一看,当即心中便一跳:不料这朱沅倒比朱泖容貌还好上十分!

    但此时她心中有事,顾不得这些,便朝众人点点头:“你们玩罢,我在这,你们也拘束。”

    何庭芳连忙做出惊讶的样子:“方伯母说的什么话,您最是亲切,咱们都盼着方伯母在场,遇事还有人指点一二,免得没了正形呢。”

    众人附和。

    方夫人并没露出笑脸,只是点了点头,再强调了一次:“你们玩罢。”

    何庭芳便知道自己马屁又拍在马腿上了,便不敢再多说,众人一起目送方夫人领着一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