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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花突然摸到一只人手,她的心一下子就吊到了嗓子眼,飞快地缩回手,但她想,也许这是程正治?只能再次鼓起勇气,伸手摸过去。但那手腕上根本没有脉博。并且摸上去非常有肉,比程正治胖多了。
她立刻松开那只手,强令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向浮生的方向爬。还好她站得离浮生并不远,她一面有声音确定浮生的方向,一百向他快速爬过去,不论路上遇到什么阻拦,她都不细想,不细察。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外加定位浮生的方向,她问浮生“程正治去哪了?在你附近吗?”
“不知道。门关上我一下就摔在地上了。现在附近没有人。”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疲倦。不知道那只藤咬着他的手吸了多少血。
“你的血怎么这么有用?”刘小花没话找话说。在黑暗之中,能听到同伴的声音比较有安全感。
可这次浮生没有再回答。可能是太累了。
终于,刘小花凭着记忆摸索着到了浮生身边。他身上是热的,靠着墙坐着。“你没事吧?”刘小花喘息着问。
仍然没有回答。
刘小花伸手摸到他的头,发现他还有鼻息,但是眼睛是闭着的。可能是晕过去了。
她想在周围找找程正治,但又怕自己摸不回来,只能想办法把浮生弄到背上背着,为了防止他滑下来,她不得不扯下袖子做成布条,把对方绑在身上。
然后她开始往进来的门的那个方向摸过去。如果程正治还在,也应该是在那里。可就像浮生说的,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摸了个空。其实如果有的话,程正治也不可能不回答她。
于是她回到了墙边,开始顺着墙根摸索着向前走,打算想办法从这里走出去。
她记得,在进门的时候她看到有另一扇门,就在对面。
人一但失去了视觉,听觉就好像会变得特别灵敏。黑暗中那些稀稀碎碎的小动静,都变得格外大声。
刘小花背着人站不太起来,趴在地上爬反而比较轻省,可她在住前的时候,老是听到身后有声音。像是有谁在跟着她。当她停下来,那个声音也消失了。
她有点怀疑又是程正治。于是叫了一声:“七皇子?”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没有回应。
她继续摸着墙角向前爬。
可是爬着爬着,身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个东西还在跟着她。当她再次停下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摸上了自己的脚脖子。
她猛地向后踢了一脚,飞快地向前爬去。
可她身后追来的东西也爬得更快了。随之而来还有很激烈的喘息声,不止一个,有很多个。就好像这里挤满了人。四周更多的东西正向她蜂涌而来。
她跌跌撞撞地向前,双手着地,边疯狂地爬着,边保持身体侧面一直能感受到墙壁,这样才不至于迷失跑偏。可爬了好长一段之后,她却发现身侧突然一空,没有墙了!
刘小花急忙伸手去摸了摸,可那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她想再回头,可身后的东西又追了上来,根本不能回头。她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眼看着追着她的那些东西就要赶上了,她却是再怎么努力都跑不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东西扑上来。按住了她。
刘小花拼命地挣扎,想把匕首□□。可是对方把她压得太死,她手已经拿到了匕首,可是肘却被压往了,反不过来。
两个人在一起无声地搏斗,对方喘着气凑到她耳边急道“嘘!别动。”
肯定是程正治。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刘小花立刻就松了口气。不再做出任何举动。
那些轰轰的脚步声向这边跑过来。可跑到附近的时候,就渐渐地停了,刘小花能听到周围许多的呼吸声,有什么东西把头凑过来,在她脸边蹭来蹭去,不知道是在闻,还是在干什么。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皮肤好像非常的滑润,像鱼的皮一样,又湿又冷。对方的呼吸从她脸侧拂过。刘小花几乎就要认为自己被认出来了,可随后,对方就离开了。
有更多的东西,慢腾腾地向这边摸索过来。似乎在寻找她,但是明明已经在她旁边了,却好像又不能确定她在哪里。
这时候程正治拉了拉她。示意她‘跟着走’。
她深深吸了口气,被程正治拉着向前爬。程正治动作非常慢。
当刘小花开始动的时候,身边那些东西立刻就警惕起来,可是刘小花发现,只要她动作也慢一点,它们就不再关注。
这些东西,只对快速运动的东西感兴趣。似乎在对方快速运动或者说话的时候,它们才能分辨出哪些是同类,哪个是外来者。当对方静止,或者慢下来,它们就‘瞎’了。
程正治似乎很明确自己要走的路线,带着刘小花在那些林立的‘腿’之间绕来绕去,很快刘小花发现,两个人又回到了墙边。
接下来,程正治开始顺着墙走。
走了大约十分钟之后,他停了下来。不知道在墙上摸索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之间,刘小花觉得眼前一亮。
突如其来的光,让她眼睛里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她被拉着向前跑了几步,立刻就被自己绊到了。
过了好久,倒在地上的刘小花才适应光线,眯眯眼睁开一线,就看到程正治模糊的身影,倒在她旁边,他一手捂着眼睛,一手紧紧抓住她。
她再揉揉眼睛,看得清楚一点。才发现,拉她根本不是程正治,而是浮生。刚才在惊恐之中,她听到人的声音,立刻就下意识地认为是程正治,并不是真的听得很清楚对方是谁。
可既然是浮生把她拉出来,那她一直背着的是谁?
刘小花一下就僵住了。
浮生反应比她快得多,立刻一把抢过她手上的匕首,手起刀落。一颗白得吓人的头颅从她肩膀上掉下来。那个东西看上去像是人,与人的体形差不多,五官也跟人相识,可眼睛里没有眼珠只有白仁。头上稀稀拉拉几根毛。但皮肤并不像她在里面所感受到的那样湿滑。分明是十分干燥的。
刘小花不敢去想在自己脸上蹭过去的是它哪个部分,急忙解掉了布带,把那个东西从肩膀上甩下来。
这个东西四肢细长,站起来跟人差不多,身上还穿着衣服。但看上去十分滑稽。她刚才就是把这个东西当成是浮生背回来的。
还好当时绑反了,跟它背对背,等它能够分辨这个不是同类的时候,也拿她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背出来。
刘小花一阵后怕。愣愣看了浮生半天。
浮生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终于松了口气,大字躺倒在地上休息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只是脸色依然不太好。示意刘小花把匕首拿过去,急急做了一个‘剥’的手势。
刘小花见他脸色比纸还白,嘴唇发青,不敢怠慢。
可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剥这个东西?剥哪里?她从小连鱼都没有杀过,现在拿着刀,看了浮生两眼,见他眼睛都没办法睁开,眼看气落游丝,一咬牙就劈向对方的脑壳子。
一股热血飞溅出来,喷了她满脸。这种腥热的血,到让她回想起了,那天她刚离开村庄的时候,遇到的那只厉兀。
她狠下心一下下,将那个脑壳子砍开。
可里面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你要什么?要吃这个头吗?是药吗?”她焦急地扬着那张血脸问。
红的血和白的脸,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浮生眼睛睁开一条缝,摇头。
那他的意思是,这个东西身上有什么别的?浮生已经没有办法跟她讲太多。
他经过了刚才的奔波,已经完全透支似的,胸膛起伏得非常厉害,可他的呼吸却不知道为什么异样的浅弱。就算刘小花不懂看病,也知道他这是要不好了。
刘小花完全想像不出来,这么快就会有同门死在自己面前。她拿匕首的手都在颤抖。立刻转身又把那个东西的身躯拖过来。先是胸膛,然后是四肢。只差没有砍成肉酱。顾不上恶心与反胃,只想着不能让浮生死。
可里面没有一样东西看上去是特别的。
他到底要找什么?
这个东西身上,什么能救他的命?刘小花边用力地一寸寸剥开它,一边搜索着记忆中的手札。如果这种东西可以救命,为什么手札上没有提过呢?
把每个部份都搜索完了之后,一无所获的刘小花,看着满地的狼藉简直感到绝望。可就当她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找到浮生要的东西时,突然,那一片狼藉之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
她连忙冲过去。在它心脏中间有一颗小小透明像宝石一样的东西。
一定是这个!
她连忙把这块石头抠出来。发现它是被一层肉膜包裹在心脏中间,就像蚌壳里的珍珠似的。
可这时候,浮生已经失去了意识。
刘小花拿着这个东西,不知道要怎么做。先是,试着把它放在浮生额头上,可它没有半点反应。最后一咬牙,她把这个东西塞到浮生嘴里。反正他也快死了,死马当成活马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让他咽下去之后,刘小花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反馈。
浮生既然没有被这个毒死噎死,也没有因此而发生什么好转。但也没有任何恶化就是了。
刘小花拉着袖子抹掉脸上的血,茫然地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于一间空旷的房间内。这房间除了顶上挂满了照明用的珠子之外,没有任何装饰,就好像是刚刚建成的新公寓,主人还没有来得及搬进来,家徒四壁。
她围着这个屋子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出去的门道。就好像这里就是整个旅程的终点一样。
刘小花不敢相信,那么多人想尽办法要进来,最终目地会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除了顶上那些珠子,这里真是没有一样值得一看的东西。
那些人都疯了?还是她自己瞎了,看不到这里的宝贵之处?
不过刘小花到是注意到,在房间中间的小平台上,有一个香炉,上面点着三根长香。香炉前还有一堆纸灰。这说明,章凤年来过这里。他应该是从这里带走了什么,但是却没有能顺利地出去。
刘小花回到浮生身边,发现他好像是呼吸平稳了不少,可却并没有好转或者醒来迹象。这至少说明,那种宝石还是起到了作用的,起码他现在没死。
刘小花把身上带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她身边的锄头已经丢了,包裹还在腰上。唯一可以做为武器的只有匕首。
吃的东西都还在。这让她松了口气,不过这里没有水喝。要是一般人,被困在在哪里喝不到水,肯定就死定了,但她既然不会死,顶多就是渴得死去活来。不过她担心浮生能不能撑那么久。
刘小花倒在浮生身边,想休息一会儿。这一路来,她实在是太累了。
刘小花躺在地上,一开始还小心警戒等着浮生醒来,可过了一会儿,就差点累得睡着了。但是想到程正治下落不明,她只得强打起精神,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将浮生拖到旁边墙角,然后自己拿起了匕首跑到屋子中间,瞄准顶上的珠子,用力向上抛。
那珠子镶嵌得非常牢固,刘小花得保证自己几十次都能砸在同一个地方,可她试了□□十次,大约因为实在太高了,难以掌握瞄准,所以只有一二次能砸到一个点。
她看着相差万里的几个被砸的点,简直心累,很勉强地安慰自己“没事。挺准的。还可以嘛。”然后开始边砸边数,数到两百多次的时候,她几乎要脱力了。手都在微微发抖。但是好在,她的准头似乎越来越高。她相信,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就会有珠子被打下来了。
但是接下来,她继续打了几下之后就不得不放弃,要暂时休息一会儿。因为她手抖得太厉害,就算勉强坚持,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她停下来,休息了大约几分钟,用力地甩着手,间隙跑到进来的门前贴上耳朵听。可什么也听不见。没有其它的噢动,更加没有程正治求救的声音。
刘小花回到浮生身边又坐了一会儿之后,鼓气跑去继续砸起珠子来。
这下不到几次,终于有几个颗动的掉了下来。刘小花立刻将珠子捡起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拿着匕首向来时的门走去。
那扇门虽然是石头的,可是做了承轴,一推就开,十分轻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东西并不会跑出来。
她试着把门打开一条缝,试了试对着门内大叫,门附近的‘人’注意到她,但也不会迈过门。
可她也拿不准是不是因为她不够显眼。
然后她试着加大的音量和移动的速度,里面那些‘人’听到响动立刻过来,把门都堵死了,但是也仍然不会迈过门槛。这说明它们是真的受到了某种约束,不能进入这个房间。
刘小花这才放心,立刻拿包裹卡住门,对着门内大叫程正治的名字。
如果程正治还在里面,只要她吸引了注意力,他很容易就能脱身。
可是她在门口又蹦又叫好半天,也没有看看到程正治的身影。她不得不考虑到,也许程正色晕死过去了,凭他自己的力量无法脱险。
而这个时候,浮生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原本平缓下来的呼吸,又渐渐地急促恶化。
刘小花决定再次进去全是‘那个东西’的房间里去。她的第一个任务是找到程正治,第二个任务是,再弄几个宝石出来救浮生。
可没想到,她的第一次进门的尝试,就失败了。
她刚走到门口,立刻就被那些‘人’一爪子抓中脖子,几乎抠掉了整半个颈部,顿时血如泉涌,喷流不止。
刘小花心里一阵惊恐,连忙带着快掉下来的脑袋拼命住回爬,痛得差点真的死掉,然后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气。等伤口愈合之后,她又试了试。
这次,她学聪明了,先是站在侧面的墙根下,利用视角差脱离这些东西的视线,然后用非常缓慢的速度走出来。
她保证自己出现在它视线范围内起,就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当这次,再走近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发现对方显然是看到了她,所有的头都微微侧向她这边,就好像在注视着她一样。她努力平缓了呼吸,迎面向它们走过去。
有几个最前面的,立刻就向她伸出手来。刘小花条件反射似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又要被它们在哪儿掏出个窟窿。
可是没想到,对方只是用手在她身上乱摸了一气。似乎竭力想判断她是不是自己的同类。当她硬着头皮挤入它们中间的时候,还有几个伸出舌头来,在她脸上舔了舔。
这湿滑的触感简直让人想拔腿就跑。
刘小花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不停地催眠自己“没事没事没事”用力向它们中间挤。
好容易她才穿过了这堵‘人’墙。举着珠子,用夸张的慢动作走到了室内,小心小心翼翼地这些‘东西’视线内游走,可是她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也没能找到程正治。
程正治整个人就好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可能是掉到某个陷阱里了?刘小花只得暂时先把重心放在猎杀这种奇怪的东西上。
在尝试了好几个方案之后,刘小花才发现自己最开始用的那种是最有效果的。
她得先选中一个,再把它反绑到自己背上,然后慢腾腾地把它背出去。背到门外之后反手割断它的喉管。
最煎熬的是背起对方那个动作。
在不知道自己背的不是浮生的时候,她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可是知道自己在摆弄的是什么东西后,就光是伸手去触摸对方,都足够叫她全身寒毛倒竖的。
好在这个东西,在没有判定对方是异类的时候,非常温和。对她的种种举动并没有半点反抗。只是时不时地要伸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当她背起这个东西,向外走的时候,其它的这种东西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直到她背着这个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两方面都表现得非常平静。
然后,她拿起匕首,非常快速地反手一划。
一开始并不太顺利。她划了好几下,都没有划到对的地方。只是将对方弄伤了而已,那个东西立刻就开始拼命挣扎,她紧紧抓着匕首慌乱地又割了好几下。才终于成功了。
可是在它的心脏位子,她并没有找到宝石。
就这样,她陆陆继继地重复了好几次。一开始,非常生疏,还偶尔会受伤,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怎么刺出去会最省力,从哪个角度下手用哪个力度会刚刚好,都熟记于心,用起来得心应手。
并且哪怕是在中途,遇到突如其来的袭击,她也不再会像以前那样,脑子一片空白呆站在那里被人打了。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习惯血腥的味道,在被抓伤咬伤好几次之后,当她在遇到危险,遇到危险时的反应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过得到的‘宝石’数量并不多,十个里也只有二个而已。
她一共挖到了三颗石头,透明度和大小都不太一样。
还有一个并不是长在心脏里面,而是长在胳膊内侧的肌肉里。另一个的宝石在一开始并没有显现出来,等第二次翻找的时候,才出现。
刘小花这才意识到,这样‘宝石’并不是生就小小的一个长在这些东西体内的,而是在这些东西死了之后,才会非常迅速地凝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