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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夕儿抱住蓝魅,手摸到蓝魅的脸上,血与泪交织,冰冷冰冷的,她却感觉到沸水一般滚烫。手中粘稠的感觉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蓝魅即将死去,最后只化为一道尘烟飘散在空气中,就像晓雪一般。
“蓝魅,”她将脸贴近蓝魅的脸,声音颤抖地道:“你怎么这么傻,我不是告诉过你,谁也不值得你用生命去付出吗?我教给你的你怎么都忘记了?你为什么不爱自己?”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几近崩溃。
蓝音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地摇着头:不,这个世界,有那么一个人是值得我为她牺牲的,想必晓雪和蓝音,也是如此想。
蓝音望着身旁的两人,和蓝魅露出了一样的表情,最后他看向天,才觉得天好像从未如此宽阔蔚蓝过,白云从未如此轻盈过,他的目光停留在虚无的空间,好像又看到了过往的****夜夜。
大漠上英气逼人的黑衣女子,那般畅快的笑意,执戟在手,仿佛天人一般地存在。他那时候就觉得,她应当是这个世间最不同的一个人。
天华湖,亭台中,执意断后,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蓝魅。她对属下的疼惜,竟然盖过了自己。“带她先行离开,她若有事我唯你是问。”“敢杀我的人,你就要付出代价。”这些话仿佛如天籁之音,尚在耳畔回响。
那般坚毅的一个人,有痛自己扛,有苦从不喊,有泪从不当面流……她把最好的都留给了别人,可却自己一个人承受。
爱她的不知打着什么算盘,曾经的敌人化为朋友在身边潜伏,说要娶她的却在背后捅她一刀,也难怪她如悲痛会绝望。
如今他和蓝魅都要离开她了,她还会好好地活下去吗?
他渐渐涣散的目光望向楚初夏,似乎带着一点点地乞求和悲伤,最后不甘地倒向了地面:主子,一定要活下去。
楚初夏被那乞求和悲伤的目光震了震,心底的防线似乎在慢慢地塌陷。
感觉到蓝音僵硬的身体,司夕儿突然哭了起来,她满面是泪,却哭得没有一点点的声音。手紧紧地抱住蓝魅的身体,好像不愿意她离开一般。
蓝魅望了蓝音一眼,紧皱的眉头随即松开,绝望悲伤的目光中浮现出一点点的希望来。然而在那希望到来时,她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
上官雪晔来得很急,到达司夕儿面前时还喘着粗气,他望着司夕儿目光透着深切的悲凉。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披头散发,一脸血与泪,她一身黑衣已经粘稠得惨不忍睹,曾经洁白的双肩背血染得通红,从两个伤口上还汩汩地冒着血出来。
楚初夏就站在她的背后,嘴角勾着一抹得意而奸邪的笑意。
这场战争,还是她赢了。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本就晚了,原来放过楚初夏,才是他此生最大的一个错误。西昀,好一个西昀……因为他深深地了解自己,所以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才会利用自己。但用如此卑劣残忍的手段,也是自己教给他的吗?
“夕儿……”他慢慢地走过去,从背后想要拉她起来,可未曾想到她却一动不动,而前方却突然又出现了许多人马。
见到来者时上官雪晔终于明白了什么,也是,凭借她楚初夏的力量怎能轻易地就抓住了蓝音蓝魅。他望着上官云锦,上官云锦亦望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在同一时间交汇,均如凌厉寒风一般。
知道上官云锦走近,司夕儿才慢慢地站起身来,嘴角笑意如寒冰,冷得冻人,她勾起嘴角讥讽:“原来是你抓了蓝音和蓝魅,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上官雪晔?”
秦穆关一战,无疑是大夏输了,秦溟假死从秦穆关西北方向包抄下秦穆关,烧了秦穆关中的粮草。也就是再烽烟燃起的时候秦溟命令于子鹤下令攻城,他们里应外合,攻下了秦穆关。也就是在这场算计之中,晓雪惨死,蓝音被抓。
而主将白胜差点死在战火之中,听人说似乎是白芸打晕了他,才把他给带出了秦穆关。至于后来两人是否再度被追杀司夕儿并不知道,而上官雪晔,他无疑是最惜命的,所以舍了大军逃之夭夭。
但是南楚大军是风戚顒带领的,最后怎么会落在了楚初夏的手中,司夕儿终究想不明白。可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必定是上官云锦助了她一臂之力。
昔日好友,今日仇人,楚初夏为了报父亲之仇杀害蓝音蓝魅,此仇必定要报。
上官云锦看着上官雪晔,嘴角缓缓地勾了勾,自信笑道:“你心中必定还有许多疑问,可最大的,也最不敢问的,就是是雷宇是谁吧?你千方百计地试探司夕儿,最终还是得不到答案,所以你拿白芸、拿秦亦灵来激她,现在你可明白了?”
“皇兄?”上官雪晔并不领情,“你错了,让白芸假死只是为了报仇,你我不是都想夏倾玉死吗?至于秦亦灵,我若是不救她,她又怎么能偷偷地跟随我去绝水,偷偷地把秦溟给救了呢?你当真以为我放任夕儿在你们身边是为了秦亦灵吗?”雷宇是谁?现在根本就不重要了。
“上官雪晔……”突然间一个娇斥的声音传来,“你救我真的只是为了利用我?”
上官雪晔并不回头,目光继续落在司夕儿身上,微微点了点头:“没错。”当日她出现的时机那般的巧合,只要是有心人,一猜便知道她肯定是怀着目的而来。他一边陪她做戏一边查她身份,还一边观察司夕儿的反应。有这种一箭三雕的好事,他怎么会不利用起来。
“西秦金阙公主,对吗?”他反问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吗?”秦亦灵的声音带着些许失落,“我以为只要我回去你就还会喜欢我,可我错了,即使你表面上喜欢我,但你的眼光还是会停留在她身上。”
“你既知道就不该太过任性,伤了她眼睛。”
“是你还是我?”秦亦灵突然愤怒起来,皱着眉头怒喝道:“你还没看出来?她不忍刺下去的那一枪,其实是为你受的?她失去双眼也是因为你。”栽在司夕儿手中她已经认了,从知道她双眼失明开始她就放弃了,她终于知道为何皇兄、上官雪晔都会爱上司夕儿了。
上官雪晔眸光忽的大变,如被白雾染上水,怔怔地看着司夕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利用我我也就认了,可我皇兄真是冤枉,”秦亦灵辩驳道:“我再度出现在中都其实并不只是为了自己,我在故名山庄听说皇兄爱上了一个女子,竟然还是你上官雪晔的妻子,所以就坐不住了。想着自己若是插一脚,或许司夕儿还会跟着皇兄回西秦。本来她也答应了,可事情都被你给搅黄了。”
绝水之难是上官雪晔计划的,他原来早就知道她跟在他身后,因此他也知道皇兄死不了。他特意放走了皇兄,让皇兄出其不意地进攻秦穆关,让大夏十万大军覆灭,好狠的手段。
她从来是佩服他的,这也是她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上官雪晔。
司夕儿紧皱眉头,似乎听进去了秦亦灵的话,又仿佛根本没听。
秦亦灵知道晓雪之死对司夕儿打击很大,可皇兄所受之苦又何尝比她少,忙道:“上官雪晔我不要了,你跟我回西秦吧!”
“回西秦?”可笑,司夕儿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秦亦灵见她如此冷漠更是心痛,“皇兄伤势很严重,你若理智,应当知晓晓雪之死与皇兄是无关的。”
无关?怎么可能无关,她留人在绝水苦苦地寻找他,就怕他真的死在了绝水中。那些日子,她心中内疚难过,夜夜无法入睡,每每醒过来都是一身冷汗。为了替他保住西秦,她甚至放弃南楚独身跟随于子鹤到了秦穆关。这些,怎是她一句无关就可以完结的。
“现在仇人就在我眼前,蓝音蓝魅之死,势必要报,我绝不可能放弃的。”司夕儿侧过头,嘴角冷笑越发深刻,“楚初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楚鹤黎不是我杀的?你引我来是为了上官雪晔?”
楚初夏脸色发白,手掌握紧了,一声不吭。
“是不是?”拢月豁地从袖中滑落,从从未有过的速度扫向楚初夏。
锋刃近在心口,楚初夏脸色越发苍白,西昀从后走近,拦在楚初夏身前,坚定摇头:“不是,至少在你说出真相以前她根本不知道。”说完他看向了上官云锦,字字逼问:“是你杀了楚鹤黎?”
上官雪晔却是根本也不在意:“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他步步为局,这么多日来只为了一个人而已。谁动她一分,他就要他十倍百倍的偿还,楚鹤黎错就错在不该欺负他的女人。
他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连,最后落到了上官云锦的身上,讥讽道:“我们所作的,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而已。楚初夏,夕儿尚且不敢与上官云锦合作,没想到你却是愚蠢至极。”
楚初夏嘴角抽搐,脸色诧然变白,不可自信地望着司夕儿,张张嘴,“夕姐姐”含在口中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她又望望地上死去的两人,目光中闪烁出惊恐和悔恨的光芒来。是她错了,她不该相信上官云锦的话,不该拿蓝魅蓝音要挟司夕儿,她真的做错了……
西昀紧紧抓住楚初夏的手,劝道:“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他们太过狡猾,而你又太过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