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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大殿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司灵依揉揉自己的额头,微微蹙了眉。她一直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先前她也料到过皇上不召见上官雪晔和夕王妃的事情,大约也是怕朝中起了冲突,他无法替两人解围。
此刻间夕儿伏在地上,又见皇上眼神如此怜惜,估摸着猜了几分皇上的心思。这个局面纵然皇上要宽恕夕儿,只怕也不能。
可她作为夕儿的姐姐,如何能亲眼再见她下去死牢,当即起身跪下,一字字道:“皇上,夕儿所言确有道理,白芸郡主之死,死得莫名,不如就再彻查一番。”
“起先本宫和皇上倒是没有看出夕王妃会武功一事,怎么去了趟西荒夕王妃就有武功了呢?难不成是早就身怀绝技,只是一直不曾暴露而已。”皇后适时地开口,她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一字一句说得是天衣无缝。此刻她表明司夕儿隐藏武功之事,正好说明司夕儿是有这个能力杀了白芸郡主的。再则,更深一层意思是,司夕儿是故意隐瞒自己会武功一事的,可见她包藏祸心。
如此一说,白胜更加地坚定,他也跪了下来,朝着上官云锦一拜,道:“皇后所言极是,只这一点上,夕王妃就欺骗了皇上。”
字字句句都针对向了自己,司夕儿再也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惹来更多的敌人。所有人都在为白芸郡主一死之事感到疑惑,唯有那个所谓的王爷翘着手翘着脚儿,优哉游哉地倒了一杯酒,再优哉游哉地喝了一杯。
不过也是,他胸中有竹,无需担心。然而回想起自己同上官云锦的交易来,仍旧地觉得划不来。
一年前为了救司夕儿,他把自己精心培养了十多年的墨卫全部送给了上官云锦,然后又把一身武功全部废掉,而且还承诺愿意前往西荒为上官云锦收拾烂摊子。
仔细一想,觉得为了司夕儿如此付出是值得的,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司夕儿是司夕儿,上官云锦是上官云锦。他和上官云锦虽是兄弟,可是不是俗语言“亲兄弟明算账”吗,这笔账要慢慢地算,还要好好地算。
若是今天他上官云锦违背了约定,惩罚了司夕儿,那他自然有理由对上官云锦不客气。如是想着,再斟了一杯酒,不过是为司夕儿斟的。
他这举动被旁人看在眼中,以为他已经有了先见之明,觉得司夕儿会没事,等会会回到座位上来喝酒的。
果不其然,上官云锦笑嘻嘻地开口,先是对依妃嗔怒道:“地上冰凉,不要动不动就跪。”说完又侧头对殿下几位道:“都给朕起来。”
如是,司夕儿小心翼翼地起身回到座位,为了给自己压惊,将上官雪晔倒的那杯酒喝下,她头一次觉得上官雪晔还是有些贴心的。
见司夕儿将一杯酒喝完,觉得是时候了,上官雪晔才起身朝上官云锦躬身一礼,道:“皇兄,臣弟觉得此事既然已经水落石出,就不必再查了。再说夕王妃她在西荒立了功,没功劳也有苦劳,不如皇兄小惩大诫一下就好了。”
这话说得是轻松,可听来的人却觉得有几分古怪,什么叫“水落石出”,又什么叫“大惩小戒”?首先这事情就不水落石出,真相根本没有出来。其次,什么叫大惩小戒,且不说她有无犯错,即使她犯了错,他一个做丈夫的,不帮着说话也就算了,竟然还让别人惩罚她。
一个气血冲上脑海,司夕儿顾不得场景,突然怒喝道:“上官雪晔,你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还一个劲的给我抹黑?”
晓雪偷偷地拉了一下司夕儿的衣角,想要告诫她这里是玉华宫,哪知司夕儿怒气在胸不纾不痛快,根本不理晓雪。
众人顿时有些懵了,抹了抹额头的一把冷汗,再偷瞄一眼皇上的脸色,见皇上脸色还好瞬间松了口气。
依妃一直望着司夕儿,就怕她做出什么大胆的事情来,果不其然,见她横眉怒对着上官雪晔一副吃人的模样,心中确实有些害怕起来,万一此刻皇上动怒怎么办?
上官雪晔愣在了原地,其实他早知司夕儿性格与其他女子微微有些不同,只是没想到这个不同竟是如此地不同。不同也就罢了,她竟然小气地在玉华宫中发了脾气,这件事可谓大也可谓小,就看皇帝的意见了。
当然,上官云锦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毕竟约定中已有保司夕儿安全的条条款款,如果上官云锦违约,那么他,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潇洒恣意地一笑,从桌前走了出来,举起酒杯对着众臣一一晃了晃,并玩笑地道:“本王不如诸位大臣,家务事是管理不好的,让诸位大臣见笑了,那就自罚一杯,见谅见谅!”
说完一饮而尽,尔后又对着上官云锦虚行了个礼,道:“皇兄是我的错,没将王妃调教好,你罚我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气氛又完全变了个调,刚刚压抑阴沉的气氛一扫而过,只余下大臣们不好意思的笑声。
司夕儿被说得满脸通红,脸上烧得好像夕阳西下时那半边的云彩。她回忆上官雪晔刚才的话,尤其是那个“调教”两个字,好像另有一番味道。
此刻她想起来了,这里貌似是皇宫,半晌红着脸坐了下去,再也不想说话,省得再被上官雪晔给乱说一通。
依妃担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见气氛轻松不少,对上官雪晔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并道:“夕儿从小顽劣,让王爷多心了。”
上官雪晔回之以礼,谦虚答:“依妃多虑了,夫妻之间本该如此。”
“恩,”依妃将目光收回,突然间看到上官云锦握住酒盏的手紧了紧,手背上有青筋冒出。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她特意多看了两眼,心中突然涌出一阵强烈的不安感,这种不安感与前些日子的一个场景有些相似,那时她的侍女说月儿的鼻子和夕儿长得有几分相似时,皇上似乎也有点异常。
她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上来,夜风有点凉爽,吹得她头微微有些沉重!
上官云锦淡笑自若,眼中幽深越发浓烈,许久扣住酒盏的手松开,看着众人道:“王爷王妃真是夫妻情深,看得朕都羡慕起来了。”
上官雪晔回之,“皇上身边有依妃相伴,也算是天作之合,如今依妃娘娘添了小公主,实乃我大夏之福啊!”
两人话里藏针,司夕儿听得不明白,可大致也觉得听懂了。比如说上官雪晔明则谦谦君子,实则狐狸小人。而上官云锦呢,不过是礼尚往来,再谦谦一番罢了,说来说去,要不要重查白芸之死的事情仍旧没个定论。
她觉得自己背黑锅背了这么久,着实有些辛苦,正要开口却突然被上官雪晔握住了手,只听他道:“爱妃冷不冷,怎么穿得这样子的少?”
这场景被人看来他们是恩爱非常,可她心底却再次把上官雪晔狠狠地骂了一顿,狐狸王爷,果然做了狐狸王爷应该做的事情。不过对于上官雪晔一回中都兴致就高昂起来的事情,她觉得有些不妙。
“既如此,”上官云锦再喝了杯酒,开口道:“朕也乏了,朕就先去休息了,诸位爱卿自便吧!”
皇上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了,众臣自然也不好死皮赖脸地待在玉华宫中,当即一一地散了撤了。司夕儿被上官雪晔牵着手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事,她今夜貌似是可以留宿宫中的。
而刚才上官云锦也离开了玉华宫,就表示她今夜可以和司灵依好好地说说姐妹话了吗?她瞬间显得有些开心,开心回过头时正好看到一脸阴沉走出来的白胜,又赶紧地松开上官雪晔的手追了上去。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白胜身后,寻思着该怎么开口,可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灰头土脸跟了一段。
白胜不喜司夕儿,猛地刹住了脚步,转身怒问她:“夕王妃跟着本将军干什么?”
司夕儿望着白胜这一张憔悴苍老的脸,心中不是滋味,其实她比较能了解白胜的心情,可白芸之死的确与自己无关,这一点她须得解释一下。
“大将军,你仔细想一想,为什么郡主死的那么巧,刚好是在你到达中都的那日?”她道,神情显得郑重。
白胜略一皱眉,却觉得气愤,狠狠地瞪了司夕儿一眼,拂袖大步离开。
司夕儿觉得白胜走得太急,赶紧对着那背影又劝慰道:“将军若真是世人说的那般的智勇双全,就当应该思考我刚刚所说的话。”
“什么话?”
回过头来正好看见似笑非笑优哉游哉走过来的上官雪晔,司夕儿微一蹙眉,暗想这狐狸王爷什么时候游过来的,刚刚还不在的,难道狐狸王爷一直跟着她?
想到这打了一个寒颤,看也不看狐狸王爷一眼,不过她站在自己面前,身高又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头上立刻浮现一片乌云,遮住了她的视线挡住了她的路。她挥挥手,比较客气地道:“好狗不挡道,让让好吗?”
听到这上官雪晔勾了勾嘴唇,眸光也闪了闪,嘴角笑意越发的深,悠悠然道:“大路这么宽,好狗怎么不让让我?”
“卧槽!”司夕儿突然爆出脏话,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上官雪晔一眼,厉声喝他:“到底是谁神出鬼没的,还套用我的话?已经大半夜了,你快滚回去吧!”
“这可以当成是爱妃在担心本王吗?”话中双爪已经伸了出来,轻轻地探上司夕儿的脸,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