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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通嗤笑一声,道:“项羽反朝廷,岂敢说他不是反贼?”
紫嫣看了下那军师,便对殷通道:“大人可否屏退左右?”
殷通陡然升起几分防范:“你想做什么?”
紫嫣看出殷通面露忧色,遂轻柔道:“我一介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只是有些话,想单独对大人讲。若是大人担心小女子会有何不轨之为,可以先将小女子搜身,也可以反绑了我。或者选个大人觉得可以安心的方法。”
殷通听她这样说,便“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堂堂一郡之守,岂会怕个女子?军师先下去吧。”
军师遂出了房门,又将那房门带上。
紫嫣环顾了这间书房的陈设,她虽不懂古董,可在秦朝的这些日子,她也能分辨得出贵贱。这里的一切,比之昔日吕府的那些还要气派,更上档次。看来这殷通也非什么清廉之官!也好,只要他有**,有野心,那么此事就已经成功了三成。
殷通看着紫嫣,问道:“你到底有何事,要这般隐秘?”
紫嫣昂首笑赞道:“大人好雅致啊,这房中陈设,想必绝非俗物吧?”
殷通疑惑道:“你到我府上,就是为了看这些的?”
紫嫣便颌首一笑,旋即道:“怎么会?小女子只是为大人担忧啊。”
“一派胡言!”殷通怒道:“本郡守何忧之有?需要你一女子担忧?!”
紫嫣道:“大人是朝廷命官,陈胜、吴广于大泽乡起义之事,想必大人已然知晓了吧?”
殷通指着她道:“不错!正是因为天下出了尔等这般反贼,闹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朝廷才下了命令,要剿灭各地反贼!”
“大人这话何来?”紫嫣反问道:“民不聊生,乃是朝廷所逼,岂能是反秦义士所为?”
“大胆!”殷通怒拍案几,斥道:“冲你这般话,依大秦律例就可以诛灭你九族!来人!”
“大人且慢!大人纵是今日杀了项氏全族,可天下反秦义士此起彼伏,大人可能剿杀得尽吗?如今秦朝气数已尽,自陈胜起义后只短短数日,天下百姓无不纷纷响应!大江以西的半壁江山,斩白蛇、杀郡守争先恐后,揭竿而起的比比皆是。”
紫嫣见殷通沉默不语,继续道:“大人为官多年,对秦尽忠职守,却也只是“郡守”之位,纵然他日官拜丞相,想那李斯今日,又能如何?二世即位仅一年,大权旁落于宦官!朝中文武百官,谏言者死、有能者死、立功者更是死……”
见殷通的眉头陡然皱起,紫嫣知道,她的话戳中了他的心底。
她道:“宦官弄权,指鹿为马,颠覆朝政!二世名为皇帝,实为傀儡!丞相李斯,纵然怀灭六国之智,亦无可奈何,敢问大人又当如何?!”
书房内陡然陷入沉默,半响后,殷通看着紫嫣问道:“那依你之见,本官该当如何?”
紫嫣便曼声回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必能看准先机,先发于人。天下百姓为表抗秦决心,第一个要杀的便是各地郡守。大人救不了秦的天下,与其忠于无道的朝廷枉送性命,何不高举反秦义旗,另谋作为?”
殷通大怒道:“放肆!你竟让本郡守,做此等忤逆谋反之事?”
紫嫣淡淡笑笑,便缓缓道:“小女子知道郡守大人出身儒门,想必大人必定知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秦以暴虐治天下,早已民心丧尽,又能维持得了多久?”
紫嫣顿了一下,又道:“小女子感动大人之忠义,可大人纵是对秦尽忠,二世却未必感念您的忠心!何况大人如今忠于的并非皇帝,而是那宦官赵高。奸佞当道,滥杀无辜,官逼民反,君迫臣叛……大人为天下百姓,反无道的暴君,得到的是天下民心,百姓们都将争相归附于您!”
那殷通仍旧不语,紫嫣便继续道:“想那陈胜不过一介农夫,却已自立为王。倘若大人高举反秦旗帜,再觅得几个勇武之士为您冲锋陷阵,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以您过人之智,何故屈于人下?自立江山,成就万世功名,岂不更好?”
殷通反问道:“你所指勇武之士,怕是项梁和项羽吧?”
紫嫣颌首回道:“大人英明!项家乃楚南公项燕之后,深得民心,熟谙兵法。若是以项梁为统帅,为大人冲锋陷阵,击破四方,攻夺天下,大人的万世基业,还不指日可待吗?”
紫嫣的一番话,为殷通带来了希望。在此之前,各地纷纷起义,却如紫嫣所说,百姓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各地郡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明百姓对秦的愤恨和推翻之心。秦二世,早已丧尽民心,怕是气数将尽。
如果殷通要镇压义军,很快会被愤起的百姓杀掉;民心向背的道理,他自然懂。倒不如他也起兵反秦,这样便能笼络住民心,还能有一番作为。六国中,以楚国能力最强,昔日秦灭六国,楚国最为顽强,也最得民心。项氏,历代为楚国大将,项梁、项羽叔侄早有反秦之心,若是利用他们的才能,联合他们的影响力,让他们为自己带兵打仗,必能成就大事。
殷通也早在等待这样的一个机会,等待这名扬天下的时机。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竟有这番见识,又有这番胆识,实在不得不令他震惊:“你究竟是何人?一个寻常女子,绝难有如此深谋远见!”
紫嫣垂眸,淡淡一笑:“大人您实在是过誉了,小女子确为项羽妻子。此番话,哪里是什么深谋远见?实在是寻常家女子都懂的道理,只是她们没有机会,更不敢将心中所想对大人您倾心相告罢了。”
殷通极力在捕捉着紫嫣面色上的蛛丝马迹,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端倪。然而紫嫣一脸的淡定真诚,加之方才话语中的言之凿凿,让殷通着实动了心思。
“那项家若是得了天下,还肯屈就于我之下?恐怕也会自立为王吧?”殷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