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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二十一节 二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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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元春被禁足了,宫里的册封礼也很快举行了。就跟太上皇吩咐的那样,没有贾元春的份儿。以吴贵妃周贵妃为首的高位妃子们,举行了册封礼之后,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的金册金宝,什么女官内侍之类的,也都补齐了。下面的婕妤以及婕妤以下的低位妃嫔们,也按照新的待遇,补齐了屋里的摆设,头上的首饰也添了一批。

    反而是贾元春的凤藻宫,冷冷清清的,依旧是那么几个人,甚至连偏殿里面,也没有低位妃子搬进来。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如今,越发像冷宫了。

    贾元春又开始了他当初回到宫廷的日子。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回到宫廷的事情并不光彩,所以事先做好了准备,不但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还带了不少银钱。可是现在呢?且不说省亲时候的嵬嵬赫赫到现在的门可罗雀,就说他身上的银钱,也没有以前那么富裕了啊。

    贾元春之前还在嘀咕呢。自己刚回宫廷那会儿,自己刚刚成为皇妃的那会儿,自己的母亲总是会想尽办法给自己捎带些银钱。可是现在,母亲不但很久没有让人给自己送钱不说,就连上次省亲,母亲给的银钱也不多。

    贾元春不知道这是因为王夫人跟薛宝钗闹翻的缘故,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怎奈他如今人在深宫,要想打听家里的事情,着实不容易。

    尤其是那个内廷总管夏守忠,在背后百般刁难,就连母亲送钱进来就已经千难万难了。更何况是其他?

    宫里举行册封礼,独独没有贾元春的事儿,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贾家。

    贾母听说当场就跌了自己的玳瑁眼镜。而王夫人则掉了自己的佛珠。至于薛宝钗,差一点就把自己的金锁给掉了。

    薛宝钗捏着扇子,愣了好半天才道:“这是真的么?大姐姐,大姐姐,真的……”

    特意打着送账本来的张德辉道:“可不是这话。如今这京里已经传遍了。”

    薛姨妈一听,当即就昏倒了,慌得薛宝钗连忙让人将薛姨妈搬回屋子里去。又一叠声儿地叫人请大夫。自己则拉的张德辉到耳房里面说话。

    “张掌柜,可听说了,是为了什么原因?”

    张德辉道:“听宫里出来办事儿的小太监们说。那位竟然在宫里到处说长乐公主逆谋……”

    薛宝钗一听,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了,竟然觉得头昏脑涨,险些一下子栽倒在地。

    “你。你是说,大姐姐诬陷长乐公主?”

    “是。”

    张德辉也郁闷啊。别人家的娘娘都老老实实的。就是吃醋什么的,也不过是闺房情趣,可是自己东家捧出来的这位娘娘,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好歹呢?之前闹了一回了。什么命格贵重,结果被撵出了宫廷。好不容易进去了,又花了那么多银钱。好不容易将他捧上去了,结果。临门一脚,又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不要说张德辉了,就连铺子里的小伙计们都知道,长乐公主没有丈夫没有儿女也没有婆家,跟外家也不亲,甚至那些出来赌钱的小太监们还私底下告诉过他们一个秘密,那就是,长乐公主往北面走了一趟,吓着了,连模样英气一点的太监都怕,没有贾郡君陪着,晚上根本就不敢睡觉。

    这样的一位公主,谁会相信他会做那种事情来?

    所谓逆谋,第一要紧的是要有人。偏偏长乐公主连太监都不敢靠近,宫里人多一点的地方,长乐公主就会脸色发白一副要昏倒的模样。这样的一位公主,如何招揽人手?有谈何逆谋?

    至于北面那些庄子,别人不知道,他们薛家的人会不知道?那可不是贾郡君和长乐公主两个人的,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也有份儿,更不要说,负责打理的人,好些都是太上皇和当今的人。因为长乐公主的人早就折在了草原上。

    可以说,这真有什么事儿,也是太上皇跟万岁斗,跟长乐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贾元春说长乐公主逆谋,张德辉还要说,这贾元春怕是疯魔了吧?为了上位,什么事儿都敢做、什么话儿都敢说。

    见薛宝钗好歹冷静些了,张德辉忍不住道:“姑娘,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跟这里撕撸开了?”

    薛宝钗道:“我也正有此意。可是母亲和哥哥……”

    张德辉道:“姑娘,大爷那边说容易也不容易,说难也不难。您只要说服了大爷,让他跟着出去进货不就成了?我们大爷重情,他既然得了这里的老爷指点,若是这府里出了事儿,大爷一准儿是舍不下这里的。只要大爷离开,太太又是一贯慈悲的。姑娘只要拿定了主意,又有多少事儿不能做的?”

    薛宝钗听了,也觉得是个办法。

    薛宝钗叹息一声,道:“可惜了,家里在那位身上花了这么多银钱。”

    张德辉也叹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薛宝钗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薛宝钗跟贾元春本来就是姨表姐妹,舍了贾玖这个外人,选择自己的亲表姐,乃是人之常情。当初,薛宝钗若是选择了那位贾郡君而舍弃了宫里的亲表姐,只怕外头冲着自家姑娘指指点点的人都能绕着这省亲别墅排两圈了。

    可是,谁能想到,那位贤德妃娘娘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呢?

    就连张德辉也郁闷得紧。

    张德辉道:“姑娘,如今公主殿下就在荣国侯府里,您看,要不要……”

    薛宝钗想了想,道:“现在给长乐公主送礼,只怕送了礼,人家还当我们是为了那位赔罪的。罢了,这事儿让我好好思忖一番再做计较。”

    现在的薛家。已经经不起决策性的错误了。

    贾元春闹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不止薛家震动,就连宁国府那边也得了消息。贾敬可快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

    贾敬看不上贾政一家子,对贾元春也没有什么好感。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对贾元春省亲的事儿那般冷淡了。如果可以,他也很想把贾政一家子扫地出门。

    自打贾元春犯蠢的消息传来,贾敬已经抱着宗谱发呆了好几天了。

    因为贾敬管束得劳。加上秦可卿又是个有手段的。所以贾蓉一直乖乖地给自己家老爹守孝。哪怕明明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贾蓉还是一身素服,每天手不释卷。

    贾敬可是跟他说过了。等出了孝,他就要去科举了。

    贾敬的本意是想让孙子走进士科,怎奈这个孙子之前一直被放养,早就被养坏了。如今。贾蓉就是要考科举,也只能走贾琏的老路子。走明算科。

    贾蓉老老实实地在家读书,却不等于说,贾氏一族里的其他人也跟着老实了。别人且不说,就说那贾蔷。也是个被养坏了的贾家子弟。贾蔷小的时候,是被贾珍养大的,贾珍本来就不是个好榜样。他跟着贾珍学,又能够学到多少?所以。小小年纪,他的名声就很不好了。后来,贾珍就干脆给他些财物,让他分出去过了。

    后来贾珍死了,他的好兄弟贾蓉有被祖父拘着读书,贾敬年纪大了,精神也不大好了,也顾不上贾蔷,渐渐地,贾蔷就跟后街上那些人勾搭到了一块儿。

    好在贾蔷原来就是宁国府这边的嫡系玄孙,贾珍当初给他的财产也不少,宁国府这边每年的年例,他也是上上份儿的。加上他虽然年轻,心底却有些算计,每年五六百两银子的进项,他总能结余一半下来,给自己添些田地什么的。

    本来么,他这样老老实实的,将来再跟贾敬求一求,给他安排一门过得去的亲事,将来也能够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偏生他运气不好,被二尤给缠上了。

    这尤二姐尤三姐乃是尤氏的继母带过来的两个女孩儿,原来就跟尤氏没有什么关系,也不过是因为当初年纪小,又是女孩儿,所以被冠上了尤家的姓氏而已,其实也算不上尤家的女儿。

    尤氏虽然是填房,可他却是他父亲唯一的骨肉,所以,尤家大部分财产还是给他做了嫁妆,他的继母因为不曾给尤氏的父亲生养过孩子,所以,只能带着两个女儿在老屋那边住着。

    以尤氏的为人,即便跟继母还有两个便宜妹妹不亲,也不至于让这三位冻着饿着。别的不说,一年到头,这身上的衣裳总是有的,嘴里的吃食也是有的。虽然不像贾家这样奢侈,也是正经的小门小户的姑娘们该过的日子。

    怎奈那二尤自己就不是端得住的人,后面又有个见钱眼开的老娘。先是被贾家的富贵迷昏了眼,然后就嫉妒起尤氏,见尤氏身边的丫头尚且插金戴银、遍体绫罗绸缎的,他们自然是不服的。虽然嘴上叫着大姐姐,心里却恨上了尤氏。

    在这样的心态之下,这尤二姐和尤三姐就先后爬上了贾珍的床。虽然说顶着姑娘的名头,可实际上早就是妇人的身子了。

    怎奈大难临头,为了保住家族,贾敬不得不舍了贾珍。就是贾珍屋里的那些通房侍妾姨娘们,愿意守着的,宁国府也不吝啬那点子银钱,继续养着。愿意嫁人的,贾敬也叫人准备了嫁妆。

    可是这尤二姐尤三姐又算什么呢?

    他们原是跟便宜姐夫**,就是稀罕那些姨娘们的嫁妆,他们也没有这个名头去要啊。而且尤氏也厌极了这两个便宜妹妹,就是二尤跟尤老娘明着暗着求了两回,尤氏都没有点头。

    他又有什么脸面跟公爹贾敬去说,自己的两个便宜妹子已经被贾珍给勾搭上了呢?

    就这样,二尤灰溜溜地离开了宁国府。

    不过,他们也是风月里过来的人了,很快就勾搭上了贾蔷。贾蔷虽然不比贾珍有钱,可是在宁国府呆过的尤二姐和尤三姐还是知道贾蔷的家产数目的。怎奈尤二姐和尤三姐是尤氏的妹妹,比贾蔷还高一倍,更重要的是贾蔷如今一颗心都在那个龄官身上。这二尤自然也是愁的。

    其中,尤二姐的年纪大些,思虑也多些。他们姐妹也荒唐了五六年了,女孩子的青春本来就短,若是不找个退路,只怕日后为难。

    怎奈这两个女人跟着贾珍混了几年的功夫,见惯了大场面,也过惯了好日子。普通人家,他们又哪里看得上?

    别的不说,跟着贾珍的那两年,贾珍稀罕他们的模样,又因为他们两个是姐妹,一个温柔一个泼辣,两个性子两种滋味,竟然是宠爱非常。他们在贾珍跟前的时候,从来是不缺衣裳首饰,有的时候,这头上的宝石略差一点儿,他们也是不愿意上头的。就是跟了贾蔷,贾蔷虽然比不上贾珍,对他们也还不错,只是碍着隔壁就是宁国府,不能养在家里,却也给他们赁了屋子住。

    可是尤二姐自己安分又怎么样?他妹妹尤三姐却不是个安分的。总是嫌东嫌西,认为贾蔷亏待了他们,日子久了贾蔷也烦了,渐渐地,来得也少了,供给什么的,自然也少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尤三姐总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而他姐姐,则是低着头,直到妹妹骂累了,这才说两句。

    贾蔷租赁的院子也不是很大,也就两进一二十间屋子罢了。每每尤三姐破口大骂的时候,左右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刚开始的时候,左右还以为这家子是正经人,后来尤三姐的叫骂听多了,自然也明白了。越发看清了这姐妹二人,就是路上遇到尤家去买菜的婆子,也是掉头就走。

    一日,尤二姐终于忍不住了,在妹妹又不高兴的时候,终于开口了:“妹妹,蔷哥儿就是再不好,一个月也给我们二十来两银子呢。”

    尤三姐大怒:“怎么,就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就把姐姐给收买了?”

    尤二姐一愣,立刻低了头去。

    尤三姐道:“姐姐也真是的。我们金玉一般的人,被他们弄了来,已经是窝囊。如今,居然一个月只有二十两银子,姐姐就这副模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