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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晋离国的和景帝李炎枫如期而至,瑜国此时更是极致奢华的铺张,在白日,向荣帝与雨皇后已经于李炎枫关于他与玄若翾二人的婚事谈及了许多,而李炎枫也允了下了,当晚,为了喜迎晋离国的和景帝的到来,瑜国也大摆豪宴。
这一夜,星光朗朗,九层高台上设立了四个宝座,台下左边是以宇文澈为首的瑜国百官,右边是晋离国来访的官吏,这左右两边相隔数丈,中间围起的是歌舞平台,漫天的大红灯笼照亮这一夜。
众人已然待坐,向荣帝,雨皇后及李炎枫都坐在高台之上,而这台上尚且还空了一个位置,那原本应该早早坐在台上的人儿这番才在台下出现。
来者一身月华白衣素雅清新,气若幽兰双眸似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淡雅高华的韵味,那如墨的青丝别着蝴蝶簪,坠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莲步轻移,腰肢袅娜更似弱柳,月华似水灯火辉映,袅袅娉婷而来的佳人可谓是绝代芳华。
在三国之内早就有传言,这瑜国的七公主是“九天玄女下凡”美若天仙,才智无双,深得百姓的崇拜。
上座的李炎枫自是知道这一点,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他便是允下了与瑜国的联姻。只是他从未想过的是,玄若翾的美会是这般超凡脱俗,真真是仙女下凡。
李炎枫垂下眸,琉璃盏中澄澈的美酒在杯盏里边慢慢回旋,芬芳的酒香悠然升腾,他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砰然心动真是有些可笑,他扬手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再抬眸时,眼中已然恢复了清明冷静。
在与宇文澈擦身而过时,二人相视一笑,在一瞬间却真真切切的落入了李炎枫的眼中,而他亦是一笑!
走上高台来的玄若翾在向荣帝的介绍之下,二人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玄若翾望着李炎枫,浅浅的笑着,即不热情,也不冷漠,只是疏离,淡漠的疏离。轻柔的月光照在玄若翾的脸上,荡漾开一层层的光晕,眼前的男子二十来岁,一身锦袍,服饰极为华贵,他虽不及宇文澈高大英伟,却是俊雅非凡,那眉宇之间的淡然闲雅自是一般人不能比拟的。
李炎枫一笑,如润春风般的望着玄若翾,望着她那微微的浅笑,月亮那朦胧的光辉,将这个原本就恍然若仙的少女渲染得更加的出尘脱俗。
“终于开始了……”李炎枫低声一句,那声音的大小正好也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得见。
李炎枫言语间自带了层层意味、但是这是玄若翾当时所不懂的,她此番只能不解的望
着李炎枫,这位飘逸俊雅的帝王。
这命运般的相遇真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高台之上的雨皇后笑得宽慰,高台之下的宇文澈则是寒妒非常。
众人各怀自己心思,纵使今夜的宴会如何如何的奢华盛大,亦是无人观赏,最后是宴完人散,然而在雨皇后的安排之下,李炎枫竟是随着玄若翾回了“玄天阁”!
玄天阁,当朝七公主居住的“玄天阁”不同于皇后居住的“凤天阁”,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是清新简单的布置了一番。
此番玄若翾一人站在窗前背对着李炎枫,而李炎枫则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椅子上,那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玄若翾。
“您……可看够了?”玄若翾没有回身,李炎枫亦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那声音却让李炎枫觉得如初次见面那般微笑一样,即不热情,也不冷漠,只是淡淡的漠然。
李炎枫见此依旧是饶有兴致,他唇际微牵,隐着些许调侃的意味说道:“你果真如传言一般的美……不,你比传言中更美,美的不可方物,美的令人窒息!”
玄若翾依旧没有回头,只留下一个绝色背影给李炎枫,“我知道,见过我的男人都这么说。”又是淡之又淡的语气,仿佛李炎枫口中夸赞的人并不是自己。
李炎枫轻笑了几声,脸上满都是戏谑,“你这人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玄若翾转身,那双眸好似在一瞬间冷然了些,“我从不否认我所拥有的。”
李炎枫又是笑了笑,“你也很聪明。”
玄若翾又是不冷不热的一句,“我知道。”
李炎枫点点头,仿佛玄若翾一句话使得他更加有兴趣:“很好,朕喜欢漂亮的女子,也喜欢聪明的女子,更喜欢像你这样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子。”这语气听起来像是漫无目的的调侃。
玄若翾听言不语,双眸微蹙,夜风而来任由其吹开一头乌发。
随后,李炎枫起身,他靠近玄若翾伸手握住她的芊芊弱肩,将她拉近自己的眼前,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比玄若翾足足高出一个头来,那仿佛是一种居高临下凝视。
李炎枫那一双温润眼,仿佛能看透人心,“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个“他”字,李炎枫在说的时候格外的重了些。
玄若翾一怔,她突然发觉在此人那漫不经心的目光中,似乎还隐藏了什么,只是藏得很深、很深……让人感到危险十足。
半响之后,玄若翾仅仅只是犹疑的说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李炎枫眼瞳微眯,嘴角始终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他漫不经心地眸光在玄若翾的脸上游移:“看来你还没有发现……不过也对……他是不会让你发现的。”
玄若翾的脸上微显出分毫异样,只是那眸中疑惑非常,她想问,但是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询问,眼前这个帝王是绝对不会透露半点给自己的。
李炎枫见此轻笑了几声,那略微彰显虚幻的笑容,却又带着几分桀骜的嚣狂,“但是最后控制全局的人一定会是朕!!!”
李炎枫亦望向玄若翾,在她眉宇间呈现的疑惑之色,玄若翾的神色令李炎枫感到十分满意,“接下来,我要去见见一个‘老朋友’,下次再见了,我的公主。”李炎枫淡淡的留下一句话,俊雅的身影飘然而动最终消失在玄天阁内……
话分两头,再说将军府。
渐渐寒冷的秋风在将军府的后花园内打个旋,随即卷起了一层落叶,在干燥的地面画起一层层圈。
宇文澈站在自家的花园内,静默的仰望着远处的皇宫,那个奢华而糜烂的瑜国皇宫。
秋夜寒凉,宇文澈却只着一袭单薄长衫,冷风穿过他的身体,撩起玄色衣衫猎猎飞扬,但是他却是纹丝不动的立在风中,那双眸亦是如此的坚毅决绝的望进了那深宫后院。
眼前的后宫正如火如荼的演绎着它残忍到绚丽的历史,在那四面围墙中,谁又会相信这座华丽的宫殿里禁锢了多少冤魂?在那四面墙之内,谁又会知道究竟隐藏了多少真相?又有几个人明白,那建筑在无数尸骸上的宫殿是一个多么肮脏,卑劣的地方。
“我定将倾尽全力将你毁灭!”
本是在一旁陪伴的萧然听宇文澈如此一言,当下自出张望,而后才是低下声说了一句:“公子慎言!”
宇文澈回过身后,他紧紧的抿了抿双唇,这也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但是很快他就平复着焦怒的心,方才的一言当真是失了稳重。
萧然又安抚道:“请公子稍安勿躁,现在的形势皆在我们掌控之中,一切顺利。”
“我知道,只需再等待七日,”宇文澈眉心微紧,字字凝结,“可是,我等不了七日了……”
萧然听此一言,问道,“你在害怕和景帝李炎枫?”
“我怕他?笑话!!”在说着句话的时候,一丝妒意却是浮上眼底,明显带了情绪的扬了扬手,宇文澈不得不承认,那个李炎枫当真是优秀的很!
在很多年以前,自己曾与尚且还是太子的李炎枫见过一面,仅仅只是那一面,就足以让宇文澈深感来自他的危险。
萧然望着宇文澈,自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却不由一笑,萧然不懂,有时候他的这位主子冷傲不驯,可有些时候却是小心眼的很:“怎么?妒火中烧了吗?”
宇文澈尴尬一怔,回望了眼萧然,但是又很快的避开了他的目光,不语。
萧然见此笑意微减,说道:“放弃吧,自古江山与美人是不可共存的,更何况七公主的身份太特殊了……”
宇文澈愤然直视着萧然,厉声打断了他:“江山与美人,我全要!!!”
“好一句‘江山与美人,我全要’,大将军果真是霸气十足。”
宇文澈心下一紧,这后花园之中本应该只有两个人,这第三个人的声音怎会让突然出现,宇文澈闻声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不远处竟然多出了两个人来,其中之一自是晋离国帝王李炎枫!
而站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人,那人一身黑衣,细长的剑眉配上坚毅的薄唇,不无散发着犀利的光芒,那眼神更犹如冰锥,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宇文澈见此,心神震动,眸色骤然一紧,低沉着声音:“是你,李炎枫!”
“曾今在二国欢宴上我们见过见一次,没想到这一次在瑜国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再度见面,是吗?大将军,不……”李炎枫不变的笑意,眸色微微一动,“应该称为魏麟国九皇子司徒澈殿下。”
魏麟国九皇子!宇文澈竟是魏麟国九皇子……司徒澈……
宇文澈望着李炎枫,眼眸渐渐凝紧,手心莫名冒出汗来,曾今有想过他还记得自己,记得“魏麟国九皇子司徒澈“这个身份……但是……这个时候若是被瑜国的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处,宇文澈的手已然滑向了剑柄……
顷刻间,宇文澈欣长的身影瞬间笼罩上一股杀气,四周的气流也在同一时间凝结成冰,长剑出鞘,人己紧随而上,剑尖直逼李炎枫的咽喉,可是此时,李炎枫不躲也不闪,他依旧悠然自得的站在原地,那微扬的唇角竟是有些得意,而他手中却是只有一壶酒和一只玉杯。
可就当那剑尖即将刺破李炎枫咽喉的时候,那原本是站在李炎枫身后的那个男子已经拔剑挡在李炎枫的身前,他极其平稳的挡下了宇文澈那一剑,可是,宇文澈一招不行,又换一招,他手肘一收,缩剑变招,卷起一阵冷风,横扫一地的枯叶,剑势连绵,如排江倒海一般来势汹汹。
而那黑衣男子已不示弱,只听见他一声沉喝,长剑扬空一挥,剑疾如离弦之箭,朝宇文澈当头劈下,宇文澈随即一挡,剑花错落,银闪飞扬,千万寒芒密集而出。
顿时,两人的影子变换无数,层层相交相叠,仿佛浮现出来的千百股寒波,一黑一青,两抹身影宛如是两具有形无质的幻影……
如此交手百来回之后,风停叶落,二人剑尖互指双喉,月很明,夜很静,静得甚至有些可怕,“啪啪啪——”后边忽然响起了击掌声,很随意,很悠闲,掌声虽说不太大,可是现在实在是太静了,那声音就显得有些刺耳。
掌声响起之处,一个清朗若风的声音传来,“果真是好剑法,今夜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那是李炎枫,那俊雅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目光流转之间,真真是在看一场好戏。
宇文澈与那黑衣男子此番对望一眼,皆是收回了手中之剑,那黑衣男子又走回到了李炎枫的身后。
“朕为朕的突然造访深表歉意,特此薄酒一杯,望……‘大将军’海涵。”李炎枫斟了一杯酒,清澈晶莹的酒线优雅地落入了杯中,李炎枫脸上的笑意,斟酒的动作清儒雅致,不由之间竟让宇文澈忽然升起一种妒忌来,一股莫名的妒忌。
澄澈的酒在杯盏里边慢慢形成旋涡,清幽的香气悠然升腾,李炎枫意态闲然的举杯而来,递到了宇文澈的眼前,宇文澈稍抬眼脸,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李炎枫面对宇文澈而站,眼中多了几许深沉,他笑意朦胧的轻勾着嘴角,先入为主的说道:“朕对你的计划没有任何的兴趣,只有几句话,不知道九殿下可愿听上一听?”
宇文澈眉峰微一挑,竟似有些许不削荡漾眉梢,“说!”
李炎枫迎着风微微一笑,衣襟随着凌散的发丝飘逸,潇洒非凡,“第一,这段时间内,朕希望能安全离开瑜国,第二,待你事成之后,我希望能和贵国结成秦晋之好,如果你答应我,那么这件事情我可以不闻不问。”
宇文澈一怔,略一思量,眉心突地一蹙:“你是说魏麟国与晋离国两国至此结盟?”
“是,两国现在结盟。”
宇文澈一惊,他略有些犹疑,他并不是不答应,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实在让他困惑。
其一,晋离国国力强大,自己自是不敢动他分毫,他想全身而退自是不难之事。
其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时侯若遭到晋离国偷袭,自己必定是大败而归,然而事成之后,若能得到晋离国鼎力相助,魏麟国富国强民之日,指日可待。
这样看来李炎枫所提出的所有条件对自己而言,可以说是百利百无一害,但是对于李炎枫自己来说,却是没有什么什么实际性的益处,若换成自己,此刻乘机灭了了瑜国和魏麟国,才是上上之策。
宇文澈眸色微凝,他暗自观察李炎枫的一神一色,皆是没有任何作假之姿,半晌之后,他才说道:“好,我答应你,两国至此结盟。”
李炎枫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翌日,初秋的早晨薄雾霏微,似有寒凉,玄若翾拿着一把黑色的剪刀,坐在花亭围栏之上,细心地修理着一株株秋菊,清风而过,几片菊瓣旋转而舞,一片鹅黄色的花瓣在她的鼻尖前轻轻掠过,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一瞬间,玄若翾的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她放下手中的剪刀,仰头望着初晨的朝阳,那淡淡的金光尚且还在云层之中,并没有完全溢出。
又是一阵风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有一片正好落在玄若翾的手背上,她转头望了一眼这深宫后院,一缕莫名的惆怅浸入心怀。
突然之间,身后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揽入胸怀,玄若翾微微一惊,转身之间竟然是宇文澈,玄若翾脸上微微一红,眼里柔光淡淡:“你怎么这么早就进宫来了?”
“想你。”说着这一句话的时候,宇文澈的呼吸渐渐靠近,随后一个热烈的吻在玄若翾的颈项边游离开来。
玄若翾没有推开他,只是任他双唇放肆的游离,“我有没有说过你很霸道?”
那呼吸更加的急促,那吻更加的热烈,那芊芊细颈早已湿润,稍许之后,才听见宇文澈柔柔的一个声音,“有。”
玄若翾低眸嫣然浅笑,“那……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放肆。”
“有。”宇文澈那修长的手指捋起玄若翾轻软乌发,浅浅一笑,“你也有说过,你很喜欢我。”
情郎的吻虽是离开,但是颈项间的却气息仍在,玄若翾面色绯红,羽睫扑扑煽动,娇嗔一声,“讨厌!”
宇文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串珠链,火焰般的颜色,美得深沉而有威严,他将这珠链亲手带于玄若翾手腕上,抬眸之间注视着玄若翾泛红的颊色,“玄儿,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世界。”
玄若翾轻抚那珠链,点了点头,“这条链子真好看。”
宇文澈脉脉望着她轻柔一语,“在我出生的地方,它可以招来幸福与永恒的爱情。”
“我相信你。”玄若翾凝视着宇文澈,那一刻仿佛是初次见面一般,凝在了一时,凝在了一世!
往日的流光情怀历历在目,这七年来的一同走过,记录下他们的点点滴滴,许下了海誓山盟,但那以后……是否还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就在这一派浓情之时,雪莲匆匆走进花亭,低声道:“皇后娘娘请公主殿下现在过去。”
玄若翾听言,秀眉微微一紧,她似有不愿离去之意,倒是宇文澈勾起食指轻轻的划过玄若翾的鼻尖,随而笑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玄若翾抬头仰头望他,朝阳初升,暖暖红光熏得她的脸颊绯红绯红的,待玄若翾与雪莲走后,宇文澈方才侧眸寻去,冷冷一句:“你很喜欢神出鬼没?”
在宇文澈目光之中出现的,竟然是不知何时已经站花亭之外的李炎枫,之间他轻轻的抚摸飘落的残叶,“你们这般郎情妾意,我怎么好意思打扰呢!”
宇文澈转身,望了眼李炎枫,面色一沉,“如果你没有事的话,最好少出现。”
“少出现?”李炎枫随手将手中的残叶抛去,秋风而过,竟卷起那残叶在翩翩旋舞,李炎枫缓缓回首,轻轻一笑,“是少出现在你的宝贝公主面前……吗?”
宇文澈直径答道:“是!”
“有意思,”李炎枫风雅一笑,“你知道吗?作为一个有意图谋天下的霸主,儿女情长在很多时候都是很碍事。”
宇文澈听此一言,双眉一紧,李炎枫瞥他一眼,随即折扇一挥,笑道:“朕还有要事,就先行告辞。”
俊雅的身影飘然而动,李炎枫的唇边荡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他还记得方才雪莲说过的一句话,“皇后娘娘请陛下一个时辰之后去‘凤天阁’,有要事相求。”
一个时辰之后,凤天阁。
李炎枫一进到凤天阁便感觉奇怪的是这偌大的宫殿竟然空无一人,他稍有狐疑,眼神一个飘忽,最终停留在内殿之中,他循着这条路一直走了进去。
这个内殿不同于外殿一般的奢华,这里没有什么摆设可言,四处都悬挂着轻纱薄雾,宛如仙境一般飘渺,而殿中设了一个四方大台,上面摆放着一只极大的玉床,而那玉床之上好似躺着一个什么人,李炎枫知道自己不应该往这个方向走去,但是他的脚此番却是停不下来。
乳白色的薄纱轻舞而起,那是随风散开的妙曼弧度,李炎枫伸手撩起,那玉床之上竟躺着一个人来,那个人竟是玄若翾!
只见她的眼睛是闭着的,长长的羽睫给那白皙的娇容投下层层阴影,她胸口平缓的起伏着,似乎在沉睡,一身月白的华衣愈发衬着她的肌肤胜雪。
李炎枫的眼眸微微掀起了一点涟漪,转目之间,在触及玄若翾柔和的睡颜的瞬间,他那完美的唇线微微上扬,他静静的坐在床边,伸手挑起了玄若翾的一束发丝,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淡雅而高贵……
倏然,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李炎枫双眉一凝,许是因为自己适才太大意竟没有注意到来人,他慢慢回过身,来人一身凤冠烁烁,华衣朝服艳光灼灼,“皇后!”
没错,来人正是瑜国皇后,玄若翾的生母。
雨皇后的唇边勾起一湾诱人的弧线,“她很美是不是?”
李炎枫眼角微瞟了一眼尚在沉睡中的玄若翾,微微一笑,“美!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美人。”
雨皇后媚眼一弯,轻声而道:“那么本宫现在就把这样一个‘天下第一美人’送与你,不知你可愿接受?”
那声音说得诱人,那话中之语更是诱人!
李炎枫心下数念,但脸上却不着一分,依旧是平静淡然,轻轻一笑,“在下愚钝,不懂皇后之意。”
雨皇后缓步走近李炎枫:“陛下自是聪明之人,怎会不懂?”
“是吗?”李炎枫却又是轻轻一笑,“在下确实是愚钝,不知皇后娘娘所言之意。”
雨皇后一怔,停下了脚步,“你当真不懂?”
李炎枫摇了摇头,故作糊涂,“朕与公主的大婚之日已定,谈何送与不送之说?”
雨皇后听言,双眸一凝,眼前之人确实是故作不知,但是此刻自己也必须点明,随即平一平气息,“不知道陛下有没有见过宇文澈?”
“大将军宇文澈剑技超群,勇猛过人,在下自是领教过。”李炎枫依旧是极其悠然的态度。
“不瞒陛下,那人自从入朝以后就时常纠缠我儿,本宫……与皇上怕此人扰了日后的大婚之喜,故决定就让陛下今日带我儿偷偷的出了瑜国。”雨皇后也将机就计,说的委屈,说的无奈。
李炎枫听言稍稍怔住,偷运公主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他略一思量,又顿时豁然开朗,“想来这仅仅只是皇后您的意思吧?”
雨皇后眉眼轻挑,稍稍加重了语气:“那么陛下是带……还是不带?”
李炎枫回首又是轻轻抚摸的了玄若翾的娇容,幽幽一笑,“美人在手,哪有放弃的理。”
雨皇后满意一笑,笑得妖娆,“好!”
李炎枫转头,望向雨皇后,说道:“只是偷运公主可不是一般般的小事,再说大将军也不是糊涂之人。”
雨皇后嘴角一勾,自信说道:“我已安排好一切,你大大方方走便是。”
李炎枫略有一愣,目色中似有犹豫,他又指了指玄若翾,问道:“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五日之后。”
“五日?皇后下的药……可真是够狠的……”李炎枫听言,在一瞬间仿佛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喉中,他双眉一紧,将玄若翾横腰抱起,冷冷一句,“那么告辞。”
擦身而过之时,雨皇后墨睫微颤,暗自叹息却是任谁也听不见:这是我的罪,也是你的命……
五日之后。
边境的小镇一到夜晚就变得格外的安静,镇上最大悦来客栈房内清冷幽暗,窗外的月光从镂空的格子窗中撒落下来,地上,犹如凝了一层霜雪。
李炎枫一身雪白绸衣,腰间束一条紫色穗绦,俊雅的侧颜,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他慢慢的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从广袖里拿出一粒栗子来,忽啸一声,一只灰色的鸽子闻声而来,他用栗子喂了这只信鸽,并把信鸽脚下的竹管中插上信,随后,两手一扬,信鸽便是飞了出去,最终消失于天际。
稍许之后,他幽幽说道:“已经到瑜国边境了。”寂静的房间内只听得见他一个人言语,但是这个客房里却不是他一个人。
那床榻之上还躺着一位美人,真真是玉骨冰清,只是那眼闭得够紧,好似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似的。
李炎枫的眼神飘向床榻之上,那神色是若有若无地迷离:“她……还有几日才能醒来?”
这个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除了那位尚且还在昏昏欲睡的美人,就只有李炎枫自己,但是他这一句却是在问人,然而事实之上,也确实有一个人回答了他的问题:“一日。”
“比预想中的还要推迟了几日,这药效也太好了点……”李炎枫转身坐道桌前,摆弄着茶具,“不过,古侍卫,你可不可站在显眼一点的地方。”
“不行。”这是一个极冷的声音,几乎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因为只要是人,就一定是会有感情的,一个会有感情的人是绝对不会发出如此冷然的声音,然而耳边这个声音却是真正存在的例外。
李炎枫微微叹息着,“你当真喜欢一个人站在让人看不见的地方。”
“是。”
李炎枫的唇边却浮出狡桧的笑容,“你可知慢慢长夜一个人是很难熬的。”
“不觉。”
“你果真是个木头,”李炎枫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桌上倒扣的茶具,“那么木头先生,现在可不可以陪我喝上一杯。”
“不喝酒。”
李炎枫扬了扬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道,“喝茶。”
李炎枫一边将手的茶杯扶正,一边提起桌上的茶壶,将眼前的两只杯子斟满,而当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之时,原本应该是空着的位置现在已经坐上了一个人,是古天麟,李炎枫的贴身侍卫。
李炎枫将手中茶杯,端到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望了眼古天麟说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古天麟一举手一仰头已将杯中之茶饮完,说道:“不记得了。”
李炎枫见此便是笑出声来,“你吃茶怎么这般猴急。”可怎料,古天麟冷眼一挑,寒冰般的锐利眼神足以致命。
李炎枫见此却是乐在其中,似有感触的微微一笑:“十七年前,你自入宫以来就一直在保护着我,这着实让我有些惊讶,但是我答应过你,不问你出身,不问你来意。”
这个时候,李炎枫并没有自称“朕”,在他心中是真正的将这个人当做了朋友。
古天麟瞟了他一眼:“现在你想问了?”
李炎枫的双眸凝滞在这一刻,“你比我年长二十来岁,又是一身的好武功,为人清傲,不问官场,不问世事,却是甘心为我效命,有时候想想真的不能不让人生疑。”
古天麟说道:“你若怀疑我,大可赶我走,也可杀了我。”
古天麟的话到惹得李炎枫一笑:“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古天麟抬眸望着他,之间李炎枫幽幽说道:“或许是因为之前见到了司徒澈,心中有些忧虑罢了。”
“你是说,他忍辱负重深藏在瑜国数年的事?”
“恩……”李炎枫顿时郑重了脸色,眉心紧蹙:这一次来瑜国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运……
“看来只有赌上一睹了……”李炎枫低垂着眼睑,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寒凉的月色映照上那茶水分外晶莹……
两日之后。
虽是初秋,但是在这干涸的土地上却依旧是烈日灼灼,远传一马车行来,但这马车平凡无异,却是愈行愈慢,好似蜗牛攀爬。
那驾车之人一行黑衣,不紧不慢的向前去驱赶马车,在看这车内,一锦衣男子双目微阖,好似在闭目养神,他静静的靠在车内一壁,这车厢内还躺着玄若翾,她眼脸微动,星眸初启,可是在骤然间,她的眸子在瞬间扩大,恍惚间似已失神。
那锦衣男子未睁眼,那嘴角却是先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你终于醒了。”
玄若翾好似梦游般的呓语,“和……景帝。”
李炎枫睁开双眸,嘴角一扬:“很高兴你还认识朕,朕还担心,你睡了五日会不会变傻。”
玄若翾伸出双手,紧紧捏握,喃喃一句:“我……睡了五日?”
朦胧胧之间,五日前的记忆渐渐浮上水面,那一日自己随雪莲去了“凤天阁”,随后雨皇后就给自己喝了一杯茶,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难道从那时开始自己一直昏睡到今天?
玄若翾脸色倏然一沉,双眸凝望着李炎枫,可是眼前之人却依旧是一张淡然闲雅的笑颜。
李炎枫伸出一根手指,轻然替玄若翾拨开她额前垂落的一络碎发,在乌发垂落的一瞬间,李炎枫凝视着那双美丽的双眸,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满是宠溺的笑意,“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玄若翾不得不承认李炎枫的笑容很有魅力,那轻柔一笑仿佛可以抹平世间任何一件不愉快的事,那几乎被他那一笑涣散了的双眸在瞬间却是又凝聚起来,她的声音当下冷了几分,“这是哪里?”
李炎枫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玄若翾,笑道,“应该还在瑜国境内,只不过地处偏僻了些。”
玄若翾心中倏然抖颤,她急急推开车窗,马车外果真早已不是繁华的都城,满目的黄沙突凝了玄若翾的眉睫;“我……要回去。”
李炎枫一脸很为难的样子说道:“这怎么可以,你可是你母后送给我的大礼,我们还要赶回晋离国成亲的。”
母后,这……当真是母后所为!?
玄若翾心中猛然一抽,紧攥住衣袖,心下一定,便是推开车窗,纵身一跃,一身月华白衣顿时染上了层层灰迹,她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好在这马车行驶的速度很慢,才使得她那白玉一般的身上没有留下什么大的伤痕。
驾车之人见此,亦是停下马车,可怎料李炎枫一句,“不用管她”那驾车之人亦是不动,仅仅只是冷眼旁观。
玄若翾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双眸冷然的望进了车内,转瞬之间,便是衣块纷飞,奔跑而去。
玄若翾越走越疾,可是她的心中却燃气了莫名的恐慌,每当她前行一步,那恐惧感却愈加强烈。
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她太掉以轻心,抑或,她早已在别人的算计之内……当真是母后?那澈呢?
愈想愈乱,玄若翾使劲的摇摆的头,可是她心中的烦乱却是只增不减!!!
这样过了两天两夜。
玄若翾终于回到了瑜国都城前,她站在城门外,脚下是干涸的血迹与无边的杂草,
东边是尚微落下的夕阳,西边是即将升起的新月,黑暗与光明的交织,火热与冰冷的碰撞,汇集在长满荒草城头,秋风自灰色的城墙横扫而过,竟鸣起了低低的哀号……
永远都记得,那一日,残阳似血……